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没有,我是很喜欢你,可是……”原本就不太灵活的舌头如今更像是打了结般说不出完整的话,计恪勋急得是满头大汗。
“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做我的男朋友?”带着埋怨的口吻,欧格蒂幽幽地开口。
“我的喜欢跟你的喜欢不同,我是像妹妹的那种喜欢,不是情人间的喜欢……”计恪勋小心翼翼地开口,深怕说出的话会再次伤害到这个让人喜欢的女孩。
已然带泪的蓝眸凝视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恶了——怎么就忍心伤害这个女孩呢?当初自己也太不应该了,怎么就说出这样让人误会的话……千错万错,话既然说出口了就收不回来,两人就僵持了那么一会儿。
“对不起,我……先走了……”似乎终于忍受不住,欧格蒂像昨天一样走得匆忙,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脸上没有了那明朗的笑容,只有让人心酸的泪水。
看着那娇弱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计恪勋心中的自责不是言语能表达出来的——他伤害了他身边的朋友,现在或许连朋友都不是了……
还是点了一杯牛奶咖啡,看着杯中黑白相间的漩涡,他独自享受着哀伤的滋味……一个人坐太无趣了,不禁让他想起昨天与欧格蒂聊天的快乐时光。独坐在咖啡馆没多久,计恪勋就离开了。
漫步在香榭丽舍大道,计恪勋羡慕着擦身而过的一对对法国人,有年轻的情侣,有甜蜜的夫妻,甚或是搀挽相扶的老夫妇,每个人的身上都充斥着幸福和满足的气息。看到他们,他不禁感到了孤单,也想起了中国的亲人,修斯的脸也在此时一闪而过……
绽开一丝苦笑,计恪勋无奈地摇了摇头——修斯对他来说算什么?不管算什么,他确是现在在他身边的人,他无可选择的只能从他身上解除寂寞和孤单,在每个相拥的夜晚……
他是个有计划的人,以前的他经常想着一旦遇上心爱的女人,就要马上向她求爱,然后组织一个温馨的小家庭,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前提是他所爱的人值得他放弃艺术而选择她,他将带着她回到中国,向他的父母忏悔,至于理想——那比不上他深爱的妻子与儿女!
可是修斯,硬生生打破了他所有美好的奢望……
或者,这并不是修斯所粉碎的,自己才是这件事的主导者,如果当初不答应修斯,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走着走着,计恪勋惊讶地发现眼前不远处站着的熟悉的人儿——一头漂亮的金发——不是修斯,是欧格蒂!
走近才看清她的脸,红红的眼眶诉说着泪水的痕迹,伤心的表情依然挥之不去,但她却坚强地扬起小脸,深情的蓝眸直直看进高她许多的中国青年眼中。
倏地,欧格蒂冲进计恪勋怀中,双手抱紧了他,低低地哭诉着。
“计……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我、我……”
“你为什么不能爱上我呢?我、我爱你啊!”
怀中哭泣的声音听起来的那么的让人心疼,最后的一句“我爱你”更是让计恪勋楞在了当场,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计恪勋无法回应她纯洁的爱,只能伸手拥住怀中颤抖的身体以示安慰,并不停地向怀中的人儿诉说他满心的歉意。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不要……不要……我只要你爱我,好不好吗?”抬起泪水交横的清丽容颜,欧格蒂呜咽的语气中是那么的脆弱,与第一次见面的开朗完全不同,让计恪勋感到的深刻的罪恶感。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他还能再说什么。
“不……这样好不好,我只要在你身边就好,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你告诉我,我……我会放弃的,好吗,计?”
女孩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说“不”,计恪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叹了一口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所以请你不要再哭了。”
欧格蒂在计恪勋怀中破涕为笑,交叉在他背后的手渐渐收紧。
“如果哪一天你爱上我了,也请你告诉我好吗?”从怀中传来的仍带着鼻音的话让计恪勋盯着女孩金发上的发旋良久……
“好的,我保证!”
当他说完这句话一抬头,却看见了他这一刻绝想不到的人……
修斯!
5
高大透明的落地窗前,男人手中拿着盛着红酒的高脚玻璃杯,落日的余辉将他的倒影拉得长长的……
尤其那头金发,在黄昏映照下耀眼得连阳光都自叹不如。宛如陶瓷般光洁的白皙脸蛋会让人产生以为是天使降落人间的错觉,细看的话还能发现那双散发着紫罗兰光色的眼眸……
走动的仆人们都忍不住停下来欣赏这一幅像画般优美的景象……
修斯·史提芬·卡瑞尔此刻的心情绝不像他表面那样平静,尽管在他的仆人们看来,他们的主人正在优雅地欣赏红酒和落日,其实他的心里充满着汹涌澎湃的不知名情绪。
要说不知名情绪的由来,似乎是从他下午在香榭丽舍大道撞见的那一幕开始的……勋拥着女孩的一幕在他看来是那么的刺眼,让他差点想冲上去将他们拉开,最终他没那么做,他不必要为了一个交易的床伴这样做,他只是一脸不屑地笑笑就离开了。
勋该不会是向他挑衅吧?难道就因为他说过他有其他床伴,所以勋就开始去找女人?如果是这样,该不会是他给勋做了个坏榜样?可是,他并没有赋予他权利去找其他床伴,他可以和其他人上床,但勋不可以,是他的就应该全部都属于他,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一丝一毫!
一想到勋到现在还没回来,一想到他不知道和那个该死的女人现在在做什么,修斯心中的不知名情绪又上升了几倍——该死的!他就那么留恋那个女人吗?
当指针走到七点的时候,计恪勋终于回来了——脸色看上去很疲惫。
修斯一见到计恪勋明显的疲倦神色,他那转动飞快的脑筋想到的就是——勋一定和那个女人上床了,不然怎么这么累的表情,一定是!一定是!修斯看着计恪勋的眼都要迸出火来了。
可怜计恪勋真的很累了,还要忍受修斯的眼神攻击。他是很累没错,以为他是干什么去了?他不过是被欧格蒂拉去逛街,她说这是对伤害她的赔偿,还要充当她的搬运工,谁知道女人逛起街来是这么不要命的!逛了几个小时能不累吗?搬了一车的东西能不累吗?
计恪勋捶了捶酸痛的肩头,把瞪着他看的修斯当成了透明,看都不看一眼就笔直往房间走去。
计恪勋对他的漠视差点让修斯不顾形象地暴跳如雷起来,放下手中的酒杯,快速走向房间。
打开自己的房门,修斯却看不到计恪勋的人影,想了想,他马上就在计恪勋的私人画室找到了他。一见到他,修斯就冷冷地开口:“怎么不回房间?”明明累得要死,还死撑着不回房间,宁可坐在这冷硬的地板上。
计恪勋投给修斯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那是你的房间,可不是我的!
修斯二话不说,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计恪勋,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吻上他的唇,柔软的舌间轻而易举地撬开反应不过来的计恪勋的齿间,勾引着他的舌头一起嬉戏。
“唔!”计恪勋抗拒着修斯突来的热吻,无奈嘴被堵住,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
修斯的手顺着计恪勋的腰线摸下去,立刻被意识到的计恪勋抓住游移的手,这时嘴也被赋予了自由,“疯子!你在做什么!”
修斯笑笑地伸手轻刮着计恪勋不算柔嫩的脸颊,“你以为我要做就只能在房间吗?如果我想要,我是不选地点的。”
“你……”被吻得红肿的双唇和气红了脸,让计恪勋看起来竟不可思议的媚,修斯有点后悔开这个玩笑了。
“乖乖回房吧……我……走吧。”不顾计恪勋的挣扎,修斯就将他带回了“他们”的房间。
一进房,修斯就将计恪勋扔在了床上,径自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思索着该怎么开口问自己想知道的事。
“你究竟想怎么样?”他没空去猜测他的心理,他想怎么样就不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吗?计恪勋的心脏真被修斯这一套表面上的虚伪折腾得就快不会跳动了。
“下午……”修斯开了口又停住,反倒把气氛弄得有点怪。
尽管修斯的声音不大,计恪勋还是听得很清楚——他是说下午遇见他的事?下午看到修斯时,他是很吃惊没错,不过他可没错过修斯临走时那一脸不屑的笑容,现在他又提它做什么?难道还想再嘲笑他一次不成?
修斯心里也十分矛盾,他既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又不想问得太过明显——毕竟这不像他的作风。
“下午的那个女人该不会是你的新契约主吧?”修斯想了想,用了最适合他的语气再次开了口——戏谑中暗藏着讽刺计恪勋用身体与他订下的契约。
一听就明白的计恪勋脸上仿佛被打了一巴掌般火辣辣,气愤的黑眸锐利地射向修斯,“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变态吗?”
“哈哈哈,在变态身下狂乱不已的你不是更变态吗?”看到计恪勋欲辩无门的表情,修斯笑得更大声。
“亲爱的勋,我当然可以不管你有没有其他女人或男人,但是,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我很不喜欢和别人共享同一样东西,包括人,所以在属于我的这一段期间,我不希望你还与其他的人交往。”
聪明如计恪勋怎么会听不懂修斯语气中的威胁,可是自尊心高傲如他又怎么肯在人前示弱,冲口而出的话让彼此都感到吃惊。
“她爱我,我也爱她,我们在不在一起交往你——没权利管!”
修斯没想到自己听到的居然是计恪勋歇斯底里的表白,脸上维持着一贯的笑容,却更添一分森冷。
“很好、很好,多么感人的真情告白啊!你爱她?那你为什么又肯用身体来进行我们的协议?”夸着计恪勋的时候,修斯还很生动地鼓了鼓掌。
“那……那是因为我还没遇上她。”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收不回来,他也只能死撑下去,心虚地说道。
“哦,是吗?那现在你遇见她并爱上她,你能怎么做呢?”满脑子都是愤怒的修斯没有了平时精细的洞察力,一点都没有发现计恪勋语气中的心虚,只以为那是他不善表白而感到羞涩。
“我……我……”是啊,他能怎么做?且不说他没真的爱上欧格蒂,要是真的爱上她了,他又能怎么做?他不能抹灭他当过男人的床伴的事实,他能给所爱的人幸福吗?
能!只要你摆脱修斯,这是你的最好机会!——脑中似乎有另一个声音这样说道。没有片刻的思考,计恪勋立即将它付诸实践。
“我要和你中止协议!”平时反应没这么快的计恪勋惊讶于自己的话,或许心底深处也期望着早日摆脱修斯吧……
“中止协议?”修斯眯起紫罗兰色眼眸,危险地盯住计恪勋,步步靠近他。不可否认,这样的他看起来依旧是十分迷人的,一份危险气息的美艳。
没心情欣赏眼前修斯不一样的风情,随着修斯的一步步逼近,计恪勋只觉得他的背后一阵恶寒,一颗心紧张得都跳上了喉结。
“你、你、你想怎么样?”计恪勋恨死自己此刻的无能,每次一面对修斯,他就失去了他往日的强势。尽管心里很想跳起来冲出房间,可是身体却倔强地不肯走,佯装骄傲地抬起下巴面对修斯。
修斯走到床边,迷人的脸蛋直逼计恪勋,逼得他的上半身不自觉得向后仰,最后是躺在了床上仰视着修斯。修斯的双手撑在计恪勋的头部两侧俯视着他,丰润的唇瓣缓缓张开,“那么,我们就来试试你有多爱她。”
在计恪勋理解他的话之前,修斯倏地封上他的唇,撑在他两侧的手也迅速地钳制住他的双手,计恪勋完全处于无法动弹的状态,即使想扭动头部摆脱修斯,那紧紧吸住自己双唇的唇舌却怎么也甩不掉。
修斯的舌灵巧地滑入计恪勋的口中,尽其所能地挑逗着计恪勋敏感的口腔,舌尖一一滑过他口中的每一寸,不断深入的舌尖突的轻触舌下的一点,计恪勋的全身立刻忍不住轻颤,从喉咙深出发出暧昧的呻吟。
“嗯……”
计恪勋的一声低吟更是加促了这一吻,修斯仿佛是要将他肺部的空气抽尽,既痛苦又甜美的感觉让他禁不住无意识地动了动和修斯紧密贴合的身体……
这一动让两人的下身都发生了情欲的变化……
但是,修斯却在这一刻放开了计恪勋,从床上站了起来,吃吃地笑着,仿佛喝醉了的酒鬼。
“光是被男人吻就有感觉,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你爱那个女人?”
修斯毫不留情地将狠毒的话说出口,丝毫不理会计恪勋倏地铁青的脸。
摆在面前的现实让计恪勋的脸难堪到极点——刚才的他的的确确沉沦在男人的吻中且不知羞耻地渴求着。刷百的脸上微启的薄唇轻轻地颤抖着,他阖上双眸单手将因心里的创伤而虚弱不已的身子撑起,踱步走到修斯身侧,没有丝毫感情地开口:
“这样就够了吧?这样羞辱我,你该满意了吧!”
说完,他慢慢走向了房门,离开的念头是撑着他继续站着的力量源泉。
“站住!”一直不发一语的修斯大声喝道。
“你不要天真的以为这样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了,你可以选择不要名利,但是,只要我一天不想中止这个游戏,你就别想离开!”
修斯的声音犹如诱人下地狱的魔音,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
“我要离开,就算你能将我的人留住,也只能是死人一个!”高傲的自尊绝不允许他人主宰他的人生,修斯确实有能力留下他的人,但他也会不惜一切地离开,包括生命。
“是吗?呵呵……”修斯悦耳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在计恪勋听来却是不怀好意的。下一刻修斯的话就证明了他的想法。
“那个女人叫欧格蒂,对吧?父亲是个公务员,母亲是家庭主妇,对吧?很幸福的一个家庭,不是吗?”
“你想怎么样?”修斯的明知姑问的话让计恪勋感到不安,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你说,如果她的父亲丢了饭碗,母亲中了车祸,自己又被学校开除了,那多可怜呐。幸福的家庭粉碎了……”修斯开玩笑般说着恶毒的诅咒,不,应该是威胁,修斯式的威胁。
“卑鄙!”计恪勋暗中捏了一把冷汗,咬牙骂道——此时此刻,他才了解到眼前的男人是多么的恐怖,他可以为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不惜一切手段,而偏偏他就是拥有这样至高无上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