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药水帮他改变了体质，还把我独创的剑法给了他，甚至传了半个甲子的功力给他，我，我……还不够么？要知道，这天下多少人想得我的真传啊？”
“那算什么？”紫彤的眼睛愤怒中透出算计，“那些算是什么？你害翼大哥吃了这么多的苦，你以为就够了？你是不打算上师傅的床了啊！”
“不要啊，好彤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给你师傅说我的坏话啊？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你就当是可怜我也好啊，你想要什么就说吧……”那人如天塌了一般，哭丧着脸哇哇叫着奔过来抓着紫彤的手，左右摇晃起来。
两人旁若无人的你来我往，倒是完全我是个透明人。
“好，把你所有的功夫，乱七八糟的一堆全部交给翼大哥，我就放过你了！”紫彤仰起头来，双手环抱，高高在上的看了这所谓的国师。
“啊！能不能……少点啊？”那人涎着脸，一副讨价还价的样子，“让我留一点，行不？”
“不教？也行！我现在就给师傅写信去，让他来教！”
“不要啊，好彤儿……好！我教！我教还不行吗？”老头一咬牙，已经是自爆自弃的模样，“但是在你师傅那里……”
“行了，我想起来的时候知道帮你说话的！”
“想起来的时候啊……好吧……”那人苦哈哈的笑，却不敢提出反驳意见。
大概总算是想起我了，那人垂头丧气的来到我面前，毫不客气的一把将我提起，在我身上一拂，快得我几乎站不稳，紫彤才迅速过来扶住我，那人却瞬间换了个高傲的神情的站到我面前。
“咳咳！”他稳了稳声音，恢复到进门时的严肃样子，“我是大饶的国师，齐珉，从现在起，我就是你正式的师傅了。”
那又如何？我坐到床上，挑挑眉，冷冷的看向他，连动也没动。
“……”
“我是叫你拜师！”他睁大眼睛，脸已经涨得通红，终于率先沉不住气。
“为什么？”我冷冷的回话，“不是你亏欠我后补偿我的吗，让我叫你师傅，不是叫你占我便宜？”
“我……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醉后的真话而已，谁料到被那混蛋王爷会利用这句话，认定紫雷是异世之妖，你……你一定要拜我为师！”大概没有得到我所谓的拜师大礼，那人顿时哇哇大叫起来。
我和紫彤倒是默契的谁也没理他，我干脆的瞥过头去……齐珉闹了一阵，见没观众，顿觉无趣，无奈的停下来，认命的摇摇头。
“罢了，罢了，”他在身上摸出好几本书扔给我，“都在这上面，你自己看，不懂的我再过来教你。”
又迅速恢复成讨好的模样拉住紫彤的衣袖，“好彤儿，你要记得哦！”刚说完便被紫彤冷冷一瞪，撵了出去。
我捏过那几本书册，感到紫彤收敛了先前的怒气，轻柔的靠着我坐了下来，“翼大哥，你已经有三十年的功力了啊，只要掌握了内功心法，其他武功就是信手捻来的事。”
“是啊，不让自己强点，要怎么能辅佐皇帝。”没去看他，我了然的点点头，
“你还是不相信我……”紫彤颤抖着唇说完，突然跑了出去。
头也没抬，我任他独自离去，现在我最清楚的事情就是，能保护自己的还是只有自己而已，报答自然要做，学了这些古怪的功夫，才是好好保护自己的方法吧。
第十八章 心结
接下来的日子，强迫着自己不要再去胡思乱想，我所能做的除了去练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便是整日整日的发呆。
齐珉似乎对于我这个他改造的成品很是满意，先很是主动的用内力引领了我贯穿了身体各大经络，再教了我打坐练功的方法，虽然时不时的来指点一番，却多半是不服气的恶搞，但是越来越轻盈的身体表明了我已经一天好似一天。
心无杂念，把头脑运用到极至，我在极短的时间里牢牢记住人体上百个穴位位置，功能，我开始没日没夜的练功，也只有在那时，我才会觉得四周空灵一片，不再有其他另我作呕的记忆。
当我旋转着身体，一掌拍向紫彤……他那震惊的表情……这是才三个月，我的功夫突飞猛进的成果……，我试着将现代的搏击加入内力，提高了速度和力量，这种改良的招式让齐珉那老小子都惊喜不已，一边看着我旁若无人的耍弄，一边大叫着我是妖怪……
呵，“妖怪”……吗，“祸害”……是不是好些？
紫彤每天都陪在我身边，陪我练功，跟我说话，敛去了往日的娇媚顽皮，仍然是我不习惯的小心翼翼……
我还是对在阳光下暴露自己感到万分的恐惧，似乎是成了只见不得光的蝙蝠，整天整天都呆在房间的角落中，任黑暗将我全然的包裹，不留一丝痕迹，也常常在紫彤的自说自话中长时间的沉默着，只茫然的盯着那黑色的窗帘布，任思绪一片空洞，什么也不想，……于是他就会停下来，静静地陪着我，不再言语……
我开始讨厌陌生人的碰触，看着不熟悉的人靠近就会如受惊的兽……于是……我的梳洗他不再假手于人……帮我更衣，帮我打理……时间缓慢的过去，我的身体的伤口渐渐的消失，只是那刻入灵魂的伤痕却更加的清晰……
对于紫彤，他对我的好，也不过是觉得我尚有利用价值罢了，我除了漠然还能如何？难道还要再一次掉入那愚蠢的境地？
其实何必呢，何必委屈自己整天看我的脸色，陪着我这个无聊的，已经半死的人……我不是都已经把我的命送给他了吗？……
练完功，抱了膝依旧坐在卧房的墙角里，我空洞着目光，看着面前摆放的一坛酒酿，看着紫彤把那飘着浓郁芬芳的液体倒入一个用白玉雕成的酒杯里……
“翼大哥，给……”轻柔的声音让我的视线从酒杯转移到他脸上，伸手接过，我不经意的左右转动着那精致的白玉杯，任青洌的酒水在杯中微微荡漾，旋转……一丝香甜的味道在这昏暗的空间里飘散开来，这熟悉的醇美滋味，是我最喜欢的百花酿。
已经是久违了的香甜……似乎在哪儿，和谁一起分享着……那种不真实的幸福味道……心里又是几乎窒息的痛，我握杯的手猛一抖，小杯几乎脱手砸到地上，反射般的握紧，再仰头一送……本清冽的酒水突然变得苦涩不堪……让我一下全部呛了出来……
“翼大哥，你怎么了？”慌乱着，紫彤扑了过来，我喘息着，抹去唇边的酒渍，抬头看着紫彤明显消瘦的脸……
“紫彤。”这么多日子以来，我第一次主动开口唤他。
“嗯？”他疑惑着却有着丝欣喜。
“这些日子多谢你……答应你的事你放心，我会办到，哪怕是死，我也会还你这份情。”冷冷的，我侧过头靠在墙上，不再去看他。
笑容顿时僵硬在他的唇边，紫彤脸上已经是惨白一片，唇角扯出一抹哀伤的幅度，“翼大哥，你是真的不相信我，还是觉得我真的不够好？”
紫彤颤抖着，隐忍着，终究忍无可忍的扑了过来，一把将我抱得死紧“不要！我想要翼大哥变回以前的样子，你的伤，我会治好的，不管是哪里的……我都会治好……我要原来的你回来……”
带着哭腔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狠砸在我心头，却如利刃一般狠刮上我的心，我对着自己冷笑……果然……我已经沦落到所有人都同情我的地步了，屈辱的感觉在心头猛的炸开……
我握紧了拳挥开他，没经大脑思考的话语脱口而出：“滚！离我远些！我不需要你，不需要任何人陪，更不需要你可怜我，我都答应你给皇帝卖命……作奴才了，你还要我怎样？”
压抑着的恨和怒火一旦爆发便一发不可收拾，我大力甩开想安抚我的紫彤，完全失控的大吼着，伸手抓起酒坛便往地上砸去……
“眶嘡”一声，破碎的声响在此刻是格外的刺耳，在紫彤面前，那碎片立即四溅开来，清咧的酒水在地上开出诡异的花朵，已是它最后的光彩……
“滚！”我仿佛听到自己比寒冰更冷的声音，“你不知道吗？你口中的那个人早就死了，你不要再跟着我！滚远点！我不需要你，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紫彤呆在那里，浓烈的哀伤在眼中旋转出黑色的暗流，慢慢的……红了眼框，却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滴落下来，他就这样转过身去，就这样默默的走出房门，我却没有看到他眼神中浮现的那抹决然……
一通莫名其妙的脾气，从未有过如此毫无顾及的发泄，但是……应该达到目的了吧，我脱力的在地上蜷缩起身子……紫彤那受伤的眼神浮现在眼前久久不散……但是我也只能如此做，才能打消他的任何念头，只能如此做，才能让他远离了我，去过自己本来的生活，不用再陪在我这个废人身边……
晚饭是由一年纪尚小的仆人端进来的，紫彤例外的没有来陪我，无所谓了，我告诉自己，既然达到目的，就应该高兴些才对。
坐在床上，把内力运行三个周天，眼观鼻，鼻观心，心中空明一片，已经没有想其他事情的空间……
第二天一大早，进来服侍我梳洗的是两个清秀的少年，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是有人可以使唤的……
一个人用饭，一个人去练功，身边再没有了人缠着我东拉西扯，再没有人看我要摔倒时扶我一把……似乎……少了点什么，原来习惯真是个让人厌恶的东西，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运气于指，将身旁的青瓷的花瓶击得粉碎……
一个人的日子，不知不觉，便是两天，……用过晚饭，天色刚黑下来，就看见齐珉突然气急败坏的闯了进来。
“臭小子！”吼声震耳欲聋，惹得我不由得皱眉，“彤儿有没有来过你这里？”
“没，”简单的一个字出口，却让齐珉立即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怎么了？”我问向那个手足无措的所谓国师。
“怎么了？你还问我？”齐珉暴跳着，“彤儿这两天疯狂的调配人手，象要安排后世一般，自己倒拿了几十种毒药说什么要去报仇，你们倒底要干什么？啊？”
“……”手猛然的一抖，我无视着心底的突然的慌乱，闲适的开口，“是吗？他不是喜欢玩吗？说不定……是在跟你顽皮呢……”
“玩？”齐珉一把扯过我的衣襟，眼底风暴乍现“你小子太不知好歹，彤儿难道是用命去玩的蠢货吗？说！是不是你这个小子对他做了什么？”
“我能对他做什么？”我厌恶的一把挥开他的手，想走到桌旁为自己倒杯茶，抑制不住颤抖的手此刻却连茶壶都握不住，我尽量云淡风轻的开口，“我只是叫他离开，不要跟着我罢了。”
“什么？”看着齐珉那瞬间捏紧的拳头，分明是想揍我。
“哼！”我不怕死的反而走近一步，“你说为什么？你看到我如此这副活死人的样子了吧！恶心吗？……你以为这种耻辱，我会忘记？你以为我不会讨回来？你也知道我的仇人是谁，……是权倾天下的靳王爷……你难道觉得我真的是妖孽？妖孽到可以报了仇却毫发无伤？……别说是我，就连身边的人都绝对会受到牵连！难道……你真要让紫彤跟着这样的我？还是你真的以为我现在还能去接受其他的人？”
“你！”齐珉的拳头紧了又松……脸上没有了平日的笑闹，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严肃，干脆往屋外一指，“你！跟我出来！”
“你要干嘛？”我挑了眉狠盯了他。
“我要揍你！”他大袖一挥，身形一闪，便已经到了空旷的中庭中央。
“好！我奉陪！”既然要打，干脆就痛快点！
还没站稳，齐珉居然一拳就砸了过来，又快又狠，还真是想揍我！我咬牙一个急闪，伸手将他的拳头整个封住，再运气于食指、中指向他腋下急点，想让他清楚，现在的我可不是以前那么可以任人欺负……
“小子！”翻拳为掌向我拍来，他却是悠悠的叹息一声，“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出生在一个以神算占卜为技的大家族里，我的父亲有二十多个侍妾，而我母亲却是个最为卑贱的女奴，可我父亲的十三个儿子中，排行老大的我，天分也是最高。虽然我也明白大家族里，勾心斗角，手足相残的事例比比皆是……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居然天真而自信的以为，接任家族的人非我莫属，我以为可以改变自己卑微的地位，傻呼呼的信任着所有的人，弟妹有事我顶着，有错我担着……什么事我都替他们出头，再难的东西我也替他们弄来，直到……我母亲被他们活活害死！而我，居然被冠上拭母罪名撵出了山庄……”和他略带哀伤的话语不同，齐珉的招术连绵不断，暴风雨般袭向我……
“我立志为母报仇，却在这个时候，遇上了越陵，那段时光……是我此生最美的日子……”他话语开始轻柔，拳头却是趁我不备一下砸上我小腹……
“嗯……越陵……紫彤的师傅吗？”我吃痛，喘息着倒退几步，腿却顺势踢了过去……
齐珉沉吟不语的默认，却又是一阵猛攻，一掌一掌，带着风声，丝毫不留情面，犀利的招数居然已逼得我满头的冷汗……
“第一眼看见他，他被人追杀，就那么倒在血泊中，我救了他，就象是救了自己……两个受伤的人相互依隈的幸福……你懂吗？小子！但是……我还是离开了……就跟你现在一样，我有我必须去做的，害怕得到后再失去的痛苦……于是我开始用尽各种方法伤害他，做出他万不能接受的事……直到他终于离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