我舒了一口气,小日不会走过来半步了,可是我也心惊,小日不知会为了我,做出什麽事,若是刘彻一时气愤,他会要他的命的......
「哦?你这奴仆,是哪只眼看见朕在欺负你家少爷啊?要看就过来看啊!」
「陛下......小的......求你」
我听到他跪下的声音,还有磕头的声音,我自责的开始抽噎,我不要他为我如此,当作没看到走开吧!你知道主子不会怪你的。
「不想看是吧?那你也不准走,就在那里听著!」刘彻残忍的下令,我听到小日抽气的声音。
「陛下......饶了小的吧......小的不能......这样......」在小日被彻底置若罔闻的哀求声中,我被扯脱下衫,他粗暴的对待我,我还是一声不吭的,没经一点舒缓,便进入了我的深处,冷汗涔涔泌出,我的嘴被自己咬破,腥味麻木了我的痛觉。
「陛下......别这样对待少爷......乾脆杀了小的吧......」都已经这样了,小日还在为我做无用的求情。
不行!你这样是在激怒他啊!
「小......日......你下......去吧。」我听到自己强自镇定,好不容易才吐出的声音。
「他不准走!」刘彻见我终於有反应後,变本加厉的要折辱我。
「他是我家家奴,当然是听我的。」我才这麽一说,我就听到小日迅速离去的脚步声,到底还是跟了我十几年,我想什麽?他最清楚。
「司马迁!你!就是存心要跟朕作对!?」
我闷哼著,不回答。
谁要跟你作对?士可杀,不可辱,我只是想保有最後一点自尊,就有那麽困难吗?
他见我不受逼迫,一声轻叹,慢慢抽离我的身体,帮我拉好衣襟,轻轻的把我抱起,放到石椅上,不过看我有些微痛楚的皱眉,他就先坐在冰冷坚硬的椅上,再把我抱到他腿上,极为温柔的,像是刚刚的暴行没有存在过。
我是真的痛,虽极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但我也不想为无用的挣扎再白费一分力气了,任由他摆弄抱著。
「为什麽要离开朕?」老实说,他问这句时,语调十分的悲伤,对,我是欠他一个回答,只是我自己也有私心,并不想说破,是他逼我的。
「臣子想让自己的帝王作一个明君,哪有什麽理由?」
「是你父亲叫你这麽做的?」
我摇摇头。
「朕不相信!你就那麽听你爹的?他已经入土了!你这活生生的人还要照他的话过生活吗?朕不接受这个理由!」
「就跟陛下折辱臣下一般,不需要理由。」我冷冷的说著、抬起头,盯著他,我不知道我现在表情是不是十分的难看,可是我的眼神一定十分冷,听说龙有块逆鳞,那块地方被碰到,龙会愤怒发狂,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我如果是龙,现在我爹就是我的逆鳞......
「凭什麽不相信?爹早知道臣和陛下的事!那麽多年了!可是他只是看著!他连骂我一句也没有!我还宁愿爹骂臣!」我从他的膝上站起,突然的起身令我一阵晕眩,他反射的想要扶我摇摇晃晃的身体,被我无礼的一手挥开。
「陛下!你知道吗?我爹跟臣说的最後一句话是什麽吗?他问我『迁儿,你爱陛下吗?』臣回答不出来!不知道怎麽回答!直到最後臣都没有回答!爹什麽都知道!甚至知道臣不会回答他!可是爹竟然还可以笑著看臣?到最後都还笑著,陛下知道爹为什麽笑吗?臣想破了头都想不通,臣愿意用生命换爹一个回答!臣是不孝子,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陛下你还不让臣至少作个忠臣吗?」我勉强维持住站姿。
「这就是全部?你要离开朕的理由?」
我还是摇头,这不是理由,我只是再也找不到爹还活著时,那种令人感觉安心无比的平衡感,全都乱了,我害怕面对这世上的一切,真实残忍的简直无法再忍受。
这也怪他,现在的我很脆弱,如果他不要那麽嚣张跋扈、不要在我需要陪伴的时候说我勾引李陵,不要在小日的面前......继续想下去,我就会想,就因为他是这个国家的帝王......
我突然想起爹临终时怜惜的笑,我发现爹不骂我的原因,他唯一的儿子要被留下来独自受苦了,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帝王,而他偏偏是臣子,不是妃子,他的儿子爱他,所以他将不会幸福、得终生痛苦。
所以爹不骂我,这是多麽悲哀的一件事啊!没有一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不幸的,何况是我慈爱无比的父亲,他甚至连生气骂我都不舍得了啊!
「迁,你就对朕没一点眷恋吗?」他听著我说一大段说得心撕肺裂、无礼至极後,又陷入沉默的深渊,只好自己开口打开僵局。
「陛下,对不起,臣现在连当初为什麽会爱您!一点理由原因都想不起了。」
好长一段时间,双方无语。
最後是他僵持不下去的离去。
他最後说了什麽?
『朕还会再来。』
再来?为什麽要再来?再来做什麽?
可是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竟不能立刻回话。
『不要再来了。』
这句话,始终没有自口中吐出。
第九章
『陛下,对不起,臣现在连当初为什麽会爱您!一点理由原因都想不起了。』
想不起来?我承认我是在说谎,可是天底下已经没有了那个绝对会看透我是否坦承的爹,说谎只要足以骗过眼前的人,就不算是说谎了,不是吗?
可是我自己说的谎,就算可以骗过所有人,还是骗不了我自己,真是可悲!
我怎麽可能想不起来呢?
以为我是在郎官殿试时,抬头看他的一刹那,就爱上了吗?一见锺情听起来是很美好,可是其实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很容易发生的事。
毕竟是爱上一个男人,一个被称为陛下的男人。
那一年,我还没有准备考取功名,我才二十岁不到,在我骄傲的年少气焰中,我还看不到天有多高,所以我只想著用我的眼,去看著偌大的天下;用我的脚,留下我存在过的痕迹。
汉代外疆一直都有匈奴横行的威胁,历代皇帝都以和亲作为共处和平的手段,没有人可以降服那蛮族,先皇、刘彻的父亲也不例外。
可是在那天,万人空巷,所有人兴奋不已,我从书房出来,只听到人声鼎沸,老老少少的脸上,都挂著相同的欢欣鼓舞,我正想问发生什麽事时......
「我们大汉打败匈奴了!」
「我们的皇帝出兵,把匈奴打的落花流水啊!」
「皇帝陛下三十岁不到,大汉历代皇帝没人做得!陛下第一个做到!」
「英雄出少年,这是个大有可为的时代!」
我站在大门口听著,手上的书简,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上,听著一声声的形容,我们的皇帝是个怎样的人,心中无比澎湃,不够的、光听他们说,对我来说是不够的,我想见他,我想见百姓口中那个英姿勃发的皇帝。
当年的我还没开始奋发,没有有见他的资格;但也是那年的感动,让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见到他,所以我日夜苦读,甚至拒绝了爹要直接传给我的史官之职,史官距离皇帝太远了,我想要的是,可以在最近的地方,看著我心目中的那位英雄!
我从那麽久以前,就憧憬著他,至於为什麽会爱上他,是因为我在终於见到他的一瞬,把我所有的情感,交给了我眼前的这位,我心目中的英雄。
他对我来说就是美好、无瑕的具体形象,没有违背我的期待一分一毫,所以我一下子就沉沦了,尽管爱上他是痛苦多,快乐少,但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现在嘴巴对他说我想不起,可是也只有这件事,是不必我想的,闭上眼,我就会看到。
他的名字、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忘不了,我无法对自己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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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他真的每天晚上都来,那是以往他习惯召见我的时间,不过现在我是史官了,不能随意的晋见,其实皇帝要来臣子住所也是有时间限制和身分顾忌的,像我现在地位卑微、又值服丧期间,他根本不应该来的,不过他平时就无视於礼法惯了,我也没有那个权力过问皇帝的违法,我只能尽量不在意他的存在,他来我就是看我的书,写我的史,我等待他有一天,耐性用完,主动放弃我,离去後再也不来。
小日变的极端的愤恨他,根本不可能劝说他忘记那个夜晚,我觉得如果小日再长大一点,更孔武有力些,历史上第一个被暗杀在史官府第的皇帝,就会是刘彻了。
我倒是澹然许多,不是不想问他为什麽要每天来,来了我不理会他也不会生气,只是看著我的脸,而我虽然没看著他,但不可避免的偷偷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我们之间没有对话,再加上一个随侍在门口的小日,我们三人形成了一个吊诡的对峙回圈。
我不明白这样有什麽意义,我们只是在消磨彼此的忍耐意识,他早知只有耐性,他是远胜不过我的。
得不到手的,才会显得珍贵,我承认我遗漏了这种心态与坚持的力量,我本来就不打算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啊!
正当我打算改变策略时,我们三人的平衡,被一件事打破了。
小日病了。
小日这一场病来的又快又凶猛,才一晚上,就烧的整个人连爬都爬不起来了,虽然他平日身强体健,从没见过他生过并,可是就像人常常说的,久久没生过病的,偶尔一病,便会十分的严重,这种没有根据的道理,确实的应验在小日身上了。
我想是我这主子实在当的太失败了,竟要一个小厮为我担心到这种地步,
他病在家里的床上昏睡时,我去探过他,他嘴里还不停的喃喃念著:『死皇帝!不准这样对我家少爷......』我听到这句,实在是哭笑不得啊!如果我有胆子,我也想骂他一次死皇帝啊......
我们三人的僵局,在小日病了不能陪我的那天晚上,被打破了。
当他一如往常旁若无人的,也不没经我允许就大步迈入我的书房,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待著时,像是自己推测到什麽好事般,极为兴高采烈。
「迁!你......把小厮遣下去了,是不是......要跟朕说什麽了?」见他跋扈惯了,现在这样的态度谦和,我还真是不适应。
「小日是病了不能来上工,臣没有什麽话要跟陛下说的。」
他又靠近了我的案几一点,我没有退开,现在的他,并不会让我想要躲避,反而是那种低头的态度,让我觉得他很可怜,顿时心就软了下来,虽然我的口气还是陌生冷硬。
「可是朕想趁此时跟爱卿说话,你肯吧?如果是平时,那小子在,我想要开口,你就会不悦的瞪朕。」
「臣不敢。」我有吗?而且我也没有刻意让他讨好我啊!一个皇帝还怕臣下生气,成什麽体统啊?
「可是臣深深觉得这样不妥,陛下如此频繁的进出臣的陋舍,被人看到不知道会怎麽说,被人问起臣也不知要如何解释才好。」
「爱卿就那麽不齿跟朕相爱吗?」
全天下不顾忌男男相恋或君臣错爱的,也只有他了吧?我早该想到的,例如他的初次爱恋,那个得宠至极的少年韩嫣,他一定敢当著全天下的面,说他就是想要宠幸他,而且他现在比当太子时期更有权力,他就算大胆说出要让我当他的宠臣,恐怕也没有人敢劝谏,可是我大概是无福消受,只能说,我太庸俗,因为这样,所以我还在意著别人的眼光,在意我在後人心里,留下的是怎样的历史地位。
他也不是全然不在意,只是他比我,更有勇气去做他认定的事,而不管旁人是如何看他的,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之一,若是没有天赐良缘,如果他始终没有注意到我的感情,以我被动畏缩的个性,我们之间就真的什麽也不会发生了。
「陛下难道不会後悔跟臣有不正常的交往?」在我说到『不正常的交往』这几个字时,我的双手死死紧抓著竹简,硬是掐出割痕
「司马迁!是你一直对朕耳提面命说教,天子是不可以後悔的,而且朕实在不知道要後悔什麽?」
「臣跟陛下作了这样的事,有这样不可告人的关系,若是传出去,有谁会以为我是好臣子?臣根本不配......」他发现竹简边缘的锋利,已经深陷我的手心,连忙走向前过来抢,小心地抽出竹简丢在地上,然後握住我的双手。
「朕不管那些,朕只是不想失去你......」他紧紧抱住我,努力松开我那失了竹简还紧握的双手,避免我的手指甲刺入我的手心,可是这麽一来,被抓伤的人,变成了他。
「陛下您有那麽多妃子,不缺臣一个的......」我话说到一半,他抬起我的下巴要吻我,我急著避,却力不从心,他没有使用他压倒性强过我的力量,动作轻柔而且缓慢,只是我还是躲不开,到了後来,竟随他愈吻愈深,愈来愈充满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