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知道是什麽因素了。』
他们谈了很多关於他的耳疾,最终似乎只有装上人工电子耳才是恢复听力的唯一办法。他知道这会是个大手术,需要在耳骨上打洞好把仪器固定在上面,但为了自己的听觉…他想这是自己该走的路。
『你决定了是吧?』
『嗯。我想把头发留长点再做手术,可以吗?』
『没问题。这一直是多数病人的要求。』
摇摇头,龙开著快车,心里却直想著关於手术的事。这似乎不太好吧。就在他下一秒回神时,不知不觉已到达永福交流道,并因车速过快,差点追撞到前方的车辆。他使劲地一踩煞车,惊险地避开了将要发生的车祸。
先是坐在驾驶座上愣了一秒後,龙转著方向盘,紧接著又踩著油开继续向前进,刻意不理会身後对自己紧追不舍的凤。
但逃避仅只是一时,龙一进到家门,凤竟也在下一秒钟出现。从他大力地甩上车门可显示出此时他的怒气正达到了顶峰。
「你刚才是什麽意思?你知不知道在永福交流道就差点撞车?!」
「你不也在京滨公路大回转?」龙进门後就朝著楼梯的方向走去,没去看跟在自己後头走的凤。
「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你是要来吵架的吗?!」凤忍无可忍,对於龙这些日子以来的转变感到是既无力又气恼。这一切虽都是自己造成的,但他也吃到了苦果了。
「我不会真的撞车去坏了公司的行情,让股价造成波动。」龙藉著这个顾左右而言他的行径来遮掩自己历经今天种种事情的不安。
突然的失去他原有的听觉,使自己左方的世界全然陷於死寂,一个要使自己恢复正常的方法居然是将一个原本不属於自己的东西打入耳骨…他开始烦乱不安,开车横直撞。或许他在那时除了想甩开现实中的凤,更有种藉此…飞向天际的感觉吧。
凤眼见龙正要走上楼去,他一把将龙给扯住,显然对他方才会话很是不满。「很好,我不说你倒是先说了…在公司动手脚的事你认为真能瞒天过海吗?!暗自以他人名义大量收购股票,好让国分寺家变天易主是吗?!」
变天易主?他在说什麽?!「你这是什麽意思?」
想不到凤会真问自己近日那些无聊记者的问题。一开始说是什麽合并问题,现在居然演变成凤口中那般严重。记者的通天本事还真让自己领教到了,白布也能硬生生地染到黑,愈传愈夸张了。
「什麽意思?你还问我?」凤抬高龙的手腕,就这麽抓著。
凤从来没有要藉著这个名目来吵架的,因为他早就看开了。其实他现在会这麽激动,完全是因为方才龙去见了春日并在高速公路飙起车来的恐怖行径罢了。
「你…」
龙本是想为什麽做些反驳,只是不久前涌上喉头的恶心感觉又再度了发作。他顿时止住话语,以空出来的另一只手遮掩著唇。这种感觉让他难过极了。加上凤不停在自己耳边的大小声音,登时又增加了不少耳膜的压迫感。
看来…手术要快点进行了…他耳朵的问题再不解决,这种作恶的感觉就会一直持续,然後…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了。不行,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而且是绝对不可以。
[墨]
乱舞-71
看著龙突地皱起眉来,最後甚至是以掌捂住嘴,像是见了什麽令他作恶的东西一般。虽然此时龙看来十分不舒服,但眸中仍闪著不肯服输低头光芒。这一点强的个性和自己一个样。
就快受不住一波波涌上心头的作恶感觉,加上凤的有异目光,龙自觉他得快点离开这里,停止与凤的争论才是…不然就会被发现的。
「…你放手…」龙花了毕生的力气,终於摆脱了凤的掌握,但身子的不适却也更加严重。龙不禁微弯起身来,靠在墙边顺著气。
看著龙极力挣脱自己的样子,凤微微发愣。难道…自己碰他一下,他也觉得恶心是吗?难怪…难怪会在那时狠狠地甩上自己一巴掌…他讨厌自己…真的是到了极端厌恶…是连站在一起都感到恶心的地步。
「你是想藉此逃避责任吗?!」凤以贯用的恶言恶语出口,趁机顺势走上前去看看。
只是没料到,凤才一接近,龙就如避瘟疫一般地对凤低吼出声,深怕凤再靠上前来。「…你…走开!不要靠过来!」
龙此时只觉身子因作恶而难过异常,对於因凤的接近而因此可能觉察出某些端倪来,他便更是推拒。
凤睁大了眸子,仔细地看著龙面部的每一丝细微表情。而倒映在自己眸中的,便是龙对於自己的接近感到无比作恶的事实。正当凤正为此事感到震惊的同时,龙靠著墙虚弱地闪身回到房中,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了。
这时,凤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只是单纯想在他身边生活的愿望…似乎是个痴心妄想的白日梦罢了。
「我…让你感到恶心吗?」原来如此…。他心中的怀有不该存在的异样情感…是早被发觉了吧。
一方面,将自己关在房中的龙忍受著身子的不适,他勉强地拿起电话键入了几个数字。
「春日…是我…我想不用等了…我希望尽快动手术…就在这几天…一切麻烦你了…。」他再也受不了那种…整天深怕被觉察的痛苦了。
◇◇◇◇◇◇◇◇◇◇◇◇◇◇◇◇◇◇◇
正值休假日的今天,公司大楼上上下下最多只有几个警卫人员来回巡视,并没有如平日人来人往的上班职员。而此时的早乙女却没有和平常人一般休假,反而还成了全公司中最忙的人物,当然这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正在办公室中不断地接听电话和拨打电话,不论是神情或是说话的语气皆可突显出他此时的心烦与心焦。
「真是的,难不成真会失败?」
早乙女略表不满地拍打了案桌,目前的情势明显曲居劣势,这令向来有著无比自信的自己感受到了什麽叫做滨临挫败的滋味。接过无数艰难案子的自己哪一次不是完美达成任务?这次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有两下子的,这回算他失算踢到铁板。虽然他这些天来想要极力挽救目前的颓势,但是毕竟自己是晚了对方一步,要扳回一成谈何容易。
他看著这些天神不知鬼不觉的资金流动和大量收购散户股分的资料後,只觉似乎是无力回天,最後竟然连老板和小姐的股份也被做手脚。不过唯一他好奇的事,为什麽就只有龙的股份没有被动手脚?至今还完好无异?难到这是计画改变了吗?他怎麽想就觉得龙是从头到尾不知情的,更别说是什麽合作,他不只如此认为,还觉得龙是被卷入这个事件的受害者。
正当早乙女陷入沉思状态时,手边又有电话打了进来,传入耳中的是他向来熟悉的声音。
「喂…是你啊。还能怎麽样?只能说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别怪我说这些丧气话,事实你们也看到了啊!目前该搞的都搞得差不多了…」他正说到一半,手边另一只电话又突地响起。算了,反正一心多用的事对他来说不算什麽,他毫不迟疑地接下了电话。
「喂…是…什麽?你说什麽?大後天?他疯了是不是?!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阻止的…」
『怎麽了?又有什麽事了?』
「还什麽事…有风声传来说他暗中召集董事…真是的,他还真想搞大条的…真是…」
『哦?要易主了?』此人操著置身事外的语气。
「我想是吧…不过…我会想办法阻止的。」早乙女的目光闪过了一丝不易觉的光芒。
『什麽办法?不会是直接打电话给委托人吧?想想…那里的电话都谁在接谁在听的?你不会是被最近这些事情给冲昏头,开起玩笑来了?』
「你这方法老实说真不是我夸张,还真是有建设性。」听得出来这句明显反讽语法。
「多谢夸奖。不过你的方法到底是什麽?」
早乙女的脸色沉了下来,「打电话不行…只要…人到就行了。」
『是说出事实吗?虽然这有点中途认输的意味,但是也只能免为其难地接受,不过给你光荣无败迹的记录添了笔污名罢了。总之,我会祝福你的,看看能否有『回光反照』的机会。』
「我该为你这个感受不到的祝福说声感谢吗?伙伴…」回光反照…那是死人才这麽用的吧,好个死人用的祝福,他会记著的…。
结束谈话後,早乙女自皮椅上起身,随手拿起挂在其上的西装外套穿好,还将拉至一半的领带给重新打上拉至定位,此时的他正要完成自己在这里的最後一件事,虽然这有种自己不甚喜欢的认输嫌疑,但是总得做到最後一步。
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後,在开启这扇门踏出这办公室之前,他环顾一下四周围的环境,目光顿时柔合了许多。或许,这是他最後一次机会站在这里了吧。等他这个不甚完美达成的任务终结後,那也就是他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墨]
乱舞-72
同样趋车前往目的地──国分寺家的人还不只早乙女一个人,还有甲斐。他开著车,面容仍是一脸的沉不可测与不苟言笑。只要今天这件事情完整落幕了,他就成功了,没错…这还只是举手可得的成功…。他想早乙女也该知道了吧,如果他没猜错,他目前应该也是在路上了吧。脑中虽想著成功将至的快乐事情,但他的面部表情却没有因此而露出一丝笑容,这更显现出他的深不可测。
虽然这件事情落幕後,他所冀望的成功就是垂手可得,但只要想到这件事可能会有人意外受到波及,他心头便无法真正快乐起来。事到如今,他的目的就要达成的现在,竟感受不到成功在望的喜悦,他当初急欲成功的心情却在这时给淡化下来。虽然如此,他仍只能再顺著这路走下去了。
有能力?!你有能力的话就去扳倒他啊!不要只会说大话!还是你根本就是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回答啊!
稍稍在停红绿灯的空档下闭起眸子,只因往事又再次浮现脑海。是的,他真的要做到了,只是他失去了原本那股欲望了…在遇到龙以後,这股欲望就被浇熄了。
『希望我们合作达成目的时,请你不要伤害他,他是无辜的。』
『如今你能够扳倒国分寺集团,还不是靠了我们的帮助?你现在和我谈什麽条件?!』
『请你仔细回想一下,我们合作的前提只有扳倒他们两人,他并不包括在内。』
「我已经做到了,那时你会就此认同我了吧…?父亲…」甲斐喃喃地一道後,沉著脸,持续开车前进著。
◇◇◇◇◇◇◇◇◇◇◇◇◇◇◇◇◇◇
位於西麻布的国分寺家所在地前,在这时传出了一阵急促的煞车声,车上下来一个男子後,他快速地关上车门便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什麽回光反照,要当个死人就别反照了。」男子自言自语著。
没错,这个人就是早乙女。现在的他,难得有个认输的自觉。他不得不佩服对手的能力,那一定是有种坚定必胜的决心才能支持到现在的。虽然他已注定接受任务失败的事实,但是也得有始有终,所以他现在必须出现在这里。
先深呼吸一口气,往另一方面想,他难得有失败的经验,所以藉机能尝一下失败的滋味也不错。
在门外,凤看著此时仍是一脸轻浮的早乙女,他还真有种当下关起门,把他阻於门外的冲动,只是他始终没如是做。
今早龙一声不响地出门,至今过了一上午後仍未见到人影,连一切联络方式都宣告无用。这种情形自然令凤既不放心又感气恼,但面对早已空无一人的房间,他又无法表达自己心中的抗议予对方知道。总之,目前的凤是处於很糟的情况下。在这时看到向来无什麽好感的早乙女,更不可能会有什麽好心情。
「早啊,老板。」早乙女在一句问後之後,一双大眼还在房子内部打转,看来那家伙还没到。上天对他还不错,让他至少在速度上得胜,这倒也公平。
凤的眉头皱了一下,而後才转身走向大厅,「现在一点也不早了。」而且也过了中饭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