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毒深种 上————卿莫言
卿莫言  发于:2010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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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毒深种 上


  序

  风狂啸,惊雷鸣,大雨滂沱。

  "我诅咒你!用我的鲜血诅咒你!生生世世!"

  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照在那张白深深,面目狰狞的脸上。嘶吼的声音一点也没有被洪钟的雷鸣淹没。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地上的少女借着闪电,望着那疯了的女人,血红的双眼亦如她手中的滴着血的刀。她像是有洁癖般的拉过窗帘擦拭着刀口。

  "你这只小妖精......"

  她最终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狠狠的刺下去!

  少女看着那个杀了她,又自杀的女人。无奈的笑笑,‘做鬼?还有什么生生世世?我可是无神论的,从不信鬼神说。'

  终于四周静了下来,‘死寂'这个单词是不是给将死之人用的?为什么感觉很贴切呢?少女望着漆黑的一片,感觉着自己的血流出来的温度,人家都说"人活过,总会留念点什么?"可是她没有,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自己不舍的东西,于是满意的笑笑,慢慢的合上眼睛,意识沉重。

  门猛的被打开,客厅的灯亮了。一名风华正茂的男人站在那里,全身湿透。他望着眼前的场景,瘫跪在地上。声音哽咽,泪落下。

  他这生最爱的女子,一个是他的妻子。爱她,是一个作为丈夫的责任。

  一个不爱他的少女,她的冷清总让他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的美好奉于她的脚下。可是她却不屑一顾。

  然,她们都死了。

  妻子愤恨的瞪着那名少女,他知道,那是因为妻子爱他胜过一切。却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落泪,因为愧对妻子的爱。

  少女清秀的面目从容,嘴角带着看破尘世的微笑。他知道,那是因为她不爱他,她看破世间所有的丑恶,却看不见他对她的好。落泪,因为爱她。

  手里捏着妻子留给自己最后的一封信,没有半点责怪,可是她却怪错了人。男人看看那名少女,再看看自己的妻子。‘活下去?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苦笑,欲问苍天,苍天亦无语。

  第一章生

  手腕有些疼痛,我慢慢的睁开眼睛,旁边的树木飞快的往后跑。轻飘飘的感觉。下一秒我开始尖叫:"天啊!!要撞到树了!!"本能反应的抬手挡在额前,却看到手腕上缠着粗大的铁链。铁链像是响应我的反映一样,用力一拉,我便向前飞奔。吓的我赶紧闭起双眼。

  "你在鬼叫什么?"

  我睁开眼睛,目触到那个说话人的脸......

  倒吸一口冷气......

  "没事了?那继续赶路吧!"那人说着,铁链一拉,我又自动行走了。

  我的脑细胞开始飞快的运动着,我已经被那个女人杀死了,不可能还活着,更别幻想这是在拍电视剧,因为我真的没有脚。而且前面那个"人"长的太过"有型"。拍鬼片的导演找他的话,绝对真实!‘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啊!!真是活见鬼!!不对,我已经死了!那该叫什么?!汗!!在死后才体会到世间无奇不有?即使在21世纪,高科技的现代也无法探测的领域。我却真实的感觉到了,因为我死了,即使如我这般寡欲清心、早已经看破红尘的人也是无限好奇。'我把手里的铁链用力的捏了捏,居然能捏住!(废话!不能捏住怎么绑的住你?)

  我仍然一路飘,前面的那‘人'不时的回过头看看我。终于他好像很不爽,闷闷的沉声道:"你怎么什么都不问?"

  "问什么?"我奇怪的看着他。

  "比如‘我怎么了?你是谁?我们这是要去哪?......'之类的。"

  我看着他用那黑糊糊的巨爪捎头,原来是他回答别人习惯了。我什么都不问,他反而不习惯了。不过也算了,就当我做好事吧!

  "我怎么了?你是谁?我们这是要去哪?"我按他的原话照搬的问。

  "你已经死了。我是领路人。我们这是要去阎王殿。"说着,他开心的笑起来,我打了个冷战,因为他笑的太恐怖了!!

  "好了,不准再问了!我们要赶路了!"说完,他满意的转身继续前进。

  我翻翻白眼,在心里嘀咕‘他真是!!好蠢的一只鬼!!'我们就这样又走了一会。

  "我说,你都不求我吗?"他又发闷的问。

  "求你?为什么?"我无聊的看他。

  "你不求我放你回去之类的吗?"

  我皱眉:"回去?为什么?"

  "咦?因为他们都会说些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儿女满堂之类的话......想要回去啦!"

  我在他那看不到眼白的黑眼中感觉到了迷惑之光,‘他真有够无聊!'我在心中无奈的叹气。我浅笑"真是抱歉!我没有要回去的理由。因为我是孤儿罢了。"

  他回过头看着我那张真诚微笑的脸,沉默不语,埋头继续赶路。

  我的一生让我学会的是对死心、绝望付之一笑。且笑的无比真诚,我心怡然。因为不期待,所以不遗憾。不怨恨,因为那是徒劳。我看红尘似清泉,所以释怀。

  "我们到了。"

  我抬头看看那阴森森的城堡,以及那诡异的象形文字。‘这就是阴曹地府啊?'

  "等会你好好的和阎王说话,说不定能投个好人家。"

  那领路的鬼差好心的提醒我。我也只得感激的笑笑。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再做人,当然也不想做牛做马。就现在这样也满好,不用担心生存问题。

  那鬼差走上前,跪在地上:"阎王大人,新鬼报道。"

  我站在殿上,打量着这个如包青天办案的场所,只是办案时间从白天换到了晚上而已。

  "大胆厉鬼,见到本王竟敢不跪?"

  那阎王猛的拍案!差点没把我给吓死!我又忘了,我已经死了!我郁闷的瞪着阎王,反正我已经死了,平生没做过的事就是撒野,既然活了一回,那不造成点轰动不就白活了?

  "我为何要跪?我无父无母,心中无神,从来无求于人!我要跪何人?"

  "大胆!你经历这一世的惩罚,竟然毫无悔改之意?"

  "惩罚?"听他那么一说,我由衷的窝火!原来我这辈子所受的苦全部是来源于那什么该死的惩罚?"我说,阎王爷爷!您是不是在位太久了?老糊涂了?我根本就不记得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命运?"

  "放肆!看来你受的苦还不够,不能洗涤灵魂!连做牲畜都不能消罪!!来人,把她推入往生池!!"

  "哈哈!"我大笑:"阎王老爷,看来你真的是糊涂了,连做牲畜的资格都没有的我,能入往生道为人?"

  两名鬼差拖着我来到莲花池,池水碧绿,白莲朵朵飘。在这阴暗的地方居然有如此圣洁的地方,看来这就是往生池了。

  阎王示意,两名鬼差立即把我推入池中。我在水中扑腾两下,可怜的我不会游泳!!

  呛了两口水,"阎王,我的灵魂如此不堪,你不怕我弄脏这一池清水吗?况且,你让我生,我就要活吗?"我瞪着岸上的阎王。

  他无奈的叹息一声,"这是你的命啊!带着你这世的记忆去忏悔吧!好好的活着,自杀也无用!等你的劫难过时,定能......"

  旋涡席卷而来,我被拉入水中,耳朵里隆隆作响,一阵天昏地暗。

  "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我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却不是话。有人拍我的屁股,生痛!我愤慨!又是一阵咿咿呀呀。却始终没哭。

  第二章 兰

  我叫红尘,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用那么俗不可耐的名字!那不是我取的。罗裙垂地,香扇轻摇,处处胭脂味,酒飘香。我摇我摇!!想吹散这一片昏天暗地的景象,可是却听见一声油腻腻的声音"啊......舒服啊~!!~"那厮回头冲我笑笑。我见他的眼睛嘴巴都向鼻子靠拢,脸盘硕大无比,若远观,指不定能看成一花朵,只可惜我站的太近了,心中发呕!

  "红尘今年几岁了?"他问,用那张肥厚的嘴。

  "回少爷,尘儿今年九岁了。"

  "哦,那我且不是还要等几年,好漫长啊!尘儿快些长大吧!"说着拿些碎银赏我。

  我看着银子,对他恶心的笑。他便笑的更灿烂了,让我想起幼儿园的小朋友画的太阳公公。

  我继续摇着扇子,那些胭脂女子继续为他敬酒。我无视那些娇滴滴的声音,穿过她们的身影,看到抚琴的兰。那个生我,为我取名的人。她在这堆女人里一枝独放,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轻弹。她弹琴的时候,三米之内都不会有人踏入,那是一道分界线,喧嚣在外,仿佛一切与她无关。九年了啊,我看着她,亦如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

  那时,她一脸稚嫩,我真怀疑她是怎么把我给生出来的。但是她的眼神淡然,就那么看着我,并没有一个做母亲的人该有的欣喜。她为我取名---红尘。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为身为男儿的我取名叫红尘,我没问,我想,一个婴儿开口说话会不会很夸张?还是会被喻为神子?后来知道这里是青楼。我并没有咒骂那该死的阎王让我出身在这里,也没有一次次的去寻死。

  因为我一直在看兰,我并没有叫她娘或者母亲。她也没要求过。她很像我,像生前的我,对人冷清,包括对我。她的顾客多是老顾客,也就是知道她是那种只可远观不可戏的人。如有客人非要上前轻薄,她会忍,但是下次她决不会再出现在那人的面前。

  我有时候想,她会不会是我前世的前世?莞尔一笑,难道我天生就是美人胚子?一世比一世漂亮?瞧瞧我现在才九岁,就引的无数人流口水,长大还得了?

  我没去自杀还有个原因,就是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变成了男子。生前会有愤恨,那时我常会在心中悲凉,为什么我会是女子?所以现在性别属相是男性的我,没了多少抱怨。

  至于为什么身为男儿的我会身着女装出现在这里?那还得佩服那位青楼妈妈善于利用资源,她不只一次的捧着我的脸叹息,"啧啧啧!这么漂亮的脸却是个男孩,真是可惜了!!"我在心里偷笑"不能成为你的摇钱树,真是抱歉了!!"于是在我14岁之前,便穿女童装当丫鬟。当然是兰的丫鬟,她抚琴的时候我多在客人身后摇扇。

  这里14岁的女孩子便可以嫁做人妇,有的12岁就嫁了。当时我听到香梅的丫鬟对我讲的那些话的时候,我全身都在冒冷汗,我又一次庆幸,身为男儿,实在太好了!!青楼14岁便要接客,这是不是还算比较仁道?那时候跟我说这些的丫鬟也开始接客了,花名----樱草。这个青楼是以花命名,有了花名以后,以前的名字就不能用了。像兰。我不知道她以前叫什么,我好奇,但没问,她也没说。就像她不会对我提起我这世的爹是谁一样。

  那个胭脂厚重的妈妈不只一次的对我们提起她对我们母子的恩情。她总说,那时候兰身怀有我,流落在外面被人欺负,被她撞见救了回来。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兰她不该是这风流场所的人,因为她教我很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我买了很多价钱不扉的书。其实她很尽心的对我,但不宠我,甚至不和我多话。

  我还记得那些闲着没事的女人们教我说话的时候,她们教我叫娘,她们围的我很烦,我开口叫"兰......"她们就全部都楞住,然后又开始舌饶"哎呀,尘儿好聪明,知道你娘叫兰了?"

  我听的想要晕厥过去,看向兰。她对我微笑,这是我第一次开口说话。于是我就擅自决定那是她对我这种叫法的默许。让我叫一个比我自己还小的人为娘?我叫不出口。生我那年,她十五。九年过去了,她看上去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我感叹,没化学污染的地方就是好。后发现其余的那些人花颜已经凋落的七七八八,我又叹,我们血统优良。

  在大家眼里,我是个沉默的孩子,做好每件自己该做的事,不给百花楼添麻烦,更不给兰添麻烦。我很乖,在需要的时候嘴很甜,会讨好人。所以身为男孩的我,竟就成了所有丫鬟的典范。

  其实想想很好笑,这些还得归功于我做了一世的孤儿,就好比给了我一个剧本,只要戏剧内容不会让我厌恶到不能承受,我就会表达的像是人会吃饭一样自然。当然,如果是美国人的话,那就得另当别论。

  可是这里没有美国人,甚至说不属于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有着夏禹治水的传说,却没有后面我所熟悉的历史朝代,简单的说,就像是一个点,引发出两条射线。独立却又相连,完全不同却又相似。可参考唐朝盛世。只不过我现在所处的国家叫采桑国罢了,很奇怪的名字对吧?我第一次在书上看到采桑多少年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原来初建国的皇帝他妈是一名采桑女,而他好死不死的又是个孝子。所以便以此为名,在这不孝为大过的年代,当然也被吹捧为圣人!我心里甚是觉得好笑,不知他是真孝顺还是没文才?......

  不好意思,话飘远了。

  晚上的风从窗口吹进来也是甜的腻人,我放下手中的笔,望着窗外。别人来花街赏美女,而我却是夜夜赏花灯。这花街的花灯亦如这街的女子,各有千秋,靓丽非凡。我看的入神。我在想兰,从她生下我,睁开眼睛看到她开始,我就一直目随她,她不在的时候我会分析她,比如现在,我在想她属于那一种花灯呢?我有时会看见一些庸俗的女人,我会想,如果兰也像那些女人一样,我会不会一样觉得厌恶?即使她是生我的人?兰她快回来了吧?夜不陪客,这是老妈子给她的特许。我看看桌上的纸,字迹已干。

  日月虽不照,馨香要自丰。

  有怨生幽地,无由逐远风。

  这是一首写兰的诗,依稀记得是上官仪的。我笑笑,揉成团,扔掉。兰她也会怨恨吗?我不知,我一个人的时候会写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如我喜欢的诗词。有时是自己的,有时是别人的。不管是谁的,我都会揉成团,扔掉,在没被人发现之前。本知自己的命不会好,我又何必再为自己加上一笔?树大招风,君虽无过,怀壁有罪。我想起阎王,他说的我的罪还清了会怎样?最后一句我没听到。有时我在想,我要不要多做点好事?积德?无聊的笑笑,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阎王他掌管多少个鬼魂?多少个时空?

  "尘儿,你今天的字练了吗?"

  我扭头看看靠着床边的兰,她显得很疲惫。如果有人觉得整天抚琴不会累的话,可以自己去试试。以后就不会再鄙视靠才艺吃饭的人啦,因为其中辛苦,自知。

  我拿过早就准备在旁边的纸,向兰走过去,她会每天都检查我所练的东西,尤其是书法。她教我写字的时候很认真的说过"尘儿是男子,书写很重要。"她要是不说这句话,我还以为她彻底忘了我是男孩子的事,琴棋书画她都教,甚至教我跳舞,是剑舞。我好奇的问过她是不是会武?她摇摇头。想想也是,她那么柔弱的身子怎么可能会武?不过我倒是很想学,也会向往江湖英雄,但是既然我选择了活,我就得小心,想学武,是为了自保。若不在这尘世间,那倒也无所谓。

  兰放下纸,"尘儿进步好快!"我开心的笑,那是当然,好歹我也有前世的基础。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月有光华,兰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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