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冰风目光紧锁着躺在病床昏迷不醒的凯风铄，握着他的手一刻也不肯放松。“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你要不要也去检查一下，看看除了手上的伤口外还有没有别的。”老医生好心的提醒，当凯冰风抱着全身是血的凯风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着实吓了一跳，脆弱的心脏到还在激烈跳动着。

凯冰风一才抬起头看了老医生一眼，微笑地说：“不用了，谢谢你，我没事；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

老医生看着满脸倦容的凯冰风，有点不舍地说道：“你们兄弟的感情真好，现在的年轻人很少如此重视手足之情了。不过，照顾他固然重要，但是你也要多关心关心自己，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最好还是去睡一会；不然你要是病倒的话，他就没人照顾了。”

凯冰风但笑不语，眼神重新回到凯风铄的身上。老医生从没看过如此倔强之人，从他们进院到现在他和护士不止十次劝过他，他就是不听，一直守在手术室前面，不肯离去。直到他动完手术出来后，在众人的劝说下才肯去包扎手上的伤口，换了一身护士们在附近帮他买的干净衣服。

的确，刚进来的时候，凯风铄看起来恐怖至极，整个人都晕迷过去，全身是血，而且头部的伤口不断地涌出鲜血，非常危险。做了长达六个小时的手术，才把血止住，缝合好伤口。

凯冰风一直握着他的手守护他，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却依然带着幸福笑靥的凯风铄，他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难过？不舍？怜惜？还是爱怜？那种像蚂蚁穿孔着他内心一样，密密麻麻，吞噬着他的全部。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他，当时他整个心脏都好像停止跳动一样，忘记呼吸、忘记一切，眼中只有他的全身，心中却充满了苦涩与害怕。

那是一种濒临黑暗的绝望，他怕过多的失血会使他一觉不醒，他怕他将再没机会听到他磁性般悦耳的声音，嘴里的甜言蜜语，看不见他眼中的热恋，还有一切的一切……不管是好的坏的，他都要。

每次只要看到他难过、苦涩的迁强笑靥，紧锁的眉头，他知道他也会跟着难过，心就会一直在滴血，直到血涸干为止，这就是甜酸苦辣、五味俱全会把人吞食掉的爱情！

但他不懂，为何他到现在还不懂呢？嘴上的爱与不爱并不影响内心爱情的本身，只是心中的爱情才是伟大的，最真实的。

他不懂为何他要如何执着于爱与不爱，就算他说他爱他那又怎么样，结局依然不会改变；不管那个爱存在的期限有多久，五年、十年、六十年，或者到他们老掉牙的时候，最终他们依然还是会分开，这就是人生。

也许他当初真的少说了几个字，那就是他不爱他，如果当初他说了此时又是另一番情境，现在的他应该就真真正正的成家立室，而他依然还是当年那个在他怀里的那个他。

只要两个人心灵深处相互知道彼此的心意，就算不是嘴上说“我不爱你”，但内心其实都明白那句仍是“我爱你”。不爱，只是给你一个丢弃让你透不过气、负担不起的包袱的理由。

有些事并不是人力所能为，过分的执着只会使人痛苦、无奈，既是如此那又何苦让它依恋着呢，忘记、埋藏在心里的深处，寂寞时再慢慢拿出不回味，依然还是那样的甜美。

看着他的不带任何烦恼、轻松无比的笑容，他却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天知道他多希望能够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见到他这样真心的笑容；只要他开心，他就觉得满足；只要他快乐，他就会觉得那是幸福的；只要他能够得到幸福，不管要他付出多大的代价在他内心深处觉得那都是值得的。

第八章

温暖如春的阳光眷恋地照射着这对可人儿的身上，抚慰着他们内心的创伤以及受伤的折磨。

坐在旁边快变成雕像的凯冰风终于动了动，放开握着的手，站立起身。

刚一转身，衣角就被人一把抓住，一种无法用言语可以形容的喜悦直窜凯冰风的脑门，一回头就对上了凯风铄清淅、注目的眼光。

“哥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凯冰风重新坐回到坐位上去，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满是怜惜、喜悦之色。凯风铄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手反过来紧握着他。

“哥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凯风铄想要摇头，刚一动头部就剧痛无比，让他闷哼一声，眼看伸手就要按住着疼痛不已的部位的时候却被凯冰风一把抓住，制止了他的行动。

“哥哥，别动，我知道你一定会很疼的，但是你千万不要去碰伤口，我这就去找医生帮你看看。”

眼看着就要起身离开，却再一次被凯风铄出手制止。不解地望着他问：“怎么了？哥哥？”

抓着他的手握得更加用力，眼神示意他坐下：“我没事，我已经醒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顿了顿，垂下眼眸，低着头才继续说道：“只是，我不愿醒来，我不要我一醒过来你就离开我的身边，就算那是同情的也好，我都不要你离开我，不要……”

望着说到最后有些哽咽的凯风铄，凯冰风心中不舍，眼中闪烁着泪花，难过地趴在床上，另一只手痛恨地拽着床单，痛苦与无奈渗合着。

凯风铄忍着疼痛，努力地伸出另一只手，伏在他的头上方，犹豫不决，最后还是顺从本意地摸着他的头，紧闭着双眼，强忍着眼中的酸涩。

为何相爱的人要互相折磨呢？就因为他们是兄弟，是同性，有违常理，所以就必需要承受这种永无止境痛苦吗？还是到头来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哥哥……其实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对不对？”纯白色棉被中传出凯冰风闷闷不乐、略带责备意味的声音。

见凯风铄不语，凯冰风替他说完下面的话，“所以这阵子你故意疏远我，对我生疏冷淡，你怕他们会找我麻烦，会伤害到我，对不对？”

凯风铄只是宠溺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然而趴在床上的凯冰风却全身颤抖不已，连说出来的话更是止不住的激动抖擞。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为了……为了要保护我，被人打成这样……我……我……”

“风……”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此时此刻他并不想再多说什么。

“哥哥……其实……其实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我……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不值得……你是那么好，你一定会遇上个比我好十倍、百部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我根本就不配你对我这么好，我……”

“风，值得的，只要我觉得值得就是值得了，你不要再这样说你自己了，你很好，真的，你好得我让我心都疼了。”

凯风铄想起身拥抱自责中的凯冰风，给他温暖，一动再度扯痛了伤口，强忍着剧痛，以自己的最大限度，半坐起身，微抱着伏在病床上的凯冰风。

“哥哥……不值得，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待我，我曾经那样伤害你，你应该恨我的。”他根本就没资格，曾经伤害过他的他根本就没资格得到他的爱恋。

凯风铄幽幽的笑了，笑中渗和着无数的苦涩与伤感，“恨过了，不恨还好，越是恨你才发现越是爱你，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对你的爱恋已达到疯癫程度，痛苦的折磨着，没想到，我早已经封锁心的退路，现在的我早已无路可退。”

凯冰风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回视着，这一刻，时间停止，地球忘记转动；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之久，凯冰风投入了他所熟悉依旧的怀抱，止不住的心酸。

“哥哥……哥哥……”没有任何言语，只是轻轻这次唤着、叫着，像要把这两年前来欠缺的一次性叫个够似的，连绵不间断。

他爱他吗？这个问题在经过这两天的这件事之后，在他心中，答案是无可置疑的，可是凯风铄却希望能够亲耳从凯冰风的嘴里听到，于是他问了这个这两年来一直徘徊在他心中久久不肯散去的疑问。

“风，你爱我吗？”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全身颤抖，环抱着他的手更加用力，脸颊埋得更深了，没有任何的回答。凯风铄捧起深埋在怀里的脸颊，不甘心地再一次询问。

“风，告诉我，好吗？我需要你肯定的答案，一个真真正正出自你真心的答案。告诉我，你是否曾真心的爱过我？”

凯冰风别过脸去，不敢看满脸期待的凯风铄，喉咙哽咽，一直躲在眼眶里怎么逼也流不出来的眼泪终于因他锥心之痛的肺腑之言激得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垂涎地往下掉。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那只是未到伤心处；其实知道男人的内心是最脆弱的。

爱与不爱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他也从来都不曾去想过，也不敢去想，想了只会徒添伤感，心只会更痛，不停地沦陷在宇宙间的空洞无边的旋涡里，再也回不来。

“风……”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消逝，凯风铄对前者的坚信不移答案的越来越动摇不已，原本闪烁、耀眼的眼神覆盖着明显的失望以及无限量的淡淡忧伤，暗然销魂。

“风……告诉我，告诉我……”

凯冰风从他逐渐僵硬的身体感觉到他的忧伤，重新投入他的怀抱，抱紧着凯风铄的身躯，原本不多的泪水止住了，已干涸流尽的眼眸再也流不出任何一滴伤心眼泪，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不管爱与不爱我都说不出来；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怕……我真的好怕，你太过强烈的爱恋使我感到期待，却又止不住害怕颤抖，是那种比黑暗的恐惧还要让人更加害怕几倍；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真的不懂……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不想再让这种永无休止的恶靥一直缠着他，那会使他喘不过气来，那样他早晚有一天会被这种无窒息而死的。

为什么他要回来呢？为什么管不住想他的心？坚持要回来的脚呢？他早就该了，不该因那深夜燃烧着深处的伤痛而回来；应该让往事在深夜里沉沦，只需午夜梦魇的里记住他爱的过往以及心中渴望。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凯冰风哽咽的道歉，凯风铄的心凉了半载，但却抽疼得厉害，所剩不多的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留，流血的速度变慢了，因为血差不多都流光，再也没有多余的了。

“风……够了，别再说对不起了，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是你的心，心是没办法由自己的意愿来管的，如果能的话，那么痛苦的人就不会那么多了。”如果管得住，能按照自己的意念而行，那么今天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凯风铄想到这，心中的苦涩及心酸止不住向上涌。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忘记我吧！忘了我，你的恶梦就会醒来，你会得到解放，不再痛苦，不再忧伤……”强忍伤感与泪水紧紧地闭起双眼，止不住的暗然心伤。

“可以吗？不行了，忘不掉了……忘不掉了，思念像毒素一样，钻进血液，已蔓延到全身各个角落，忘不掉了。”如果忘得掉了话，早就在两年前就忘记了。他也想忘掉，可是现在的他已经无能为力，想他的疯狂已经深入骨髓。

也许他早该懂得放开，曾经对他那么残忍，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那是他罪有应有；只是爱让他别无选择，只要还有可能，再苦再难也会忍，他不想离开，只要想着他，心会痛到疯狂，彻底毁灭到绝望，这就是他的报应。

“对不起……对不起……”

捧起他的脸颊，吻落在他的红唇上，强忍伤痛与心酸的泪水爱恋地说道：“我不会放弃，这辈子你休想再一次地从我身边逃离，我要守着你、爱着你、恋着你；就算你真的跑了，我也会不惜任何代价把你找回来，绑在我身边，软禁起来；就算这么做只能得到你的人得不到你的心也好，我再也不准你离开。”

他不想再逼他了，只要他不离开他；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不会再给他任何压力，只要他愿意留在他身边；用什么身份都可以，弟弟就弟弟，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不要再走了，不要再剩下他孤单一个人，不要再把他丢弃在一个人无边无尽的黑暗国度里，那么，什么都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两俱身心疲惫不堪的身躯互相依慰在一起，彼此给彼此温暖，让对方温暖的体温抚摸内心被悖德折磨所受的创伤。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了，凯冰风动作敏捷猛地站起身，扶凯风铄躺下去。不过他们相拥抱在一起的动作仍是被来人看得清清楚楚，一点不漏；不速之客正是叶丽莎以及鲍尔。

叶丽莎的心被抽搐了一下，慌乱一瞬间，不过很快就恢复镇定，看了受伤的凯风铄一眼，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天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的拳脚功夫不是不错吗？究竟是哪方神圣，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把你打成这样？”

相对于叶丽莎的客气，鲍尔则是一针见血地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风你的手也受伤了吗？严不严重？是不是因他的关系？”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并不简单，猜疑、不敬的眼神直视凯风铄。

凯冰风恢复以往冷淡、洒脱的作风，倚在能看到医院后院的，离凯风铄床边最近的窗边，望着窗外，不想让人看见他微红的眼睛，口气冰冷地说：“不关他的事。”

“真的吗？希望如此。”鲍尔不大相信，谁叫凯风铄之前的犯罪行为被他当场抓获，已经是案上有污点，水洗不清。

凯冰风转过头来，觉得有些事已经到了非说不可的地位了，突然正色道：“鲍尔，他是我哥哥，请你像尊敬我一样地尊敬他；如果不行，至少请不要污蔑他。”

鲍尔震惊过度，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是你哥哥，你不是……”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过你，我的真名叫凯冰风，咔孜只是我日本名字风的相似发音；其实我是凯氏集团的二少，凯风铄的堂弟；所以他是不会伤害我，你大可不必猜疑，因为我们是兄弟的身份是铁一般的事实。”这句话有一半是说给鲍尔听的，另一半则是给凯风铄刚才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