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纤纤玉手凌空袭来，一把揪住小鹰白嫩嫩的小耳朵，同时狠狠一脚踹开护子心切的鹰爸爸……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震天动地的魔音乍现。

「哭什么！」莲华又好气又好笑，「我还没打呢！」

「呃……」小鹰心虚地收回了两泡眼泪，从左瞄到右，又从右瞄到左，突然指着齐奥大喊道。

「是叔带我来的！」说完一下子飞进了雷的怀里，缩着小脑袋再也不肯出来。

这个死没良心的臭小子！

齐奥在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也无话反驳。面对莲华投来的凌厉眼神，纵使是他也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齐奥头上冷汗直流，眼神飘忽不敢面对莲华。他突然想到什么大喝一声，将晒得半死不活、头昏眼花的人鱼提了出来。

「看！这是我们在路上抓到的。半人半鱼，很少见吧！」

莲华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了。不过，果真是条人鱼！莲华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伊，或许可以从他嘴里问出些人鱼的事情！不过，人鱼看起来好虚弱……莲华皱起眉，一把夺过齐奥手中的人鱼，快步走向基赛的屋子。齐奥见他急成这样，也立刻好奇地跟着飞了过去。

第七章

莲华将人鱼放进了基赛屋里的大水池中，等他慢慢恢复。

可怜的人鱼被晒得不行了，接触到冰凉滋润的水后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只见他整个滑进了水中，同时费力地将尾鳍撑开舒展身体，好让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充分吸取水分。

「好些了吗？」

听到陌生的声音，人鱼猛然睁开眼睛，飞速游到水池的另一边蜷缩成一团，只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胆怯地看着莲华。

「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莲华友善地拍了拍身下的水池。

「这是为我一个朋友建的，他也是人鱼哦。」

人鱼依旧躲在水池的另一端，离得远远的。只是听到莲华说自己的朋友也是人鱼，淡棕色的眸子里才闪过一抹诧异的光芒。

「和他说那么多干么，想知道什么直接吊起来拷问不就得了！」

齐奥向前一步，恐吓地朝着人鱼挥挥拳头。小鱼一个激灵，刚冒出水面的脑袋「咕噜」一下又沉进水底。

「齐奥！」莲华忿忿瞪了他一眼。「阿赛尔特的事我还没念你呢！给我闭嘴，不许再出声了。」

齐奥汕讪地退了回来，双手环胸不再作声，板着一张俊脸敢怒不敢言。人鱼见他这副吃瘪的模样，心里大为爽快，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就要笑出来。就在这时，齐奥也正好转过头看向人鱼的方向。骇人的视线一瞬不瞬、直勾勾盯着小鱼，吓得他立刻僵在水中……

莲华继续和颜悦色地和人鱼沟通：「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更不会囚住你。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我真的很担心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是人鱼？」

空灵的声音如一道清泉，缓缓滑过众人的心坎，齐奥讶异地看向开口的人鱼，他的声音竟出奇的好听。

「是的。」见人鱼肯和自己交流，莲华心里自然高兴不已。他思虑了片刻后，谨慎地开口，「我的朋友，他遇到了麻烦，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可以……帮你什么？」人鱼不再像刚才那么惧怕莲华，然而仍旧待在水池的另一端不敢靠近。

这个人很温和呢，不像族里似说的那么可怕。虽然长辈们再三交代他不可以和陆上的人有任何交集，但他真的很好奇！对那个蓝尾的人鱼感到好奇，也对人鱼能成为这些人的朋友而好奇无比。

「我的人鱼朋友叫伊……他的遭遇实在很令人心痛……」莲华的声音有些哀伤，听得人鱼也有些动容。「一个半月前，伊才刚刚生下一条小人鱼。但是没过多久，他的孩子就被另一条人鱼抢走了……」

「什么！？」人鱼忍不住打断了莲华的话，猛摇着脑袋，「不可能，我们人鱼不会伤害自己的族人，更不会抢走族人的孩子！」

「这是真的！伊和基赛本来在部落里幸福地生活，没想到——」

「基赛？那是谁？你说伊生活在部落里！」人鱼又一次打断了莲华的话，显得很诧异，「他居然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天呐，他难道不知道这么做触犯了族规吗！」

「族规？」莲华灵敏地捕捉到人鱼话中的讯电，「果然！人鱼部落里真有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禁忌。」

人鱼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立刻捂住嘴巴警戒地盯着莲华，不肯再出声了。

「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才能救回我的同伴！」莲莘恳切地看着人鱼，然而不管他再怎么劝说，人鱼就是咬紧牙着关不愿意再吐露任何一个字！

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事情依然没有转机。人鱼甚至缩到了水底，捂住自己的耳朵，连听都不肯。莲华挫败地站起身……该死！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开口。

「交给我吧。」

站在旁边一语不发的齐奥突然出声，跨步来到池边。

「给我点时间，我能让他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全部自已吐出来。」

「齐奥……」莲华皱了皱眉，不太赞同。

他当然知道齐奥的手段，残酷是残酷了点。不过想想时间紧迫，也没有别的方法了。凯恩他们正在前去东海的路上，肯定无暇回来找伊。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

「别太过分了……」莲华轻叹口气，转身走出了木屋。

听到关门声，人鱼微微一愣，抬头一看，发现屋里只剩下自己，以及之前抓住他、背上长着翅膀的高大兽人，心里顿时有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那兽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到猎物一样，灰色的眼眸慢慢竟转变了颜色，仿佛刹那间被点亮了……灼热的眼神缓缓扫过人鱼的全身，骇得他汗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就像是置身在寒冷的冰湖之中，从头凉到尾……

人鱼打了个寒颤，瞪大眼睛看着齐奥一步步缓缓踏入水中，颤抖着从喉间挤出了一些单音。齐奥伸出手，轻轻抚过人鱼因为恐惧而不断闪烁的眼，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排小扇子不停地刷着……齐奥的手指继续向下，来到人鱼苍白的脸颊来回流连，赞叹着手底下细腻丝滑的触感……感受到手下的躯体抖得更剧烈，齐奥轻笑了一声，下一秒竟将人鱼整个从水里拎了起来——

霎时水花四溅，人鱼惊恐地扭动着身体，长长的尾不断拍打水面——

「你最好早点说出来，我可是很没耐心的。」

齐奥扯开嘴角，扬起一丝残忍的弧度，双手一扬，人鱼就像一条抛物线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甚至还没来得痛呼出声，身体立刻又被齐奥提了起来，双手无力地被反扣到身后。

齐奥拍了拍他的脸，「现在想说了吗？」

人鱼眼里闪过片刻的犹豫，随即他猛然抬起盛怒的棕色眸子，狠狠瞪向齐奥，啐了他一脸口水。

「很好……有意思。」齐奥缓缓擦着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突然，他猛一把扣住了人鱼的脸颊，力道之大瞬间在人鱼细腻的脸颊上留下了两道红印。人鱼痛呼出声，扭头死命地挣扎，然而下巴却被扣住无法合上、一点点被打开了……他惊恐地看着齐奥不知拿了什么塞进他嘴里，嶝大了眼睛，呜呜呜直蹬尾巴。

「很遗憾，你错过了最后的机会。现在就算你想说我也不打算听了。」

齐奥满意地看着快要昏死过去的小人鱼，舌尖缓缓滑过他线条优美的脖颈，一口咬上了颤动不已的喉间。

「我们好好玩玩吧。」

「不如就来玩捕猎的游戏如何。」

齐奥执起一缕淡金色的长发，将抖的如同风中落叶的人鱼一把提到了面前。

「你知道鹰是怎么抓捕猎物的吗？」他伸出手指，在人鱼眼前晃了晃。

人鱼愣愣地看着快要凑到鼻尖的手指，随即拼命的摇着小脑袋却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就像这样——」

齐奥用仿佛谈论天气的轻松语气阵述着。同时右手慢慢兽化——变为锋利的钩状爪子，又长又尖的指端像打了一层腊，乌黑发亮，反射着森冷的寒光。

「鹰首先会用利爪刺穿猎物的颈椎骨，这个过程很快，不会感到任何痛苦。只听见『啪』的一声轻响，脆弱的颈骨就应声而断。」齐奥边说，还边轻轻抚摸着人鱼纤细的脖子。

人鱼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齐奥，身体僵住，脑袋也不敢再乱晃。

「猎物这时还活着，但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接着是席卷而来的强烈痛楚。但它们只能凄惨地蜷缩起身体，倒在地上痛苦喘息，这是一段很长很长、极其痛苦的过程……」

「接下来鹰就会用他们尖锐的喙啄开猎物颈边的血管，或者啄断猎物的喉咙。用他们锋利的爪子撕开猎物的肚皮，露出红红白白的肠子，啄食它们血淋淋的内脏……」

人鱼惨白了一张脸，要不是嘴巴被堵住，差点就吐了出来。

齐奥满意地看着人鱼的反应，抬起他的下巴，直视那双棕色、盛满恐惧的眼睛。

「我一向不喜欢这么做，因为不够刺激。你想知道我都是怎么捕捉猎物的吗？」

人鱼颤抖地盯着齐奥锐利的灰眸，已经无法做出点头或是摇头的反应了。

「我会把抓到的猎物带到空中，飞得很高很高，然后松手……」

齐奥的右手已经完全兽化变为坚硬的钩爪，沿着人鱼白皙的背部缓缓而下，来到他身体与尾部连接的腰际，轻轻磨擦着。

「接下来才是最刺激的！追逐着猎物翻身俯冲而下，听着风从耳旁呼啸而过——越接近猎物，它们就挣扎得就越厉害，最后在它们惊恐绝望的眼神中——」配合着言词，齐奥的右手猛地一把扣住人鱼的腰，狠狠收紧。

「将锐利的爪子插进猎物柔软的躯体、深深陷入血肉——它们会承受巨大的痛苦，超乎你想像的痛，但是不会死……那种眼看着死亡接近却无能为力，近乎绝望的眼神真是太美了，就像你现在的一样……」

齐奥恶劣地舔了舔人鱼苍白颤抖的小脸。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人鱼死命地摇头，看齐奥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恶魔，豆大的泪珠随着摇头的动作，不断滴落在地上。

齐奥退开些距离，居高临下的俯视人鱼，笑得好不邪恶。

「看你这么激动，你一定很想玩吧。别急，我们马上就开始。」

不、不要！我不要！人鱼全身不停地哆嗦，瞳孔急剧收缩，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当齐奥真的展开翅膀，抱着他就要起飞的时候，小人鱼终于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尾巴一甩，直挺挺晕了过去……

一小时之后——

齐奥一脸轻松地走出了木屋，对莲华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这么快？莲华有 怀疑，齐奥该不会用了什么过分的手段吧……他半信半疑进了木屋，见人鱼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然而小人鱼的眼睛却已哭得又红又肿，看到莲华时来之后，立刻游到了水池边，朝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喊，近乎于尖叫——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呜呜呜……不要剖开我的肚子……不要把我的鳞片都刮下来……呜呜呜……」

这……莲华见他这样，心里十分愧疚。虽然不知道齐奥用了什么方法，不过他可以肯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齐奥都将是这个人鱼心底挥之不去的恐怖阴影……虽然对不起他，不过也总算达到目的了。

之后，人鱼便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盘说出。尤其当齐奥站在一旁，状似不经意地吹着手指时，说得格外仔细。他一边抽抽搭搭、一边断断续结、结结巴巴地说着，还不时停下来朝着齐奥的方向瞄上几眼，惨兮号的模样看得莲华差点忍不住叫停。

不过听到后面，了解的事情越多，莲华的心也就越沉……他完全没有想到，看似简单的人鱼部族，内部社会竟会是如此庞大、错综复杂！人鱼岛除了主岛之外，周围还分布着大大小小许多岛屿。上面的人鱼又自成新的部族，层层把关，守护着主岛。

「优，你说蓝尾的人鱼在人鱼部落里是极其少见的？」

名叫优的人鱼点点头，抬眼偷瞄了齐奥一眼，继续说道：「我也是听哥哥说的，人鱼主岛上有一种很珍贵的蓝尾人鱼。」

莲华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么说，难道伊的身分很特殊？

「你能详细说一下吗？」

优不敢有所隐瞒，苦着小脸一五一十道来。

「哥哥也是前阵子才收到主岛的命令，说要派遣最强壮的族人前去陆地，带回蓝尾的人鱼。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混在队伍里，偷偷溜出来的时候才听到的……」

「糟了！」

莲华猛拍桌起身，吓了优一大跳。莲华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急得在屋内团团直转。照优所说的，伊很可能已经被人鱼抓住了！不过有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如果人鱼的目标是伊，为什么一开始不抓他，反而只是单单带走了孩子？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伊自己离开了兽人部落？亦或者……只有在一定的区域内才能觉察到伊？

该死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如果伊真被抓走了，他们该如何从人鱼的层层防守中救出伊！还有，凯恩还不知道人鱼岛的复杂和庞大，他们贸然进入一定会有危险的！

「不行，我要去东海！我要去通知凯恩，他们会有危险的……」

「冷静点，莲华！」雷一把抱住慌乱不已的伴侣。「别慌，你忘了那个什么器了吗？」

「通讯器……是啊！我真傻，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莲华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雷，谢谢你。」

莲华朝伴侣感激地投去一瞥，随即立刻取出通讯器——

「……怎么会！」莲华瞪着萤幕，不敢置信地大叫。居然无法联络凯恩，显示讯号被干扰了吗？不可能，前几天还好好的……难道，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凯恩他们已经进入到人鱼岛一定的范围之内？

可恶！究竟是什么力量在阻扰他们！莲华颓然地死盯着萤幕，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虫族已经被毁灭了，这个星球上却还存在着令人无法置信的超自然力量——

海里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人鱼岛到底是个怎样可怕的存在！

「雷……我该怎么办……」

莲华闭上眼，无力地靠在伴侣怀里。雷看着他难得一现的脆弱神态，心也跟着隐隐抽痛起来。

「你不是早就做出决定了吗？」

雷捧起莲华的脸，缓慢而坚定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雷……」

就在两人深情对视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煞风景的声音——

「我也要去——唔啊啊啊啊！」

不负重荷的门板砰然倒下，在屋外偷听的人一个接一个滚了进来。

「阿赛尔特！」莲华生气地喊着稚子的名字，接着一脸无奈地转头瞅着小猫。

「怎度连你也……」

「这个……」被亚伦特护得好好的小猫压根没摔到，他一把提起小鹰，尴尬地看向莲华。

「我们也想……」

「你敢！」

「不行！」

两道怒雷同时响起，亚伦特的反应早就在众人意料之中，倒是雷一反常态的坚决态度令莲华侧目。他不是一向对阿赛有求必应的吗？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