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 第一部————颠狼
颠狼  发于:2010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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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顿了顿,大概没料到我会直名诚王爷的名字。
“朕不同意。”我朗高了喉咙,让一群老臣轻抖。
又是面面相觑,老头子惟恐不是的问。“那圣上的意思是?”
起风——我抓来桌子上的纸,一张张翻阅了边,划圈盖章,然后丢出去。
“按我写的公布好了……”起身,退朝。

 

是日,黄榜帖了出来。
一年里第一件大事做好了一半,又是在茶楼里,我看着满街闹哄,鞭炮,锣鼓乱敲,报喜的声音。
其实我坐了在这里一个晚上。
昨天是黄榜帖出来的前一天,按照规矩宫里的太监会把上邦的人做成筒子丢出宫门外,然后那些个考试的举人会在这座茶楼里等待消息,当然了,送来筒子的人都会得到一笔客观的收入。
一般说太监泄露名单是件极其严重的事情,但是我却没有组扰,大概也是因为从祖先开始,也不知道何时有的传统,每年这个时候就跟大战一样,今年比往年还要激烈,因为科举因为先帝驾崩断了五年。
有人欢喜有人忧,坐在茶楼里,我大概是唯一个不把紧张当字眼的人,闲闲地喝着刚刚泡好的龙井,自持地转杯,品茗。一二三四五,报讯的人接二连三地跑进,浑身皆是伤痕,看是经过一次战役,为了钱,他们把筒子交给里面写有名字的那个人。
视线透过杯沿望过去,功名利禄,高中对他们来说的重要。
一群可悲的人,主导的人,我本就是天,看着苍生,像是愚弄人的偶师,看着他们在权利名誉中打滚,是我——宁可选择放弃。
“探花君如意————!!探花君如意————!!!在不在?探花——————君如意——————!!”
有人,没来。
“怎么不在啊,我好不容易抢到的啊——探花,可是第三名啊…………!!!”
一团混乱污浊的水里,有人没有出现。
该喜,该忧,还是刮目相看,不知。
乱。

 

我不敢相信,他真没出现,在见到那个冯良玉因听到的了状元而哭喜交加的模样,在星露夜色中,人们从期望到兴奋失望的转折,我居然也跟着失望起来。
原来有人会不在乎,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独自喝着茶,手指冻僵了,天也见亮,我就像是几百年没做过傻事的年轻小伙,在等一个梦里出现的梦……跟白痴一样。
哈欠连连,一不会阳光刺目,伸伸懒腰,我也不想多等了。
试想这样白痴的事情以后还是别多做,累人,不过能见到别的白痴们,我还算欣慰,哧笑,国家的栋梁们,也不知道能栋梁到那里去。
楼下,江顺他们也跟着等了整晚,一个人出来总不可能,皇帝的安慰是天下人的粮食,可惜我很不爱护,十五岁以前就几乎在江南所有有名的妓院里逛过,样貌在本该青涩的年纪里就已经能用俊秀来形容,凭着皇家培养出的文弱气质,无往而不利,流窜与各种女人间。
曾经也像现在这样整晚混在外边,那个时候何只一个晚上,有时候一个多礼拜都是与江湖人士鬼混,在野地间铺席纳凉,篝火相伴,欣赏胡女游唱听不懂的民谣,那是惬意;不然就是窝去长白山跟着挖参踏边满是白雪,白皑皑一片的山头,无边无际,仿佛天地在自己的眼前成为美丽的白布,只等着你画上第一笔。
十五岁后我就没了这样的时间,就算只是坐在帘子前装出威严的君王,皇帝,本身就成了束缚,把我牢牢地捆在龙椅上,而我不想下来,因为习惯。
知道自己再没了遨游天际的机会,就像自己的名字可以一般,大概只有等到进了坟墓那一刻,我才能得到最终的平息,平息在大地之下,而非美丽星空的陪伴。
慢慢走下茶楼,出门,步上早已经准备好的车驾,我脑海里想的是过去的事情将一件件尘封,被抛弃,当我步上软驾,坐进去,窗外已经是热闹朝天,平凡的人,是帝王一辈子要的不到的平凡。
我也不想要。
好累,想睡觉。
一夜未睡,一早赶上朝,按照往常的规矩,新科状元都要在三天后觐见,该见不该见的人都会出现,庙堂新一代的换血,但能成为状元不见得能有好差事,科举也只不过是进入庙堂的一把钥匙,跌打滚爬皆看个人本事,朝相要是好当也不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了。
有些厌倦天天坐在高处,看一票年纪都超过半百的老头卖弄权势,隐瞒道义,阴谋,阿谀我诈,我都看在眼里,然后成为秤砣。
“起奏,皇上夙风使节已经来我国多日,但吾皇一直未见,臣惟恐夙风使节徒生我国不为友好之猜疑,故兹问此事,还望皇上早日定夺。”
有来一件麻烦事,怎么那个夙风使节还没走?我脑子里一片糊涂,转转停停,想起本来是要叫来的,但是由于太后硬要为我选后,以及科举之事而延误了。
“前不久国事繁忙,现在才有空,但也需等到科举结束,朕想就这月二十好了,让新科的几位一起参与,到时候也好看看他们的资质。”
觉得麻烦所以也就是简单处理,怕有怠慢或是试弱的地方。“先帝当初是如何安排外国使节的?”当时还小,所以不知道,我很无辜地问着。
所谓这朝说先朝是个忌讳,诚亲王一脸踌躇,顿顿想想,为不失我面子,只得言。“当年先帝爷也是跟皇上做了同样的决定,不过这本就是两国的事情,实事难料,臣也不好定夺。”
老臣是老臣,我在心里说了句老狐狸,就不在顾及什么。“听说新科的探花将是诚王爷的女婿了,而诚王爷为朕笼络人才更是大大的不易,你们都该想诚王爷学习学习,家里有女儿的都该推荐给像诚王爷女婿一般的人,这样的心才是为了朝廷,为了你们的皇帝,你说是不是啊?诚王爷?”
“是是是……”诚王爷忙点头,脸上汗满布,想想现在才是春天,真是可怜。
“君如意能得到圣上如此赏识定是他三生修来的服气,这个女婿臣定会好好笼络,一定一定。”
“不勉强你家昌平,不过王爷也不想成为欺君之人吗?我朝的大好江山可是需要像诚王爷女婿这样的人来建筑的,王爷的好心朕一定明查。”
“谢主龙恩……谢主龙恩,老臣死也瞑目了,有皇上的抬爱。”
“退朝吧。”
一走出朝殿,江顺不解的问。“皇上为何要帮那君如意?诚亲王反悔不收这女婿,圣上不是该……”更开心三个字没有说出来,他缓了缓语气。“皇上不该对他偏袒有佳的,如此做那小子也不会知道皇上费了这些苦心啊。”
“想说朕小气就摆明了讲,别拐着弯又说大度了。”
“是是是,奴才不懂,还请皇上明鉴。”
“简单不过,他君如意值得,诚亲王不收那才是损失,等三天后朕还要重重地用他,当然朕也要让天下人服气。”偏心也好私心也罢,我还没昏庸到放过游戏的对象,更何况是个不把权利等等放在眼里的有趣对象呢?
对于我做的事情,不解的人大概会有很多,除了江顺外,别人大概都不会有胆子来问这个问题,所以我也就不把这挡子事当成过眼云烟,不过这天夜里有人却有让我想起。
“皇上真想玩那个君如意?”说出这番话的是我那小蝶溪。
“何以见得?”我枕在他怀里,享着他的柔玉肌肤,圈捏他乌黑的长发,懒懒地云。
“他定是有让皇上想留的原因,但是还没到会让皇上想念的地步,诚亲王是朝中元老,有了这层靠山,定能让他平步青云做常人不能做之事。只是小小的探花,自是比不过状元的光芒,但是以探花的身份却能让皇上许婚公主,那就不是普通的人可讲,所以说皇上在玩,玩场让人看不透的把戏。”细长的手勾到我的胸前,如云的语在我耳边回响,轻轻柔柔的声音,我不反驳也不答对,只是很轻很轻地笑,心里道,天下还是有懂我的人在的,半掩眼睑,入眠。

 

——第三章——
三天后,朝堂上,那个人,他叫君如意。
我一如既往地走上,坐到属于我的位置上,金碧辉煌,臣子朝拜的大殿里,却有双并不妥协的眼睛,从那眸子里我并没见到该有的害怕,惊慌,在那里,在他的脸上有的只是微笑,淡淡的微笑。
君如意站在状元的后面,并非刻意的注视他,而是因为他那一身雪白让他在一片华丽深色中成为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的那个。
注意了,就会被他全身淡淡的笑吸引,那种笑让人害怕,像是会把你的心脏看破的微笑。
大殿仿佛只存在着我们两个,我在上面揣测他,他在下面见着我,毫无畏惧,淡淡的眸子见着。
是有点震撼,但是掩饰的很快,从一开始我就该知道,他会给我怎样的惊奇,所以在一瞬间的刹那,我闭眼,片刻的微笑,又张开,现在我是帝王,天之子,地之尊的皇帝。
叩拜,平身后。我说着每天说的话。“有事上奏,没事退朝。”
我一副不耐烦,大臣们唏唏嘘嘘,又是往常一般。
“没事就退了。”
又是片刻的寂寞,没人敢说话。
“臣等三人乃新科前三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白色的人从后面站出,抬头望了下我,笑颜,推下摆,跪地,他清朗的声音在闷长的大殿里回荡,干净的让人不能漠视。
“新科前三名?”我对着下面的人,故意的问到。“那你一定是状元了。”
停顿,白衣人抱袖,低头轻言。“臣是探花,并非状元。”
“既不是状元,何以代他们跪拜?”
“一朝为官,就不该分官高官底。”他抬起头来,直直的目光对视着我,微笑。“臣等乃圣上的臣,天下乃圣上的天下,既圣上问我等有何事,臣自然要如实回报,臣自知冒犯,还请圣上惩罚。”拜袖,倾身朝前。
而我无语,冷漠的眼睛盯着下面唯一跪着的那个。
他边上,大臣们没个敢站出来,轻笑,我突然问起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何以国?何以人?何以军?何以理?”
很老土的问题,但是下面的大臣门都抬起了头,关注白衣人的回答。
而他抬头,看着我,不说话。
后又低头。
“怎么?探花答不上?”我刻薄的数落。“即便是第三名,应该也该有为国效力的觉悟吧,刚刚说的好听,现在,怎么答不上了?”
“臣不想答。”
“不答,就是欺君。”
“何以为君?”他抬头,铮亮的目对视我。“天下为君所有,国,民,军,理,均应以圣上为表率,君不懂理,臣何需懂理?”
我愣了下,看看边上的江顺,他朝我眨眼,摇头。
“跪着,臣答不出。”台子下的人抬起头来,对着我默默的说着,而我听了他的话,扬眉毛。“你在说朕的不对?”我眯眼以对。
“臣不敢,臣错了,不该威胁陛下的威严的。”又低下头,我见到他咬了咬唇,在众人屏息中,他断续的言道。“民乃天下之本,为君之富,该服,该伏,军乃君只羽翼,大则殃国,食费,民困,不劳农作,固,不得多;小则易灭,他国兵戈欺我国,民将不聊生,国自灭,理,乃君之典范,国有理则昌盛,但只得严,不得过腥,不然民自乱,君之威严靠理,理在民在,民在心在,有心军当团结,国自强大,以上皆有成国。”最后一句话他抬起头正然的对我言。
“说说谁都会,臣自然能说这些,但是要做到却是陛下的事情,臣只能做到进鉴,辅佐皇上,听与不听则是皇上的选择。”磕头,他卑微地做着臣子该做的事情,但是我的想法却有所改变。
“平身吧。”
他抬头见我。
“起来。”
“谢主龙恩。”他在瞬间收敛起他所有的锋芒,一副卑微地从地上爬起,站回状元的后面。
我不说话,心里不莫明的滋味更甚,看了眼不再闪烁光芒的他,我转移目光对上状元。
“冯良玉。”
“臣……臣在。”一直低头的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忙跪拜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看着诚惶诚恐的他,想着这才是臣该有的样子,目光转移到君如意的身上,看他低头平淡的身行,我嘴里说道。“平身。”
“谢…谢主龙恩。”
“刚刚的问题,你觉得探花回答的如何?”我掏掏耳朵,歪头问去。
明显地,他哆嗦了下,倏地跪下,声音依旧哆嗦的言。“臣认为君如……探花说地不错。”
“哦,哪里不错了?”我掏另外只耳朵。
“都不错。”
“你的状元给他做也不错吗?”
“不……皇上……皇上开恩……”他忙磕起头来。
“好了好了,起来吧,状元的,翰林院学士们,你们认为状元的文才如何?”我问右边的那排老头们。“林大人好象是推荐的他吧。”
被叫林大人的老头站出来,说道。“回圣上,正式老臣推荐的冯良玉。”成稳的动作,这才是臣,我看着老林,心里补充道。
“你觉得他的文才去帮你修筑文库如何?”
“臣认为冯状元的文才可以担当此任。”
“那好,批了。”
“臣等会好好照顾冯状元的。”老臣抱袖后退回去,在一瞬间我见到老狐狸眼里闪出了某些恶色的光芒,而他身后的翰林院老臣们,眼里有着同样的光芒,我没有阻止,甚至连一点愧疚都没有。
难得能给他们找个玩具玩玩,这群为老不尊的老头们,该乐乐了。
解决了一个人,我不想最乘下的榜眼多做什么,随便的给他在邢部安插了个位置,就准备退朝了。
“皇上,你还没决定君探花的职位呢。”边上,江顺提醒了我。
“哦,就给他军部侍郎好了,退朝吧。”挥袖,起身,皇帝我宣布退朝,回宫抱我的后宫佳丽们去了。
但这个时候,却杀出了程咬金来。
“起禀圣上,今儿个就是二十了,夙风使节正在外等见呢。”
什么今天就是二十了?可恶,我的后宫啊……离我远去了。

 

声音出自我那讨人厌的叔叔,是的,我现在打算讨厌他了。
回过头,我狠狠地瞪回去,目光在对他说着一句话,你很讨厌,我讨厌你,我憎恨你,你这个坏蛋。
重新坐回位子上,我有些气愤地对着下面看去,嘴里更是不满地说道。
“带他进来吧。”
“喧……夙风使节上殿。”太监此起彼伏的声音在门外飘来,一声比一声高的叫唤,一声又压过另一声,我则坐在宝座上,不麻烦地敲击着龙椅。
大概过了约莫半株香的时间,在我极度痛恨宫廷之大的时候,穿着五色服装的人走了进来。
有头鲜红的发,我一眼瞄起,很清楚的看见,在他包头的布下,是几簇鲜红如火的丝发,来人稳重地走了进来,抬头见我,单手置于胸前,弯身。“夙风国使节千秋参见流觞国皇帝陛下,愿皇帝陛下与我朝女皇友谊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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