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位进场的则是神秘的门派,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暗门派,魍魉。坐於位上的是一身黑衣的魍魉掌门苍,两名弟子分别是子锡,宁夜。魍魉是刺客、杀手,身上沾染的血液比湖水还多,曾经这个神秘而黑暗的门派一向被其他门派避而远之,而自从百年前的妖魔祸乱後,也为斩妖除魔贡献过力量的魍魉门派也逐渐被其他门派接受,於是才会在武林大会中有一席之地。魍魉是由黄帝的子孙魍魉创立的门派,当年魍魉被为夺帝位的兄长穷蝉迫害不得不逃避於雷泽大地,这个经历九死一生的王子从此不再相信任何人,而雷泽也因魍魉的怨恨变得更加幽暗不堪,天空中充斥着他无尽的怨念。他在此成立了魍魉门派,收留这个世界上所有孤独的以及被世界遗弃的人,他们怀着对整个世界的敌意固守一方,并默默等待着向穷蝉复仇的机会的到来。魍魉的武攻讲究高速的战斗和一击必杀,出色的爆发力,迅捷的攻击速度,高超的回避力,在给敌人巨大的伤害的同时也能保证自己的存活。配合隐遁身法,他们在最不利的情形下也能有机会全身而退。
七大门派的门派和弟子都坐定之後,路之寒看看时辰觉得差不多了,可是厅堂之中似乎少了什麽。一目扫去,望向其中的一个空位,他微蹙眉,招来一个人询问道,太虚观的掌门和弟子怎麽还未见人?
来人看了下那空处,也是一头雾水,答道:应该早来了呀,怎麽不见人?
正困惑之间,门口处突然探出一个脑袋,飞快地瞄了眼厅堂的众人後又缩了回去,引起路之寒注意,正要派人去问是谁时,不大却也不小的声音自门外传了进来,因为是大会即将召开众人也不再窃窃私语,而是气定神闲地等待,再加上在座的诸位个个武艺非凡,听力也比常人灵敏,自是把门外的声音听个一清二楚。
“喂,三师弟,代理掌门跑哪去了,大会都开始了居然还不见人。”
“我怎麽知道,我今天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二师兄,你说他不会嫌麻烦跑掉了吧,就这麽把我们丢下跑回去了,他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不可能!你忘了他来这里的目的了?就是因为大会结束後有酒席,一听到酒字他眼睛就发绿了,只会紧紧粘上去,让他跑,还不如让他一头撞死。”
“说的也是。”
“噗哧!”
忍噤不住的笑声传自堂内,也不知是哪个定力不够的小弟子发出的,路之寒没怎麽在意,扫下了四周,看到众掌门和其弟子都依然保持原样,只有看起来比较好动的凌息不住地往门外探头探脑,想知道说话的是何人。
《天下》3
路祁天听到外面的对话,不知道为什麽,心里涌现一股不安的预感。环视一周,他轻易便知道了缺席的是何人。而这个门派在他印象里并不深,只有偶尔和师父谈天时提过几句。一个解除封印打开太古铜门,让妖魔肆虐大荒的掌门宋御风,一个投诚妖魔成为妖魔统帅的掌门师叔玉玑子,还有被朝廷遣散从国师之位跌到落魄之士的身份。这些事情虽然已经历经百年,可是百年前的打击让由云端跌入地狱的太虚观从此一蹶不振,江湖中,已经鲜少听到这个门派的事迹了。
“啊,代理掌门,你可算来了!”
门外传来的一声惊呼让路祁天收回心神,不由把注意力全移到门外。
“哎哟,凛冬你轻点。我也想早点来,问题是我全身都痛,走得艰难啊。”
“你又去哪里偷酒喝了,才会被人打得一身是伤。”
“啧,至夏,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偷酒,我是拿,懂不,拿!”
“是是是,只不过你每次拿人家的酒都会被揍成猪头罢了。话说回来,代理掌门,你这功夫我可敬佩得紧,拳头身上落酒水照样肚中穿,喝酒的时候怎麽打你都不痛,怎麽现在喊痛了。”
“喝酒的时候我心中有酒自然不痛……哎呀,我虽说是代理的,但好歹也算是一派掌门,你刚刚那种态度是怎麽回事?”
“代理掌门,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麽话?”
“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看你是皮痒了。”
“代理掌门,快进去吧,就剩我们太虚观的人没来了。”
“还是凛冬可爱。走,听你的,我们进去。”
话音一落,门口出现了三个身影,准确来说,是一个人架在两个人身上,再仔细一看,被架在中间的那人脸肿得跟猪头没两样,而他身边的两名弟子一身朴素道袍,年纪看起来都不过十五六岁,只是一名看起来圆润可爱,另一名则严肃坚毅,所谓相由心生,众人一眼就可看出这两人品性如何。可是再把视线移到中间那人一眼,大家都不由得摇摇头,这人一身狼狈,鼻青脸肿,根本看不出本来面貌,走一步呼一声痛,看起来就像是贪生怕死之辈。
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起,路祁天就在心中叹息,没想到那个酒狂居然就是太虚观的掌门,看他那样就知道太虚观目前状况如何了。可以说,这个人给路祁天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不,是十分的不好。
路之寒似乎也和自己的徒儿一般心境……只见他蹙眉等了一阵,等这三个走到座位前快要落座时,他才扬声试探地问:“这位可是宋云山掌门?”
“不。”回答他的是那名表情严肃的弟子,“宋云山掌门留下一封书信便云游四海不见人了,书信中提到让其他弟子暂代掌门一职,现下这位是代理掌门,宋止行,正是宋云山掌门的师弟。”
“哦哦,久仰久仰。”路之寒习惯性地抱拳示礼,可是懒懒坐於位置上因为受伤看不出表情的人却淡然道,“明明听都没听过,说什麽久仰啊。”
路之寒一愣,但为人心性宽厚,只是笑笑,不以为然地道:“宋掌门说的极是。”
虽然师父不记於心上,但年少的路祁天却对此人的印象更低一层,深觉自己方才救他还真是自己多事了。这样的人就应该被痛殴一顿。
“那宋掌门身边的这两位弟子是……”路之寒看向宋止行身边的两名弟子。他问的是宋止行,回答他的却是刚刚的那名弟子,“在下是宋至夏,大师兄下来便是在下。这位是三师弟宋凛冬。”
路之寒微笑向这两名弟子示意,比起他们的掌门,他对他们两人较有好感。
这时有人提醒路之寒大会时辰已到,於是他正色向在座的人宣布,大会开始。
一年一次的武林大会除了讨论接下来一年内各个门派将如此配合稳定大荒的局面,一面则讨论如今的局势。太古铜门解开封印的这百余年,妖魔如今已经遍布大荒,现在的天下早不若从前的宁静,平民百姓深受妖魔之苦,他们的职责则是到各处斩妖除魔,把占据这片土地的妖魔赶出大荒。大会召开,各个门派议论纷纷,大会也是各派掌门让其弟子出头的契机,如若在大会上有一番作为和见解,这位弟子将会为各大门派瞩目,近而传遍天下。而今年,最受人注意的弟子共有三人,一是荒火教的凌息,一是天机营的路祁天,另一个则是弈剑听雨阁的寒枫。
这三人皆都相貌出众,武艺卓绝,才识不凡,尤其是路祁天,虽然大会上他发言不多,但每次出口必是珠玑玉言,让人赞叹,直夸路之寒有福收了个如此厉害的徒弟。受到许多夸赞的路祁天不骄不傲,仍然如一开始那般镇定沈着,含笑面对众人。
对於路祁天的表现,路之寒坦然地欣慰而笑,他对路祁天有着太多的期待,也有一点点私心的偏坦,对路祁天,他已经不止含有师徒之情,更有父子之情,如若平顺,路祁天最後将会是下一任天机营的营主。
大会结束後,是宴请各个门派的时候,移步另一处,酒水佳肴已经呈到桌上,只待众人来品。
在宴席上,各个掌门坐於一桌,其他弟子另坐其他位置,路祁天才挪一步,凌息早瞧准机会上来逮他了。凌息手搭在路祁天肩一口一个兄弟按坐在一张桌子前,才过招一次,俨然把身手厉害的路祁天当兄弟了。
路祁天和他答笑着,在凌息给他倒酒时不由得往掌门坐的位置望去,原来是想看那人见到酒的疯样,没曾想却没见到宋止行的人。正狐疑着,就见他的师父招人来问了几句话,便举杯站了起来,对众人道:“太虚观宋止行掌门因身体不适便提前去休息了,他让我们好好痛饮一番,不要虚度此行啊。来,我先敬大家一杯,祈求天下太平不再有祸事。”
从路之寒起,大家开始各自敬酒,身为最受瞩目的弟子之一,路祁天也收到不少敬酒,不停喝酒的同时,想着师父不久前的话,心道:那人肯定是觉得人多不好畅快喝酒,自己躲起来痛快喝酒去了罢。
《天下》4
之前的大会里,各个门派都有自己的见解,唯独太虚门派就像是来参观一样一句不吭,会後大家都离席时,太虚观弟子至夏在其看似瞑思的掌门耳边一句,代理掌门该起来了,酒席开始了。那宋止行才抹嘴张开眼,直说酒在哪,看得众人又是一阵摇头。
席间,路祁天被师父叫过去一次。看到徒弟过来,正和冰心堂堂若菱在聊什麽的路之寒指着她对路祁天道:“祁天,这若菱堂门曾经救过为师一命,你来敬她一杯酒。”
路祁天闻言,立刻拿起酒杯对若菱道:“师父如父,若菱堂主求了师父一命,如救祁天一命,这一杯酒敬若菱堂主,祝您福延康安,青春永驻。”说罢,一口饮尽杯中酒。
若菱含笑望向路祁天,在他饮尽酒後对路之寒道:“你这徒弟我可真是越看越喜欢,不知可有婚配,若是没有,路掌门可不要嫌弃,让我家徒儿和他配做一对如何?”
路之寒大笑:“若菱堂主这话可是折煞老夫了,是我们天机营配不上你们冰心堂才对啊,你们冰心堂女人个个悲天悯人,温婉慧颖,可是世人欲求难得的佳偶啊。只怕我这徒儿粗人一个,你们看不上呀。”
“路掌门说这客气话做什,你这徒弟是粗人怕世间可没聪明人了。不知这样如何,让我那湘琪小丫头和你徒弟聊聊,若他们都看得上眼那便是皆大欢喜,若真不成,也是听天由命顺其自然。”
“好极好极。”路之寒没有异议,连连点头。他也有这样的念头,只是还没寻思好如何开口,便让冰心堂堂主说了去。能得冰心堂女子为妻是众多男子的梦想啊,她们秀外慧中,又有精湛的医术,不但能持家安内,更能助夫婿一臂之力,实为妻子的良选。
“那我便把我那徒儿唤来。”见路之寒点头,若菱便叫来湘琪,也没明说,只对湘琪道,“去,跟你路师兄聊一聊,你们年纪相仿,应该有不少话题可聊。”
这里和路祁天年纪相仿的多了去了,独独只找路祁天,湘琪聪颖,自然明白师父的意思。看一眼对自己淡笑不语的路祁天,湘琪对他点点头,酡着脸却不过去。
路之寒看自己徒弟愣着不动,笑着推了一把:“过去呀,愣着干嘛,去,把湘琪带出去聊聊。”
受师父之命,路祁天走到湘琪身边,示意她跟自己离去,湘琪瞧他一眼,默默跟出去了。他们的师父看着他们两个,笑得合不拢嘴。路之寒更笑道:“男才女貌,般配得很呀。”
若菱点点头,只笑不语。
路祁天带着湘琪往外走,突然被一人抓住,一看,原来是凌息。见他对自己眨下眼睛又对湘琪眨下眼睛,嘿嘿笑道:“艳福不浅呀,兄弟我羡慕得很。本来想和你痛饮一番,不过呢,还是你的终身大事紧要,你呀,赶紧找个无人之地,嗯,把事情给定下来。”嗯的那一声,他挑挑眉,意思不用言表。
路祁天看着,按住他的脑袋用力推开,笑骂一句:“滚吧你这小子。”
虽然一直是凌息缠他,但路祁天对这送上来的兄弟也颇有好感,现在这般嬉笑玩闹也是自如不过。
而後,路祁天不再管凌息,带着湘琪出去了。
一路上,湘琪羞涩,路祁天腼腆,从仙音阁一直走到一里地外的小亭子前,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经过一天的忙碌,此刻已是月升露重,一直和路祁天保持一臂之距的湘琪不知道突然踢到了什麽,身子猛然一震往前扑去,路祁天眼明手快,赶紧扶住,刹那间,暖香盈怀,心中一荡,口中急道:“你没事吧?”
“没事。”低头的湘琪轻声答,站稳後便从路祁天怀里离开了。
路祁天忙道:“抱歉,情急之下,唐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湘琪急忙抬头,对上的一眼万种分情,须臾又赧颜低头,“路师兄切莫见怪,湘琪初次离开冰心堂,见的世面也少,方才只是,不甚习惯。路师兄是好意,湘琪又怎会责怪。今日在堂上路师兄风采不凡,湘琪就已、就已仰慕……”
夜下风凉,眼前女子柔美娇丽,又得她仰慕之语,是问哪个男人会不心喜?路祁天再厉害也脱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当下觉得十分受用。但自小被进行教导谦逊以礼,他只是笑笑道:“多谢湘琪师妹抬爱,祁天今日还怕出言不慎引得诸位掌门不快。湘琪师妹能与若菱掌门一道上仙音山,自然也是身手不凡,若说仰慕,冰心堂门人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不仅深得天下百姓钦佩,也让祁天钦佩。”
“我哪里身手不凡呀,其实厉害的还是宣亚大师兄。”湘琪笑了一声,如清泉叮咚,妙然之至,“大师兄十二岁就有煞阎罗的名号了,只要他想救,就一定能从阎罗手里抢人,可以气煞阎罗。我也只是有大师兄的皮毛之力罢了,对草药了解些,治病救人完全不及大师兄。”
“湘琪师妹谦虚了。”宣亚的事迹他有听过,传闻他有出神入化的医术,能把咽气的人救活。今日若菱掌门既然会带宣亚和湘琪出席大会,那麽湘琪的本事就不会就如她所言的那麽不堪。
“你别不信呀,我的确不如大师兄。”聊了些话题後,湘琪渐渐放开矜持,言行也放得开些了。她见路祁天不相信,还微微鼓起了嘴。
路祁天点点头,笑道:“但也不会太差就是。”
“不过,大师兄厉害是厉害,却有些怪脾气,连师父都拿他没办法。”湘琪往前面走去。
“哦?”路祁天随她一道前行。
“比如,他只救他看得顺眼的人,一旦开始研究医术了,就算天塌下来都不能让他挪地方。哦哦,对了,他还有怪癖,认为外头的什麽东西都是脏的,极少会在外面吃东西,就算在自己家里吃也只肯定用自己的碗筷,绝不混用。说他爱干净嘛,救人的时候,什麽脏东西他都敢碰,真是奇怪。”
湘琪走到亭子里,拍拍石凳上头的灰後便坐下了,路祁天跟着坐到她对面。
“这麽说来,也真是有些奇怪。”路祁天只见过宣亚一面,也是今日的武林大会上见到。印象中宣亚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轮廓并不十分清晰,气质却很独特,清清冷冷,让人难忘。堂上从头到尾他都没说过只字半语,默默坐於若菱掌门的身後,凝神气定。
“说到怪人,今天最後出现的太虚观掌门也蛮奇怪的,最晚到来不说,一张脸还肿得看不出模样,还有一身的酒味,我离那麽远都闻得到。听声音他应该蛮年轻的吧,怎麽就当上一派掌门了呢?”
《天下》5
湘琪有些好奇,路祁天却不以为然,这人给他印象不好,只觉得是一个嗜酒无赖,一点也没有一派掌门的稳重模样,许是运气好吧,不过据说也只是代理掌门。想了想,路祁天说道:“能当上一派掌门,也许他也有过人之处吧,表面上虽邋邋遢遢,可能只是掩人耳目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