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央————寒月
寒月  发于:2010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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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现今是一个太平盛世,皇帝威武英明,不仅三年前御驾亲征大败北疆民族,还立下威望使外族因惧而甘愿进贡献宝联姻以求和平。本来街上的许多小乞丐也都成了天子脚底下扫街的员工,薪俸不多,却足以过活不用再当乞丐。治安上是夜不闭户也没关系,路上捡到东西还会主动放回去等待主人回去捡,加以对外商业发达、都市繁荣,人民生活的确安乐。
  不过,皇帝虽然英明神武,可这其中却是当朝的玄宰相佐君有道才有今日的太平盛世。
  每日早朝,各级官员们一定都会看见一番情景──咱们玄宰相在底下讲得口沫横飞,头头是道,而那皇上在龙椅上就只是挖挖耳朵扇扇风,心不在焉的听著。有时候抠出来的鼻x还会乱弹到底下的官员身上,除了玄宰相没人敢站在第一排。这不免让人怀疑外面的传闻……
  英明神武的皇上?
  是英明,因为有了玄宰相。
  是神武,因为有了威武大将军。
  他们这群官,其实也不是怀疑皇上的能力,只是……看了看龙椅上那东倒西歪的身影,不免又想叹气──哪朝皇上像他那样坐没坐姿,连一点美姿美仪都没有的?
  因此,主要的人物还是玄宰相。
  瞧他腰背挺直,被口水鼻x喷到也不闪过,仍是尽力做个为人民著想、为君王分忧的好宰相;瞧他眉清目秀,风姿道骨,似天上仙人下凡,还衣袂飘飘,简直是个俊朗的人物!再瞧瞧他现下正正气凛然的样子,正说到南蛮的事呢。
  「皇上,北疆已定,无所大患,然现今南蛮蠢蠢欲动,是否该早日南下安抚之?」玄宰相手持笏板,笏板上点点黑团,想来可能是那皇上的鼻x。然他已额冒青筋,看著不正经的皇上,若非他是一国之君,他早甩袖离去,哪还在这受这种不被尊重的气!
  「哎!玄卿,你作主便是,朕累了,退朝!」语毕,便站起身拉了拉衣裳,急忙地走了。於是乎,连一句抗议的话都还来不及说,玄宰相已经快气到口吐白沫了!手中的笏板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
  「我作主?到底你是皇帝还我是皇帝?」咬牙切齿地,手中的笏板终於承受不了压力,喀啦一声巨响,碎了!
  身旁还未下朝的官员一见,不免吓得一颗小心肝噗通噗通地乱跳。
  「那个…玄宰相的笏板是什麽做的?」有人开始小心翼翼地问。
  「应该是象牙吧。」
  「那……」面面相觑,不免冷汗直冒。
  玄宰相肯定被皇上气得不轻。也难怪了,什麽事都“由你作主”,那要不要连上茅房也要由他作主?
  玄宰相一脸铁青地转身,像是有人欠了他高额钜款一样,脚步重重地踏了出去,似乎希望这宫殿能因为这样而倒下。
  「玄宰相慢走。」几个小官员瑟缩在一旁,讷讷地说。
  玄宰相只是瞟了一眼,怒气冲冲地走了。
  「不知玄宰相要气多久?会不会明天不来上朝了?」那谁要站第一排去接皇上的鼻x?
  「应该是不会。我听说玄宰相府里有个可人儿,活泼可爱的紧,我看玄宰相一回去看见他,可能连气都忘了生了。」
  「哦?你是说那个男宠?」
  「玄宰相也有这等兴趣?」
  「什麽男宠,真难听。只不过是玄宰相捡回来的孩子,倒伶俐呢!」
  「喔。」
  众人讨论著,离去前看了地上的象牙笏板的碎片和想起玄宰相怒火燃烧的身影,不禁都抖了一身汗。
  01
  月残斜,霜露重,阶上春声无缝。攀绿柳,折桃花,暗香扑岸葭。
  红阁上,见君望,不道相思惆怅。清泪落,水中央,始知君意长。
  〈更漏子〉
  宰相府,一群仆人正在洒扫著,边说著邻居那得来的八卦消息,莫不是那些昨天谁家的丈夫上了谁家的妻子,不然就是那丽春园里的春香又接待了哪位贵宾,一夜春宵,赏得的银子有多少多少之类的。反正都只是些没啥重要内容的事,这比起玄宰相总是担忧著国家大事是很不一样的。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没有玄宰相的为国忧心,国家很有可能就这样灭亡,国家灭了,他们那些小人小仆的又怎麽去长舌?
  看著玄宰相一脸凶恶,以千钧万马之态往家门这冲来,仆人们莫不都纷纷停下了八卦话题闪到一边,好奇地看著那一抹身影以疾快的速度冲进宰相府,还刮起纷纷落叶。
  「奇怪,宰相大人怎麽自个儿走路回来?」甲仆人不解。
  「你觉得轿子的速度会比刚刚宰相的速度快吗?」乙仆人不屑地瞥了一眼。
  「喔,是不行。」
  「宰相定又是被皇上给气了回来,不坐轿也好,否则连轿子都毁了,可要再去订做了。」
  「我记的上次宰相被气得撕掉了〈兰亭集序〉,上上次是吴道子的真迹,上上上次是李白亲手写的诗……那这次什麽东西会遭殃?」
  「也没多少东西可遭殃了不是?」丙仆人凉凉地说,「书房里现下不是只剩下一个烂花瓶和几本皇上推给宰相的奏章?」
  仆人们互看了一眼,随即蹲在了地上,纷纷拿出银子来。
  「来来来,下好离手。赌烂花瓶的在左边,奏章在右边,下好离手!」
  赌金下定,只见一只白皙的巧手也拿了一张银票压著,娇声大喊:「我赌两样都不是!」
  全部的人转眼一瞧,竟是个罩著紫衣外袍的俏人儿。眉若柳,不点而黛;唇似樱,不染而红;眼如星,水灵闪动,正笑开了一张脸下著注。
  「公子,您要下这注?」庄家微愣。
  「怎麽?我不能下吗?」不满,嘟起了红唇,看来更是可爱动人了。
  「不是……只是公子下的这注倒奇怪。书房里只剩下那两样东西了,宰相大人还能选什麽?」
  俏人儿漆黑水灵的眼儿溜溜,嘿嘿直笑:「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反正我就是要下这注!」
  「好好好,那下好离手了!」
  「那麽就派个人进去瞧瞧吧?」
  俏人儿纤手一抬,神秘地笑道:「不用,我数到三,答案自然出来。」
  仆人们全都瞪大了眼看著他。
  「一!」
  「二!」
  「三!」
  语音刚落,一个疾冲冲的身影以狂风暴雨之势卷了出来。仔细一瞧,竟是宰相大人!再看看他手中拿著闪著寒光的宝剑,就要直奔皇宫的方向去!
  他们全都呆住了。
  「来吧,我赢了!他可不是撕东西摔东西的,是弑君去了啦!」俏人儿往地上抱起那一堆白花花的银子,迳自往府内走去。
  「还呆什麽?你们的主子要弑君了还不追上!」
  一语惊醒好几只呆木鸡,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活儿,拔腿疾奔,口中哀叫著:「主子回来啊──不能弑君啊……」
  另一头,紫衣俏人儿扬起红唇,心满意足地抱著银子往秘密基地──他的厢房的床底下去藏好写好数目。然後迈往厨房去端出他今天特意早起拖著秋大厨为玄宰相做的人参鸡汤,缓缓地往府中玄宰相的书房去,远远地便看见一堆人一脸惊心胆跳还未平息的脸,他又嘿嘿地笑了,不过没人看见。
  走在最前面的俊朗人儿正是玄宰相,只见手中的宝剑沾了血还滴落著,而本人则是一脸凝重,比起先前的愤怒得要跳脚显然是镇静许多了。紫衣人儿一见,快步走了过去。
  「君哥哥,你终於打算要窜位啦?」紫衣人儿露出欣慰的笑,「早该这样做了,那皇帝老是弹鼻屎在你的衣上,总也洗不乾净,篡了的好。」
  玄宰相瞪了他一眼,把剑一甩,大步往书房走去。
  「我说紫衣公子,您别老是唯恐天下不乱了!」仆人丁说,那满是皱纹的老脸冒了一颗颗的小水珠,枯瘦的手怎麽也擦不完,显然受到的打击不小。
  「哦?」紫衣瞄了他一眼,「我哪有,不然你说说,他剑上的血哪来的?」
  怎麽会没有?老脸嘀咕著。旋即又展开笑容,「没啥大事,只是宰相去杀鸡的老黄那帮他杀了两只鸡,带了回来要做晚宴的材料的。」
  「喔……」紫衣显然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有啥好玩的事了,真无趣!」
  好玩的事?弑君是好玩的事吗?老脸又气又无奈。「紫衣公子,您手上端的是要给宰相的吧?那快去吧,不然凉了可不好。」
  「啊!是了是了,我特地早起弄的呢!」紫衣想起,连忙也走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就见玄宰相生著闷气地正坐在桌前,奏章虽然是翻开著的,不过两眼瞪著同一个地方出神,显然是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了。
  紫衣将鸡汤放在玄宰相面前,甜甜地唤了声:「君哥哥,这是人参鸡汤,秋大厨做的喔,快喝喝,消消气。」
  不过很显然的,玄宰相仍是处於神游状态,一动也不动。紫衣於是坐到了他身旁,整个身子都偎进了那看起来很温暖的怀抱,一双小手也贼哈哈地探进了领口轻轻抚著那结实的胸膛,朱唇靠近了玄宰相的耳朵,呼呼地吹著热气,很是十分暧昧和情色地叫:「君…哥…哥……」
  近在耳旁的暧昧让玄宰相一惊,整个人跳了起来,大力推开了紫衣。
  「你在干什麽?!」
  紫衣被他推得有些疼,瞪了他一眼,不满地嘟起嘴唇,喃喃自语似地道:「我在做什麽你看不出来吗?亏你都开蕈了!」
  「住口!谁教你这种淫秽的字眼的?」玄宰相气极又羞极,苦读圣贤诗书的他虽然身为男人,总有“解决”的必要,但对於那种神秘又带著色情的事总是放在心里,连想也不敢想,这下从一个才十多岁的可人儿的口中听到,也难怪他又气又羞了。
  「干麻对我这麽凶!我又没说错!你明明就去过丽春园,就在你十五岁的时候,还趴在人家花魁身上喔喔哈哈的,以为我不知道吗?」说到刺目的往事,心微微揪了起来,紫衣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你!」被他道中,玄宰相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又想揪起这个人儿给好好打一顿,「你去偷看?!」
  「我哪有偷看!」紫衣不满地大叫,「我只是站在房外很光明正大地偷听!」
  「你!」
  「别再你你你了!事实就是事实!」
  玄宰相怒急攻心,竟啪的打了紫衣一巴掌!
  紫衣愣住了,玄宰相也愣住了。
  「你……你打我!」紫衣咬著唇,眼中泪光闪闪,「从小到大,虽然不见你给我好脸色,可你也从没打过我。可是你今天居然为了区区一个妓院花魁打我?!」
  玄宰相皱眉。「什麽是区区?人是平等的。」
  「我不管!你说!我比不上那个花魁吗?」紫衣拉过玄宰相的手,摸摸自己的如花似玉的脸,摸摸自己的纤纤柔荑,摸摸自己的小蛮腰,接著就抓著他的手往自己的领子放了进去──是柔嫩细滑的肌肤!「你说!你喜欢我吗?我比她好吧!」
  玄宰相微微颤了手,红了脸颊,以不自然的口吻佯怒道:「你看你这什麽模样!我当然讨厌你!」
  闻言,紫衣僵直了身子,眼眶泪珠疾速聚集,眼看著就要掉下──
  「宰相,这两只鸡──」老脸闯了进来,一眼就撞见一副逼良为娼的情景,惨叫了一声,结果引得全院子的人都跑过来凑热闹!
  「你怎麽不敲门?!」玄宰相咬紧牙关,目眦欲裂,怒火冲天。
  「小、小人敲了啊……」老脸委屈地道。他都敲到那个劲隔三间屋子都要听到了,怎麽说他没敲!「是宰相你自己忙著……没听见的呀……」
  「还有话说!」冷冷地扫那一颗颗好奇的头颅了一眼,以震天的怒吼嘶叫:「还不快全给我滚出去!」
  咻的,在话音未落时便全都闪得不见人影,深怕下一个被砍的就是自己。现场只剩下珠泪欲垂、衣襟半开,胸口上还贴了一只手的俏人儿和一个看来像是要狼口大开,欲施暴的玄宰相。
  自那天开始,府里就流传著玄宰相强迫紫衣不成又被撞见脑羞成怒,将他们全给吼了出去。还说玄宰相其实是喜欢男人,此後,府中的男的、公的见到玄宰相全都离了十尺远说话,连小猫小花和小狗小黄都喵喵呜呜地逃开,只有紫衣还时时见他黏在玄宰相身上,被下人推为今年度最勇气可嘉的勇士。
  下午,老脸将鸡捉去了给秋大厨。因为本欲寻问玄宰相鸡要做什麽鸡,却撞见了好事被吼了出来。老脸也没好气的跟秋大厨说看著办。
  而紫衣被玄宰相给凶了一遍,心里不爽,一边走一边喃喃骂著,拐个弯就到了厨房了,准备展开他的复仇计画。
  近黄昏之时,宰相府要摆宴席,为的是接待镇关的大将军回到京城,为其洗尘。因为玄宰相与大将军是多年好友,因此准备的全是大将军喜欢的口味。瞧,现下厨房里正忙著,还要参照玄宰相开下来的菜单来作菜,一点儿也怠慢不得。
  紫衣就在人手忙碌之时给溜进了厨房。
  看看那些芙蓉鱼翅、蒜泥白肉、虫草鸭子、泰安豆腐等等的丰富豪华大菜,紫衣不由得又嘟嚷著:「君哥哥还没为我这样费心过呢!什麽大将军嘛,也不过是个男人!哼!」
  说著,水灵的眼便四下观察著,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然後贼贼一笑,偷偷地在王大妈忙著的手边偷了一大把红辣椒,拿起那重重的菜刀就低头忙了起来。
  从来没接触过作菜这一回事,也没提过什麽重的东西,一把菜刀就让紫衣提得手腕发酸,一不小心竟滑溜了下,切到了自己的手指,顿时血往上喷射了几寸,白皙精致的小脸呆呆地看著,小嘴微张,似乎不感觉疼。
  王大妈忙碌之际瞥眼一见,大吃一惊,叫了起来,顿时全厨房的人都往这一边瞧。
  「紫衣公子!您这是干什麽?!」见紫衣呆愣,不懂得止血,王大妈和一旁的下人连忙找块乾净的布给紫衣扎起伤口。
  「痛吗,紫衣公子?」王大妈可是那个心疼啊,这麽青葱玉指给留下了伤痕可怎麽办!
  回过神的紫衣甩甩那只手指,不在意的笑:「没事没事,不疼。」
  听著,王大妈才松了一口气。「唉呀,紫衣公子干啥往这儿跑呢?人多手杂的,伤了怎麽办?」
  紫衣心虚地笑著,「没什麽,只是君哥哥告诉我那个大将军口味重得很,要你们多放点辣椒。」
  「哎呀,您告诉我们就好了啊,何必拿刀切自己的手?」
  「好了好了,谢谢大妈关心,那紫衣先出去罗?」事情达成,紫衣要开溜了。
  「好好好,快出去,不然又伤著了。」
  紫衣咚咚咚地跑了出厨房,心情愉悦,等著看傍晚的好戏。後来想著时间还早,脚步一变,往厨房後院跟小花小黄玩儿去了。
  近黄昏时,紫衣躲在摆宴的凉亭旁的一座假山後。玄宰相已正衣出去迎了远道而来的大将军。
  咬著下午牵著小花和小黄上街去买的肉包子,紫衣眯起眼看著远远而来的男人。玄宰相身旁是个与他同高的男人,却比玄宰相雄壮了许多,皮肤也是黝黑的,爽朗的笑声响彻云霄,似乎是个豪迈的人。
  嗯,长得不错,不过比君哥哥差了点,身高挺高,与君哥哥一样,为人豪迈爽快,应该是个好人──紫衣在心里评价。
  两人一到凉亭,先是寒暄了一番,随即叫人上菜。紫衣心眼儿提著,兴奋得很,准备看著玄宰相顿时铁青的脸,那一定很好玩!
  上的菜全是下午厨房内奋斗出来的成果,当然里面也有紫衣的杰作。玄宰相先请了大将军动筷,大将军也笑声连连,毫不推辞。
  吃了第一道菜,大将军脸色有异,玄宰相关心问了,因为大将军吃得很淡,不知是不是准备得太淡没味道,大将军只是爽朗笑声没事继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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