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寒聽趙樾這樣說,要額冒青筋了,想著又沒人強迫你上我,上就上了,還要嫌棄,什麼心理嘛,不過不能跟這個"英明神武"的主爭辯啊,所以只能忍著,還得賠罪,道:"不敢不敢,"然後小心翼翼地看著趙樾,輕聲問:"那......不知道陛下找小民,所為何事呢?您看,這時候也不早了,如果您的事情比較難搞定,能不能放我回家,我明天再幫您辦?"
回去後打死他也不出來了!他就窩在柳府了!看趙樾能拿他怎麼樣!──哦,對了,趙樾挺厲害的,別到時像今天這樣,易容摸進了柳府,那他就要鬱悶了,所以自己在府上的時候,時時刻刻,都不要跟唐雲暮等人分開,只要身邊有四人之一,這家夥也難下手些。至於幾人到時奇怪自己怎麼不出府、怎麼整天粘著他們,那到時再說了,反正他不能落入虎口,再受這家夥的摧殘。
柳亦寒打定了這個主意,當下膽子便大了起來,想著只要應付過今天晚上,就不會有事了,於是當下不等趙樾回話,又加了句:"您看,不瞞您說,我這院子附近吧,都有我四個情人安排的暗衛,我這要閉門很長時間或者過了回家的時點還不回去,他們恐怕就以為發生了意外,這個......這個......"
"反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得讓你趕緊回去,要不然就會如何如何,是不是啊?"趙樾哼了聲。
想著,看來自己估計有誤啊,幾年前那小鬼的性格不是這樣的,看來當時十有八九是敷衍自己的,現在這個軟裏藏硬的性格恐怕才是真正的小鬼啊,好嘛,敢跟他叫板,看他怎麼收拾這小鬼,包准把他收拾得妥妥帖帖。──陛下呀,您可要謹慎從事,不要賠了夫人折了兵呀!
柳亦寒看趙樾面色不善,忙搓著手陪笑道:"嘿嘿,您看,是這麼回事,我今晚先回去,明天再幫您的忙,反正您也知道我在哪兒,還怕我跑了不成?用不著非要今晚搞得那麼晚驚動了我那些情人嘛,對不對?所以,我現在先回去,好不好?"
"急什麼,現在有那麼晚嗎?你不是才過來嗎?連口茶都不喝就准備走?這不合情理吧?"趙樾邊說,邊端著那杯茶,一幅要侍候柳亦寒用茶的模樣。
柳亦寒一邊悄悄後退,一邊搖著手,道:"不敢勞您端茶給我,您把杯子放在桌上,我自己來就好。......"
"站住,不要再退了!我會吃了你啊!怎麼說,我們也是故人吧,這是你對待故人的態度嗎?"
看柳亦寒跟他離得這樣遠遠的,趙樾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天下還沒誰見了他好像見了惡棍的表情呢!這小子,還真是士別三日,要刮目相看了啊,這膽子大起來了嘛!
將柳亦寒抵到牆角,猿臂一伸,撐在了牆上,就好像給柳亦寒設了個禁錮,將那茶端到了柳亦寒的唇邊,眯著眼提高了聲音道:"把茶給我喝了!這天下我還沒侍候誰呢,現在侍候你,你還敢給我擺出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不想好了?"
柳亦寒沒奈何,只得接了杯子,猶疑地朝杯裏探了探頭,小心翼翼地問:"沒在杯裏下毒吧?......"被唐雲暮等人搞的,他現在可是聽到毒藥就發毛的。
不過這話只問了半截,後半截尚未說完趙樾便狂怒了,捏著他單薄的小肩骨兒,吼道:"你看我像那樣的人嗎?!我會做那種下三濫的事嗎?我是一國之君,你當我是街頭小流氓?......"
柳亦寒看他怒的快冒煙了,趕忙安撫,忙不迭地道:"別緊張別緊張,我喝,我喝。......"
"誰緊張了?!......"趙樾繼續吼,糟,吼得太多了,一向不用高聲說話所以嗓子保護得特別好特別嬌弱的趙樾破嗓了,吼到後面變成啞聲了,可憐!
柳亦寒正要發揮人道主義精神關心關心他的嗓子呢,外面的暗衛大概是聽到剛才趙樾的吼聲了,便欺近門邊,問道:"柳公子,發生什麼事了嗎?"
第九十一章
柳亦寒看看趙樾,趙樾正眯著眼危險地看著他,用口形跟他說:"知道該怎麼說吧?敢說出去我馬上掐死你。......"
"柳公子?......"外面的問聲再一次傳來,柳亦寒忙道:"沒事沒事,你們退下吧。"
聽到外面沒動靜了,柳亦寒才輕聲問那趙樾,道:"我以前看你時,你還是挺溫和的啊,"雖然橫了點,"怎麼現在脾氣這麼暴躁了?"
"什麼?!......咳......你還嫌我脾氣暴躁?"嗓子都破了,難得趙樾還有興趣啞著嗓子吼,就是聲音有點破,影響氣勢。"還不是你害的!你說你幾年前性格有這麼差嗎?那時候你多可人多溫順啊,我說什麼你就順從什麼,"雖然表情隱忍,一看就是按捺著性子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這麼......啊這麼讓人生氣了?"
柳亦寒被他指責得莫名其妙,連眨了幾下杏眼,無辜地道:"我一向都是這個性格啊,什麼時候不溫順了?"
──以前溫順,那是因為趙樾是客人,他是小倌,不是嗎?現在他又不是小倌,趙樾又不是客人了,他幹嗎還要什麼時候都聽話?當然這話自然不能說,要不然,只怕眼前這個主頭上要冒煙了。這家夥現在脾氣有點暴躁,自己還是盡量體諒一點對方,盡量溫和一點吧,免得惹出大麻煩來。
柳亦寒自以為溫和的性格溫和的回答,還是讓趙樾非常不滿意,哼了哼道:"真的溫順?那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
這不是給他下套嗎?柳亦寒想他是傻了才會答應,於是只能苦笑道:"萬一你提過分的要求怎麼辦?難道也要我聽嗎?"
"我怎麼會提過分的要求?我是那種喜歡為難人的人嗎?我好歹也是一國之君,怎麼會做為難別人的事,我的人品,你放心!"
趙樾說的大言不慚,柳亦寒嘴角抽搐地想,你很多時候都是挺橫的,不過這話自然不能說出來,只能道:"不管怎麼樣,別人說什麼我就聽什麼這種會導致別人對我為所欲為的承諾我不能寄托在對別人人品的信任上,我不能存害人之意,但防人之心我總該有的吧?"
卻聽趙樾聽了他這話冷哼了聲,道:"看看,來了吧來了吧,以前可是我說什麼你聽什麼的,現在可不是這樣了,還說你溫順!"
柳亦寒無奈道:"那以前你是恩客我是小倌,我當然應該聽你的話,但現在你不是恩客我也不是小倌,那當然......"
"那當然如何?"柳亦寒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趙樾陰冷冷地打斷了,上前一步,捏住了他的下巴,咬牙用力道:"我就算不是恩客了,但我也還是帝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話,你總是懂得的吧?天下的子民,不聽我這個帝君的話,那就是亂臣賊子,這你總該明白的吧?"
趙樾這話說完,便見柳亦寒不再說話了,只以憐憫的眼光看著他,看的他莫名其妙,不得不問:"有什麼話你就直說,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柳亦寒歎了口氣,在趙樾手臂圈住的狹小空間,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記起趙樾的破嗓子,又把杯子端給那趙樾,問他:"你這麼用力說話,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潤潤嗓子?"
趙樾嫌惡地看了眼那個杯子,道:"你喝過的水讓我接著喝,想讓我喝你的口水啊!"嗯......雖然在親吻時似乎也......也喝過,不過那不一樣。"少跟我嬉皮笑臉,說說你剛才幹嗎那樣一幅表情!"
柳亦寒聽他問,又喝了口茶,佯裝害怕地道:"這個嘛,還是不要說的好,免得你聽了生氣,又要喊破嗓子了。"
"讓你說你就說!想抗旨啊。"趙樾心道,你這樣話說了半截,豈不是讓他更難受?
柳亦寒看他不上道,只得實話實說,道:"也沒什麼,就是看你用身份壓人,有趣。你說你要用帝君的身份跟我說話,那咱們沒什麼好說的了,因為你是帝君,我是你的子民,從原則上來說,我必須什麼都聽你的,那我要什麼都聽你的,那我就不是我了,那我就是一個......木偶人了,那我說,你與其找我做木偶人,還不如吩咐匠師,做一尊漂亮的木偶呢,比我看起來還能賞心悅目些,你說呢。"
這話說的也算相當有理了,不過趙樾不這麼想啊,他的想法又有一套,向那柳亦寒道:"看來你對我意見不少嘛!我才讓你跟當年一樣你就有這樣多的理由,當年你根本不是這樣!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好了!就是你不為自己想想,你也該為你那些情人想想吧,你總不想看著他們滅門九族吧?"
柳亦寒歎了口氣,對趙樾動不動就拿滅門九族這種事相挾還真是相當反感的,其實本來他第一次聽他講的時候還有點顧忌,但經過剛才這一緩沖,他腦子冷靜下來了,便慢慢想通了,反而不怕了,他是想著,一來唐雲暮等人不是那麼容易擺平的,二來嘛,他覺得要是自己亂答應趙樾的要求,後果才是比較嚴重的──唐雲暮幾人還不要把他揍扁?
不過呢,他現在也不能把趙樾惹得太過火,別惹惱了這個主,讓他把自己就地正法了,畢竟他現在的主要目標是讓趙樾答應讓他回去,只要回去了,他就躲在柳府不出來了,看趙樾能把他怎麼樣。
於是當下面對趙樾的怒火,柳亦寒便盡量好聲好氣地道:"你讓我答應你,你說什麼我就得聽什麼,這不行,不過,你倒是可以說說你到底要幹什麼,我看看能不能答應你啊,你今天來,總不至於純粹是想找我聊天吧?要是那樣的話,現在聊也聊過了,可不可以放我回家了?"
"哼!放你回家?你那點小算盤我還看不出來?是不是准備回去了就不再見我了?所以,我要你答應天天過來跟我聊天,這樣如何呢?"其實他本來是想今晚就吃了這小鬼的,但他已經說了他不急色,結果自己把自己堵住了,所以今天除非柳亦寒主動找他,他還真不能表現得太過火,說起來,要真在那小鬼茶裏下點春藥就好了,咳,算了,有損帝君的身份,還是別做了吧,都說了讓那小鬼相信他的人品了,要做這種事,只怕會降低他的信用度的,於是便繼續道:"聊天這不算過分的事吧?如果你不答應,就說明你心裏有鬼,而且也完全不尊重我!"
趙樾是想著來日方長,只要能讓這小鬼答應自己天天來,遲早有到手的一天!
第九十二章
柳亦寒聽趙樾這麼說,水汪汪的杏眼眨了眨,點頭道:"好啊,這不過分,我答應你的要求。"
趙樾看他先前再三再四地想遠離他,這時卻答應得這麼快,不免奇怪,狐疑地道:"你別答應了卻不來啊,做人要講信用,不能騙人,知道麼?"
"知道!"柳亦寒答應得更爽快。
嘿嘿,信用,那得看是什麼事,有些事,騙騙又如何?他回去後就是不出來了,看趙樾能拿他怎麼辦!嘿!──顯然趙樾估高了柳亦寒的信用度,注定到手的魚兒溜了。
不過也許是柳亦寒高興的太明顯了,所以搞得趙樾更加不放心了,便道:"走前我收點利息,過來,親我一下,算蓋章,以示誠意。"
柳亦寒黑線,想著哪有這樣蓋章的,於是便拒絕道:"這不行,我都說了,我現在不是小倌了,不接客了。"
"什麼客不客的,當年我待你那麼好,還一再說要帶你進宮、讓你享受榮華富貴的,你也答應了,結果呢,你跑了,你失信了,現在再見面了,你竟然還只把我當成你的恩客,你說,有你這麼傷人心的麼?......"
眼見得趙樾越說越惱火,越來越火大,柳亦寒怕他一怒之下耍橫,忙安撫道:"就算不是恩客吧,那我現在已經有愛人了,怎麼還能做這樣的事情?這可對不住我那些愛人啊,你說要是你後宮哪個妃子給你戴綠帽子了,你心裏肯定不好受吧,那我現在要跟你這樣那樣,那你讓唐雲暮他們心裏怎麼想啊。"
趙樾說他對他很好,其實那是趙樾的一廂情願,就柳亦寒覺得,那段日子過的可不怎麼快活,至於答應趙樾所謂進宮的事,那自然是隨口敷衍的,當時柳亦寒是想著在那小倌館呆不了幾天的,所以但凡趙樾要求他什麼他又沒法拒絕的,他就隨口敷衍了,免得受罪,至於到底打了多少空白欠條,恐怕連柳亦寒自己也記不清了(-_-)。
這樣允諾了又不守信用似乎不太好,但柳亦寒也是有理由的啊,因為當時趙樾提那些要求時,他於心是不同意的,但他只要一不同意,那家夥就折騰,搞得他為了少受罪只好答應,當然,這種答應顯然是隨口說說敷衍趙樾的,要是趙樾是個能講理的人,他也用不著說那麼多白口空話嘛,所以說到底,還是趙樾的不是。
不過從第三方的角度公正說的話,趙樾這樣生氣也是有原因的,就他當時允諾帶柳亦寒入宮,如果柳亦寒真的是一個小倌,那確實是脫離火坑到了富貴鄉的,宮裏再不好,只要做人低調,安安穩穩過完下半輩子那是沒有問題的,總比在小倌館每日迎來送往苦日子沒有盡頭好。所以就當時趙樾以為柳亦寒是一個小倌的狀況來說,他對柳亦寒的確是不錯的,不過可惜,柳亦寒不是,於是便導致了兩人都覺窩火:一個覺得對方失了信,一個覺得對方太橫。
柳亦寒的話只稍解趙樾的怒火,不過沒有消解趙樾的要求,趙樾頑固地道:"我們以前再親密的事也做過,雖說那只是以前,但現在難道連親一下也不行嗎?再說了你當時失信於我,跑走了,那可是你實實在在對不起我在先,如果你現在真的這麼排斥我,那要讓我怎麼相信你的話?你不守信用可是有前科的!所以你要是不答應我的要求,今晚可別想走了,反正是你昔年對不起我在先,我不君子在後,還是合情理的吧?"
柳亦寒想,那時候他哪想過在離開小倌館後趙樾還能再找到他啊,所以那個對不起實在是......沒有預料到的事。不過這家夥陰橫的個性還是幾年如一日啊,想著要是不答應他這個要求自己走不掉,柳亦寒猶豫了下,在心裏默念了幾句"唐雲暮你們不要怪我""權宜之計"等,便上前在他唇上蜻蜓點水了一下,以示誠意。
不過這樣輕輕一點,趙樾顯然不滿意,皺眉道:"這也叫親麼?也太偷工減料了吧?"
"你就說讓我親一下,那你說,這不叫親麼?"
趙樾嘿嘿笑了笑,道:"這個當然也算親,不過你剛才那樣,明顯是敷衍嘛,要算蓋章的話,搞不好只沾了點紅泥,都看不到印上的字的。所以,我教你怎麼蓋個清晰的章!"
卻是不等柳亦寒反應過來,就摟住了柳亦寒的腰,給了他一個結實的吻,吻得柳亦寒差點動手扁人了,要不是為了回去,他是真的要扁人了,因為那廝明顯不懷好意,親吻的時候......也太熱情了吧?
趙樾的熱情是有原因的,他本來想著,柳亦寒是個小色鬼,色中餓鬼,自己只要施展一點手段,定叫柳亦寒兩腿發軟情心大動,搞不好今晚能搞定柳亦寒的,哪知道柳亦寒沒啥動靜,倒是他自己碰到了挂念已久的小鬼,猶如久旱逢甘霖,動了欲念,一吻卻是收不住了,吻罷抱著柳亦寒氣喘籲籲聲音暗啞地道:"好鸞兒,今晚不要回去,陪我吧......"
柳亦寒聽了大驚,想著依這家夥為所欲為的程度,情況非常不妙啊,於是便盡量溫和地、用最溫柔的語氣道:"樾,我今晚必須回去,你即使想跟我怎麼樣,也最好正大光明地跟唐雲暮他們說,不要跟我這樣,搞得像偷情似的,這樣不好,對不對?我今天如果跟你這樣,來日必然也會跟其他人這樣,如果我是這樣的人,不但別人瞧不起我,我自己也會瞧不起我自己的,所以,樾,你不要陷我於不情不義,好不好?除非樾你喜歡那樣無情無義的人。"
柳亦寒的這話讓趙樾長歎了口氣,放開了他,道:"那好吧,那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