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央————寒月
寒月  发于:2010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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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夜里,自皇上治世以来,京城发生了第一起谋杀案件。
  加害人蒙面,於案後迅速逃逸不知去向。
  加害地点就距离相府五百公尺远。
  而那个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的倒楣被害人竟然就是个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忧国忧民的玄宰相,只见他左肩中箭,血染朝衣,脸色惨白,双唇发紫兼而全身颤抖。更惊人的是,那汩汩冒出的血竟非红色而是死黑的颜色!这分明是中了毒了!
  一身毫无生气的玄宰相就这样被抬回府里来,紫衣见了是心胆俱裂,脸儿一白,差点连他也昏死过去。
  倒是老光果然灵光,多活了他们那些岁数果然不是假的。他看出这毒可能不简单,於是连忙要人去请大夫和通知大将军去向皇上借来几位御医。
  御医还没来时,玄宰相的房里早已人满为患,个个脸色担忧,尤其以紫衣为最,那张小脸根本是毫无生气,呆愣不已,两眼直勾勾地盯著床上的出气多入气少的玄宰相。
  城里的大夫替玄宰相把了把脉,片刻便无奈地悲愤地摇摇头,吩咐老光准备替玄宰相办後事。老光一气,将大夫扫了出门,连骂他庸医。
  大夫的话,一行人更担忧了,个个七嘴八舌的,吵得老光头也痛了起来,於是将一干人给赶了出房在门外等著。而紫衣仍是那副呆若木鸡的模样,老光看了直摇头也无能为力。
  直到紫衣脸颊两庞落下两道清澈的液体,紫衣才回过神来,揪著玄宰相的手,悲切凄苦地喊道:「君哥哥,你说要娶我的!难道你想就这麽一走了之吗?!就算你发现了那天晚上我们根本没怎麽样,你也不用自卑到服毒自杀啊!难道……难道你忍心丢得下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娘子吗?!君哥哥,你说啊!你起来说啊!呜……人家又没嫌弃你“那里”,人家、人家知道你“那里”很行的……呜……君哥哥你不要丢下我……」
  老光在一旁看著听著,简直要绝倒。
  「紫衣公子,大人他是被暗杀,不是自杀,您没看见他肩上的伤吗?」
  「啊?对耶!是这样啊……那就好!」紫衣舒了口气,「我还以为君哥哥发现事实了,吓我一大跳!」
  「紫衣公子!」见紫衣这麽脱线,老光不禁低吼。
  「什麽?」紫衣茫然。今天老光特别不对劲喔!难道又是小黄咬走了他的小裤裤害他屁股凉通通?
  「大人受伤了,还是被不明歹徒暗伤的!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医好大人的伤再找出凶手吧!」
  闻言,紫衣击掌,「也对!老光你何时变得这麽精明了?」斜眼睨著老光。
  老光简直要吐血了!「紫衣公子,麻烦您了解一下现在事情的严重性!大人生死关头之际,请您安份点!」
  「我哪儿不安份了?这不是安安份份地坐在这吗?」紫衣不服气瘪著嘴嘟嚷著。
  「紫衣公子──」
  就在老光目眦欲裂时,门外传来惊喜的声音,「御医来了!御医来了!」
  老光一听,连忙开门迎了几位年迈却经验十足的御医进来。
  御医们个个看了玄宰相的面色,又把了把脉,都纷纷向老光和紫衣道:「宰相大人所中的毒不简单,是一种名叫鹤顶红的剧毒,通常一点点剂量都可使中毒之人马上毒发身亡的,而如今宰相大人还能撑至如此,实在是奇迹。」
  好不容易等年迈的老御医说完话,老光连忙焦急地问:「有救吗?解药呢?」
  老御医低吟沉思,一会儿便道:「这鹤顶红是属於南方的鹤顶红,也就是说这鹤顶红中掺了南方的一些毒物加强了它的毒性,所以要完全清除并非易事。」
  此话一出,老光白了脸,颤著声说:「也就是说……大人他……他没救了?」
  「也不全然是……」老御医说著,然後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盒子,上绘精美华丽的图案,不过已经没有人有心思去研究那上面的图案了。只见老御医往盒里一掏,拿出一根有著雪白须根的人参,然後切成了一半,吩咐著一旁较年轻的御医拿著一半去煮了,另一半切成薄片。
  「这是天山雪参,百年一次,是皇宫里最珍贵的药物。听说可解千毒,不过据医谱上记载,天山雪参要解毒只能拿来当药引,不能成药,所以在找出其他毒的解药之前,它只能用来吊命,不能续命。」
  「那、那大人还有机会……」
  「嗯,不过雪参吃完之前一定要找到解药,否则……」老御医长叹。
  「有机会就好!有机会就好!」老光喃喃念著。
  相对於老光的焦急期盼,紫衣在一旁倒是很轻松,坐在椅上晃晃自己的脚,然後想了想,跳了下来。
  「何必这麽麻烦去找解药?」说著,便找人拿来一个碗,一把小匕首。「不用找解药了,我自个儿来替君哥哥解!」
  「紫衣公子,别胡闹了!您又不是大夫,怎麽替大人解毒!」老光见紫衣拿著匕首就要往自己雪白柔嫩的皓腕划下,不禁心跳胆颤地要向前抢下利器。可一旁的老御医却伸手制止了他,老光不解。
  「且慢,看看再说。」老御医的睿智眸里划著一丝难言的情绪。
  紫衣狠狠地在自己的腕上划上几乎深可见骨的一刀,然後任鲜血如一条小河般地流向青瓷碗里,等到渐渐地蓄满一碗如同红海时,老御医才赶忙让人包扎紫衣的伤口。
  「把那碗东东给君哥哥喝下就好。」紫衣因失血,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他仍一副轻松模样,毫不在意。
  其实紫衣心里可偷偷狂喜著:这样一来,血浓於水不就可以证明他与君哥哥的深厚感情了!天啊,他真要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啊!哈哈哈……
  老光半信半疑的照紫衣的话做了,只是……这种东西真的能让宰相大人好起来吗?
  人家都说:老天有眼。果真是有眼,因为玄宰相一喝下紫衣的血後,不仅脸色恢复了生气,嘴唇也不再发紫,就连肩上的伤也不再出血了!这一切似乎都说著玄宰相体内的毒性都随著那一碗鲜血而被消灭掉了一样!
  「毒真的解了!」老光张大了眼,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事实,而其他御医也都瞪大了眼睛见证这一场奇迹。
  「瞧瞧,我就说吧!」紫衣得意地说著。这时,切片的雪参送了进来,紫衣一见连忙抢了过来,一把就挑了两片含进嘴里,才含糊地道:「既然切都切了,煮也都煮了,那君哥哥用不到就给我吃吧!」
  老御医神色复杂,只是没人发觉,都一味地沉浸在玄宰相从鬼门关前回来的好消息!
  於是,众御医又替玄宰相把了把脉,确定已经解毒,见玄宰相睡得平稳才告辞离去。其中一个御医在离去前顺便把了把老光的脉,正经地道:「老管家也好好保重,不要太常情绪激动,年纪大了小心脑溢血。」老光则是瞄了瞄一脸无辜的紫衣,心里顿时无力。
  御医们离开後,紫衣就留在房里照顾玄宰相,老光则遵从著老御医的吩咐去厨房叮嘱秋大厨多做些补血和养身的药膳让玄宰相和紫衣补身子。
  「景德,原来那个叫紫衣的小人儿是药人啊!」抚著白白的长胡须,一个年老慈祥的御医说著。
  药人分为两种,一种是从小被灌灵丹妙药以使血液充满那些药性,其人之血便可用来治病解毒;一种是被灌毒药,使人的血液对毒性产生反抗,幸而存活下来的人可以其血来解毒。
  总而言之,药人的血就是解百毒的良药。
  名叫景德的老御医顿了顿,不知想起了什麽,片响才缓缓道:「不是,他不是药人。」
  「不是药人?那他的血怎麽能解毒?」白胡子惊讶道。
  景德看了看他,没再说话。然而他心里最清楚,那永远是一个秘密……
  一个瞒骗世人,不得已的秘密。
  玄宰相受伤的消息举国震惊,也不知是哪个王八乌龟兼白目不小心说溜了口,害得现在宰相府的门槛都要被那些好心善良的百姓们给踏破了。门口更是放了一堆慰问的花和食物,要经过重重的检验才得已进入宰相府,而进入相府之後还要经过三大御医所交代的银针试毒与重重的人身试毒才得以进入玄宰相的口中!
  因此,便常常闹得一种情形,令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玄宰相哭笑不得。
  「紫衣,你在吃什麽?」玄宰相疑惑。眼前的小人儿前一刻才说端来了药膳要喂自己吃,怎麽这下那张贪吃的嘴却先吃了起来?
  「我在帮君哥哥试毒啊!万一有人在里面下毒君哥哥吃了会死翘翘的!」紫衣嘴巴塞得鼓鼓的,一只鸡腿还拿在手边咬了一口,天真的神情让玄宰相既感动又失笑。
  他是真的很感动紫衣挺身而出,勇敢地为他试毒。只是紫衣难道不知道万一他发生了什麽事,自己也是心如刀割吗?
  拍拍紫衣的头,「哦,是这样,可是……等你把那只鸡腿吃完了,君哥哥要吃些什麽呢?」望了望空空如也只剩黑色汤汁的碗,玄宰相叹了口气,随手拿起小手巾替紫衣擦去了嘴边的油渍。
  紫衣一听,微微红了脸,吱吱艾艾:「那个……那紫衣不吃了,给君哥哥吃……」然後放下手中高举的鸡腿,递到玄宰相的面前。
  「谢谢紫衣了。」咬著紫衣手中被咬过一口的鸡腿,玄宰相并不避讳。既然他们都有过更亲密的接触了,口沫相濡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只是这事还是得在闺房内做比较好,他面皮子可薄呢!而且,听老光说紫衣具有不畏毒的体质,吃他吃过的东西也是比较保险的。
  吃完鸡腿又喝完了香喷喷的汤汁,玄宰相不禁赞叹秋大厨的厨艺果真是一等一的好,也难怪紫衣这个不爱吃饭喜欢吃零食的小人儿也被他的手艺收服了。玄宰相舒臂揽过紫衣,那纤细瘦弱的身子之前是一直让他忧心的,怕没几两肉的紫衣被风一吹就再也不见人影,现在同自己一起补身,身子是显得丰腴些许,不过那腰肢握起来还是盈盈弱弱的,彷佛禁不起自己的攀折。
  「紫衣,君哥哥问你一件事。」
  「什麽?」吃饱的紫衣美美地任玄宰相拥著,在玄宰相的肩头寻了一处舒服的位子,打个可爱的哈欠就要昏昏睡去。
  「最近有没有看见小草?」
  闻言,紫衣惊地跳了起来,瞪著双眼:「君哥哥干麻忽然提起他?」
  「紫衣,你不要问太多,对你不会有好处。」玄宰相就是害怕自己在受到伤害之後,歹徒会不会见紫衣嬴弱而将目标指向他来威胁自己。紫衣太过天真和纯洁了,他不知道官场上的黑暗与人心的难测,很容易受骗上当被伤害的。因此,他不能告诉紫衣太多实情,那只会为紫衣招来更多的灾祸!他舍不得紫衣为自己吃苦……
  紫衣天真纯洁不代表不知世事,他只是不过问,而非无知。紫衣是玲珑心,当然知道玄宰相这样说不是嫌弃自己,而是避免自己涉入危险的事物,不过……
  这跟问小草去哪有个屁关系啊?!
  紫衣竖眉怒眼,嘟起可爱的红唇,嫉妒道:「你干麻在意起他?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说!」
  玄宰相僵了脸,自己明明不是表达得很清楚了?一生一世,除了紫衣谁也不要,他不是早暗示过了?怎麽紫衣就是不明白?如果真的移情别恋爱上别人,他又为何要跟紫衣成亲?大不了甩下他一走了之啊!
  「紫衣,别胡闹了!我是真的有事要问小草,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吗?」紫衣狐疑。
  玄宰相闭了闭眼,然後一把拉过紫衣压在身下,狠狠地吻上那张惊呼的小嘴!灵舌顶开皓齿溜了进去,细细的、又带著侵略性地舔著小嘴内的每一寸,随後纠缠著丁香小舌,强迫与之共舞。银白的丝线也断断续续地挂在紫衣的唇边。
  「说,小草在哪儿?」玄宰相喘著粗气,紫衣一样也娇喘著。一个是受伤,一个是失血,都还未完全复元,这种激烈的湿吻对他们来说真是有点吃力,不过两人倒是很投入其中。
  紫衣被吻得神魂颠倒,不知东西南北向了,只能模糊地道:「我…我不知道……大概在房里吧……」
  「乖。」得到答案,玄宰相又亲了亲紫衣的脸颊,然後以温柔低沉的嗓子道:「紫衣累了,乖乖睡觉,君哥哥等等就回来。」
  玄宰相的声音听来舒服,紫衣彷佛踩在软绵绵的云端,全身懒洋洋的,头脑也昏昏沉沉的,真怀疑玄宰相的声音里是不是掺了酒,否则怎麽会令人心醉?
  「好,紫衣乖乖睡觉。」眯起漂亮的大眼,「君哥哥要快点回来喔!」凑上前啾了玄宰相一口,然後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嗯,我的紫衣,等会儿就回来陪你。」玄宰相笑了,情不自禁的,又在紫衣的脸上流连了许久才缓缓离去。
  在玄宰相遇害的那一天,小草并不在自己的房里,也不是在宰相府中,而是到了丽春园去了。
  小草去丽春园不是去嫖妓找姑娘,也不出饮酒作乐,而是干大事业去了。
  「你说,为什麽我给你的飞鸽传书你都没回?」小草怒瞪著眼,男人却一脸无辜。
  「小草,我并没接到啊!我真的不知道鸽子到底跑哪去了嘛……」男人委屈道。天地良心,他不见那只心爱的白鸽已有一日之多了,连他这个主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宠物到底会飞到哪去。
  「没见到?!怎麽可能!之前明明不是还传了给我,怎麽换我传时鸽子就不见了?!你在找藉口吗?」
  「真的不是!我真的没见到啊!」
  「算了,没见到就没见到!那种笨鸽子被人吃了的好!」小草甩袖转身,「我要走了,今日玄宰相会经过吴记饼店去买东西,你只要在那里等待时机就好。」
  「我知道了。」
  於是乎,男人一身武装走在大街上。不过走了几刻钟他还是在原地打转,显然是迷路了,问了路,好不容易到了吴记饼店,玄宰相却已遥遥离去。男人怕机会错失,便尾随玄宰相一路到了相府五百公尺之前。
  玄宰相终於停了下来,微微弯下腰,似乎在袖子里掏些什麽,男人见机不可失,於是叫了一声“玄宰相”,等玄宰相回过头来便一箭射出,疾矢稳稳地射穿了玄宰相的左肩。
  看著玄宰相倒地,男人慢慢仔细地趋向前,由於天色昏暗,看不清玄宰相的生死,男人草草了之,然後抓起玄宰相手中方才掏出的奏章和一根发簪便火速离去。
  这件事告诉了我们和玄宰相……
  夜半走夜路,若听得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头!
  08
  在玄宰相遇害的那一日之後,为了更深入敌军,小草潜进了觊觎许久的玄宰相的书房。
  大家都为了玄宰相的伤势担忧,一群人都挤到了玄宰相的厢房去,所以其他地方是清静无人,连书房也一样。
  小草进了书房,根据他观察多日,书房里的重点不在四面墙的书,而是案上的奏章。桌上的奏章摆放得整齐,小草看也不看就全数抓起藏入怀中,然後偷偷摸摸地出了书房、出了相府。
  另一厢,那日在丽春园与小草相见的男人也一身夜行打扮,晕头转向的闯向皇宫去了。
  男人的方向感虽然不好,可武功高超。连连在灯火辉煌的皇宫中翻来跳去的,就是没引起半个人的注意,都以为只是一阵夜风吹过。
  男人的目标显然不是御书房,也不是皇帝的寝宫,当然更非厨房了。
  急速跳跃,奔向金库。男人的目标原来是皇宫里的金银财宝。
  打开门,印入眼帘的是金光闪闪的各项宝物,男人并不贪心,随便挑了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藏在身上,便毫不留恋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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