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吗？”左近已经显出了饥渴的表情，却还在顾虑我的心情。
　　“嗯。”
　　“那个──彦十郎应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吧，所以说……是第一次……”左近吻了我一下，“真高兴……”
　　“笨蛋，罗嗦！这种事别说出来……”我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害羞，躲开了他的目光，把头微微转向一边。
　　“我也是第一次……”
　　我有点吃惊，把头转了回来：“怎麽会？”
　　听到他後面的话，我真有点生气了。
　　“……和男人……”
　　──这个男人还真是……
　　我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脸，说是打，只不过是轻拍了一下，然後面有愠色地道：“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女人经历吗？还是在嘲笑我活了这麽大，连女人都没碰过，是窝囊废……”
　　话音没落就又被左近用力吻住了，一阵几乎让我窒息的狂吻过後，左近柔声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生气的话会破坏气氛……”
　　“哦？那真是对不起了。我没经验，所以搞不清楚什麽气氛不气氛的……”我还是有点在跟他斗气。气什麽？我也不是那麽清楚，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好像很在意什麽事。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左近的吻又变得温柔起来，星星点点地落在我的脸上、脖子上，“好喜欢你啊，这样简直就像在做梦，彦十郎会躺在我的怀里……”
　　　还是觉得自己心里不爽，忍不住脱口问道：“左近的第一次是和什麽样的女人？家里的什麽人吗？”
　　“哎？干吗突然问这个？”左近脸上一红，更让我觉得在意。
　　“我不应该去探究你的过去，不过心里就是觉得别扭……”
　　“你在吃醋吗？”左近的眼睛又在发亮，一脸兴奋地望著我。
　　──我会为男人吃醋吗？和女人争风吃醋，而且还是没见过面、不认识、以後也不可能会认识的女人？
　　──好像会。
　　爱上左近的我此时对他的事似乎都变得在意起来，几乎有点神经质了。特别是在这种时刻，如果不说清楚，恐怕我会忍受不下去的。
　　“我没这麽说，只是有点在意，很想知道……”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後就像是在嘟囔，“这种时候，你对我做的，也对别人做过……”
　　“啊？”左近想了想，“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那件事真有些不好意思……”
　　我盯著他的脸，注意著他的表情。
　　“那个……”他伸手挠了挠头。
　　“唔。”我的心立刻又像被谁捏了一下。
　　左近还在讪笑著：“其实不是什麽好事，那是我在游学途中的事，对方是妓院的姑娘……”
　　“什麽！”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妓女！”瞪著左近，心里不知是什麽滋味：我竟然在和一个妓女争风吃醋！本来那就是我认识左近之前的事，为什麽我会像个女人一样在意？在意他之前的女人……
　　我突然沈默了。
　　“唉──”左近也在注意我的表情和反应，然後轻轻叹了口气，又把我重新搂回怀中，接著十分认真地说，“那时还比较年轻，又没经历过那种事，总觉得好奇……不过……”他吻上我的额头、眼睛，接著滑到耳边，咬住了我的耳垂，“现在我爱的是你，你是我第一个如此深爱上的人。从此以後，我只会对你做这种事，我只有你，而你……”我又被他扑倒在地，“只有我，只能有我……可以了吧……”
　　我不否认就是在等他向我发誓。即便是这种不被世人所认同和接受的恋情，我也要听到他的誓言，因为我们都清楚，彼此之间绝不只是因为肉体的关系才会走到这一步。因此，这段恋情绝不是虚假的、浮於表面的东西，而是真心实意、切实存在的，和那些被世人所赞美传颂的千古绝唱没有两样。只要心与心是相通的相融的，就算外形改变，实质也绝不会改变。
　　“我爱你左近……”我也在他耳边轻声细语著，“真心实意地爱上了你，所以，我只有你，只会有你……”
　　左近直起身注视著我的脸，他那种强忍的表情让我瞬间也生出一种想要疯狂、想要完全忘记一切的强烈渴望。我感到有什麽坚硬的东西正顶在我的腹部，於是会意地笑了：“不用忍了，来吧……”
　　“嗯。”
　　本想不错过左近任何表情的我，在觉得他进入我体内时，那种强烈的疼痛感却让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发出了呻吟。
　　“很疼吗？”应该在注视我的表情的左近，声音听起来也不很轻松。
　　我摇著头，却还在呻吟著。
　　左近吻著我，慢慢挺进。
　　“啊──痛……”体内有种被撑开、撕裂的感觉，同时痛楚也在加剧。
　　“彦十郎、彦十郎……”左近轻呼我的名字。
　　我微微睁眼望著他，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几乎压过了身体上的疼痛感：“我爱你，我爱你……”一边呻吟般地说著一边回吻著他。
　　男人眼中燃烧起的欲望之火，远比身边的火焰来得炽热：“彦十郎，对不起了！”他说著，猛地动了起来。
　　“啊！啊──”抽动的疼痛令我无法控制地叫起来，自腰部传遍全身的疼痛让我的意识在渐渐模糊。“左近──左近！”隐约中我觉得我在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而耳边回响的则是“我爱你”一样的话语……

 

二十一

　　稍微恢复了意识的我，发现自己正被左近拥在怀中。
　　“醒了啊。”左近见我睁开眼，忙温柔地问著。
　　“嗯。”我转头望向一旁，火焰还在熊熊烧著，看来是左近在我昏睡时又往里面添了干枝；庙外，风雨未停，却已经比之前小多了。
　　再转回头，正好撞上左近的胸膛，那是相当健壮的男人的胸膛，虽然有些细小的伤痕，但看起来仍很完美。之前只顾躲避他的目光，自己都没有好好仔细地欣赏过他的身体……
　　──我在想什麽呀！
　　脑子里竟然在想著欣赏男人的裸体，而且还是在被男人拥抱著的时候，并且双方都还是赤条条的……
　　脑中突然情景重放：
　　──被左近拉到这间破庙里……因为衣服都湿透了，所以被他都脱了下来……
　　──自己竟然赤裸著就投入了他的怀抱，然後还向他许下了爱的诺言……
　　──接著……接著……接著……
　　那是明摆著的，但却在脑海里实在不愿想起的、可耻的事……
　　疯狂之後清醒过来的我“啊”了一声，就从左近的怀中跳了起来，但身体上的疼痛却还未消失，腰部以下竟然发软无力，让我又一下子倒回他怀中。
　　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传来，令我皱起了眉头：“痛！”
　　“没事吧。”左近慌忙扶住我，“怎麽了？还痛？真的那麽痛吗？”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望著他的眼睛时，我竟一点儿也气不出来。
　　他关切的表情更让我极度难为情，虽然并不後悔与他发生了关系，但同样身为男人的自尊却让我觉得羞耻难堪；而且，第一次竟然是在这样的风雨之夜、这样的山中破庙里──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发了情饥渴难耐的野兽……
　　“好难为情啊……”身边连件衣服都没有的我，想找什麽东西来挡住脸都不可能；想起身却苦於腰部以下几乎没有知觉，动都动不了，只好将脸转向他处，尽量躲避左近的视线……
　　温暖的双臂又将我紧紧环住，耳畔，男人温柔的声音再度传来，同时那温暖宽厚的胸膛贴紧著我的感觉，让我瞬间就安定下来。
　　“我也是啊……不过，能和彦十郎这样亲密，再羞耻我也不在乎。”自後将我拥进怀中，大概是因为这样就不用四目相对，难为情也会减轻的缘故。可是，深知男人体贴之处的我反而更加敏感，心头像有火苗蹿动的同时，身体再度有了感觉……
　　“左近──”我呻吟起来，在男人怀中又不安地颤抖著。
　　身後好像有浅笑声。
　　“彦十郎还真是意外地敏感……”
　　“闭、闭嘴……”我挣扎不出他的双臂，忍不住涌出了泪水。
　　“呐，彦十郎，别忘了──我们都是男人，彦十郎要是觉得羞耻的话我也会的；但是我觉得很幸福的话，希望你也会有相同的感受……”
　　一只温暖的大手托出我的下巴，把我的头向後扳倒，然後嘴唇覆了上来，舌头肆意挑动著我的羞怯。
　　“唔……不要……”
　　“这里可不像‘不要’的样子唷……”男人游刃有余地笑著，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火热而挺起的中心。
　　“啊──”
　　感觉比刚才还要强烈，是因为我心境的原因吗？大脑开始混乱，已经无力再去思考任何事，只能随著本能，回应著他的吻，在他律动的手中扭动著身体……
　　“好可爱啊，可爱到都不想放你回去了……真想就这麽把你拐走……”男人也梦呓起来。
　　那确实是个美好的梦，却非常不现实。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切实地做一回这样的梦。不过在那之前……
　　“左近！”
　　在我即将爆发前，上下的动作都突然停止了，两只手自後搭上了我的腰，将我的身体提了起来，在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麽时，我惊慌得连颤抖都停止了。
　　“不行……”
　　身体被用力按了下去，先前抵住下体的硬物再度深入体内，痛感瞬间扩散，令我不由自主地嘶叫著。
　　“呀──”
　　呼吸好像都停止了，意识在渐渐远去，迷离中，又听到了男人认真的询问：“刚才我让你有幸福的感觉了吗？”
　　再迷糊听到这种问话也会羞耻，我觉得我的耳朵肯定都红透了。
　　“闭嘴，别再说了……笨蛋……”
　　这种时刻，年龄的差别在我们之间早就不存在了，也无需什麽礼貌与客气；在这种情况下，彼此之间，再也毫无顾忌。
　　“有还是没有？”感觉左近的双臂又紧了紧，似乎是怕我会挣扎起来，而下面还恶意地向上顶了顶……
　　“啊！”我惊呼一声，那确实很疼，可是，疼痛过後，却又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到底有没有？”他还是死心地追问。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狂乱地摇著头：明明是有感觉的，但就是说不出口。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非要让我像女人一样承认说明一切，向他撒娇求欢吗？这个人真是……
　　不知为什麽，眼泪又涌了出来，啪嗒啪嗒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哭了吗？彦十郎……”左近终於慌了，“我不是存心这样的，别伤心……”
　　感觉体内的温度在降低，气氛似乎就要消失了，我忍不住抓起男人的手先是咬了一口，随後又亲吻起来。
　　明白了我的意图的左近说了声“对不起”後，开始用力动起来。
　　还是疼……但渐渐的，疼痛转为了其他的感觉，体内似乎有一股热流像潮水般涨起，霎时就没过了胸口直达头部，那洪流自眼眶中涌出，化为滴滴泪水。
　　　　“我爱你，左近……啊……”另一股热流自他处射出，我急剧喘息著瘫进男人怀中。
　　　　喜悦、快乐、幸福……现在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就是这样的词语。
　　“好幸福啊。”这就叫喜极而泣吧。
　　脸上的泪水无力去擦，但都被男人以道歉的口吻吻干了。
　　“对不起彦十郎，那麽突然一定很难受吧……”
　　“没什麽，我充分感受到了你说的快感和幸福，所以，谢谢……”我在男人惊讶的脸上吻了一下，“还有你的身体……”
　　“彦十郎──”左近惊喜时唤著我名字的声音，真的好可爱。
　　明明是大上好几岁的大男人，此刻在我眼中，却非常、非常的可爱。
　　我知道，我是真的深爱上了这个男人……
　　我把头埋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如果这个雨夜不结束该有多好，如果时间能够为我停止该有多好，就让我们这样互相拥抱著直到永远，该有多好。
　　但我知道，那是个多麽奢侈的梦。

 

二十二

　　身边的火一直燃烧著，我坐在左近的身上，就那样被他紧紧拥抱著，感受著他的体温和心跳，抓著他肩膀的手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草一般；而左近也不肯轻易松开手，那双手臂紧紧箍在我腰上，仿佛圈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松手就会消散的烟。
　　“虽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可我还是觉得抓不住你……”男人边吻著我边在耳边细语著，嘟嘟囔囔的，像个吃了多少糖都还嫌不够的小孩儿，“真不知怎麽做才可以切实拥有你……”
　　我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脸：“再说这样孩子气的话我会不高兴的，左近比我年纪还大些吧，你要是这样那我该用什麽表情来面对你……”
　　“别这麽说，好像我是几十岁的老爷爷……”
　　“几十岁的老爷爷我家里有很多，还轮不到你……”
　　我们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後笑起来。
　　“总觉得彦十郎以前不会这样开玩笑，虽然没有谈过玩笑的话题，不过我知道彦十郎温柔、善良、耐心，对谁都很好……但是也感觉得出来，你心里十分寂寞，兄弟间的感情不深、家族的背景也让你不舒服、还有，虽然有美丽的未婚妻，却并没有爱……见到你的时候，也有另一种感觉：虽然你是真实地站在我面前，但好像并不能属於谁，不能为谁停留，似乎眨眼之间就会消失……”
　　左近近乎喃喃自语的话让我刚才还沈醉不醒的意识猛然清醒过来，就像脑中突然来了一道闪电。可是，那只有一刹那，随後我又不清楚刚才自己到底想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