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爱————秋瑟瑟
秋瑟瑟  发于:2010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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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

猛迅的像昊挥拳,探向他胸口。这拳来的又快又猛,连有功夫底子的昊都有些措手不及,但十二的武功毕竟是他教的,下步拳路不用想也知道。

「呼,好险。」旋身,蹲低扫腿!

「啊…」昊这一扫,虽让他轻微跌跤一下,但随即稳住身子。不死心,再度出拳猛攻!

两人你来我往,毫不相让,但十二依然略处下风。

「想抢卖身契呀…?」十二朝他出拳,他只是闪,时间久了,十二早已浑身大汗,但他看起来依旧轻松自在貌,发现这点十二脸色微温。

可恶,为什麽还差那麽远!

「开始累啦?这麽快,真不有趣。」语结,开始攻击。

运起内力,一掌击胸,闪过,再出!

在昊的攻击下,十二节节败退,红著脸,拼命喘气,幸运的话能闪过一、两拳,但此时他已无力再战,见此昊才停止攻击。

半躺在地上,一身狼狈。

昊走向他,弯身,在他耳边道:「抢卖身契这种事,等你功夫到家再说吧!」他笑,笑中带著轻视的味道。掏出藏在胸口的卖身契,在十二眼前晃,十二想抢,但他马上拉高,一番作弄後才收回胸襟中。留给十二无限挫败,拂袖离去。

为什麽…为什麽他那麽弱?!好不甘心,何时?何时他才能逃离这里???

他好想回家…

紧闭双眼,怕一个不小心泪就留出来,不哭!他不能哭,哭就是认输,就是投降!

击地,将所以的委屈发泄在这拳。

不会认输的他不会认输的!他会报仇,总有一天。

「还坐在拿边做什麽,过来吃午膳。」屋内传来昊不耐的声音。

「是。」

换掉一身沾满汗的衣服,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入桌。

膳桌上摆满许多色香味具全的菜肴,两人对坐。

「昊少爷先请。」恭敬的说著口是心非的话语,他不是屈服,只是暂时的附合,这样他的日子才能暂时安稳。

「嗯,你也吃吧。」满意的夹起菜,开始用膳。

见昊已开动,十二才敢开始吃。

两人静静的用膳。

照理讲,主仆是不该一起用膳,吴总管也曾经反对过,但昊坚持,他到宁愿希望不要这样,连吃饭都要跟他一起,身心完全处在紧绷的状态,他觉得快不能喘息。

比起一般下仆,他对他太特别,虽然不愁吃穿,待遇也比一般下仆好很多,但随时随刻处在他身旁的压力却不是一般人能想像。

「等下吃饱去书房跟先生念书,晚点我会要你抽背,好好学知道吗?」

「是。」

「别让我砸在你身上的花费白费,我可不想要个不识字的下人当贴身小厮。」

「是。」机械式的应答。

昊放下手边碗筷,看样子是已经吃饱了,起身离去,此时十二才稍微松了口气。

总是这样,午膳过後昊便会去帐房看看或是去茶园验收成果,不然就出宅不知做些什麽事,要到晚膳时间才会出现,而他也只有这段时间能稍微喘口气,虽然閒不得要跟先生学习读书认字,但他很乐意!

虽然才一个半月,但他已经认识很多字了,他常常写信回去,从最初的简单几个字到现在已经可以写一篇了,他很高兴,写信回家是他最快乐的一件事,也是他唯一能跟娘及弟弟们联络的方式,……虽然他一直没收到回信…。

也许是十三还没学会怎麽写信吧…他想,当初的十贯文扣掉娘看病的七百文应该够他们两上学堂读书才对。

还是他根本被遗忘了…?

不,不会的,不可能…

娘他们应该过的很好,他笑。

收拾好膳桌,缓步迈入书房等待先生到来。

◆◇◆◇◆◇◆◇◆◇◆◇◆◇◆◇◆◇◆◇◆◇◆◇◆◇◆◇◆◇

夜晚  茗茶居内

「今天学了什麽?」

「蓼莪。(注1)」

昊收起手上帐目,「背来听听。」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考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以下省)」正当十二背到一半,门外突然发出声响。

「少爷,有人托我代传口信。」吴总管老迈的声音传来。

背诵被打断,昊有些不耐,「进来。」

「什麽口信?」撑扇轻煽。

「十三公子说要我告诉裘雁公子娘亲病危。」

「娘?!」怎麽会?!

「听到了,下去吧」收扇,与十二对眼,「继续背。」

什麽?!

「我娘出事了!我要去见我娘!」什麽也故不得,瞳中带著哀求,但只见昊拧眉。

「我叫你继续背。」

「我娘出事了呀!」七分惶恐三分无助。

「我叫你继续背!」语气加重,开始不耐烦。

知道在这样辩下去也没用,只是浪费时间而已,颤著唇,背道:「…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时…,昊…天…罔…极…!」背到这几句十二简直无法出声,明明知道娘亲病危,现在却要在这边背这该死的蓼莪,该死的诗意又是如此贴切!十二简直急的快哭出来!

「我我我要去见我娘!拜托您!」娘,你千万不要出事呀!!老天爷我求求您!

「背完。」闭眼,丝毫不理会十二的著急。

「你!…好,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谷,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谷,我独不卒!」快速的背完最後一段,「我背完了,我要去见我娘!」语气充满急切。

睁眼,「不准去。」残酷的道。

「不准去?!」十二傻眼,为什麽???他背完了呀!

「不要忘了,五年内,只可书信往来。」语气冷的毫无温度。

「这不一样!我娘病危呀!!说不定我这次不去就在也见不到我娘呀!求求你!!!」

眼眶早已泛红,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这是契约。」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入榻、息灯,眠。

瞪著昊离去的身影,拳头握紧,隐忍怒气。

怎麽可以这样……

娘…你不会有事吧?不行,绝对不可以有事…

不要想太多,不要自己吓自己,情况或许没那麽严重…

十二不断在心中告诫著自己。

长夜漫漫,十二无法入眠,担心跟著急一直在心头上反覆著,他担心他娘,但却连见一面都没办法,蓼莪的意境一值在心中缭绕,他害怕!欲报之时,昊天罔…极?不,他不要这样!

◆◇◆◇◆◇◆◇◆◇◆◇◆◇◆◇◆◇◆◇◆◇◆◇◆◇◆◇◆◇

(注1)全文: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考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缾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时,昊天罔极!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谷,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谷,我独不卒!

大意:
      父母对自己殷殷的期盼,是像莪菜那样高大珍贵呀!而自己却如此不成材,不像莪菜却像蒿菜一般卑贱。可怜的孝子,只能发出如此悲痛的感叹!想到此孝子觉後自己反而是更卑贱的蔚菜呀!孝子如何能不对他的父母感到深深的惭愧和痛心呢?

酒瓶空了,是酒罈子的耻辱。然而,父母已逝,如何能尽善养之恩呢?连父母都无法孝敬,活下去有什麽意思呢?这就是所谓的「子欲养而亲不待」呀!孝子再次发出了深沈的悲鸣声。顿失父母的依靠,不管到哪儿,在孝子脑中盘旋的,全是父母养育的浩瀚之恩!

父母抚育子女的无微不至,感叹自己所回报的不足,反衬自己不得终养的不孝和痛心。父母之恩,实在是比山高,比水深!别人没有不幸福,为什麽我要忍受这种悲苦?别人没有不幸福,为什麽我却无法终养父母?

 

第三章

夜半三更 月晕模糊

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再茗茶居。

他要去找娘!

十二想著病危的娘亲,怎样也放不下心,苦思许久後,他决定偷溜回去!

趁昊睡著,他要偷偷的出宅见娘,只要在昊还没醒之前回来,不被发现就可以了。

蹑手蹑脚的踏出房门,稍有不慎便会惊动隔壁房的昊,一但被昊发现就完了,所以十二非常小心翼翼,缓缓的关上房门,慢步下梯。

警慎的联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走完层层阶梯,十二终於抵达一楼,心想就快成功了,一但出了茗茶居就等於成功了一大半!

正当他如此窃喜时,耳边传来阵声响!

「这麽晚出去干麻?」低沉的男性声音自前方传来,瞬间竟也灯火通明!

待眼习惯明亮之後,十二发现昊坐在茶桌上点著灯火,看来等他已久。

怎麽会…他不是在房内睡觉吗?!

「我…我我只是想去小解…!」别过头不敢与他对视,结结巴巴的说著临时瞎掰的谎言。

「想偷溜吗?」起身走到十二面前,白扇抵著他下颚。

「不不是!」紧张的辩解。

「你就这麽想远离我吗?!」抓著十二背膀将他偏移的身躯扭正,强迫十二正视著他。

被昊这麽一凶,积藏再心底的怒意全被挑起,不故後果的吼回去!

「我只是想见我娘为什麽不可以?!」

话刚落,巴掌马上呼之而来!

後劲之大,直让他脑门翁翁作响,嘴角更是渗出血丝!

「听听你这是什麽口气!」撩起十二的衣领,欺近脸庞,「区区一个小小下仆敢这样对主人讲话?!」

「哼!」十二别过脸,脸上写著不驯二字!

「啧…太久没修理你了是吧?」一拳轮起直往十二腹里揍,而且使尽十足力道!

「噫…!」

好痛!

他可以感觉有一股酸液自胃中涌出,差点溢出喉咙!

简直痛的说不出话!眼泪险些飙出来!

这拳太过猛烈,甚至令他几乎站不稳,晃著身子眼见就要倒下,本以为定会欺地痛的闭上眼,哪知一股力量从他背将他拎起。

原来是昊将他拎起扛在肩上,上楼。

过程中他不断争扎,想也知道这会引起昊不爽,没多久他就被点穴,狠狠甩入床榻上!

一双眼恶狠狠的瞪著昊,既不能言也不能行。

见昊脱掉外袍,露出结实的肌理十二的心顿时凉了半载!

又要来了是吗?!

不要!他不要!

随著昊越来越靠近,恐惧也越来越大,当距离只有一掌之隔时,十二开始绝望了。

十贯文的代价是吗?他自嘲的浅笑。

但事情似乎不是十二预期的那样,昊只是紧紧圈著他睡觉。

?!

奇怪…他不是要…???

虽然松了口气,但谁被一个人圈的那麽紧睡,会舒服才怪。

经过这番折腾,没多久十二已累得沉沉睡去。

而此时天空也逐渐由浅浅的蓝调转变为鱼肚白。

「娘…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

梦中的亵语却在不觉中被昊听入耳里,粗糙的手轻轻的剥开十二额骥上的发。

◆◇◆◇◆◇◆◇◆◇◆◇◆◇◆◇◆◇◆◇◆◇◆◇◆◇◆◇◆◇

「我要去见我娘!」

醒来时早已日正中午,慌忙的跑进帐房,劈头第一句话便是如此挑战昊的权威。

「不准。」昊的回应依然是这句话,埋首在他的帐簿上,连投起头看十二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见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十二顿时怒火中烧!

「凭什麽不准去?!

为什麽不让我去?!

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对我有多重要!我娘出事了,让我去见一眼对你是有什麽损失?!

万一、万一错过这次就在也没机会见我娘,你要我怎麽办?

我的损失你赔的起吗!

你根本无法理解害怕亲人失去的阴影对我有多麽大!」

当十二气急败坏、霹哩啪拉讲完一大串,气喘呼呼时,昊才抬头。

「比武。」无理头的冒出一句。

「啊?」

「赢了让你去见你娘。」

十二怔了一下,道:「刁难!这分明是刁难!我怎麽可能赢的过你?!」

「打得到我一拳就算。」思考一番後又道。

一拳是吗…,只要努力点一定可以!

「好!你说了算,不准返悔!」

 

茗茶居後方 空地

烈日高照

「开始吧。」话刚落,十二马上朝他攻击,似乎早已打定主意要让他措手不及。

左拳奋力往昊脸一辉,却被昊技巧性的蹲低闪过,见此马上补一脚往地上一扫!

但昊毕竟不实省油的灯,马上一蹬,凌空!

接著手轴往十二後颈重击。

来不及稳身的十二马上扑地,地上细石再他身上造成轻微擦伤。

可恶!速度太快打不到!

无暇顾及身上的伤痛,马上起身,做好防备姿态,随时准备发动攻击。92D9C0E盏熟局走结:)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一见轻微破绽出现,马上攻击!

要怎样才能打的到他?!

一定要成功,我要见娘!

想著娘亲病危的消息,让十二觉得一定要快,晚点就会来不及了的感觉。这份急切的心让他发挥出比平常更好的实力!丝毫不用思考下招要怎麽攻,现在该怎麽打,出拳完全凭本能!

双方你来我往的僵持了一阵子,每每靠进一步,差点击到,却总擦到衣角而已。

这让十二有些挫败。

没关系!都摸的到衣角了,击到定是不远的事!

燃起斗志。

他决定放手一博,一连串的猛烈攻势直往昊攻去!

虽然一连串的攻击开始让昊有些招架不住,但十二这般做法却是十分耗费体力。

昊开始闪的有些吃力,见此,十二心中大喜。

就快打到了!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将所有的希望都投注在这一拳,快速的往对方下腹一击!

会打到吗?会打到吗?!

清楚的感觉到只差些微距离就要摸到,不经喜上心头。

会成功的,会成功的!

可惜是与愿违…在十二就快打到之际,昊以些微许米厘之差下腰,翻身!

使得十二扫到的只有空气。

错愕。

怎麽会!就差那麽一点点!

烈日下,两人早已汗流浃背,却只有十二大力喘息。

实力就真差那麽多吗?

不甘心的再度发动攻击,随著时间拉长,体力渐渐消失,此时挥的拳软绵绵似的毫无伤害力!

我一定要成功…

会成功的!会成功的!只要我努力,没有什麽事是可以让我屈服的。

一拳…只要一拳就好,真的…

拜托…一拳就好…

从原本的很靠近,到现在连个衣脚都勾不上边,甚至手脚已经不听使唤,酸麻的没有感觉…手脚已经不像自己的了。

最後终於累的扑倒在地。

娘…孩儿不孝,在您生病的时候竟然无法去看您…

发现实力之差的挫败笼罩一身。

赢不了…不管我再怎麽努力还是赢不了…

根本只是白费力气,让对方耻笑得意罢了…

我究竟在做什麽?闹笑话给他看吗?

呵呵…原来我在演一出闹剧…

为什麽要活的那麽痛苦?

因为自尊吗?

地上尘扬沾著汗黏满整身,明明很难受他却动都不想动。他可以听到他呼吸的声音,他可以感觉到眼眶的湿润…不甘心,是的,因为不甘心!

但他却怎麽样也无法让泪流出,至少…至少让他保留最後一点自尊…

他是男孩子,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他爹教他的,最後教他的…临终前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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