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舞————出流
出流  发于:2010年02月11日

关灯
护眼

        「上班时间的,有事吗?」半眯起了眸子,凤在语气中刻意显示出过多的冷漠。谨慎如他,这也是个隐藏自己内心真正想法的一种手段。

        见凤此种漫不经心,好似所有的事全与自身无关似的,而这也令龙更加的光火。自己全然不知,为何遇到和凤相关的事情时,火气就会不由得被点燃。

        「你做了什麽还要我提醒你吗?」

        龙虽然没有破口大骂,但言语上的冰冷也足以使凤感到痛苦。尤其是当自己知道龙竟为了那女人而特地前来这里和自己理论时,心更是在无形中已碎裂成无数破片。


        强忍著心中的痛,凤更是佯装得坚强且一脸的不在意。他嘲弄似的吊高了嘴角,「哦?你看到了啊?我不是说过我说到做到吗?怎麽,你认为我在开玩笑吗?那女人留在医院里迟早也会出事,给她个名目离开对谁都好。」


        凤在心中讶异自己在这种情况还能口若悬河般地涛涛不绝,其实自己心里比谁都要难受。

        「你!」龙对凤不甚在意的轻忽神态感到怒火中烧。他这个外人是无法体会他们两人的关系的!而这样的他更是没有资格介入他们之间!自己也决不许这种状况发生!


        龙将掌中的辞退书碎片碰地一声大力地放在桌上,而後状似宣示般严肃地道著,「你若真要将落合辞退,那我会如你所意和她一起离开。离开医院,也离开这个家。这样你满意了吗?」


        龙虽然知道他此番话对恨不得自己马上消失的凤而言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好消息,但他仍拿来当作这时的谈判筹码,只因他知道,凤会因此而屈服,屈服在他那父亲的权威之下。如此一来,落合就不用被迫放弃自己的梦想……


        「你要离开?!」凤的脸色当下黑了一半,只是对龙来说,他面上表情变化的解读似乎是和自己所想的有著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对於好不容易才正视的感情,却在还没开始便宣告无用,这对向来没经历过什麽人生挫折且在父亲安排之下一凡风顺的凤来说,龙此时此刻的一言一语无非是他有始以来遭遇到最大的挫败。


        而在龙的看来,凤神色上的差异,只是因为害怕去承担面对父亲的可怕後果。他知道,凤虽然面上一脸的天地无畏,但唯一能使他气焰大挫的便是父亲。他那犹如在暗中观看著他们一举一动的鹰,光是靠著本身的威严就足以使人畏其三分。当然,身为他儿子的凤也不会例外。


        凤紧握著掌心,对心中的话正存著犹疑。他想试图挽留,但却苦於无任何名目。他并不怕父亲得知消息後会对自己做出什麽处置,他心中只想著要如何开口…他希望龙能留下来,即使以後两人间只存在著冲突也没关系。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突地铃铃作响,顿时使凤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乱舞-57

        这电话似乎来得太巧,两人心中皆不约而同存在著这种想法。但对龙而言,这电话的到来对自己也算可做稍稍的抒缓。

        凤在隐藏著心中的不安,他略为打颤的手快速地接起了电话。只是在听到话筒传来的声音後,他的不安感却又逐渐地扩大了…

        「爸…」凤从头到尾就只说了这麽一个字。但从这字中多少可感觉得出凤此时的心情是既震惊又震慑的吧。

        话筒几乎是用滑落来形容。凤不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虽然父亲在电话中对自己三番两次的警告不准看见龙就此离开的事实,也因此为自己找了个官冕堂皇的理由将龙挽留下来。但是父亲如那隐身在暗处在一旁窥似自身行动的行为,却又使自己不自觉得打了个冷颤。


        对於父亲,他从未感受到所谓的亲情,存在的只有上对下的命令与窥探。不论是哪一种,都足以令自己感到不寒而栗。

        不知为何,凤微微地抽动著嘴角,面上浮现出自己所不知的奇异表情,「…他来警告我了。你的威胁奏效了…你可以不用和那女人一起走了,怎麽样?你高兴了吗?」


        这就叫做无力感吗…?没错,他现在是很无力,而且就快无法去面对所有事。公司的事、自身的私事…都一样。没想到自己的感情居然得以他向来害怕的父亲之名义来挽回,这难道还不使人无力吗?一段无法对他人道的感情终究只能放在心里,到老到死…这是自己的宿命吗?


        「你是说落合可以不用离开医院了吧?」龙虽觉得这一切的事全是因为凤的不明事理所惹出来的,但却还是希望得到他一个保证,一个不再扰乱他医院中种种的保证,就像是落合。


        凤冷冷地一笑。虽早已理解,但真正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又很难克制已冰寒的心。他觉得心中结了个永远无法化开的冰,而成为了冻原。

        他果然是很在乎那女人的…从头到尾都是。打从他一踏进这里一步,不论是原因、脑中所想还是什麽,都一直是那女人。是啊,他该感谢她吗?要不是她,龙也不可能来一个有自己所憎恨之人存在的地方吧。


        比起方才父亲在话筒中命令恐吓般的语气,龙现在这种眼中完全没自己存在馀地的样子更令自己痛苦。是啊,因为自己从来没有爱过父亲,但却不知何时已深爱著眼前这个他该叫哥哥的人,一个厌恶自己的人啊。


        「…没错…这正是你所希望的吧?好…你赢了,你很高兴吧?知道我赢不了你…你很高兴吧?!」想到心痛处,凤更是在心中嘲笑著自己的傻。

        「请你搞清楚一点,这一切本来就是你无理下的结果,和高不高兴一点关系也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後,龙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凤的视线范围。


        不知是否自己平日就有如此快的脚程,只是觉得这是自己下意识的逃避举动。逃避这个地方,也逃避这个人。只因就在那一瞬间,他彷佛透视到凤心中负面的悲哀情绪…若是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认清某个事实…自己不愿面对的事实。


      乱舞-58

        冷战,成了他们接下来相处的代名词,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凰落得轻松,彷佛与她无关一般,而凤就没这麽好过了,虽然在妹妹面前,他一直保持著与龙的敌意。


        龙如往常地在做完早餐後便不等凤与凰两人,自己先去医院了。因为只要自己多停留一秒,尴尬的气氛就会更多一分,所以他选择尽早离开前往医院。虽然这有逃避之嫌,但也管不了这麽多了。


        抬手望了一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晚下去恐怕到了市区会塞车…龙想著想著便欲加紧脚步至停车的地方。只是脑中突然闪进了方才无意间扫视到表面的日期数字,他当下停了脚步,定在了原地。


        这一天…这一天不是当年……龙愈想记忆力也愈鲜明。没错…当年的那一幕幕的影像过了几年,至今仍然长存在脑海…翻开平日一直带在身上的记事本,其中夹著一张一张未著名地址的名信片,上头令人怀念的字迹便又带著自己往当年的回忆中…


        只是,他在忆起当年回忆时,现实却也要他正视著目前的情况。没错,不知在何时,凤已然站在门口,对著自己端详良久的样子。

        龙见状当下将手中的东西随手一放,置於口袋中。不对自己方才的行为多做解释,他就这麽离开,走向停车的地方去了。

        凤见著龙莫明的举动感到不安,总觉得龙似乎会离开这个家似的…加上龙发现自在的存在时,又马上将东西塞了回去,明显地不想让自己知道吧。凤不由得加重紧抓衣袖的手,这时,一个想法窜进了脑门了。


      ◇◇◇◇◇◇◇◇◇◇◇◇◇◇◇◇◇◇◇

        果真,他的猜想是对的。这就是兄弟间会特有的预感吗?若真是如此,自己还宁愿不要。这样就等於承认了两人的血缘关系…。

        挂断电话後,凤的眼神就一直如现在一样的阴沉。也正因方才电话中询问後的结果,使得电话那一头的人被险些被自己的火爆给烧得面目全非。

        他那电话是打到自家医院去的,为得便是证实自己心中的那股不安。没错,在对方说龙今天请假没上班时,就当场印证了他方才的感觉并不是自己随意的胡乱猜想。


        更令人匪疑所思的是,龙竟没有开车去,反而由别的交通工具代步。他是知道了车中装有追踪系统吗?不然车子不会还完好地在医院的停车场一动也不动的…这一点证明了…他在隐瞒自己某些事情。


        两手撑起办公桌,他外套一往身上披,转身就要步出办公室。他最近很常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但居也奇迹似的没有半点罪恶感。因为这一切本来就不是自己所希冀的生活。


        在眼见凤一脸深沉地进了电梯後,原本倚著墙的早乙女竟也没如往常一般先做阻止的行为,反而还是笑意满脸地喃喃自语著。

        「我就知道老板在今天『这种日子』一定会落跑…还好事先做了一下准备,不然又会成为那些董事口下的炮灰…。」

        因为他实在太明白今天对某人而言是多麽重要的日子…而向来处於对立状态的两人…特别是凤,理应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舞-59

        搭乘著久违的电车,龙的心里有著不同於往常的紧张心情。而这心情,也足以掩盖了他对以往常用来代步的电车因再次搭乘而产生的回忆。

        他空出的左手紧握著那数张名信片还不时低头端详著。上头的字迹是他们多年来唯一连络的管道,每一张都会令自己想到过去的种种。

        名信片的主人正是天原零生,那个因为放弃庞大家族企业的继承权出走而在媒体间广为流传的人物。虽然在数年後的今天稍有平息的迹象,但以往两人间的过往却不曾走出他的脑海。


        这几年来,零生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许下的诺言,不时捎个名信片过来。虽然其中未曾涉及他自身的生活,却也足以让龙感到安心。

        今天这个日子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几年前的今天,正是澄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那个零生心神当场为之崩溃的日子。

        然虽不时有名信片捎来讯息,但他却更想知道零生过得好不好,也想看看他…。而他所唯一知道的,便是在澄的忌日那一天,零生一定会回到那里,一个充满两人回忆的地方──绫濑。


        听著车厢广播著到了绫濑的讯息,龙的心愈是急速地跳动著。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呢…现在过得如何了呢……虽经过数次的徒劳无功,但他仍不放弃能见上零生一面的机会。


        怀著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他还是来到了这里。看著早已空无一人的破旧房子,龙只觉得一切彷佛只是昨天才发生的一般。他轻轻地摸著门板,而後将头倚在其上。原是想稍做闭目养神,只是在他下一秒睁开眼时…眼前竟多了一个人,一个他所熟悉的人。


        「我不是要你…不要来找我的吗…?」

        那人轻声一道著。没错,他便是天原零生。他轻抚著龙所倚靠的那面门板,半遮的睫荫之下彷佛道尽了无数的沧桑。他变了,在龙的眼中全然变了。

        他的头发稍长且被著颈,身上的衣物仅著一件单薄的白衬衫。眼下少了以往逞凶斗狠的暴泪之气,反而多了股历经种种世俗之事的沧桑感。一阵风吹来,将他半长的发及衬衫吹得轻轻飘起,感觉似乎会就此随风飞去而消散。


        他举手投足间,都令龙觉得他已变得更成熟了。若是经过此种丧失最爱而换得的成熟与洗练,龙宁可不要…

        「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龙久久才吐出这麽一句话。

        很奇怪的,长久不见面的两人本应有许许多多可聊之事,特别是龙以往更可以说是看著零生成长的人,但此时的龙竟觉得辞穷。或许是看到了零生的改变,这让龙认为此时再多说什麽似乎都显示自己的幼稚思想是远不及於零生。


        零生被发遮盖下的眼稍稍望向了龙,而後转过身去,靠上了那门板淡淡地一笑。仰望天空的眸子似乎是遥想著当年的种种。「日子…不就只是如此吗?」

        「少爷…」龙习惯性地一唤。零生此举令龙更觉得他的飘忽,彷佛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

        「我已经不是以前你所唤的少爷了。」以前是,放弃天原这个姓的现在也不会有所不同。而且早在许久以前,他就不把龙当成是个家中的下人般看待了。

        「…我知道。」

        「你似乎不太相信我当初的诺言。」零生在门前坐了下来,就这风这麽吹著也没多加遮蔽。

        「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罢了。」龙也跟著坐下,和零生并肩而坐。他当年可能永远也不会想到,许久过後的今日,两人竟也能就这麽静静地坐在这里,坐在澄以前所住的小房子前。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