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水虹扉
水虹扉  发于:2010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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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基调为金银二色的展示拍卖台,台上正在进行性奴的展示和拍卖。

而大厅的四周,悬吊着几十个金色的笼子,里面装的是明码标价的性奴。这些标上了商品价格的男女,都是年

轻而美丽的。但是,因为其缺少让人疯狂的某些特质,价格没有悬念,只能明码出售。

雷戈,不在其中。

我和基格站在展示台下,一身黑色带帽长袍将身子和半张脸包裹得严严实实,尽量维持着心中的平静。因为是

地下拍卖会,身旁竞拍的其他人,也大都和我们打扮相同。

“下面,我们将要拍卖的商品,想必大家在来之前多少有些耳闻。”拍卖者穿着身彩衣,脸上用粉和唇膏刻意

修饰过,打扮成小丑的模样,声音充满了诡异的煽动性,“衍流党已故创始人的养子,曾在黑道上呼风唤雨的

传奇人物——雷戈·沙利文!”

台下,顿时传来一阵细碎的议论。显然,对这些以奴隶主自居的人来说,将雷戈踩在脚下肆意玩弄,无疑是令

他们感到极兴奋刺激的事情。

一个全身伤痕、披散着金色头发的男人四肢着地,脖子上套着拴狗的宽皮圈,被两个壮汉牵到了台前。

霎时间,我的身体摇摇欲坠。幸好,一旁的基格扶住了我,悄声在我耳边道:“先生镇静。”

雷戈的模样,比起那些明码标价的性奴,多少还是要好些。虽说身体上有暴力殴打和性虐的痕迹,却没有任何

如纹身和穿环类的屈辱装饰。看来拍卖者揣摩过买主的心理——雷戈的价值悬念在于他从前的身份地位。买主

们要的,不是经过刻意改造的加工品,而是在其中亲自调教的乐趣。

“我出两百万。”第一个声音响起。

“三百万。”

“……”

价格攀升至三千两百万处打住。这时,基格喊出了四千万。

拍卖者的木锤刚要落下,却听到大厅角落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四千一百万!”

我惊诧地转过头,看到的是正撩起黑色风帽,对我点头微笑的萧九红。

基格刚想张嘴抬价,被我拉住了手臂:“我们走。”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了这个拍卖会场。基格向来对我的决定无条件服从,不多问什么,跟着我离开。

就算调动基格的全部财力,也是绝对拼不过萧九红的。与其苦撑下去,不如顺势离开,以我们的优势掌握主动

而且,萧九红来和我抬价,其目的九成是想阿青回到身边。所以,在从我身上得到她要的东西之前,她会善待

雷戈——那是重要的谈判筹码。

还有价钱可谈,一切就好办。

 

**********************

 

出了大厅,我布置给基格几个任务后,自己单独开车去了萧九红宅邸。

萧九红果然是个聪明至极的女人,料到我会来,早早让管家在门前候着,直接将我引进贵宾室。

喝了半杯茶后,萧九红便来到了我面前。在她身后,两个仆人搀着衣冠整洁,目光却一片呆滞的雷戈。

“说起来,像老鼠般搞阴谋和地下活动,没有人比基格更在行。”萧九红巧笑嫣然,腰身轻款坐在我身旁,声

调柔软妩媚,“不愧是克拉纳赫……不愧是,我所看中的男人。”

“既然你已经清楚目前的局势,不妨明说——我不会把炎煌交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为所动地冷冷看

着她,“而且,我一定会带走雷戈。”

“你错了。”萧九红摇头,轻轻笑着,“我想要的,一开始就不是炎煌,而是你——克拉纳赫。”

听完这句话,我的脑子嗡地响了一声,然后是片刻的空白。

“我会那么宠炎煌,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是你的孩子——你和我的。”萧九红伸出手,神情微醺地轻抚我的面

颊。

“恐怕你做不到。”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后,我打开了她的手,“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阻止我和雷戈离开

。”

“我一开始,就没想阻止啊。”萧九红无辜地耸耸肩,唇边泛着笑意,“我再笨也不会和你拼谋略手段。雷戈

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如何,还喜欢吗?”

我第一次开始认真打量眼前这个女人。表面上看起来,赢家是我,但实际上,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中——包括

她最后的失败。

“这样一来,我再也不是二十年前那个,让你连容貌名字都记不住的人了。”萧九红漆黑的眼中全是魔魅,笑

声妖娆,“克拉纳赫……你等着看吧,我不一定会为你所爱,却一定会成为在你心中印象深刻,拔都拔不出的

人。”

“那么,我告辞了。”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转身牵过雷戈的臂,朝门外走去。雷戈近乎下意识地跟着我,挪

动着步子。

虽然我所布置的一切终究没派上用场。但无论如何,能够不付出半点代价,顺利地带走雷戈,无疑是件好事。

再说如今我满心满眼都是雷戈,别的事情,也无暇再想。

 

29

 

距雷戈回到我身邊的日子,已經有一個半月。每天,每時,每刻,我和他都形影不離。

  我發現,雷戈雖然大腦被燒壞,卻仍然保持著情感和智識。雖然極低,卻並非像當初所推判的那般,只具

有條件反射和下意識。

  他會笑、會哭、會像小孩子般撒嬌……甚至能說出簡短的單句──比如我從前的名字。我一直很奇怪,“

嘯森”這個名字的發音明明比“克拉納赫”要簡單,但不管如何教,他永遠只稱我為“克拉納赫”。

  由於雷戈的衣食住行都由我一手包辦,所以,為了方便,我們早晨和晚上會一起沐浴。

  夜幕低垂。我帶雷戈進了浴室,將浴缸裏的水調到適度,開始幫雷戈脫衣服。每次脫下雷戈的衣服,都會

心痛心悸良久,雖說從前的傷口已經結成一條條凹凸不平的疤痕,他再感覺不到疼痛。

  背脊和胸前,交錯著網狀的細密傷口。那時候的雷戈,一定被鞭打得淒慘不堪,皮肉翻卷。

  目光移動到他的下半部。無論是平坦的小腹還是大腿的內側,甚至是分身上,全是煙頭燙過、鋒刃割過的

痕跡,沒有一塊皮膚平滑光整。

  我牽著雷戈的手,示意他踏入浴缸,他就順從地趟了進去,再坐下。記憶中,只在小時候替他洗過澡。縱

使他當年只得六歲,也從未如此乖巧聽話。

  用特殊配方的香皂擦拭著他肌膚上的每一寸每一分。將皂沫沖洗掉後,還要為他塗上精油。楊醫生給我的

這些香皂和精油,都有治愈和除疤的特效。

  雷戈,應該是完美無瑕的。

  幾滴淚水從我的眼眶中掉出,落在雷戈的寬厚結實的肩上,沿著他線條優美的脊背往下滑,最後在沒有一

絲贅肉的窄腰處和浴池中的水彙合,消失,無痕。

  雷戈霎時像觸了電般,渾身顫抖了一下。他轉過身,握住我的手,笨拙地掀動著唇舌:“克拉納赫……不

、不要哭……”

  “別擔心,雷戈。”我發現自己失態,連忙收拾起泛酸的情緒,“我沒事,真的沒事,放開我。”

  雷戈對我言聽計從,當即放開了手,但很明顯,他的神情沮喪了起來。過了一陣子,他用手按住自己的胸

口:“克拉納赫……你哭、哭的時候,我這裏……很痛……”

  聽完這番表白,我霎時心靈劇震。能夠說出這些話,對如今的雷戈來說,無異於奇跡。

  趁著我發愣的片刻,雷戈竟欺身上來,湊到我的面前,用唇舌仔仔細細地吸吮我臉上的淚痕。

  淚痕倒是沒有了,不過,反而糊了我一臉口水。

  “不、不要難過……因為……雷戈很開心…”雷戈看我的眼神仍然顯得呆滯,卻很用心地說著,“克、克

拉納赫,雷戈覺得自己很、很幸福……”

  “雷戈!”不顧兩人赤裸相對,不顧雷戈身上滑膩的香皂沫,我一把將他擁入懷中,“你放心……我會一

直在你身邊,在你有生之年,守著你、愛護你。你放心!”

  雖然我被所有醫生判定,最多只能活到五十歲。但是,像雷戈這樣被各式各樣毒品燒壞大腦和部分神經的

人,壽命更短。

  那些看過雷戈的醫生無一例外地預言,他能活到三十五歲便是奇跡。所以,我一定能守他到底,所以,我

再不會讓他受一點點傷害。

  這次,無論如何,我要死在他之後。

  雷戈再不說話,只是微笑著閉上了那雙藍灰色的眼睛,用一雙結實修長的臂略顯笨拙地擁住了我。

 

  **********************

 

  在調查我和阿青所出生的研究所時,基格遇到了麻煩。預計中防範松懈的研究所附近,不僅僅出現了一支

足以和基格周旋的勢力,而且在基格即將攻破最後防線的時候,研究所被其炸毀,只留下一片殘垣斷壁。

  “先生,據種種跡象推測,他們應該已經將研究所裏的資料轉移。”基格將一本資料放在我手邊,“而且

,他們留下了這個──是故意的。我查過,裏面並沒有傳播性病菌或有害放射性物質。”

  “嗯,如你所說的話,他們不久後會自動找上門來。”我伸手拿過那本未揭印開封的資料,然後微笑,“

這裏面,必定有我們感興趣的東西。他們就是以這個為餌……”

  話說到這裏,一直坐在我身邊的雷戈忽然欺身上來,吻上了我的唇,然後將一塊椰子糖用舌頭頂入了我的

嘴裏。、

  “很、很甜。”雷戈看著我,笑得天真無邪,藍灰色的眼睛變成兩彎泓泉。

  “唔……”一邊是面無表情站著的基格,另一邊是在我懷裏撒嬌的雷戈,場面不能說不尷尬。我不由得紅

了臉,掩飾性地咳嗽幾聲,“雷戈,不要鬧了,我們在說正事。”

  雖說知道雷戈的舉動只是相當於小孩子的撒嬌和討好,但他的外形怎麼說也是個高大成熟的男人,在其他

人眼裏,這種行為難免流於怪異。

  雷戈聽了這話,頓時委委屈屈地縮在我身旁,再不吭氣,時不時用可憐巴巴的目光瞅我兩眼。

  “先生的意思,我已經明白。那麼,我先告退,去布置所需的事項。”基格看到眼前的場面,也自覺立身

尷尬。

  “好吧,你先去,我要看看這本資料。”我的臉再度紅了紅。

  基格轉身離開後,我喚起雷戈,一起將電動火車車軌鋪在房間正中,再按下搖控器,讓電動火車在上面一

圈圈隆隆行走。

  雷戈目前的智識相當於幾歲的孩子。根據醫生的建議,我買了一大堆玩具給他,有益智類的、遊戲類的…

…他的智識雖然不能恢複,人卻在遊戲中一天天活潑靈敏起來,再不見當初的呆滯。

  趁著雷戈在一旁玩電動火車,我拿起那本資料,撕開了封印。當看到裏面內容的時候,我不由得倒吸了口

涼氣:這本資料,居然是阿青的全部檔案,從出生到成長,從基因結構到蛻的方式,一應俱全。我跳過那些枯

燥的數據和公式,直接翻到我所感興趣的那幾頁──

  阿青是研究所基因改造計劃中的第一代產品,正因為如此,在“蛻”的過程中,本身具有無法彌補的缺陷

  首先,是蛻的幾乎不可能實現。阿青的蛻,必須依靠活人的身體,而且,那個人必須在心甘情願地接受阿

青、雙方有著至少一個強烈交集──即契約的條件下,才能完成蛻。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其次,是蛻變後潛伏的巨大危險。完成蛻後的阿青,自動接受本體的記憶和情感。由於是兩個不同的個體

相容,其個性必有矛盾的地方。因此,如果在雙方契約崩潰或是不夠強的情況下,最後會導致人格分裂和精神

錯亂,發狂身亡。

  最後,是蛻變所付出的代價。縱然是第一代基因產物,阿青的壽命也相當可觀,相當於人類的上百倍。而

蛻變之後,它身體的基因全部轉變為本體所具有的,最多活到人類壽命的上限……

  看到這裏,我重重合上了手中的資料,只覺得胸口鬱悶得快要窒息。回想起從前在阿青身上發生的事情,

心中驀然大亂──

  阿青在江邊的狂亂,難道說……是它與紀炎煌契約崩潰、導致人格分裂的前兆?雖然不清楚阿青和紀炎煌

的契約內容是什麼,但越想越可疑。

  再坐不下去,我站起身,朝門外走去。我要去阿青被關的房間,問個清楚。

  玩電動火車的雷戈見我要離開,連忙放下手中玩具,三步並兩步跑過來,拉住我的衣袖,不情不願地扭著

身體。

  “一起去。”我微笑著伸手摸了摸雷戈燦爛的金色長發,牽起他。

  雖然我心中已經如火煎熬,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路希歐德死後,除我之外,竟然還有人知道阿青蛻變的事情。而且,那個人對我和阿青了若指掌。

  那個人是誰?又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些什麼?一切,都還在未知之中。

  在將眼前的迷霧撥開之前,我絕不能自亂陣腳。

 

30

 

行至阿青被关的房门前,竟被看守拦下:“先生……你最好不要进去。”

我一把将看守推开,夺门而入。此时,才明白看守为何不让我进来。

阿青躺在床上,眼眸紧闭,被裹在精神病号所穿的束缚衣内,嘴里塞着柔软的橡皮口球,看上去瘦骨伶仃、奄

奄一息。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一头原本半苍的长发,竟在短短两个多月中全部变成雪白。

“他自残过很多次,所以只能让他这样躺着。医生来看过,说他精神分裂得相当严重,已经活不久了……”守

卫急匆匆跟过来向我解释。

我抱起床上躺着的阿青,只觉得他身体轻得不可思议。用手指掏出深嵌在他口腔中的橡皮口球时,他神智不清

地睁开了眼睛,忽然狠狠咬住了我的手指。

大股大股的鲜血沿着阿青惨白干裂的唇角流下,我的指骨发出破碎的脆响。我怔怔地任他咬着,除了心痛,再

感觉不到其它。

在我身旁的雷戈忽然冲到阿青面前,狠狠给了他两记耳光。阿青吃痛,这才松开了嘴,眼神渐渐清明。

“克、克拉纳赫……”雷戈捧着我血肉模糊的手指,用舌尖舔着不停溢出的血浆。

“阿青,告诉我,你和纪炎煌的契约是什么?”我一把挥开雷戈,直直望入阿青渐渐泛起泪光的眼睛,然后犹

豫,“我知道,你们现在已经是一体。或者,我应该叫你纪炎煌?”

“啸森,对不起……请你不要问,让我就这样死了吧……”阿青别过眼去,泪水沿着削瘦的脸颊流下,“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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