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旭:啊,你们几个好闲啊,不用去给卧卧投票吗?那留下来,我请你们吃饭,我亲自下厨哦。
(58)
夜深风高,寒意入骨,先不说何旭以怕鬼为由,憨皮赖脸,执意要和御红菱同榻而眠,自是一番男上男下、拳脚相加、鼻青脸肿。
先要讲的是南宫天宇一个人站在厨房的灶台边,望着烟雾袅袅的药灌出神。
当恨意百转千回,终是与爱纠葛难断时,南宫天宇觉得心中有两股力量在拉扯自己。
“爱他?恨他?……”,十年前命运已将他们连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复,自己所尝的痛苦要千倍万倍的还给他,可是真的看到他痛苦,为什么自己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反而内心深处抽痛的厉害,要告诉他,他爱他吗?就说“御,我不恨你了,我喜欢你,我承认,我面对,我不再硬撑着逃避。”,怎么说的出口,骨子里的骄傲伴随着独眼的自卑,复杂的感情只令南宫天宇感觉到混乱一片,自闭的结界突然闯入了一人,任自己为所欲为的人,这结界瞬间崩溃了,“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药灌发出的呜呜声打断了南宫天宇内心的挣扎,捧着热气盈盈的药碗,南宫天宇静静的走到御的床边。
未睡熟的人,一个机灵醒转过来,满头冷汗,他刚刚做了一个梦--孩子死在了腹中。
“这是什么?”,看着一言不发,只将药碗送到自己身前的南宫天宇,御隐隐感觉到不安。
“是补药,喝了它!”,命令的口吻,伴随着逃避的视线。
“你在撒谎!到底是什么?”,御将药碗放在床柜上,双手钳住南宫天宇的双肩,逼着他正视自己的双眼。
何旭对御说,如果爱他,就不要放他逃离。
南宫天宇双臂一挥,挣脱御对他的束缚,“是堕胎药!我反悔了,我不想要你这个仇人之子所生的孩子!打掉他,明天天一亮你就和他们回天下一家吧,我不想再见到你,看着你那一幅怜悯的神情,我就讨厌。”
忽地一声,怒气从丹田直冲入御的脑顶,他一步上前,抽出南宫天宇腰中的佩剑,锋利的麒麟剑抵在南宫天宇的脖颈上,“你以为一个男人,仅仅是因为同情就抛弃自己尊严委身于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吗?!你以为,我是因为迫不得已,才答应为你生下孩子吗?!你以为,你给了他生命,就有权利随意剥夺吗?你这样做,和当初熠叔叔犯下的错有什么不同?”
南宫天宇闭上双目,只等御给他一个痛快,恨了十年,成了习惯,成了生活的主题,真的可以说放下就放下吗?
呛啷啷,麒麟剑凄然落地的声音,御颤抖着拿起那碗药,强忍着,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泛起一圈圈苦涩的涟漪。
就在他要一饮而尽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伸过来,将药碗打落在地,南宫天宇紧紧的将御抱在怀中,他的头靠在他的脊背上,御感觉到背部的衣衫渐渐的被湿透了,压抑的呜咽声透过皮穿过骨,直刺入内心深处。
“留下来,好吗?”
“嗯!”
(59)
“呵呵呵呵”,何旭笑得哈拉子都快流出来了。
御红菱看着何旭一个黑眼圈一个绿眼圈的傻样子,哭笑不得,“你撞邪了?从茅厕回来,就一直笑。”
“菱儿,你知道吗?”,何旭窜过去,一把搂住御红菱脖子,摇来摇去。
“知道什么?”,御红菱皱着眉头,硬是将何旭的手从脖子上移开。
“呵呵呵呵。”
御红菱抬手轻轻抚上何旭嫩嫩的脸颊,突然捏住,拉了起来,“快说!”
“痛!痛!我刚刚听到南宫天宇向儿表明心意了,他们终于将仇恨化解,我是替儿高兴。”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御红菱放开何旭,抱剑靠在窗边,月光下火红的身影有一种艳丽的孤独,“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爱情。”
“你骂南宫天宇的那些话,说的多好,特够劲。可是为什么你仍要放逐自己,难道终是劝人容易,劝己难?”
“我说多少次了,不要试图改变我!”,御红菱冲着月亮展开自己的怀抱,伸了一个懒腰,有意的避开这个话题,“你有问儿,白马寺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御那天和熠前辈在禅房喝茶,突然一帮神秘的黑衣人杀进了白马寺,小和尚禀报说是一些如幻似影的人,熠前辈以为是南宫天宇来了,担心他对御不利,就点了儿的穴道,独自出去迎战。但是儿有听到熠前辈质问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冒幻影麒麟族血洗白马寺。再后来有人破门而入,来者就是南宫天宇,他抱起御二话不说,转身就要离去,熠前辈如何唤他,他都不理睬,只冷冷的说了一句‘我从未有过父亲’,之后惨剧就发生了,熠前辈彻底绝望,选择了以死赎罪。”
“我从未有过父亲……从未有过……”,御红菱默默的反复着南宫天宇说过的话,也许有着太过相近的经历,知道他内心的痛苦,才会真的希望他和御能够幸福,虽然口上说的仍是冷冷的话语,御红菱斜着头静静的靠在窗棂上,“如果死亡可以解决一切,人心的纠葛便会简单许多。”
“菱儿,我多希望,你能快乐起来。”,何旭从身后搂住御红菱的腰,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矮冬瓜,你又借机占我的便宜。我还不够快乐吗?衣食无忧,风月无边,男女统吃,生色尽享。”,他转过身,缓慢的低下头,俊美的容颜渐渐的靠近何旭的面颊,只叫身前人加快了心脏的脉动。
何旭紧张的闭上了双眼,御红菱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何旭感觉到自己呼吸都很困难,确切的说,根本就无法呼吸,他只能张开嘴大口的喘息着,“菱菱~~鹅~~这鸭死一种情缺吗?”(菱菱儿,这也是一种情趣吗?)
听到何旭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出的话,御红菱大笑着,放开了捏住何旭鼻子的手指,“白痴!”
“你现在要去哪里?”
御红菱握紧赤妖,身形一闪已然到了门外,“天下一家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
“那帮黑衣人用南宫天宇引天下一家的人出来,一定有什么阴谋,我当然要赶去看看热闹。你跟儿说,我就不和他道别了,如果南宫天宇有负于他,我一定会将那小子搓骨扬灰。”
“我要和你一起走!”
“不行!你少跟着我,碍手碍脚。”
这里何旭拉着御红菱,不肯放他一人离去;那边南宫天宇终于放下仇恨的包袱,与御两人浓情蜜意。却都没有注意到凤陀山顶,黑影如乌云密布,为首之人带着面具,黑色紧身夜行衣外,火红的斗蓬随风猎猎舞动。令牌一出,黑潮猛烈的向玄冥宫涌来。
(60)
霎时间,阴风起,天地变色,火烧云映着惊飞的乌雀,噗啦啦振翅声响彻四宇。
被何旭的歌声吓得躲藏起来的影念们,从树梢、从墙缝、从万物昆仑中匆匆显形,手拉着手围成一道屏障护在玄冥宫前。
三名女子提着罗裙,顾不得许多,焦急的闯进南宫天宇的卧房,比比划划,只见唇动,却听不到所说的话语。
御羞红着脸颊,慌忙地整理凌乱的衣衫,南宫天宇抬头看到夜空中的异像,已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果然还是来了。”
“怎么了?”
“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了,”南宫天宇迅速摘下挂在墙上御的佩剑,递到心爱之人的手中,“你和她们走,到玄冥宫地下的灵台,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外面很危险吗?”,御用力拉住南宫天宇的手臂,不放,下定决心,不放。
南宫天宇微蹙着眉,眼角眉心都是心痛、是不舍,他抬手,宽大的掌心覆在御的手背上,渐渐滑向他的腹部,那里孕育着他们共同的生命,“我知道,越是危险的地方你越是要跟着我,但是儿,我不想你受半点伤害,不想孩子受到伤害。”,他猛地起身向三名影念颔首示意,御被女婢们拉住,在法气的包围下,慢慢的向地下渗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南宫天宇!南宫天宇!”
随着房门被重重的关上,南宫天宇将他最爱的人严严的护在了身后。
与他几乎一同出来的,是烈焰般赫赫生威的御红菱。
“喂!可保得儿周全?!”,御红菱挑眉问道。
“拚得粉身碎骨,保他们母子毫发无伤!害人精呢?”,南宫天宇毫不示弱,也冲御红菱挺了挺鼻梁。
“这场仗打完,让你见识见识小爷包的粽子。”
一把麒麟,一把赤妖,利气阵阵,随着主人纵身飞起,招招精绝,瞬息之间,黑衣兵团如罩万道光幕之中。
“以二敌众,你们又能战到何时?”,为首的黑衣人发出的声音轰轰然如锺罄相撞,由丹田气烘托出声音,无法分辨他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从锦阳分舵到淫姬之死你就和小爷干上了,怎么?对我有心,也不至于如此费心吧?!”
“你?!不知死活!”,二道令下,黑影重重像蠕动的海藻团团将南宫天宇和御红菱围在其中,步步紧逼,无论麒麟如何迅捷锋利,赤妖如何鬼魅凛冽,剑剑劈下,死尸仍会复活,无休无止。
见此情形,有再好的武功,终有力竭之时,御红菱朝南宫天宇使了一个眼色,麒麟剑会意之下将御红菱托起,御红菱单脚立于剑尖,身形扭转,一招凤凰迂飞,人剑合一,直冲黑衣蒙面人而去。
“魔女教的‘一剑泯恩仇’!”,黑衣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念道:若不是赤红怜死得早,御红菱又不知上进,此等魔功修行下去,江湖中又有几人是他的对手,可惜可惜,如此绝决的武功竟传与浪荡子之手,中原武林不废等待何时?!
“御红菱你可知这是玉石具焚的招势?!”,黑衣人横剑相抗,奈何御红菱冲霄之力,无法阻挡,只能提膝运气,顺势纵身向后跃起。
兵刃相接,火光迸溢,滴滴点点撒向空中,如银河九天而落。
“那我们就来赌一赌,此时谁更怕死!”
“哼!谁更怕死?我倒没有兴趣来赌。不如我们赌一赌,谁最先死!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他--玉簪花主!”
不等御红菱分辨这其中是否有诈,耳后就已传来南宫天宇愤怒的吼叫声,“混蛋!放开他!”
御红菱连忙收势,正待侧身观望之际,黑衣人双袖舞动数百只十字镖以花雨坠满天的手法向御红菱射了过来。
红衣飘飘,身形柔韧如行云流水,数百只镖擦着身体的流线而过,御红菱正要得意,忽然醒悟,“一箭双雕之计”!,这些镖射不中御红菱,却可以趁他躲避之时,射向受困的御,御有难,南宫天宇定不会坐视不管。
慌忙中,御红菱紧紧追赶十字镖,伸剑拦截,全力已尽,却只击落数十支,“啊--!”纵身赴死以挡,仍是太晚,一支镖如流星般滑过御红菱俊美的面颊,青丝截断,鲜血顿时从破裂的伤口中流出。
御挥舞麒麟剑,呛啷啷击落声不绝于耳,俗话说一夫难敌四手,麒麟虽非池中物,但以一敌百,终有落网之鱼。就在十字镖射向御的那一刻,南宫天宇挺身挡在了前面。
“哈哈哈,真是感人!以命相互,生死相随!”,黑衣人双掌成勾状,气走丹田、过任都二脉,回势向怀中一吸,所有的飞镖尽数收回袖中。
“你到底想要怎样?!”
“南宫天宇,你不是与御家有深仇大恨吗?你不是要天下一家血流成河吗?现在天下一家的人马已被我困在了风陀山外,正是你动手得好时机,你的那些影念刚好派上用场。难道你不想报仇了?”
“我报不报仇,与你何干!”
“别忘了,你要想解掉身上所下的诅咒,只能靠我。”
“若与相爱的人在一起,五年也可作天长地久;一个人怀着仇恨而活,长生不老也只是痛苦寂寞。”
“南宫天宇,这是你自找的,你和你外祖父幻影麒麟一样选择背叛大和,那你的下场只会比他惨上千倍。”
三道令下,黑衣兵团,如站立行走的猛兽般,撕咬着向南宫天宇和御扑了过来。
被绑在屋中的何旭激烈的用身体撞击着反锁的房门。
御红菱挥舞赤妖发疯一般砍向层层黑影,心急如焚,早已没有了任何招势,血染红衣,火中加碳。
“啊~哈~~清风飘飘、瑞雪昭昭;
麒麟风华,红颜一笑;
英雄佳人,相守携老;
真情挚爱,势比天高。“
优美的歌声瞬间将所有的阴骇驱散,这声音竟来自那些渐渐变得稀薄不清的影念,他们曾为了维护那歌中的故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现在他们又纷纷飞向空中,有老人、有小孩、有妇人、有壮汉,他们回过头,冲着南宫天宇淡淡的微笑,“再见了孩子,记得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南宫天宇突然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大声呼喊着,“不要!不要!你们会魂飞魄散的!永远消失!再也无法转世为人!”
“那重要吗,孩子?我们今生有爱,就已足够。”
影念的笑容在渐亮的天空中,幻化成一朵朵随风飘动的白云,他们的身形变成一只只猎犬,窜入每个黑衣军团的口中,随着肢体剧烈的抽动,哄的一声巨响,粉身碎骨,血肉无存。
蒙面的黑衣人武功上乘,终是被他逃掉了,但一路滴撒的血迹证明,他伤得也不清。
(61)
“御红菱!以后不许你擅作主张,将我置身事外!”,刚刚被解开绳索的何旭一脸严肃,俊目圆睁,由于用力的撞门,右肩的衣衫已破渗出一小片血迹。
初次被何旭这样一本正经的呵斥,御红菱竟感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以对,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心田酝酿升起,鼻子有些酸,眼角止不住潮润起来,在这微妙的变化被人发现之前,御红菱板起面孔,冷冷的说道,“那又怎样?”
“至少……至少我要在你身边,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何旭抬手想要探视御红菱脸上的伤口,又怕痛到他,伸到半空的手就那样进退两难的僵持在御红菱眼角的余光中。
“白痴!”
“你才是!”,何旭突然抬起另一只手,双臂牢牢地圈住御红菱的脖子,腰部用力,双脚跳起,像章鱼一样吸附在御红菱身上,“我不要再离开你的身边,我不要当你身处险境时一个人困在屋中无能为力。”,何旭说着说着,竟毫不美观的,哇哇哭了起来。
“哎。”御红菱转头看了看静静相拥在一起的御和南宫天宇,那景象可以用八个字形容:温情涌动、美不胜收;再低头看看自己怀中的哭得昏天暗地的八爪鱼,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矮冬瓜你就不能抱的象样一点吗?”
何旭眨着章鱼宝宝般,黑亮黑亮又水汪汪的大眼睛,乖乖听话的“哦!”了一声,四肢合作,像只树懒一样又往上爬了爬,“菱儿,这样可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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