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之路(花嫁2)(出书版) by 米洛
  发于:2010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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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刀呢?
查干巴日想到了他随手放在桌上的吃肉用的小刀,才抬头,胸口就一阵剧痛,那柄刀经由尹天翊发抖的双手,刺入他的胸膛!不过,由于尹天翊不会武功,又在瑟瑟发抖,刺得不深,也不准,并没有伤到要害部位。
"你竟敢......"
查干巴日想说话,可是却吐了一大口血,他觉得奇怪,这么小的伤口,怎么会痛得全身肌肉都痉挛呢?
查干巴日的手越来越用劲地攥着尹天翊的手臂,一脸痛苦和茫然,尹天翊使劲挣扎,手臂被勒出深紫的痕迹,可是查干巴日仍然不放开。
"这个......呜!"查干巴日拔掉小刀,像小山一样轰然摔倒在尹天翊身旁,他眨了眨眼睛,忽然发现自己的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看不清楚尹天翊的脸,惶然醒悟道:"是毒?"
尹天翊吓得不敢说话,查干巴日知道自己被下了毒,可毒是什么时候下的,又下在哪里,他完全想不明白,愤怒地揪住尹天翊的衣襟,"卑鄙的汉人!"
"你......要做什么?不要!不要--放手!"
查干巴日瞪起布满血丝的两眼,发狂地扯开尹天翊湿透的衣服,吸住裸露出的胸膛,胡乱地又啃又咬,另一手粗暴地扳开尹天翊的双腿,牢牢压住。
"住手!"尹天翊慌了神,喊叫着救命和吉玛,可是谁会来帮他呢?
泪水汹涌而出,惊惶,恶心,绝望,痛苦......尹天翊被深深地无助包围,觉得自己一点一点地沉入了那冰冷的湖中,被黑暗吞没了......
仿佛潮水般奔腾的马蹄声,呐喊和短兵相接的声音从天而降,流民营乱成一锅粥,很多人在逃跑、尖叫,尹天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查干巴日想要强暴尹天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抽出腰带捆住尹天翊的双手,尔后才去拿他的武器,那个有铁链的大石锤,可是,不知从哪儿急锐飞来一条乌梢长鞭,啪地一声就劈断支撑的粗木柱,将帐篷撕裂成了两半!
而且还不仅如此,那乌黑漆亮的鞭子,最后落下之处正是他的大石锤,那用吴壁石打造的特殊石锤,就像米粉团子捏的一样,竟然碎成了粉末!
查干巴日不敢相信自己所见,难道是中毒产生的幻觉?
他慌恐地站起来,耳鸣得厉害,盲目地往前走了好几步,忽然七窍流血,轰然倒了下去--乌喙的毒,终于完全发作了。
尹天翊看到帐篷裂成了两半,四周有很多裹着白色大披风、头戴奇怪铜盔的彪悍男子,这些人杀气腾腾,在和强盗们互相厮杀,只有一个人没有打,他站在倒塌的帐篷前,定睛注视着自己,尹天翊不由瞪圆眼睛,惊恐万状。
金盔下,男人的眼睛看上去既粗野又狂妄,满目肃杀之气。
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尹天翊吓得面色苍白,双手又被捆绑,他左右张望,想看看有什么武器可以防身。
在他慌张四顾的时候,男人迈开步伐,疾步向他走来,在男人弯下腰的一瞬间,尹天翊猛地闭上眼睛大叫,"不要--"
极意外地,掴住双手的腰带被一刀割断了,几乎与此同时,身体落入一双坚实而温柔的手臂中,尹天翊一呆,似乎还不清楚状况,害怕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男人紧紧抱着,更加不知所措。
"天翊......"
沉痛地,怜惜的,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尹天翊的脊背陡然僵直,他是不是在做梦啊?
还是临死前的幻想?
为什么铁穆尔会在这里......
心中一颤,泪水夺眶而出,尹天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铁穆尔更用力地抱住他,一切的煎熬,一切的痛苦和相思,都通过紧紧的拥抱,完完全全地传达给了尹天翊。
"天翊,对不起......对不起。"
眼前的景象仿佛有了真实感,尹天翊怔怔地嗫嚅,"铁穆尔?"
头发被宽大的手掌温柔地摩挲着,那一瞬间,所有的力气和恐惧都消失了,身体软绵绵地,尹天翊眼睛一黑,昏迷在铁穆尔怀里。
而四周,混战已经结束,乌合之众根本禁不起大苑骑兵声势猛烈的突袭,大部分强盗被生擒,女人和孩子被聚在了一起,乌勒吉玛也在里面。
她在东张西望寻找尹天翊,地上横七竖八倒卧着许多具尸体,她怕尹天翊也在其中。忽然,乌勒吉玛看到尹天翊被一个高大魁梧、前呼后拥的男人抱在怀里,走向一架贵族才能用的华丽马车,一脸疑惑。
尹天翊是逃跑的战俘,被捉到后免不了一顿残酷的鞭打,怎么还能乘银车?
这个男人又是谁?
乌勒吉玛站得远,只能看到一个楚楚不凡的侧影,能统帅那么多骑兵的,莫非是万骑长?
尔后,为大白天成功突袭而收拢起来的旌旗被一一展开,镶着金边,蓝色狼图腾的旌麾威震天下,流民营的妇孺牧民,纷纷跪了下来,惶恐跪拜。
乌勒吉玛更是惊愕得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男人......竟然是大苑的可汗--铁穆尔!
第三章
两千人的队伍,旌旗飘飘,有条不紊地沿白雪皑皑的鄂纶山谷,往大汗部落所在的纥尔沁草原行去。
队伍中间,有一辆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的银车,车厢四周为御寒包里着皮毡,车内装饰华美,窗帘椅套全是绝上品的金锦,被褥用的则是狐皮。
为照顾昏睡的尹天翊,铁穆尔也在车中,随行的侍女用沾了酒的纱巾,轻轻擦着尹天翊的双手和太阳穴。
山风呼啸,夜凉如水,几点寒星闪烁在高而远的天边,尹天翊渐渐苏醒过来,看到华丽的金顶,一愣,一双大手立即伸过来抚住他的脸,"天翊,你怎么样?"
两道浓眉下,是一双乌黑而急切的眼眸,尹天翊呆呆地注视着铁穆尔,喃喃道:"铁穆尔......"
"是我。"铁穆尔紧紧地握住尹天翊的手。
"原来......不是做梦啊。"尹天翊露出淡淡的微笑。
这个笑容,又刺得铁穆尔胸口一痛,"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尹天翊茫然地注视着,不出声。
铁穆尔屏退侍女,"你们下去。"
"是,可汗。"
侍女们深一鞠躬,走到车门边撩起金色帷幔,车一停顿,她们便下去了。
铁穆尔抱起尹天翊,让他靠着自己的胸膛,紧紧地抱着他,"在你醒来之前,本王明明有许多话想和你说,可是现在......"铁穆尔说不下去了,他的手在发抖。
尹天翊更加疑惑,心里有一点期盼,有一点害怕,又满足委屈,用力地咬着嘴唇。
"我知道你怨我,一切全都是我的错,"铁穆尔深感懊悔地道,"我忘了你会伤心,忘了你会哭,伤得你那么深,对不起,我对天发誓,再也不会伤害你,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天翊......原谅我。"
"我......"尹天翊听着铁穆尔急骤的心跳,回忆过去,愁肠百结,"我没有出卖你。"
"我知道。"
"真的,一次都没有。"
"我知道!天翊。"铁穆尔心如刀割,更用力地抱住他。
"我是汉人,我以前是很讨厌你,可是我绝不会出卖你,我不是那样卑鄙的人,可是......你赶我走,你不相信我,"一连串泪水,从尹天翊痛楚的脸上滚落下来,"我很难过......"
尹天翊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流淌,这是他第一次,毫不压抑地哭了出来,他紧紧地抱住铁穆尔,忽然感觉到有一滴泪珠从上方掉了下来。
铁穆尔......居然哭了?
尹天翊惊呆了,倏然抬起头,但是铁穆尔把脸转开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原来如此,痛苦的不只他一个。
尹天翊怔怔地问:"你哭了?"
"没有,本王只是在流汗。"
"啊?天寒地冻的,你在流汗?"尹天翊不信。
"本王说是流汗,就是流汗。"铁穆尔尴尬地擦了一把脸,眼睛却是红的。
"哦......"尹天翊笑了。
"天翊,你笑了,"铁穆尔极兴奋地抱住他,抬起他的脸,"再笑一个?"
"不要!"
"天翊......"受伤的语气。
"反正我不乐意,我还没原谅你呢,"尹天翊毫不妥协,用力推开他,"你先告诉我,是谁陷害我的?我一定要狠狠揍扁他!"
"这个......"铁穆尔深深吸气,握住尹天翊的手,心虚道,"本王从头和你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半个时辰后,可汗的银车里忽然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像是羊骨和铜锣敲击的声音,又像是乌鸦"嘎"或者"啊"的大叫声,总之这声巨响,衬托着山谷的僻静,让所有人都心惊肉跳。
但由于可汗事先吩咐过,除非他下令,否则不得停车,所以大家只得屏息静气,继续往前走,这气氛真是诡异极了。
华丽的车厢内,铁穆尔捧着肿起的下颚,痛得脸色发青,"天翊,本王没说不让你打,可也不用拿这么重的铜鼎吧?"
尹天翊用鼻子哼了一声,放下用来盛食物的铜鼎,气呼呼地坐下。
他挨饿受冻,难过得想死,还被强盗抓去喂乌鸦,结果,原来竟是被铁穆尔设计!
真是气死他了!
"我不去了。"尹天翊愤愤不平地说。
"什么?"
"我要回金阈!"尹天翊眼睛瞪得像两个铃铛。
"回金阈?"铁穆尔着急道:"去那里干什么!"
"正所谓人离乡贱,你不是已经发了遣送书了吗?我要回去!"
"不行!"铁穆尔心急火燎地拉住他,"是遣送书又不是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不准你回去!"
"脚长在我身上,我要走就走,还有--我是男人,大丈夫必有四方之志,才不做别人的老婆!"
"什么四方的痣?"铁穆尔才不管那么多,蛮横地道:"本王已经发过誓,生则同生,死则同穴,你要回去,除非和本王一起回去,否则想都别想!"
"我说的是志气!"尹天翊翻了个白眼,"才不是痣,你讲不讲道理!"
"道理?"铁穆尔一顿,怨气满腹地道:"你和本王讲道理?那本王找谁去评理?"
"被骗的是我,被强盗抓去的也是我!你生什么气?"尹天翊怒瞪着他。
"你真要听?好!本王就告诉你。"铁穆尔敛色屏气,极认真地道:"喜欢上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又丑又瘦、不会蒙语、不会武功、不会射箭,总之什么都不会的男人,本王找谁去诉冤?对了,这个男人还是个醋罈子......"
"铁穆尔,你别太过分了!"
"天翊,那是火撑,不可以用来打人!"
"啊--"
车厢里乒乒乓乓的,又是吵架声,又是砸东西声,好不热闹......
一会儿后,吵闹声戛然停止,那份寂静让士兵们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目下斜视地前行,只有随车近侍的骑兵,一个个老实地低着头,脸孔微红。
"铁穆尔,你这个混蛋!你在摸什么?"
"你身上好多伤......"甚为心痛的低语,尔后是衣物的悉悉索索。
"还不都是你害的!啊,住手!不要碰!不......不要舔!"
"天翊,是不是很痛?"灼热的嘴唇,温柔地吻了一下淡褐色的伤疤,缓缓移向下,吻着尹天翊的手背。
"不是,嗯......"
铁穆尔将尹天翊冻得裂开的手指含进嘴里,细心地舔着每一个裂开的伤口,从指尖到指腹,然后是手掌心,像仔细口凹尝一般,含到嘴里舔弄。
阵阵酥痒的感觉从手掌一直震荡到心窝,尹天翊的脸孔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是粉红色的,铁穆尔却像没注意似的,依旧我行我素,温柔又细致地舔过每一个伤口。
伤疤是很丑陋的,尤其是冻伤,尹天翊的手指上裂开着一道道血色口子,狰狞可怖,一热便会流出血丝,尹天翊很不好意思,想抽回手,可是铁穆尔牢牢抓着,用温柔和怜惜抚慰他每一个伤口。
"铁......穆尔,好痒,不要啦......"腰带被解开,丝绸的单衣滑到手肘以下,尹天翊狼狈地推搡铁穆尔,爬起来,"说了不要舔这里。"
"可是有伤痕。"铁穆尔的手指,就按在那小巧可爱的乳首旁边,虽然唇舌舔舐的是那浅浅的旧伤痕,可是舌尖却狡猾地掠过乳尖,并自然而然地缠了上去,轻舔,吮吸。
酥麻的感觉瞬间麻痹心脏,胸膛似要灼烧起来,尹天翊的双颊一片赧红。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身体......好烫。
"怎么?你想喝酒?"铁穆尔抬起俊逸的脸孔,充满霸气的眼睛此刻有些倜傥不羁。
尹天翊心跳加速,瞪着他,"总之......这一次我不要在下面,你诱惑我也没用!我也是男人,为什么总是你主动?"
"唔......"怎么又说起这个话题,铁穆尔含糊道:"有一次不是让你在上面了吗?"
"是吗?"
尹天翊一点都不信,他曾经想了很久,始终觉得自己是上当了,铁穆尔这个混蛋,口蜜腹剑,弄得他晕晕乎乎的,连被吃了都不知道!
"好吧。"
"哎?"尹天翊正想吵架,铁穆尔却大大方方地同意了,尹天翊愣住,羞怯道:"我说......我要在上面噢,不只是人在上面,而是......"
"我知道,"铁穆尔打断他的话,"啰啰嗦嗦地干什么?我只有一个条件,你答应了,我就让你上。"
"上、上......"尹天翊不由口吃,热血沸腾,这蛮鞑子,说话不会含蓄些么,心脏受不了啊!不过......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他早就想抱铁穆尔了。
尹天翊心荡神驰,但又怕有什么陷阱,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是什么条件?"
"不要回金阈。"铁穆尔深深注视着尹天翊,握住他的双手,"不要再离开我,我知道你很想家,可是我不能让你走,天翊,我可以为你建造一座和金阈一样的宫殿,如何?"
"不要!"尹天翊很生气地拒绝。
铁穆尔一怔。
"不错,我确实想家,我也曾经以为出了皇宫,就彻底自由了,不用再守那些规矩,可是......大苑也有许多规矩,憋得我透不过气,走到哪里,都被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后面的人就咳个不停,还有许多事......"
尹天翊想到太子那海的陷害,和其他贵族明目张胆的排挤,沉默了。
但是他很快又说道:"可是中州有句话,叫入乡随俗,我不可以因为自己还不习惯大苑的生活,就叫你建筑和金阈一样的宫殿,这不合大苑的风俗,为了我而做一些劳民伤财的事情,我一点都不会高兴。
"书上说"欲天下治,莫若恤人",最重要的不是我,而是百姓。虽然我不会带兵打仗,可是"以民为本"的道理我还懂,我看过很多书,如果你不信,我还可以背出一百句、一千句来。"
没想到尹天翊竟洋洋洒洒地说出这么一大番话来,铁穆尔错愕不已。
大苑和金阈不同,治国纳贤、领兵打仗的书极少,各部落传阅的书卷大多是用回鹘文记录的佛经、祭祀歌等。
铁穆尔学的兵书是由汉臣翻译的,而除了极少数的族长和将领,其他人既不看汉人写的书,也不屑学习汉人的语言文字,因为对于大苑人来说,汉人就像羔羊一样孱弱。
但是铁穆尔知道,泱泱大国金阈,除去可见的广大疆域、金银财宝,还有一笔看不见的财富,就是他们的知识,一本普通的《兵法》便令他受益无穷,可见其他书卷包含了多少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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