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黄昏(出书版)by 靡靡之音&珂笙
  发于:2010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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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清淮正在打电话,让我吓了一大跳,抬眼询问的看着我,一边迅速结束电话。

[小米,怎么了?]

我气鼓鼓坐在沙发上,不理他。

我早说过郑清淮比狐狸还精,见他眼珠子转了两转,噗哧一声笑出来:[怎么,又发作了江景澄一顿?]

这个人说话颠倒黑白,我发作江景澄?我是他冒的怎么敢发作他?

我用胳膊蒙着脸倒在沙发上呻吟:[郑清淮,我们私奔吧。]

我以为郑清淮会被我吓一跳,随后不失时机的取笑我一番,报今日一腿之仇,可是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便

放下胳膊抬头看,他一脸玩味的盯着我笑,仿佛狐狸一般。
看我睁了眼,便笑道:[江景澄今日又做了什么把你气得这样?]

仿佛他什么都知道一般。

我不耐烦他那个鬼样子,便说:[你管我这么多,你只说要不要和我私奔。]

郑清淮一双桃花眼更挑了挑,清楚的说:[不!]

我大怒,郑清淮果然是个混蛋。

我真是倒楣,连私奔都不行。

只得站起来走,郑清淮在我身后说:[小米,不是我不肯,而是你不肯。]

这话奇怪,我转过头来:[刚才是我问你,你回答的[不]。]

郑清淮微笑:[就算我回答[是],也没用的,所以我还是有点骨气回答[不]比较对得起自己。]

他这话逻辑有些混乱,我听得头昏,可是偏偏又不由自主泻了气,退回到沙发上坐着。

郑清准给我倒了杯水:[你太激动了,喝杯水歇一歇。]

自己到侧面的沙发上坐着,离我那么远,好像怕我吃了他一般,我不由得撇撇嘴。

不过他现在倒是和平日有点不一样的,动作微笑都十分正经,完全不是往日的那般戏谑。而且看起来仿佛这种

正经是很平常的事情,我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大部分时间看起来都是这个样子,只有在逗我玩的时候才是戏谑的


郑清准笑道:[小米,不必怀疑,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照顾你。]

我又撇嘴,只是没说话反驳而已,要是真的喜欢我早带我私奔了,用得着那么干脆的回答[不]吗?太伤我的自

尊心了,我忿忿不平。

郑清淮又说:[那一日在江氏晚宴上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我对自己说,这是谁?有这么灵动的眼睛和飞

扬的灵魂,怎么却又有如此冷淡的表情?小米,我对你一见钟情,再难自抑。]
那一晚我以为我被江景澄转手卖了给他,正半推半就与他勾搭,正要成奸之际被江景澄撞到……

他语调微微激动,我听得出其中的真诚,不由默然。

郑清淮看我不说话,他也不在乎,只是说:[那天被江景澄撞到,他哄了你出去,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便走了。]

咦?我竖起耳朵,什么话什么话?

郑清淮没让我失望:[江景澄说,请郑先生,不要打小米的主意。]

啊,这话有意思,我笑起来。

抬起头,郑清淮一脸痛心疾首:[小米,你现在可不可以不笑?太让人伤心了。]

我连忙收敛笑容,努力配合他:[这样你就吓到了吗?]

郑清淮说:[我并不怕他,我自信我有足够的力量和他对抗,只是,没有对抗的理由。]

我明白他的意思,冲冠一怒为红颜,是因为红颜是他的人,而我,明显对他无心无肠,他有什么理由呢?

我突然对他萌生了一股歉意,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到底给我提供了一个选择的机会,而我没有选他,自愿留在

江景澄身边。

可是这样不是我所想要的啊,本来今后我悲痛欲绝的时候可以说我是不得已和江景澄在一起,可是现在,因为

有了郑清淮,我一点藉口都没有了。

第六章

郑清淮说:[小米,你的眼里只有江景澄一个人,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应该不会忽略。]

我仍是默然,他看没看到我并不在乎,就算没看到也已经听到,但我们仍是那样,并无改变。

我想他是故意装傻的,他其实最清楚一切。

连郑清淮都清楚,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所以他永远温柔微笑,永远目光笃定。

我知道他现在不过是对我仍有兴趣,自然纵容我。

今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只觉得茫然,慢慢把脸埋进胳膊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渐渐沁了出来,随后便冰凉了……

郑清淮坐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背:[小米,你应该高兴才是,他很喜欢你的。]

是的,他喜欢我,仿佛喜欢一条取悦了他的狗。

良久我抬起头来,泪水已经在脸上自然风干,我对着郑清淮微笑:[郑先生,谢谢你提醒我。]

他有些疑惑,不明白我的意思。

不必他明白,我自己明白就行了,在这一刻,我终于想通了,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

我应该尽我的本分做一条可爱的狗,用尽我的力气取悦他,或许他可以晚一刻抛弃我。

江景澄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他所做的牺牲,郑清淮给了我一个很好的选择机会,我放弃了,我放弃了做一个人,

我心甘情愿做江景澄宠爱的狗。

因为他是江景澄。

我希望能尽量久的取悦他,希望能多留在他身边一天,如今我已经什么都失去了,连自尊也默默收藏,除了江

景澄,再没有重要的东西。

或许每晚我会做噩梦,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白天我会高兴的。

只是心中渐渐的冰凉起来,我此生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郑清准在一边劝慰我,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不会明白。

坐了一会儿,我终于告辞走了。

在我和江景澄的套间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我终于推门进去。

他坐在地毯上听音乐,并不理我。

我呆呆的站了一会儿,过去坐在他身边,他却伸手把我搂进怀里。

我松口气,放下心来,靠在他胸前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乱发脾气。]

他笑着揉揉我头发:[我又没生气,干嘛道歉。]

原来他没有生我的气,不会今天就把我抛弃,我一阵欣喜。

我笑,伸手怀抱他的腰,整个人趴在他的怀里。

他低头宠爱的亲亲我的面孔,笑道:[小米,你真可爱。]

第一次,我为了这个[可爱]欢欣雀跃。

在邮轮上的旅行就要结束,服务生根据我们的航班时间提供了行李标签和装小费的信封。我把小费放在信封里

当面交给不同的服务生。行李在最后一夜子夜前收拾好,挂好标签后放在走廊里。
离开的时候,最后在邮轮上独自走走。

我想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故事的男女主角会相逢在邮轮上。这里的庞大优雅,人们群聚而不是独处,船上

永不停歇的节目,真是一个容易产生爱情的地方。

哪有人像我一样,在这样美丽的所在认清了自己的卑微与自负?

自怨自艾够了,路却还是要走,只是前途漫漫,我再也看不清。

我随江景澄返回了他的宅子,并没有和郑清准告别。从此乖乖的待在江景澄身边,乖乖的让他抱着我,乖乖的

哪里也不去。他十分高兴,亲亲我的脸颊夸我,[小米你好乖。]
我要的也不过是这句话,果然甜甜的笑起来,让他更加高兴。

心静了下来,不会像以前那样总觉得喜欢上他是我亏了许多,人活着贵在有自知之明,以前我虽然嘴上说[明

白彼此只是交易],可心里到底是有企盼的。所以非要做他不喜欢的事情,非要看他生气,看他能容忍我到什

么程度。
真是天真幼稚。

江景澄想必也觉得我是只不听话的狗,真叫他费心思。

不,也许他反而享受我这样的胡闹,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在他面前还这般的放肆,这么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他恐

怕也是初次看到。一定觉得好玩,一定觉得新奇,给他原本多彩的生活更添了许多乐趣。
所以他才会容忍我这么久。

如今我怎么能还不知好歹?

再新奇也有厌倦的时候,有哪个人能一直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开始就是再觉得有意思,到最后也不免觉得

烦躁。

可我却不能想像那一天的到来。

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随时可以抽身离开的程雪米,昔日的洒脱如今都剩了个影子。

我已经离不开他,甚至不能想像离开他的日子会是怎样。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深陷其中,却还故作潇洒,简直自不量力。

所以现在,怎么能不刻意讨好,怎么能不曲意逢迎,战战兢兢唯恐他厌倦了我。

爱情竟可以让人下贱如此,连自尊也可以放弃。

每天晚上江景澄还是照例回来的很早,搂住我看他的文件。因为在邮轮上待了段日子,所以他最近都很忙,常

常都是到凌晨才睡,我便陪着他,煮了咖啡给他喝。

江景澄见了便笑,[小米我不知道你竟会煮咖啡。]

我当然会,只是自己不再喝而已。

我端过咖啡挨着他坐下,把头靠在他肩上,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果然是爱着他的,在他身边就能觉得高兴,觉得自己的心跳,可又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莫名的难过。

看看他盯着文件认真的侧脸,我想了想说,[景澄,我明天想随你到公司去看看。]

江景澄愣了愣,转过头细细看我一阵才说:[小米,你不要勉强自己才好。]

我推推他,[我这不是心疼你吗?]

江景澄笑笑,[怎么今天小米这样好心情,心疼我了?]

话说到这里,若是以前,我定然会说--那就算了,不去更好。

可如今我还是硬贴上去说,[以前我在穆深宇那里做的怎么样你不知道?还没有人指过我的短处呢。]

这话却叫江景澄脸色一变。

哎呀,我暗叫一声[糟糕]。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竟越活越回去,连这么句话也不会说。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江景澄的脸色缓下来,仍是笑道:[我知道你的厉害,只是怕小米累着。]

所以我只能在这里等着,乖乖的做宠物对不对?

我在心里暗暗冷笑,眼中却是一阵酸涩,急忙别过头去。

江景澄以为我生气,急忙抱住我,笑着哄我说,[小米想去我怎么会拦着?明天就去我公司好不好?]

我急忙点点头,把头埋进他的胸口。

那快落下的泪,绝不能让他看到。

第二天我起来的很早,准备好衣服叫江景澄起床。他惊讶看我,不知道我还可以起得这么早。

我却恍惚间又回到留学的那段日子。每天早上去晨跑,两旁是绿得融成一片的树荫,鸟儿叫得十分清脆,空气

似乎也带着香味。常常随意和认识不认识的人打声招呼,大家都彼此微笑,仿佛老朋友。
现在想起来,都似乎是在梦里前世的事情,怎么连记都记不清了。

可偏偏其他的事情还那么清楚。无数人冷笑的看我,看昔日的贵公子如今却成了穷光蛋;然后是许玄熙对我说

:[小米,我帮你好不好?];最后是遇见江景澄的那个早上……真的是历历在目呢。
我给江景澄打上领带,手势十分娴熟,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

原本我做的就是这些事情,只是从来没有为他做过而已,现在做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困难。

我们坐上来接江景澄的车子,傅青明为我们打开车门。他不愧是江景澄的得力手下,看到我也坐上去只是微微

一怔,动作还是没有一点迟缓,坐进前面的座位吩咐司机[开车]。
到了江氏大楼,我们下了车来,我抬头望望入云的大厦有些眩晕,正要跟进去,江景澄却回头捉住了我的手,

把我带进去。

我走在他后面,一路上都有人打招呼,我跟着一律点头微笑,并不见丝毫难堪,即使从他们的目光中,我知道

他们都清楚我的身份。不过我现在好歹是[特别助理],几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算是小人得志,也该是他们怕了我,我何必要低头,觉得尴尬?

程雪米只会对一个人低头而已。

一个就已经够了,一个已经太多。

大概是江景澄已经打过招呼,工作开始的几天我过的十分顺利。

看来学校学的那些东西还有些用处,许玄熙教我的也没全部忘掉,很快就大致把自己要做的工作掌握了大概,

同事对我也十分友好,相处十分融洽。

随江景澄出席了几个会议,我知道他最近正在为一个项目做准备。上次和郑清准的阳光合作案已经基本敲定,

这次却是不逊于阳光的大举措。不过前些日子江景澄在邮轮上还能那样悠闲,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次另一方的操着生杀大权的,是一个名叫曲熙和的人。相貌十分普通,面色苍白,只是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他们所提的条件也是十分苛刻,让人为难。虽然对方也是一个大型公司,可规模还是不比郑清淮,只是因为他

们拥有一块黄金地皮,捏在手里怎么也不肯出让,非要同江氏起开发。
就连江景澄也有些伤脑筋。

他这几天晚上睡得更晚,常常叫我先睡。

我又怎么睡得着,心中为他着急。我明白他对这个项目的看重,如果万一失败,即使他面上一丝也看不出来,

即使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在意,我仍是知道的。

该怎么帮他才好?

这几天我日日想的就是这件事情。

这天我拿了前几天记下的地址找上门去,开门的正是曲熙和。

见我到访,他有些意外,还是把我请进屋。

[程先生想喝些什么?]他礼仪还算周到。

我也不客气,[一杯红茶就好。]

茶很快就上来,我抿了一口,果然没有江景澄的手艺好。一抬头却看看曲熙和正盯着我的手看,目光闪闪。

我也低头看去。

哦,这只手生得真是罪过呢。

从小我过的就是大少爷的生活,手是自小就养下来的;再加上先天条件好,手指十分修长漂亮。许玄熙曾说过

我拿茶杯的姿势十分迷人,郑清准也说我的手生得真是太好。
看曲熙和这个样子,我也偏头看他,[曲先生可是觉得我的手好看?]

一句话让他急忙收回目光,但并不见狼狈,只是说:[程先生的手和我的一位朋友十分相似。]

真是常见的托词呢,看来我的暗示还不够明显。

我接着说:[曲先生这是第一次到本市来吧,可否由我作东请曲先生一游?]

曲熙和有些吃惊,但看着我渐渐微笑起来,我回他灿烂笑容,有一种交易成功的感觉。

我亲自开车和他出去。

开玩笑,这种事情我能用江景澄的司机?

车子一开开到一家著名情侣旅馆,不是我不想去不那么惹眼的地方,实在是我不是老手,我只知道这个地方还

算安全,别的,难道叫我去名都?

我们等电梯的时候我说:[曲先生,那块地盘其实也不算什么特别好的,你若让出来江先生自会补偿你。]

曲熙和侧头打量我,目光灼灼,我只有五分信心。

这几日他虽然在和我擦身而过或者吃饭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碰触我,眼睛常常落在我身上半日不肯动,但我

也没有把握我对他来说值得那块地皮。

电梯到了,我当先进去,他随后进来,我松一口气。

电梯门一关,曲熙和的手臂缠绕上我的腰,我顺势靠过去。

心里有点毛毛的不舒服,但我顾不得了。

只是轻轻闭上眼睛,任凭他的手在我面孔上抚过……

有什么东西真的离我远去了,再也想不起来。

那些绿荫,那些鸟儿的鸣声,那些方向,那些微笑的路人……我会再也想不起了吧,即使在梦里也不会出现。

进了房间我给他倒杯红酒,对他笑笑:[曲先生,我去洗澡,你略坐坐。]

他点头,倾身过来在我面颊上亲一下:[好,你去吧。]

我连忙进了浴室。

把水龙头放的哗哗响,我却只是盯着那水发呆。

从来没有想到我会走到这种路上,而且走得如此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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