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你一张脸都写着‘我心情不好’?”
莫羽笑笑,却转移了话题,问道:“永邦,你在英国是不是没有什么事务了?”
“是,怎么?”
“那明天我们直接飞意大利好么?两个礼拜的时间太少,许多国家只好跳过,但是意大利和希腊我是一定要去的。”
“好,我让约翰订机票,中午就可以走。”
既然莫羽执意不再说,陆永邦并没有再问,两个人洗了澡,窝在床上聊天,莫羽抱着一本巨大的罗马史走马观花的看。
过了一会,莫羽自己又提起了伊顿公学,他问陆永邦:“永邦,如果是你的话,是不是也没有办法去伊顿念书?”
陆永邦微微惊讶的看了莫羽一眼,回答道:“如果一定要去,还是可以去的。毕竟现在伊顿已经不是一个以血统为资格的学校,顶多是各个手续都麻烦一点。但是,伊顿任然有许多的贵族阶级,他们有很强的等级观念,表面不赞成种族歧视,实际上从骨子里看不起华人。我如果去那里念书,吃苦是一定的,所以并不后悔爷爷把我送到海日去。”
“你如果在伊顿,会比我在海日的第一年辛苦许多吧……但是至少,你还是可以……”
“什么?”
“没什么!”莫羽立刻回答:“我不是故意要去海日念书的,那个时候,这是我能想到的离开孤儿院的唯一的办法。”
陆永邦心中一紧,支起身子,盯着莫羽的眼睛问:“莫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羽不说话,兀自将注意力转移到那本罗马史上。
陆永邦一把夺过书丢到一边,翻身将莫羽压在床上,问:“莫羽,回答我的问题。”
莫羽被陆永邦灼热的目光盯得心虚,他明白自己今天说太多了,但是,自从从伊顿公学回来,那些想法一个一个蹦出来,每一个都让他消沉,而现在面对陆永邦,莫羽突然觉得,他就是另一座伊顿公学,骄傲着高贵着,是平民无法染指的东西,是他不能染指的东西。
鬼使神差般,莫羽伸出手去摸上方陆永邦的脸,手指触摸到他温暖的皮肤的时候,突然想要掉泪,情不自禁地说:“陆永邦,对不起。”
“对不起不该挖空心思地进海日,对不起不该和你发生关系,对不起不该让你喜欢我。对不起,我实在不该,觊觎不属于我的东西……”
陆永邦的瞳孔蓦地缩紧了,他加大了手上的力气,莫羽的身体却像水一样顺从,任陆永邦钳制。陆永邦嘶哑着声音问:“莫羽,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我们在一起的点滴,对你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吗?你是不是时刻准备着要离开我?我对你说的喜欢,在你而言是狗屁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变成了质问,莫羽的眼泪涌出来,用力摇头。陆永邦却不理会,低下头,吸住了莫羽的嘴唇。
这个吻里有陆永邦的愤怒和委屈,莫羽感受的到,满满的都在唇舌交缠间涌动。陆永邦的手开始撕扯莫羽的衣服,丝绸的睡衣很容易就被扯下来,陆永邦的吻和抚摸在莫羽全身游走,温热的气息吹在莫羽敏感的皮肤上,引得他一阵一阵的战栗,终于,陆永邦的手到达了莫羽已经挺立起来的欲望的中心,毫不犹豫的握住了。
“永邦……嗯……”莫羽是呻吟带一点惊恐,一点慌乱,不知所措。陆永邦撑起上身去吻他,抵死缠绵,低哑的声音摩挲着钻进莫羽的耳朵。
“小羽,我要是吃了你,你能不能永远在我身边?”
莫羽蓦地睁大了眼睛,本来意乱情迷,现在终于有了一刻清醒。他无法和陆永邦做爱,他明明知道自己无法和他做爱……
“陆永邦,你停下……”莫羽开始抗拒。
“停不了了,莫羽。那个晚上的事情永远不会再发生,忘掉吧,交给我,我要你。”
陆永邦的声音像毒酒,手上的动作更是越来越激烈,莫羽的身体在陌生的、巨大的快感中仿佛巨浪中的小船,迷失在欲望的海里。他想拒绝,他想推开在他身上肆虐的人,但是身上的力气被泄的一干二净。莫羽的分身濡湿一片,他沉溺在陆永邦的吻和抚慰中无法自拔,然后,感到后穴异物的入侵。
虽然不适,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陆永邦的手指沾满了润滑剂,温存的、一点一点的开拓进来。莫羽皱起眉头,后穴异样的触感让他很迷惑。他能感觉到那根有魔力的手指在他的身体里辗转按压,带来轻微的钝痛,随着手指数量增加,痛楚和刺激也慢慢加大,莫羽本能得扭动身体抗拒,听见陆永邦的声音,不可抗拒的命令:“放松,吻我。”
于是就接吻吧,自己的舌和嘴唇,对陆永邦的爱恋已然到了极致。他的吮吸和刮擦可以点起火,把所有的理智都烧干净。而陆永邦感觉到身下人的放松,更加卖力地在那个紧致的所在旋转着手指,终于,莫羽幽深的身体向着他打开了。
“莫羽,我喜欢你,我要留住你一辈子,你别想逃开。”话音未落,早已肿胀不堪的粗壮分身猛地没入了精致的穴口。
“啊……”莫羽呜咽一声,掐住了陆永邦的后背。被侵入的感觉不好,往昔的疼痛又要往上翻,陆永邦按捺着欲望,等着莫羽适应自己的。
终于,感受到怀里男孩的松弛,陆永邦缓缓地抽送起来。他知道莫羽无法忘怀那一夜的粗暴,便用最温柔的方式来做爱,一寸一寸的厮磨,一分一分的深入,虽不激烈,却抵死销魂。莫羽从未体会过这样的快感,顺着尾椎一路攀登到头顶。细碎的呻吟抑制不住,摆动的臀部是在索要更多。他是爱我的吧,是吧。莫羽说服着自己,在这一刻,终于想要相信了。
陆永邦的动作开始加快,莫羽的后穴已经充分润滑,他已然动情。整根拔出再尽根没入,撞击声放肆地响起来,淫靡的水声在交合处激荡,陆永邦大口喘息着,睁开眼睛去看莫羽绯红的脸颊和四溅的泪光,他动情的摸样是绝好的催情剂,这一刻,只想要密密的交合……
莫羽和陆永邦同时释放之后,两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莫羽体力差,这一场情事让他几乎脱力。陆永邦抱他去清理,他酡红着脸颊,固执地不睁眼看陆永邦。清理完毕,陆永邦用棉被裹住两个人,把莫羽紧紧的搂在怀里。
“莫羽,你不要怪我,我本来已经决定要等到你完全放下心里那点阴影的时候,但是,我实在不能容忍你一直胡思乱想,自己给自己设圈套。”
莫羽眯着眼睛,半晌,轻轻答应了一声。
第三十九章
因为这场意料之外的情事,意大利之行被推后了一天,那个晚上莫羽虽然没有受伤,但是腰部以下都像是被放在案板上和水揉过了一样,酸麻到没有知觉。陆永邦在那之后表现出无比的殷勤,又按摩又端茶送水,搞得莫羽想闹别扭也没了脾气。
之后莫羽曾经想过,自己放任这件事发生到底对不对,思考未果也就不再费神了。就好像曾经陷在来海日对不对这样的问题中一样,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即使会引火上身也都回不了头了。
到伦敦的第五天,莫羽和陆永邦告别了玫瑰庄园、约翰和艾米丽,飞往亚平宁半岛上的意大利。
飞机在罗马国家机场降落,然后再换乘火车进城,走马观花地看过了市中心古罗马广场去的角斗场和元老院的废墟,然后直奔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
说是“直奔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实际上,圣彼得大教堂及广场就几乎是小半个梵蒂冈的国土,这样的一个国家,面积还不如北京的天安门广场,但是却有能力在意大利的罗马城里开辟出自己的“国中之国”。莫羽和陆永邦步行进了梵蒂冈城,一进城就能感觉到这里和罗马的不同,罗马这个城市,虽然古老,但是有发达的商业和轻工业,而梵蒂冈是宗教之国,据说在梵蒂冈不可对上帝有任何的不敬,即使在心中怀疑,也会被上帝听见。
有许多故事,莫羽想,都是发生在梵蒂冈。像是达芬奇密码还有魔石。这个弹丸大的国家,外表宁静庄重,是纯洁无垢的玛利亚的居所,但是,无论是在西方的传说里还是在教会的典籍里,这里镇压着最恐怖的魔鬼和最邪恶的灵魂。梵蒂冈虽然离上帝最近,却为了上帝,变成了同时离魔鬼最近的地方。
离开梵蒂冈,莫羽执意要去看庞贝古城的遗迹,陆永邦本来不想去那里。陆永邦的计划是带莫羽去意大利上流俱乐部消夜,去听歌剧,可是莫羽不愿意。陆永邦也就不再坚持,陪着莫羽去庞贝。
从罗马到庞贝要坐大半天的火车,莫羽靠在座位上睡着了,陆永邦悄悄地把他的头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自从在伦敦的那一夜之后,莫羽不再排斥和陆永邦亲热,旅行回来如果不是很累,会在宾馆做爱。陆永邦从来都知道莫羽是迷人的,但是,真正握住这具身体的时候,他才发现莫羽的迷人更像是在噬人,会让触摸过他皮肤的人不可挽回的沦陷。莫羽睡得很熟,呼吸均匀,睫毛微微颤抖,一副没有防备的样子,陆永邦轻轻低下头去吻他的嘴唇。很多时候,陆永邦会想象莫羽在来到海日之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到底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什么样的痕迹,因而更加生出了疼惜的心情。莫羽的坚韧隐藏的很深,外表的柔弱让人非常容易深陷。
两人走进庞贝废墟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夕阳下的古城有一种苍老到腐朽的味道。庞贝被火山灰掩埋发生在公元79年,至今已经有1900多年,1900年,即使没有经过火山喷发劫难的许多城市也都成了废墟,但是却正是因为经历了那一场劫难,意外地保留了下来。
这个时辰,依然有一些游客留连未走,莫羽牵着陆永邦的手在城中漫步,陆永邦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什么非来这里不可?”
莫羽停了一会,回答:“起初只是想来看看著名的人形模壳,但是到了这里,才发现吸引我的地方是1900年的时间。
“你知道,日常生活中的单个的死亡都有各自的前因后果,但是庞贝则干净利落地洗掉了一切具体的原因。不管这个人是否是心脏有病,那栋楼是否早已有裂缝即将倒塌,也不管这家人和他的邻居有世仇今晚就要谋杀他,那两支球队的比赛已经是白热化。在一瞬间,全部一笔勾销,而且永远不再留有印记。于是1900年就这样凝固了下来,就像我们看到的一样。”
莫羽突然抬头对陆永邦笑了笑,说:“不过,如果哪一天我非挂不可,我可不想把死状留下来让后人观瞻。”
那时他们正好走到当时一个瓦罐制造工厂的门口,庞贝的人形模壳,大多是痛苦地躺在地上挣扎,只有极少数靠墙壁站着,在这样的灾难中还能站着死亡,让人心生敬意。那个工厂门口就有一个工人的人体抱着肩蹲在地上,显然是在承受窒息的晕眩。他没有倒地,只是想蹲一蹲,休息一会就站起来,谁知道这样一蹲就蹲了1900年。而当他重见天日的时候,自己的身体竟然变成了自己的作品,都成了硬邦邦的石头。
莫羽停住脚步,用糯软的口气对陆永邦说:“那,永邦,即使会突然死掉,我也希望自己的死状好看一点,起码要像他这样,不要倒在地上。”
陆永邦心中一紧,握紧莫羽的手,说:“胡说,你不会死的。”
莫羽笑:“才怪,人都会死的,随时都会死。”
陆永邦突然发狠地盯着莫羽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活着一天,就会看好你一天!”
莫羽怔怔地看着突然生气的陆永邦,半晌揽住他的手臂说:“啊啦啊啦,不要那么认真嘛!”
两人在庞贝设施完整精细的建筑间一直走到天黑透,那个死亡的话题谁都没有再提起,但是回到旅馆,莫羽看见洗完澡出来的陆永邦,一反常态地抱着他吻他,他们在旅馆的沙发上抵死纠缠,莫羽那天异常的热情,卯着劲拼命地要要要,陆永邦感觉到了什么,整个过程中,他紧紧抱着莫羽的后背,叫这莫羽的名字,有一瞬间,他觉得如果可以选择一个死亡的方法,那就在这时这地死去。
第四十章
到意大利的第三天,莫羽和陆永邦乘飞机去佛罗伦萨。意大利国内的航空公司,机票打完折之后和火车票差不多的价钱,再说,即使没有陆永邦这个财主在身边,现在的莫羽也不缺钱。
到佛罗伦萨看什么,除了文艺复兴时期那些美轮美奂的艺术品,就是亲身感受美第奇家族。对于这个家族,陆永邦知道的比莫羽清楚,陆鸿宇最崇拜的人就是美第奇家族15世纪的统治者罗伦佐·美第奇。
莫羽是第一次来佛罗伦萨,虽然早有耳闻,但是真的到了这里,感受到美第奇家族无所不在的包裹,还是觉得很惊奇。在佛罗伦萨,走来走去也摆脱不了这几个字母:MEDICI,镌在门沿,写在墙面,刻在地上,真可谓低头不见抬头见,躲也躲不开。现在佛罗伦萨当局并不想张扬这个家族,不愿把那些吸引了各国游人的景点都归诸一个门户,但是只要稍微用点心,要想避讳美第奇,在佛罗伦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永邦和莫羽仔细地介绍这个家族,美第奇家族的祖先原是托斯卡纳的农民,做药商发财,进而开办银行而渐渐成为欧洲最大的银行家。他们在银行中运用并改进从阿拉伯人那里学来的复式记录法,效率大大提高,还为罗马教会管理财政。15世纪中后期,这个家族又在政治上统治佛罗伦萨60年,这60年即是佛罗伦萨的黄金时代,又是文艺复兴的黄金时代。
在佛罗伦萨市区游览的时候,莫羽越发看到美第奇家族对这个城市的影响。全城作为重点文物向游人开放的不多的几座教堂中,居然有四座是美第奇家族的家庭礼拜堂。明明说是去参观当年佛罗伦萨共和国的国政厅,看来看去看到的是“族祖”画像,“夫人”的房间,原来国政厅就是他家,他家就是国政厅。更惊人的是闻名世界的乌菲其美术馆,西方美术史上重要的作品几乎一半收藏在这里,但从一楼到五楼的陈列室里莫羽却看到了一圈美第奇家族历代祖先的雕像,原来整个美术馆就是他们家族的事务所,那些画作也是美第奇家族历经几个世纪尽力收集的私藏品,直到末代传人安娜·玛利亚,才捐给佛罗伦萨市。
陆永邦眼看着莫羽的嘴越张越大,笑着去托他的下巴,被莫羽一巴掌挥开。他们来到佛罗伦萨行政长官专用的城堡式楼宇——老宫的时候天下起小雨,广场上美第奇一世骑在马上的雕像在雨里更加不可一世,莫羽盯着雕像,对陆永邦说:“这老家伙看起来像个军阀。”
陆永邦仰着脖子笑,说:“佛罗伦萨历史上也有别的富豪之家想与这个老军阀家族一争高下,据我所知是没有一个成功的。比如我们等下去看的皮提宅院,就是15世纪银行家皮提倾尽全力建造的。他请来的设计师,恰好是与美第奇家族关系密切的设计大师布鲁纳莱斯基,因此明显是要与美第奇家族共分威势。不过遗憾的是,皮提家族正是因为这座豪宅的巨大开支而渐渐没落,最后这座宅院被美第奇家族买下,并成为主要的住所。美第奇家族长住这里却不改‘皮提宅院’的名称,表面上是尊重对手,实际上却加倍证明了自己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