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恋人————真船るのぁ
真船るのぁ  发于:2010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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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视台有配送餐的车子。会照三餐定时为守候在现场的工作人员送饭来。跑外勤的时候还常常得在路边铺个睡袋将就一晚,所以能吃到热呼呼的便当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记者工作好像也蛮辛苦的。」
  「当然…难不成你以为我们的工作就是站在电视萤幕前面呱噪就好了吗?」
  他忙着说话,也忙着吃饭,同时继续说道。
  「我原本就是记者,电视台的工作小组一般而言都是三个人一组,由记者、摄影师、助理人员组成。所以,报导、整理都是我的工作,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正常人能做的工作。」
  郁巳小心地啜着肉汤以免被烫到,一边沈静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工作?」
  「嗯……」
  大概是思考事情时的习惯吧?他口中唸唸有词。
  「这个嘛……大概因为这个工作可以让我见到很多比我更不幸的人吧?就是所谓的同病相怜。」
  ……这句话彷彿隐含几许深意,久远一时间为之语塞。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吗?他不由得停下了筷子,郁巳却仍然津津有味地嚼着醃菜,继续说道。
  「这﹛骱贸浴!?
  「是我自己醃的黄瓜。」
  「啊?你还真是贤慧啊!」
  「超市里面卖的醃菜那么难吃,那吃得下去啊?」
  只要有小塑胶筒和米糠,要做醃菜其实是很简单的。配好醃料之后,只要每天持续做好处理的程序,避免拌盐米糠腐掉,就可吃到比食用色素醃制的醃菜好吃一百倍的醃菜了。不过,除非像久远那样在自己家里工作,否则可能也很难处理这种﹛鳌?
  「真的好好吃哦!你对料理还真是有一套啊!」
  「现在就甭说什么客套话了。」
  「你还真是彆扭耶!」
  郁巳悻悻然地喃喃说道。
  「谁跟你客套,若真的难吃,我就会不客气地说难吃。」
  「……我想也是。」
  看来,在他的字典上是找不到客套这两个字的,久远苦笑着接过郁巳递过来要求再盛一碗的饭碗。工作时是怎么就不谈了,看他这个样子也知道,他是那种私底下不会说什么奉承或社交辞令的人。心里想说的事情他一定是直言不讳。说的好听一点,他像个孩子一样真实。久远回想着,坐二望三,已经学会圆滑思考方式的自己,在他这种年龄的时候是不是也一样地青涩天真呢?
  「你也一个人生活吗?」
  久远为他盛上满满的第二碗,假装随口问道。
  「嗯,在南青山的单身套房,里面没办法开伙,所以我几乎都在外面吃。」
  「这样对身体不太好吧。是没办法开伙,还是不想煮?」
  「不要像我老妈一样唠叨。」
  郁巳嘟起了嘴,却可以看出他面带娇纵的表情。让久远这样呵护似乎让他喜不自胜。久远越发觉得这傢伙实在怪异。
  「喂,那些巧克力味道怎么样?你该不会把它们给丢了吧?」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道。
  「啊……那个啊?」
  要顽固地说不好吃,对久远来说也蛮难的?
  「……很遗憾你又答错了,还挺好吃的。」
  久远老实地回答,郁巳宦﹛懵冻鋈烁薄何艺f吧?』的得意表情。
  「尤其是像砖块一样的那块,我觉得道最好。」
  「那叫加特休克拉!说什么砖块,你又不是明治元年出生的老头子,少这么土了啦!」
  ……为什么让他吃了两顿饭,还得忍受他这样的奚落?
  郁巳看到久远失望地垮下了肩,不禁露出像天使一般天真无邪的笑容说道。
  「那家店只有南青山有,我会再买来送你的。」
  久远不禁中阵愕然……难不成他还想再来?
  ──今天完全中了那个傢伙的毒了?
  深夜十二点,久远刚洗完澡,头上披着毛巾,坐在好不容易才回归寂静的厨房里喝着麒麟啤酒。猛然回过神来才听到雨水打在屋顶上的声音。大概是他洗澡的时候开始下起雨来。
  ──如果早下个三十分钟,还可以借他一把伞的。
  久远发现自己在无意识中竟然这样想着,不禁慌忙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要照顾他到这种地步呢?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总会想办法的不是吗?
  是的,我要这样告诉自己。第一,他骑的是摩托车,骑摩托车怎么撑伞?
  刚刚他毫不客气地把给他的﹛﹛缘靡磺
  ﹩Q,连饭都吃了好几碗,或许觉得自己吃乾抹净就走人说不太过去,所以郁巳主动提出要洗碗。久远原本抱着牺牲两三个碗盘的心态成全他的心意,但没想到他的手脚还挺俐落的。久远站在他身后观察着,心里想道,其实放心让他做应该可以做得来的,只不过自己老是怕麻烦而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bye!bye!再见啰!
  在做好善后工作之后,他也不多话的披上上衣,一如往常地像旋风一般回家去了。看到他如此潇洒地离去,久远忘记了自己一开始还嫌麻烦的,现在竟然还产生了一股落寞之感,甚至不可思议的希望他再多留一会儿。
  ──笨蛋哪!那纯粹是自己好客而善良的情绪使然。
  客人来访之后,这是一定会产生的感觉嘛!今天晚上就趁着醉意未消,早早上床睡觉才是上策。就在久远从椅子站起来时,玄关的电铃响了。三更半夜的,怎么还会有访客?
  ──一定是他!
  久远直觉地这么想。是忘了什么﹛髟谶@边吗?先别管那么多,久远小跑步急急赶向玄关打开了门。门外正是从头到脚整个湿透了的郁巳。
  「你……怎么淋得像个落水狗……?!」
  「……对不起,我又回来了。」
  外头下着倾盆大雨。细细一看,微微颤抖的他,将先前披着回去的运动服裹成一团,慎重其事地捧在胸前。三只小得几乎可以平放在手掌上,大概才刚出生的小猫在他的上衣里发出微微的喵呜声。
  「牠们被装在塑胶袋中丢在垃圾堆里,可能淋了雨,体温都下降了,怎么办……」
  雨水从郁巳的前发滴下来,他的牙齿打颤,脸色也异常苍白。
  「先进来再说!」
  久远先用原先围在自己脖子上的毛巾擦乾他濡湿的身体,一边连人带猫的把他拖了进来,然后关上大门。
  「猫我来照顾,你先去洗个澡,你连嘴唇都泛青了。」
  「我没关系……可是……对不起,打扰了你……」
  郁巳有点犹豫。
  「傻瓜!刚刚吃了那么多﹛饕﹛]见你会不好意思,现在这么客气干嘛?快点去吧!万一病了……我只好当你是狗小猫来医了。」
  「……你一定认为我这个人很麻烦吧?」
  郁巳紧握着毛巾,眼睛往上直瞪着久远,久远看着他,快点去吧!微微一笑。
  「你还不算太鲁钝嘛?」
  第五章
  小猫的状况不是很好做了紧急处置,他先煮沸热水,灌进白铁皮制的汤壶里,再用毛巾包起来之后,把小猫放上去,防止牠们的体温持续下降。汤壶大得足以容纳这三只小猫。
  ……可能撑不过去了。
  最坏的结果掠过久远脑海。这时候洗好澡的郁巳里着浴巾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久远在煮开水期间匆匆为他准备的睡衣,但是两个人的身材差了一大截,所以两只袖口和下摆都卷了起来。
  「想不到还是大了点。唉……反正才一个晚上,就将就着穿吧!把你的湿衣服丢到洗衣机里去。待会儿帮你洗。」
  「……谢谢。」
  郁巳带着和刚刚完全不一样的奇怪表情,战战兢兢地走近诊疗台。
  「救得回来吗……?」
  久远不太能确定,只得摇摇头。
  「抵抗力不久,引发了肺炎。其中的两只已经蛮危险了。」
  「……太过分了……」
  郁巳的声音有点哽咽。
  「牠们是被丢在可燃性垃圾堆里的,牠们的主人打算明天早上让牠们活生生被丢到焚化炉里烧死!」
  「这种情形多得是,一只猫平均一年可以生产三、四次,每次生个四、五只。像牠们这种杂种猫是很难找到领养人的。」
  这是常接舆@种事情的久远的矛盾。外面的医院为了生意常常为猫狗进行结紮手术,可是久候并不特别建议饲主做这种损害动物原有身体机能的手术。因为他觉得人类只为自己本身方便而扭曲自然法则是很要不得的作法,可是如果放任不管,动物本能就会忠实而毫无节制地繁衍子孙。姑且不说那些附有血统书的名种,一般杂种是很难找到出路的。结果,冷酷的饲主就採用这种恶俚奶干檬址﹛R阅壳暗﹛顩r而言,要求卫生所或兽医让小生命安乐死还算是比较有良心的作法,之前久远也在饲主的要求下,葬送了几条才刚出生的小生命。在一次又一次的安乐死当中,那种刺痛的感觉已经麻木。就像小时候可以毫无忌惮地号啕大哭,可是长大之后就不能说哭就哭一样。第一次扼杀小生命时,他极力让自己不被感情所左右。因为为情所因,苦的只是自己罢了。然而,有时候心里仍然会穷一丝丝伴随着忍耐而来的痛楚。
  在一阵微微地临终痉挛之后,两只小猫动也不动了。久远无言地处理小猫的屍体,站在旁的郁巳却呜呜地哭了起来。任泪水像孩子一样在脸上涕泗纵横。
  「傻瓜,别哭了!」
  久远虽叱责着郁巳,自己的声音却也带着哭腔。
  「你一哭……连我也想哭了。」
  「可是……」
  郁巳抽抽噎噎着鼻子,久远丢给他面纸,郁巳便发出巨响,擤着鼻子。
  「好不容易把牠们救了回来,结果却还是挽回不了牠们的生命……」
  「这已经比任牠们被活活烧死要好多了。这些小猫一定很感激你的。」
  「……是吗?」
  「是的。」
  久远用力地点点头。是的,他希望是这样,留在汤壼上的那只倖存的小猫发出微微的叫声。软弱的四肢拼命地挣扎着。
  「……你得连同死去手足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哦!所以,你一定要加油!」
  郁巳轻抚着小猫那连毛都还未长齐的背,轻声说道。就好像说给自己听一样。
  「我会尽所有的力量救牠,倒是你也该去睡了,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吗?」
  「……可是……」
  久远边说边准备几种器具。
  「电车应该停开了,再说外面下那么大雨。虽然路途远了点,但明天早上直接从我这里去上班也比较方便,不是吗?难道你想这个样子回去?」
  听久远这么一说,郁巳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睡衣。
  「这样吗……」
  他困惑地用手拨着前发轻声说道。
  「那么,我就睡刚刚的沙发吧?」
  「在没有暖气的情况下你要睡这儿?我是无所谓啦,只不过事情既然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你也就别客气了。上楼去,我房间有张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上床去睡吧!更何况我也没有多余的棉被。」
  「那你怎么办?」
  「我要照顾这只猫,反正熬夜是熬定了,就不劳你操心。」
  郁巳一言不发然后好像突然想起来似地,轻声说了声谢谢。
  「或许我已经欠了你很多人情?」
  「不是或许,是绝对已经!总有一天我会要回来的。」
  「我知道了。」
  久远本是半开玩笑地说,郁巳却一脸正经的点点头。
  「晚安。」
  「嗯,晚安。」
  目送着郁巳离开诊疗室之后,久远轻轻地将猫屍用白布包起来。
  几个小时之后,或许是急救有了代价吧?那存活下来的最后一只猫状况逐渐稳定下来,暂且是不用为牠担心了。久远终於松了一口气,但是,天也快亮了。他将保温状态设定好,脱掉披在睡衣上的白医袍,静静地关上诊疗室的门,爬上二楼。二楼有一个八叠大的卧室,还另有一间六叠大的房间、一个储藏库,再加上厕所和洗脸台。但是,每一个房间都跟房子外观相似,是老旧的建筑,整个装潢的风格让人联想起昭和三○年代。六叠大的房问里收放着叔叔的家产。所以,久远自己的房间是八叠大的那一间。里面只有最起码的衣橱和书架,还有桌子、双人床,感觉相当空旷。久远小心翼翼地避免不发出声音打开房门,只见郁巳裹着毛毯睡在置於窗边的床上。这个穿着他的睡衣,还在他的床上发出安稳鼻息熟睡的青年,天真的模样让久远不禁苦笑了一下。他们不过是在一个星期前才认识,而且上今天也不过见第三次面,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么不知不觉地深入了自己的生活呢?他觉得自己的心境就像对一只弃猫念念不忘,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就加以收养了一样。
  「……你倒真像是一只猫。」
  他不由得低声喃喃自语道。
  「……嗯……」
  就在这个时候,蜷缩着的郁巳痛苦地呻吟着。看他的样子有点不寻常。大概是做了梦吧?只见他不断地摇着头。
  「……对不起……不要杀……我什么都听你的……」
  郁巳发出断断续续、悲切的哀求声。久远的理智还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的时候,身体已经反射地先採取行动了。他用两手包住了郁巳那紧抓住床单,使得指尖几乎泛白的右手。他希望这样能让郁巳尽早逃离恶梦。过了一会儿,郁巳似乎平静了几分,再度安静了下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
  久远突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正想收回自己的手。可是,这一次反而是郁巳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离去。如果勉强抽手,一定会把他惊醒吧?久远无计可施,只好用另一只手拉过放在桌子旁的椅子,坐在床边。郁巳那原先连指尖都显得冰冷的手在他的手中慢慢地有了热度。
  郁巳的脑袋某个部分知道自己正在做梦。虽然知道,却没有办法挣脱开来。脆乾睁开眼睛结束这场梦吧!可是,他还是做不到。从小就不断重覆做着的梦会有什么结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清楚得不想去碰,梦中的男人举起右手,使尽全身的力量将那个又小又軟的物體丢在地上。
  ──不要……!
  明明想尖叫,可是声音却出不来。还是一样救不了吗?梦就这样结束了吗?就在绝望将要支配他的时候,一股温柔的暖意出不意地包住了他。从未有过的、自己从没有接舆^的一股深深慈爱,慢慢地纾解了郁巳冰冷而即将麻痺的感情。
  梦就在还没有到结局的时候中断了。睁开双眼一看,久远坐在床边,靠在椅子上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睡着。郁巳不经意的想着,一定是他把自己从恶梦中拯救出来的吧?
  「──」
  从窗帘细缝中射进来的刺眼阳光叫醒了久远。自己大概是在握住郁巳的情况下,不知不觉睡着了。虽然只睡了两个小时左右,但总比彻夜未眠好多了,倦意已经消掉一大半。久远因为刺眼的阳光而皱起了眉头,支起靠在床边的上半身,这时,他的视线和带着戏谑眼神望着自己的郁巳对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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