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应叹老————深水
深水  发于:2010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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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眼下的情况并不轻松,光是听到那"沙沙"的声响沈剑就知道他们正面临着一群可怕而拥有剧毒的敌人。

  "男儿固有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抛下豪言壮语,锦州一头扎进浓烟里,过不多久,传来一阵兵器碰撞声。沈剑仔细辨认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自言自语道:"鬼母不用刀剑,莫非还有别的埋伏?"他和月水红寻声而去,忽然听见双方兵器的落地声。

  "要死啦!"锦州的喊声,"阿笑!小重!你们跟我打了半天怎么都不支声?!"经过一番激烈打斗,浓烟有些散了。沈剑定睛一看,果见黄笑和莲重正与他们面面相觑。莲重捂着口鼻,闷闷地道:"大师兄你别说话,这烟有毒的!"却见周围那些蛇还远远地观望着这几人的动静,似乎在等待时机。

  锦州也连忙掩上自己的口鼻。"出口在哪儿?我们还能活吗?"他不自信地问沈剑。沈剑转而去看月水红。

  "有我在,你不会死。"月水红仍是这么说。

  于是沈剑淡定地笑了:"你也受了伤,别为难自己。"他将月水红和几个弟子不动声色地护到身后,黑眸中锐光一闪。蛇群好像意识到了这个年青人对于它们而言有了莫大的威胁,纷纷嚣张地发出象征进攻的"嘶--""嘶--"声。

  "小心!"月水红在沈剑耳边轻声提醒,而下一刻,沈剑剑已出手,挥断了冲在前面几条蛇的七寸。

  蛇群愈发震怒。几条花纹艳丽的毒舌拼死一博把尖牙往沈剑身上刺。然而沈剑没有料到这竟是个假象,当他挥剑斩断那些蛇后,却发现七岁的莲重已经倒在了地上。

  "小重!!"顾不得许多,黄笑和锦州都急了。沈剑更加懊恼,他恨不得就地放一把火把这些蛇全烧死......照眼下的情况看来,杀了一批又来一批,也不知阴坛究竟是干什么的,竟然蓄养了如此多的毒蛇。月水红也深深了解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他忽然抬起头提高音喊道:"龙老前辈,明人不做暗事,你既然要我们死,怎么就如此不爽快,连送我们上黄泉的最后一眼也不肯来看看呢?"

  "哈哈哈哈,激将法对我可不奏效。别忘了,老身可是人称‘阴坛鬼母',鬼话你也信?还与我讲条件?哈哈哈,真是隔靴搔氧不着正题。"

  阴坛鬼母笑声得意,却没有注意到,利用她说话的机会,沈剑和月水红已经辨出了她的所在,月水红先发制人,几枚袖箭一射,那前一刻还趾高气昂万分的阴坛鬼母这下已是倒在五人面前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这个老泼妇!"锦州火得很,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解药呢?快交出来!小爷我兴许让你死得痛快点!"

  "我呸!做梦去吧你!"阴坛鬼母狠狠地回敬。

  沈剑轻轻地把锦州往后与龙袈衣间拉开一段距离。沉声对她道:"请把蛇全撤走,我们保你性命。"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解毒?要我撤蛇?绝不可能!我恨不得你们个个去死!!"

  阴坛鬼母咬牙切齿地一把推开沈剑欲将她搀起的手,朝月水红冷笑,"师徒相恋,天理不容,分桃断袖,有悖伦常,你们,你们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一侧身,要撞壁自杀。

  沈剑连忙去拦,哪知中计。那个龙袈衣根本不是存心寻死,她一见沈剑跟上来,暗藏的毒镖立刻离手,毫不设防地刺进沈剑的深褐色皮肤。红光乍现,阴坛鬼母被月水红毫不留情的掌风打到了石壁上,猛地喷出口鲜血。

  "怎么?疼不疼?"他不去理别的,埋头专心查看沈剑的伤势。这个毒并不普通,沈剑只觉得,中了血蛊那天的烫痛感又被唤醒了,与伤口处传来的几乎冻裂开的疼互相撕扯较劲,彼此都不相让,将他折磨得够呛,神志也慢慢涣散。

  "愣着干什么!"月水红冷然地抬头,对上锦州,黄笑,两双无措的眼,"去龙袈衣身上搜解药!"

  两人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绕在鬼母身边,翻了她身上的大大小小百来个囊袋,就连她的耳坠手镯里也暗藏机关,金粉银粉不胜数,一时间难辨真假,什么是毒药,什么是解药。

  "可恨这几条烂蛇!"没了主人操纵的蛇士气大打折扣,它们自乱阵脚盘作几堆,这时,被压在下面的几条往往就被压断了气。活像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写照。锦州轻而易举地斩死了这些毒蛇,浓烟差不多也已散尽。

  "师祖教主,这么多瓶瓶罐罐,我们总不至于逐一试过去吧?"

黄笑提出的这个建议倒是实际。月水红查看了一下后说:"他中的毒不重,用这瓶雄黄粉就可以了。"两个年轻人再次手忙脚乱一番。好不容易给莲重抹上药了,却见沈剑这一边,还是靠在月水红的怀中,根本不曾被施救。

  "师祖教主......"

  "你们出去看着吧。"月水红没有抬头。他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与以前那个无欲无求,超然世外的月水红好像是两个人。锦州他们不多问,依言搀着莲重去洞外守着。

  从日当正午到星沉月落,守在外边的锦州和黄笑谁都不知道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偶尔听到几声貌似野兽的狂吼和咆哮。莲重的身上的毒性很快退去了,他醒来时却见锦州与黄笑两人都是面色凝重。

  "......大师兄?四师兄?"他从黄笑的怀中坐起身,尚未搞清状况,"这儿是哪里?"黄笑苦笑着捏了捏他还有点婴儿肥的脸蛋,无言地摇了摇头。"可不是还被人莫名其妙困在这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鬼地方?"锦州恨恨地道,"现在师祖教主受了伤,师父又中了毒,搞不好我们这群人就要死在这里了。"莲重听得似懂非懂。黄笑除了叹息,也不多说一句。

  突然,山洞中又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把三人同时惊了一惊。"是师父!!"莲重低喊出声。

  "哈哈哈哈......月水红也聪明,他知道我的毒门秘方无药可解。现在,你们的莲教副教主就等死吧!"又是那个耳熟的,可恶的声音。锦州他们一回头,就见受了重伤的阴坛鬼母倚着洞缘,满脸幸灾乐祸:"那小子中了我的‘五时销骨散'。五个时辰之后,就会全身经络尽断自爆而亡。愚蠢的月水红到现在还待在里面,莫非想和他一起去见阎王爷?"她说得得意,全没理会锦州等人满脸的愤懑。

  "你这个老毒妇!你......"

  "大师兄,快听!"莲重打断了锦州一触即发的怒火,没说两句,就跟着行动迅捷的黄笑进洞。这种情况下,锦州什么话也不敢再多说,一脸不知所措地跟上。

  当他们三人再见到沈剑和月水红时,已经与片刻之前的情状大不相同。月水红卧倒在沈剑的双膝上,而后者,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师父,怎么啦?"锦州问。

  沈剑不发一言地将月水红轻轻放到地上。他起身,走向阴坛鬼母。

  "这不可能!"本打算看好戏的龙袈衣万万想不到沈剑中了她的独门剧毒还能不死,惊得舌头都打结了,"你......你是不是人?这......这怎么可能?"她使劲摇着头,一遍一遍地暗示她自己--"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什么是能?什么又是不能?"沈剑问。

  自己的命运兜来转去最后还是要回到你的手里的。把自己的一生交给别人,寻找暂时的避风港,其结果是免不了地遭遇伤害。一个人的一生,经历相信,背叛,怨恨,报复,然后再轮回一次。结局就是终于懂得了,这个世界,最可信的始终是自己,最不能信的,就是别人,特别是在你心中份量最重的那一人。

  沈剑带着几分傲气地笑了。

  "你......"阴坛鬼母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她紧紧盯着逼近的那柄天绝剑,苦笑了一声,"你要杀就杀吧。不过我和禊儿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她仰起了惨白的脸。沈剑却在这时放下了剑。

  他说:"我不杀你。锦州,点上她的穴道。"锦州应声做了。黄笑有些犹豫地看着地上的月水红,不太理解:"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师祖教主要不要紧?"

  "是血蛊发作了。"沈剑将剑收入剑鞘,"不过师父为了防我走火入魔,耗了真气护我心脉,现在元气大伤。看来之后我们该更加小心了。"他走过去扶起月水红,英俊的脸上浮现出刹那的惆怅。

  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的龙袈衣死也不肯告知总坛的确切所在。一行人慢慢摸索着出路。莲重毕竟武功底子没有另两个师兄扎实,加之不久前还中过毒,被阴坛湿冷的环境摧折着,几乎就一直没间断过高热。于是沈剑一路扶着月水红,黄笑背着莲重,锦州半拽半拉着龙袈衣,如果路上再生枝节,恐怕应付起来也很麻烦。

  黄笑和莲重当初就没被抓到,他们悄悄跟进阴坛伺机救出同伴,结果就相遇了。他们本想跟着龙袈衣找到别的师兄弟,没料到逢了沈剑他们。

  阴坛越是走进去光线就越是微弱。比水阁回廊不见五指的黑暗还更多了几分潮湿和阴森。一行人停下来歇息。沈剑就递去一个水壶给黄笑:"喝吧,你看上去挺累的。"黄笑谢过,接了水壶。他站起来喝水,一边不忘警觉四周是否有阴坛的爪牙。阴坛鬼母看到沈剑垂首给昏迷中的月水红擦去额角的汗水,嘲弄地说道:"你还真有这个雅兴。大难临头了,还在儿女情长......"

  沈剑抬头默默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阴坛鬼母失去兴致了,她语带威胁地说:"不是我不提醒你们。再走下去可就是那个鬼灵精薛灵儿的地盘。想从她手上把人救走?呵,不可能。"

  "没有不可能,只有做不做。"沈剑接过黄笑递来的水壶,也喝了一口。

  几人休息完就再次动身了。这回可不简单,还没走出几步也不知是从哪里窜出一批黑衣人阻断了他们的去路。沈剑护着月水红退至墙边,回头看锦州那边也是腹背受敌,连忙把月水红推给了黄笑。

  "保护好师父!"短短的几个字交代,他的剑势就以看不见的速度划过那几个黑衣人的心脏。剑招仍是原来的剑招,却不知道在沈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神奇的事,无论是速度还是用气都像是一夜飞升,看上去已如入化境,大概也不会输给月水红了。

  黄笑看得已是瞠目结舌,心中暗自起了一些想法。他蹲下身一拂月水红的脉,功力已然去了大半。再看月水红的脸色苍白近乎透明,绝艳的容颜失去了许多生命力。想必为救沈剑于水火,月水红是把性命也豁出去了,才将自己的功力传给沈剑,以他深厚的修为压下沈剑体内翻涌不安的血气。

  月水红竟然为了沈剑,连天下第一也不要了。

  "很吃惊吗?"黄笑惊讶地抬起头,正对上沈剑。那群黑衣人哪里是此刻沈剑的对手,眨眼,胜负强弱已定。沈剑继续说:"你是在吃惊你下在水壶里的毒药没能毒死我呢?还是吃惊我师父奇怪事的脉象?"虽然不肯定与之前易容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岂能如此简单地将其放过?沈剑现在已是今非昔比。天下第一的诺言,月水红帮他实践了。

  "你......究竟怎么看出来的?"

  锦州将阴坛鬼母的穴封牢,插嘴道:"别说师父,就连我也看出来。阿笑平时背小重哪里会像你这样吃力?破绽百出。这么低劣的演技,恐怕这个虎姑婆也看出来了!"阴坛鬼母冷笑了声,不去理睬事后诸葛亮的锦州。

  一个善于易容的人。沈剑不免想起那百炼断魂丝。然而眼前这人仅是背了莲重一段距离就有些疲累,看上去并非前几天的那个绝世高手。

  "你这么光明正大地冒充阿笑,莫非知道他的下落?"沈剑一瞬不瞬地盯着此人。对方也回望着沈剑。

  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尖利的短刀,欺近月水红的咽喉。

  "不想他死就不要多话。"刀锋侧了一些,眼看就要将月水红雪白的颈项划破,那个人的神色又阴暗了几分。

  "你不妨试试看。"天绝犹如一道光束,转眼被沈剑打了出来,正逼易容人所处的位置,可能稍有差池,也会泱及到此时已失去知觉的月水红。这就是沈剑当日苦思冥想也不得的"冥光丈",而今他的武功卓绝,驾驭小小的一柄剑,

又岂在话下。双方谁也没讨到好处。因为就在剑势逼近时那人又及时推上月水红挡在他面前。"我不想杀你,"沈剑说,"放了我师父。"

  "......可惜我不能放。"那人说,"本来,你能识破我,或许我该承认你是个英雄好汉?但你料错了一件事--刚才我根本没有在水里下毒。我也没有害你之心。我,只是要带走这个人罢了。"

  "原来是阴坛的爪牙......"沈剑锁起剑眉。

  那人把昏迷的月水红挡在面前,一声"接着"!另一只手就把莲重推向了沈剑。

锦州正站在阴坛鬼母身边,完全无法够到莲重。而沈剑则几乎是出自本能地接住了莲重防他倒在地上。心中暗喊糟糕。等一抬头,那人果然趁乱带着月水红逃走了。

  "可恶!"沈剑把莲重交给锦州,独自一人追了出去。

  不知道那人是否故意的,沈剑追着追着,追进了一个百花盛放的洞中树林。抬头根本看不到苍穹,生长的这些花草树木,全是喜阴喜湿的。

  "有人吗?!"空旷旷的树林,沈剑的声音在这里显得格外突兀。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简直是杳无人迹。更遭的是,这里似乎也有奇异的阵法布置,进得来,出不去。要想找到出口,一时半会儿也不是容易事。

  月水红若是在元气大伤的此时落进独孤斩邪之手,会有怎样的后果呢?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一意孤行?这一切一切都是一个个的谜团,让沈剑根本无从下手,无从解起。

  又或许,现在的沈剑,忽然觉得,这一切,他都已经没有了追究下去的力气。一些细微的动静没有逃过沈剑的耳朵。他迅速地跃直一堆齐腰高的草堆,警戒地播开长草。

  "你们......?!"他完全未曾想到出现在眼前的不是什么埋伏的敌人,而是被捆在一起的梦绵,黄笑,潇潇,江云,采薇和步云。他们的嘴被布条封着发不出声,只能靠制造动静来引起沈剑的注意。沈剑忙先解开了封住步云声音的布条,他们每个看上去都像有一堆话急切地对沈剑说。

  一能开口,步云立即朝沈剑喊"小心背后!!!"

  长剑一挥,轻易化去来人的攻击。沈剑站起身,看着眼前身着玄衣的美艳少女。

  "呀呀呀,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天绝沈剑现在可是今非昔比......"薛灵儿一如当初所见的那样子,手里是一团乱糟糟的黑丝线,比上回的长了不少,"尊驾既然是莲教中人,竟然欺骗江湖群英......未免太过寡廉鲜耻了吧?"她刚才那招只是试探沈剑的实力。此时此刻,她自己也知道单凭她一己之力硬拼是敌不过沈剑的。于是逞逞口舌之快便罢了。她也有足够的信心沈剑不会对她动手。

  "灵觉在哪里?"唯独缺他。

  "急什么......"薛灵儿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里乱麻一样的丝线,一边答道,"只是看他又聋又哑方便得很就抓去给北大师做实验品了。那些吵吵闹闹的总会影响北大师的心情,若把秘密偷听去了又要及时解决掉,太麻烦啦!那小子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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