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使传说————黑崎翔
黑崎翔  发于:2010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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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留下他是对的,可以好好利用他的体质。」

「既然他等於拥有不死身,就把他训练成杀人武器吧!」

「史考特,你有什麽想法?」

「若是要培养成杀人武器,不如顺便移植野兽的基因到他身上,提升他攻击的欲望与能力。他才八岁,可塑性很高。」

「这个构想很不错,你尽快进行。」

「没问题。」

模模糊糊中,依稀有些对话声传入库帝尔脑海里,当他睁开双眼时,看到手术台顶的灯光恰好暗去。

「你醒啦?太好了!」史考特将他扶起来坐著。

库帝尔狐疑地盯著他。「我还活著?」

「呵呵,是啊!我们都很讶异!而且你还因为辐射而拥有超人的能力呢!看看你的右手,那是我送你的礼物!」

库帝尔举起右手,外表看起来和平常没什麽两样。

「手臂慢慢用力。」史考特教导他。「对,慢慢来。」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库帝尔亲眼看著自己的右手长出锐利的爪,化成野兽般的手!他骇然道:「这、这是怎麽回事?」

「别慌,这只是一小部份的肉体改造而已。我们决定将你培育成本国最强悍的杀手,从明天开始将对你展开一系列的训练,你可要好好学习杀人的技巧。相信我,你会乐在其中的。」史考特轻抚著库帝尔的脸颊。「唉,可是你进入训练中心後,我就很难见到你了,偶而也要来陪我玩玩啊!」说完,他又开始在库帝尔身上摸索起来。

库帝尔没有反抗,任凭肥胖的身躯在他身上蠕动。

不用问,唯一的朋友--三十六号想必已死於核辐射中。

他眼眶泛著泪水,嘴角扬起冷笑。史考特刚刚说什麽?要把他培育成强悍的杀手?安排他学习杀人的技巧?太好了!或许是野兽的基因开始作崇,强烈的杀戮欲在他心里蔓延开来。

但不是现在……理智告诉他,要等时机成熟了,再好好报复这些可憎的人类。

接下来的岁月,除了杀人的训练外,为了确认可复原的程度,库帝尔不断接受各式各样的切割手术,各式各样的武器在他身上划出不同的割法、不同的深度、不同的宽度,再加以记录恢复的速度。冰冷的手术台,深切的绝望与无助感促使他把每一分痛楚与每个人的眼神记下来,堆叠成憎恨与愤怒。

有些士兵或长官将他视为怪物,为了整他,会故意在他面前虐杀猫、狗,或要他见证动物因实验的痛苦而哀嚎著死去,甚至命令他去清理动物的尸体。他明白自己无力阻止,只能将这些人性的丑恶谨记在心,默许要杀尽人类的诺言。

十二岁那年,他接下了第一次的任务--消灭某个与该军事集团不合的组织。

这是他首度实际体际到杀人的快感,该组织里所有人类都在他挥动巨镰的流畅动作下化为破碎的肉块;他也一边进行属於自己的研究,观察人体被切开时,需流多少血才会死亡,以及该如何分割,才能让他们活得最久。最後他终於发现自己特别喜爱腰斩的方式,原来人类被从腰部斩开时,并不会马上死亡,甚至有相当长的时间都还能处在神智清醒的状态下体验痛楚;他就利用这段时间,把被切下来的肢体当著这些人的面,扒皮、分解、再剁成肉酱,喂给他们吃。他不觉得自己变态或嗜血,反而感到这些举动都理所当然,把人类皆视为该受惩罚的对象,等世上人都被杀尽後,他也将以同样的方式对待自己。

第一次的任务非常成功,上级对他嘉赏不已,为了标榜他的无情、残酷、与嗜血,从此以看守冥府的地狱犬之名「塞伯拉斯」来做为他的代号。

库帝尔,从此消逝在世间。

 

末日

影像开始淡出,库帝尔稚气的脸庞像被分解了似的,化为许多粒子,消逝在空气中,但所有的痛楚和无助感却沉淀下来,不断刺著库飞尔的心。他才明白,当他与吉欧、莉娜欢乐地在大房子里玩耍、烤肉,享受一个孩子该有的童年时,库帝尔正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军事基地里被强迫进行杀人训练,还要忍受被侵犯的凌辱!军事基地里有很多人,却没有任何一个向库帝尔投以同情和怜悯的眼光,他们多半只投以冷漠的眼神,或是流露出那种看著「怪物」的表情。

「库飞尔!」塞伯拉斯的叫声传来,将库飞尔唤回当下。

库飞尔望向围绕在身边张牙舞爪的居民,看著每个人杀意昂然的面容与瞪得圆大的眼珠,他终於明白了。

这儿没有人类,一个也没有!

他所能接触到的眼神皆与基地里那些用动物和塞伯拉斯当实验品的科学家、士官一样残忍!强烈的杀气令他启动心里的防卫机制,感到得悍卫自己的生命;当居民们猛冲上来时,他没有退缩,也没有拒绝,迎头交锋。

他狂吼著摧毁那些想致他於死的敌人。

震耳的厮杀声充斥在整座城内,不完整的肢体四下飞散,许多血淋淋的内脏喷贱至建筑上,城里的空气被腥风血雨染得浓浊不清,站立著的身影愈来愈少,近乎半数的居民已倒地。塞伯拉斯与库飞尔宛若地狱来的死神,任何想接近他们的生命皆在瞬间殒去。

渐渐地,开始有人因察觉自己不敌而转头逃跑。

群心消散得很快,一旦有人开始逃离,其他人也会失去待在此地的意义与目的,下一步动作就是跟著逃走。有些人逃回家躲在桌下或衣柜里,有些人慌慌张张,什麽也没带就逃出城,大多数人则争相往直升机冲去。

可笑的画面出现了,直升机又不具弹性,能挤下的人数自然有限,而原本同心协力攻击库飞尔与塞伯拉斯的居民们为了抢夺直升机,竟开始互相残杀了起来。

一直站在祭坛边指挥的吉欧与莉娜发现情势不对,深怕塞伯拉斯的镰刀会将他们俩切成碎肉,於是互相使了个眼色後,两人牵著手跑到直升机旁。

吉欧扯著嗓子道:「让开!我们可是首领,让我们先上去!」

你争我夺的居民们静了下来,转过头以漠然的眼神注视他们。

「那个叫库飞尔的家伙是你们找来的,你们要负责处理掉!」已坐在直升机里的居民探头出来道。

「对啊!如果不是你们多事要找他来,情况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罪魁祸首!还敢自称首领?」

「你……你们!」吉欧怒道:「也不想想若没有我们,你们哪有好日子过!」

「我们的日子本来就过得很好,你们不过是藉机得利罢了!真要讲,你们的富裕生活还是我们挣来的!」

「过河拆桥的家伙,滚开!」吉欧推开身边的居民,自己爬上直升机。

「你才滚开!王八蛋!」有人拿石头往吉欧扔去,将他打得跌倒在地。

莉娜不甘示弱,抢过别人的刀就往方才丢石头的人身上砍,引得所有群众向他们俩围攻了过来。

已坐在驾驶座的居民决定不理会现状,发动了直升机。

「喂!等等啊!」还在喧闹的居民们发现直升机已开动,便又往它凑了过去,包括吉欧和莉娜在内。

「不要挤啦!」

「你才不要挤,走开!是我先到的!」

「别拉我的头发!」

「你给我滚下来!」

「敢跟我抢,打死你!」

「下地狱去吧!」

生死交关之际,失去理智的人们为了争夺离去的机会而开始攻击彼此,就算是曾被敬仰崇拜首领也无法幸免地被卷入;直升机摇摇晃晃地起飞时,还有不少攀爬在外壳的人在彼此互殴,随著高度增加,支撑不住的就跌下来摔得粉身碎骨;而未登上机的人们则继续在吵闹和打斗。

库飞尔见到吉欧和莉娜被围剿,便想冲过去援助,却被塞伯拉斯抓住手臂。

「你去了也没用。」塞伯拉斯摇摇头道:「只会让自己受伤。」

「可是……」

「你看看他们丧心病狂的模样,他们的生死已经不是我们所能决定或干涉的了。」

库飞尔抬头望去,勾在直升机下的人还在互相厮杀,残肢断臂不断落下,血飘散至各个角落。

「这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对吗?」库飞尔叹著气,他们身边早已无敌人,因为敌人们都自相残杀去了。

塞伯拉斯没有回答,只沉默地望向灰稠的天空。

 

秘室

懒得去管那些杀得鲜血淋漓的人们,塞伯拉斯自顾自地於祭坛四周巡视,终於在黑天使雕像底部发现暗门,锁已锈蚀得厉害,以巨镰轻松将锁撬开,一道通往地底的石阶於黑暗中隐隐若现。

「库飞尔!」塞伯拉斯开口呼唤还在望著直升机发呆的库飞尔。「我找到地下秘室的入口了。」

见库飞尔没有反应,塞伯拉斯走过去用力扯住他的手,硬是将他拉进地道。

地道里一丝光线也没有,才往下走了几步,便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全然看不出眼前究竟是通路或是尽头。即使他们俩兄弟拥有特殊的自体修复力,但可没有夜视的能力。於是塞伯拉斯绕回到地面,至祭坛上方的火炉里抽了两支火把出来,将一支递给库飞尔,两人再度进入地底。

库飞尔沉默地尾随於塞伯拉斯身後,他无心於地道两侧墙上的诡秘图样,心底依然系著被卷入暴动的吉欧与莉娜。他不懂,若上苍赐予人类生存的本能,怎这本能反而成了杀戮的起源?为了己身之存活,为了己身之利益,可以置他人於不顾,用尽千般方法万般手段,只为「活下去」?

这样对吗?

我能活下来就好,别人的死活不干我的事。

不是很讽刺吗?生的欲望造就死的契机,无论对别人、对自己皆是。

「塞伯拉斯……」库飞尔开口叫唤,塞伯拉斯转过头来望著他,火光将那对冰凉的眼眸映得闪耀,在黑暗里透出异样的光芒。

「做什麽?」塞伯拉斯只瞥了他一眼,又转身继续往前走去。「如果你想阻止我帮助黑天使,最好趁我背对著你时攻击,至少会有百分之一的获胜机率。」

「不,我不是要阻止你。」库飞尔拉住塞伯拉斯的手:「我只是想向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塞伯拉斯停下脚步,疑惑地问。「为什麽?」

「我曾把世界会变成这样的罪全怪到你身上……但事实并非如此,世界会成为何种模样,都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而是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塑造出来的……」

「你也太天真了。」塞伯拉斯不屑地笑了笑。「若没有人起头,也不会有後续,而我,就是那个起头的人,所以你并没有怪错人。」

「可是、可是……」

「别把我想得太善良,我满脑子都只想著要怎麽杀光所有人。」塞伯拉斯指指自己的头。「我从未想过要如何帮助别人活下去,若有人在我面前受伤,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结束他的生命,结束他的痛苦,而不是替他疗伤。」

「你把自己看得太坏了!」库飞尔摇摇头道:「倘若如此,当我被圣灵勇士团所擒时,你又怎会想要救我?」

「因为你是我的……」话讲到一半,塞伯拉斯突然住了口,忿忿地转头而行。

「因为我是你的弟弟,对吗?」库飞尔直接了当地替塞伯拉斯说出心底的话,可塞伯拉斯却再也不给他任何回答,闷声不吭地在地道里穿梭。

「那麽,」库飞尔见塞伯拉斯不语,便转了话题。「记得你曾说过,黑天使的翅膀是你砍伤的?」

「嗯。」

「为什麽你会砍伤衪的翅膀?」

「战争结束後,我杀了军事基地里的所有人,史考特溜走,我追了出去,见他们开著基地里未受到破坏的直升机逃离;而我只能站在地面,眼睁睁看著那王八蛋笑著离开我的视线。」塞伯拉斯的语气里带著沉重的怒意。「我飞不上天空!我没办法展翅飞翔啊!我尝试沿著他们飞行的方向追出去,也不知道追了多久,直升机终究消失在天际,远得我再也看不见!」

「结果……?」

「我呆呆站在荒漠里狂吼,发泄累积在心底十多年来的怨恨。就在那时,天空竟出现一群有著黑色羽翼的天使,又急又快地在我头顶飞过。我嫉妒!为什麽衪们有翅膀,能遨游天际,我却没有,甚至因此杀不了自小玩弄我身体的家伙!」塞伯拉斯握紧巨镰,身子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於是我瞄准飞得最低的天使,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镰刀往衪扔,总算给我砍下衪半边翅膀,黑色的羽毛四下散落,我远远看到衪跌跌撞撞地摔到地面,在地面吃力地爬行,突然间觉得很满足!因为终於有人和我一样,自上帝的恩宠中跌落,坠入地狱的深渊。我也不想去管衪是不是还活得下去,笑著转身离开,心里填满充实感与成就感。」

「原来……黑天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迫留在地面……」库飞尔叹了口气:「恶魔派来执行摧毁任务的黑天使被斩了羽翼,肯定非常憎恶人类,所以不断释放负面能量,令地球再无翻身之日……」

「是啊!」塞伯拉斯冷冷地笑著:「我要感谢衪,默默地替我完成心愿。」

「塞伯拉斯,你当真要解放黑天使?」

「没错,我要利用衪的力量来消灭剩下的人类!」

库飞尔还想说些什麽来劝告塞伯拉斯,两人眼前却出现一道被黑色雾气所围绕的石门,浓浓的煞气自门内渗出,令他们汗毛直竖,背脊不由自主地发凉。

「看来,应该是这里了。」塞伯拉斯显得相当兴奋。「我终於找到黑天使,我的梦想就快实现了!」

 

罪恶

塞伯拉斯使力将石门往内推,更多浓稠的暗黑瘴气倾泄而出,呛入鼻腔,有股说不出来的难受,像是在体内钻动,腐蚀每条肌肉与血管,败坏所有器官;更像会将人拖入永不见天日的地狱,承受世间所有罪业,重重地被压迫。

「这些黑雾究竟是怎麽回事?」库飞尔挥著手,试图挥散浓烟。「为何会聚集於此?」

「我也不明白……」塞伯拉斯以不甚笃定的语气道:「或许就是黑天使放出来影响人类的物质吧!」

他们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踏进去,里头是一间极宽敞的石室,门开启之後,空气形成对流,令得黑色的烟雾如魔鬼般四处乱窜,火把差点就给摧灭。藉昏暗不明的火把巡视四周,发现石墙与天花板都刻满某种古文字,有点儿像咒语或经文之类的东西;黑色的烟雾令视线变得不佳,在房里待了半晌,较习惯此种黑暗後,才於角落发现有个瑟缩的黑色身影。靠近端详,凌乱的黑色长发拖在地上,手与脚皆被铁鍊铐住,右背上有片微秃的翅膀垂在地上,左背上理应也有翅膀,但却仅剩下半翼,且羽毛早已落尽,只剩枯瘦的骨干。依特徵来判断,此人应是传说中的黑天使没错,可他动也不动,分辨不出死活。

轻轻一碰,对方身子反射性地缩了一下,证明还活著。抬起头来,黑色的长发下有张憔悴的脸孔,见到塞伯拉斯与库飞尔,眼里立即蒙上恐惧,嗫嚅地问:「你们是……?」

「你是……黑天使吗?」塞伯拉斯试探性地问。

「我不知道……或许吧……」他的声音与身子皆微微地颤抖。「十年前……人类发生了核战,上帝派我和另外九位同伴来地球救援……」

「上帝?」库飞尔疑惑道:「黑天使不是恶魔派来的吗?」

他望向库飞尔,眸里流转的忧伤狠狠揪住库飞尔的心。只有长期陷於绝望深渊的人才会有那种眼神,对什麽都失去信任,对一切都失去希望,对万物都不再期待。

「我自天堂而来,并非地狱出身……」他的声音里带著深重的痛苦:「我是奉上帝的指示,带著白色的羽翼前来地面,希望能帮助人类重建地球……没想到……太可怕了……」

「可怕?」

「是啊……人类……不,那真的是人类吗?我和同伴们都被兽性狂发的情况给震摄住,很难相信那是上帝当初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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