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自相遇时分————无声的镇魂歌
无声的镇魂歌  发于:2010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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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问题。”我还是忍不住了,他很慈爱地对我点点头,“您爱您太太吗?”
没想到我问了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严炎也不解地看向我。
“这个问题好像和我们的话题没有什麽关系。。。”老狐狸很狡猾地避闪了一下。我对他笑:“您只要回答爱或不爱,很简单的。”
“当然。”
“当然爱是吗?那如果把她换成一个男人呢?”继续追击。
“怎麽可能。”他立刻反驳。
“这麽说如果是男人您就不爱喽,那您爱她是因为她是女人,而并非她身上有吸引您的地方,比如说美丽,为人风趣热情,善解人意,体贴或者做一手好菜?”
“当然不是。。。”
“那您还是因为她身上有吸引您的特质才爱上她的喽?”老狐狸皱眉看著我,我没等他说话就接著说下去,“那为什麽当一个男人身上有吸引我的一切而我却不可以爱上他呢?”
“胡闹!同性怎麽可以相爱!现在的年轻人。。。”
“可是您刚才不也承认是因为有吸引您的地方才会爱上一个人的吗?”
“那怎麽能一样?”
“那怎麽就能不一样,您有性别歧视吗?”
老校长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其实我刚才那些话里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逻辑错误,只是老人家一不小心掉进了陷阱,一时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我。严炎在一旁想笑,硬是轻咳几声给遮过去了。
见我是个不知悔改的死硬派,老人家立刻把矛头指向了严炎。话里话外不外乎什麽年轻人有大好的前途,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毁掉自己一生的意思,没创意极了,如果我来说还不定更声情并茂些。
严炎还是一贯地微笑:“多谢校长关心,我不会因为私生活的问题影响到工作。我和小北。。。”他转头看了我一下,眼里是溺死人的温柔,“我并不认为我们走的是歪路。正如您爱您的太太一样,我们只是两个相爱的年轻人而已,希望您能成全。。。我们其实不需要您的认同,可我还是希望您能够了解。。。”
老校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有些无奈地看著我们,半天才说:“你们。。。我真是弄不懂。。。算了,你们先回去吧。。。”
我长舒了一口气,居然这样就结束了,害我像如临大敌一样。临出门,校长又开了口:“严老师,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洛北,他还是个学生,说白了还是个孩子,这一点请你想清楚,他是否能够承受外界的压力,是否能够面对接下来的人生,我想你有责任考虑一下他的未来。”
一席话说完,严炎的脸立刻变得苍白起来。他看著我半天迈不出步子,仿佛那脚有千斤重。我飞快地对校长鞠了躬,拉著他逃一样地离开。
走出那幢令人紧张的大楼,严炎问我:“这件事。。。小北你後悔吗?”
“後悔什麽?”我装傻。
“和我在一起。”
虽然生气,可我忍:“你白痴啊,我说後悔了吗?”
“你不恨我?”这个人脑子烧坏了吗?尽说些让我火冒三丈的话。
“干吗恨你?”我瞪他,他别过脸去:“是我硬把你拖进我的感情。。。”
靠!当我洛北是什麽人!我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严炎你给我听好了,没人能强迫我洛北做任何事,你也不行。不要因为刚才那个老头说的话就在这里给我莫名其妙。我要是不喜欢你,你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说不定还嫌你碍事踹上几脚。”
“喜欢”两个字我说的声音几乎听不到,见有人过来还得马上放开他。靠,心里又骂一声,这算怎麽回事,我连大声说话的权力都被剥夺了?我继续瞪他,瞪到眼睛发疼,连心都疼了起来。
“对不起,小北。”
“我不要听道歉。”
“不离开我,我们不分开。。。”他的声音很轻,我几乎要从唇形才能判断他到底说了什麽。我笑,拼命地冲他点头,其实好想抱住他,可是现在是白天。。。路上还有人。。。突然心中一点过关的喜悦都没有,却酸涩得厉害。
穿过寝室前的那片树林时,我和严炎的手握在了一起。仿佛是从这简单的动作中汲取了力量,回到寝室小冲一看我的脸就说:“事情解决了?”
“你怎麽知道?”
“昨天晚上一付快嗝屁的样子,现在好歹有点人气了。”他白了我一眼。这家夥,说话越来越没格调了。我冲他挥挥拳头。
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算解决了,总好像太过简单轻松,让人心悬著,直发毛。躺回床上,严炎那有些悲伤的脸又浮现在眼前,他问我後不後悔,我觉得这样的问题太危险,像是站在悬崖边,只要有人轻轻一推就会掉进万丈深渊再也爬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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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什麽?我去买。”严炎俯下身来,一个吻落在耳边。我回头白了他一眼,试著动动身体想爬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全身都酸疼地厉害。真是个不知节制的家夥,没办法只好继续趴在床上叹气:“你以为我现在吃的下啊?”
“别这样看我,我会。。。”
“会怎麽样?”一口咬在他抚摸我嘴唇的手指上,严炎立刻把手缩了回去,吸著气喊疼。把头蒙进被子里偷笑,活该,都折腾了一个晚上还大早上的给我发情。
“小北。。。”他也趴过来,把我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
“嗯?”声音在被子有些闷闷的。
“你在这里。”像是在喃喃自语,听的不太真切。从被子里探出头,迎上他柔柔的眼神,眼底有些挥不去的阴霾,浓浓地,却千方百计地躲著不想让我看见的样子,突然有些心疼,抬起头,吻在他的眉心,淡淡的有他的味道。
“嗯,我在这里。”


 

 

距那次有些搞笑的谈话不过几天的时间,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恨不得每天都可以看到严炎,确认他还在这里,还在我身边。周末跟他回我们的家,去它的论文,去它的兼职,我只想要严炎的拥抱,他的吻,他的温度。我们像两个避世的人龟缩进自己的一方天地,好自欺欺人地忘记所有外界发生的事情。
BBS上已经有流言在传,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也已经暗示到是哪个院系的程度。我倒没什麽,就当看笑话了。男人舌头长起来比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些写得极其之烂的帖子出自哪些家夥的手笔。倒是连累了中文系的一帮兄弟,出门、上课就差没在背上贴个条说“我不是gay”了。
老王和蛮子在寝室里没少抱怨不知是哪个害群之马做的好事让一票人陪著夹起尾巴做人。我知道他们心里其实对那天晚上的事挺犯嘀咕,只是大家都不愿捅破那层纸。我把被校长叫去的事和小冲说了,他半晌没说话,然後很严肃地跟我说这事肯定还没完,叫我做好心理准备。我心里苦笑不用他说我也知道。
“你是真。。。爱上严老师了?”小冲的表情有些古怪。
“你问这个干吗?”
“没什麽,你要就是玩玩,到时候顶不住了大不了一拍两散,你要是来真的,那可就不好说了。依我看,这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免不了。。。”他还没说完就被我一拳打了回去。
“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说真的,”他一脸正经,“我知道你洛北不是个有什麽事就往回缩的人,不过这种事,你还是不要太逞强了。”
逞强?我也不想,可是感情的事根本由不得自己,又哪里能叫逞强呢?心里乱糟糟地还真是难受。我心里叹一声气,又把被子蒙上,继续睡,要是一觉睡醒就云淡风清了该多好。
迷迷糊糊中觉得床边坐了个人,心里还嘀咕严炎怎麽那麽快就回来了。被子被拉了起来,我急了,我可没穿衣服,马上从被子钻出来紧紧拉住被沿。
“别闹,你还没完了你。我饿了。。。”话说一半卡在嗓子里,眼前这个人虽然眉眼和严炎有些像,却陌生的很。他看著我,也是一脸的惊讶,马上皱起了眉头,我只感觉肩上一凉,低头一看才发现被子掉了下来,锁骨上、胸前有某人昨晚的“罪证”,赶忙又缩了回去,脸红地有些尴尬。
“哥,你怎麽进来的?”严炎站在厨房门口,冲著来人大声问道。
“你门没锁。”那人站起身,看著严炎,语气有点发闷。
是严炎的大哥,那个他每次提到都无比尊敬还带点崇拜的大哥。严炎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个大他近十岁的哥哥对严炎来说有些长兄如父的味道。我心里叫一声糟,拿眼睛瞟了瞟放在旁边椅子上的衣服,要是伸手去拿整个人就都得从被子里出来。心跳地有些发慌,我咬著下唇看著严炎,他马上走过来把衣服递给我。他大哥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看得我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哥,你早饭吃了没有?我刚买了南瓜团子。”严炎试图拉开他大哥的注意力却用了个糟糕到家的话题,都九点多了,谁还没吃过早饭?我干脆把衣服往被子里一拖,整个人钻进去。再出来的时候,严炎和他哥已经在门外的走廊上,似乎在争吵,声音不大,听不太清楚。
我也顾不得身上还有些痛,从床上起来,想要去严炎身边,可步子却怎麽也迈不动。这时那两个人又进来了。严炎的大哥皱著眉看我:“就是他?”问的却是严炎。严炎点点头,没说话。
我不喜欢别人用那样的眼神打量我,就算那个人是严炎的大哥。开口想要说话,站在他大哥身後的严炎见状连忙冲我摆摆手。我张张嘴,忍了回去。
“倒是个长得不错的孩子,不过,怎麽能干这种事?嗯?”他的语气一下子严厉起来,上前一步,直逼我而来。我看他的眼睛,里面只有愤怒和不理解。我的手有些抖,不为别的,只为这个人是严炎最尊敬的大哥。
“哥,不关小北的事,是我。。。”严炎忙抢步上来,挡在我身前。
“你闭嘴!是我弟就别干这丢死去爸妈脸的事!”大哥几乎是吼上了。严炎不说话,只站在我身前,僵硬地像一尊塑像。我往前走了一步,和他并肩站著,手也伸过去,握住他的。转头看严炎,心里其实很慌,他会握我的手吗?在他大哥面前。我看著他。
严炎的手往後缩,要避免这样简单的碰触。我心一沈,几乎要掉下泪来。原来只是这样,视线开始模糊,看不清楚他的脸。忙用手擦掉泪水,不可以哭,不能後悔,这是你要的轻松结局,不是很好吗?眼泪一次一次地涌上来,一次一次地被我擦掉。手尴尬地悬著,我也不收回,有人想笑就让他笑好了。
“我就是干这种事怎麽了?我还把你的宝贝弟弟给勾上床了。”我极力做出平生最淫荡的笑容,我还得说话,我要说个痛快,“刚才你也看到了,他昨晚上足足折腾了我一夜,到现在我还疼哪,想知道是哪疼吗?”
“看你招惹了个什麽样的东西?”严炎大哥一脸鄙夷的表情,“林老爷子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
严炎却不理他,他似乎被我吓到,扳过我的肩,急急地说:“小北,你怎麽了?你怎麽说这种话?”
我推开他:“我没怎麽,就是你亲爱的大哥来了,我身上就染了脏东西,脏得你连我的手都不想碰了。。。”我举起手,自嘲地对著他笑,“你没丢你爸妈的脸,是我贱,贱到有人对著我说喜欢就忙不迭地爬上那人的床,还赖著不肯下来。。。真TM不要脸啊。。。”
“不是,不是这样。”严炎猛地把我搂进怀里,生怕我消失了似的,“是我,是我的错。。。”
脸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牵不牵手只是一个很小动作,可在我,它却像决定生死的致命伤。刚才伤口被碰到了,就再也无法愈合。
“你们这是干什麽?小炎,你快给我放手!”严炎大哥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严炎放开我却抓过我的手紧紧地握著。
看到我们这样,严炎大哥火气更大,竟走上来,劈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我让你上大学让你出国,都是想你出人头地,现在你却给我搞这样的事。林老爷子,你们林校长,你知道他打电话给我语气有多痛心!你现在还。。。你给我放开,听见没有?”他死死地盯著我们握在一起的手,像是要用眼神在那上面烧个洞出来。
“哥,我不能放。我喜欢小北,我爱他,这跟别人没关系。我知道这是我的错,可我不能放手,真的。我和小北只是喜欢对方。。。”严炎眼圈有些红,几乎是以哀求的眼神看著他大哥。
“你怎麽这麽。。。”
我从严炎手里抽出手来,他忙转过头看我,脸上惊惶的表情让我心酸。我勉强对他大哥笑了笑,把严炎拉到门边。
“我先回学校了。”我对他说。
“不行!”他马上打断我,“我不放你回去。”
“炎!”我安抚地摸摸他胳膊,“还记不记得以前你说要做个大笼子把我锁在里面然後宠我一辈子?”他点头。我笑了:“其实以前就想告诉你,那个笼子,早就在我心里了。”
我拉下他的头,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你不放手,我也不放手。除非你不要我了,我也不会死缠著你。”见他张口就要反驳我又吻了他一下,有一道愤怒的眼神朝我射过来,我也不理会。
“跟你大哥好好谈谈。我先回去。”
“小北。。。”他有些担心地看著我。拍拍他的头,想象他是只大忠狗的样子,我又笑出来:“我没事,过去吧,我就在学校,等你来找我。”
替他们关上门,我吸吸鼻子,眼里已没了泪。
严炎我等你,等你来找我。如果你不来,我洛北挖地三尺也要找你出来,就算你要放开我也必须给一个理由,让我抛弃你的理由。


放手(下)
我一直在等。
可他没来,一直没来。
打过他手机,是他大哥接的电话,语气冷漠地对我说叫我以後不要再找严炎,叫我滚得远远的。放下电话呆站在走廊里,我突然有想大笑的冲动。我在那里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地看我,像看到了怪物。是啊是啊,我不光是怪物,我还TM是同性恋哪。
小冲把我架回了寝室,狠狠地给了我一拳。打得真疼,打得我蹲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老王想来劝,被蛮子拉住了。
“在那哭你不嫌丢人,我还替你脸红呢!又怎麽了?上次给我装死人,这次改孟姜女了啊,你小子演给谁看哪!”他冲我吼上了。
“我是丢人丢到家了,你以为我想啊,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找个男人来爱。。。”话刚说完,四个人全愣了。老王和蛮子先是有些惊讶,随後脸色不自在起来。小冲也没想到我脱口就说出这麽一句,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其实那天的事,加上版上传来传去的,我大概也猜到是你了。”蛮子轻轻地开了口。我笑了笑:“现在系里的哥们出门不会想贴条儿了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北你别误会。”他忙不迭地解释到,表情尴尬地看著我,“我们也就是说说,大家兄弟一场,谁在乎你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他用胳膊肘捅捅老王,“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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