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你不进去吗？”
“我在外面接应。虽然化了装，但等康诺推上电闸，我这样走进去，还是太显眼。你们先进去，等他们完全相
信了，我再带程家乐那组一起上来逮捕他们。”
“好。”队员们应了一声，堂而皇之地进入集团内部。
“什么人？”又是警卫的问话。
“你好，我们见过面了，是修电力的，请让我们进去。”
“来得正好，快进去修吧。”
事情似乎进展顺利。算算时间，程家乐那组也就要到了，走进大厅，宋康诺猛然举枪叫道：“都不许动！警察
！全都蹲下！”
霎时间，许多人惊讶得连忙蹲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好吓唬，先不说邵金豺本人并不在这里，就是在这里
的邵金豺的胞弟邵铁哥，也同小葛、毛五亮一干人跳窗户逃走，有的甚至还往河里跳，以逃脱警察的追捕。
但是逃亡也并非那样容易，呼啸而来的警车将整个集团包围，百里好不容易争取到的飞虎队也迅速行动起来。
贩卖假钞一案落下帷幕。这让外界更明白一点——只要能够快速达到目的，百里家旋是不惜杀鸡用牛刀的。
这次功劳勉强抵消了百里屡次旷工、迟到、早退。于是他又可以继续迟到、早退往医院跑了。
空麟悠闲地问道：“听说你抓获假钞案的团伙，并且销毁那批货了？”
“托你的福。”
“还顺利吧？”
“目前还不确定。”
“为什么？”
“因为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没有抓到。”
“你指邵金豺？”
“没错。”
“所以你很忌惮？”
家旋偏头望了望窗外，淡淡地说：“漏网之鱼……将来会很麻烦。”
空麟莞尔一笑：“那有什么好担心的？”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漏掉了？”
“呵，”空麟不禁嗤笑：“这还不明白？主角一般不会死太早——作为龙头老大的他，当然没那么容易抓到。
”
“那你呢？”百里温和地望着空麟，这样问道。
“什么？”空麟偏了偏头，笑着反问。
“你容易抓到吗？”
“我啊……”空麟灵敏的眼球在眼眶下转动，“应该比他更难吧！”
“所以……我一定能够抓住他。”
空麟接着歪了歪头，露出提问的目光。百里明白他在问什么，于是说：“因为我连你都可以抓住，所以……”
空麟又笑了：“关键是，我愿意被你抓住，他却不愿意被你抓住。”
“多谢提醒。我想我分得清现实和幻想的区别。”
25（总第96）
“笃笃笃”——敲门声。
“请进。”空麟朝门外应了一声，林崇明便推门而入。百里下意识地转过身，那人已经将手中的托盘迎了上去
——“请用茶。”
家旋愣了愣，而后大方地接了过去，附上一声“谢谢”。
空麟看着他们，乐滋滋地笑：“你们两个很相像呢。”
或许真的是相像，那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向空麟，疑惑似的看着他，却都没有说话。
空麟向他们解释道：“只不过明明啊，比家旋更扑克脸一点，哈哈！”他话音刚落，百里就轻嗤一声，而林崇
明果然只是牵了牵嘴角，几乎感觉不到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
“看我说的没错吧？”空麟得意洋洋地问着。
林崇明俯视着病床上的空麟，不咸不淡地说：“睡你的觉。”
“那么，”百里放下茶杯：“我先告辞了。”
“请慢走。”林崇明说着，伸了个手势指向门口，目送家旋离开，然后坐到空麟床边的一张椅子上，打开报纸
静静看了起来。
空麟此时并不想睡觉，他百无聊赖地朝林崇明斜斜眉毛，希望自己的怪腔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好让他有点事情
消遣。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去注意他。他于是懒懒地问：“报纸上说些什么？”
“一些你觉得很无聊的所谓「新闻」。”
“哈！看来我没必要知道了？”
“确实如此。”
“那你还看得津津有味？”
林崇明撞了撞眉毛，轻描淡写地说道：“看来我真不应该进来将那位先生赶走。”
“你不用自责，”空麟顽皮地说道：“他本来就要走了，只不过你来得很凑巧而已。你知道当刑警的都是边缘
人，在抓到邵金豺之前，他怎么也得小心一点，不能总是泡在医院吧？万一他的成绩不合格，我们岂不就失去
了一把即将成型的保护伞？”
“你很为他着想。”
“难道不应该吗？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帮他搞到局长的位子。”
“我说不应该的话，难道你就会罢手吗？你要是有那么听话，今天就不会是在这里躺着了。不过你到现在还是
不后悔没听我的话吧？”
空麟狡狯地笑笑：“这不需要我解释，你也很了解我的为人。任何事情一旦发生，都不用后悔，只有往前走这
一条路。只不过，害你被臭老爸逐出家门了。”
林崇明并不介意地说：“反正那只是你父亲磨练你的一种形式，我基本上不需要花多少心思就回到空家了。你
和百里演变成这样，我自然也不会阻挠什么，而且你父亲也希望能将他收归旗下，大姐对你们的交情也很赞成
，因为他们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收住你心的人了，而我也因此可以省力不少，所以我们这边，你尽可放心。”
“这点我当然很放心，比起他家那边，我们这边倒是开明得很。不知道该说是他们太笨了，还是我们太聪明，
百里宏希不会善罢甘休，尽管我不会受他左右，并不在乎有没有他的祝福，但是他家的公子总免不了听他的唠
叨。”
“你是在和我商量怎么搞定这个老头子吗？”
“算是吧。怎么？不愿意向本太子献计？”
“不是不愿意，是不需要。你难道还用我来教吗？百里宏希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你稍稍用点伎俩就能摆平
。”
空麟若有所思，慢条斯理地说：“只怕没想象的那么容易。老古董的接受能力是有限的。你还记得上次谋杀未
遂的那个人吗？”
林崇明心领神会：“你怀疑是百里宏希派来的。目的很明显，他希望我们怀疑到百里家旋身上，那样就可以离
间你们。”他分析完，又说道：“不过你也得罪过很多人，不排除是其他仇家趁机报复。”
“我树大招风，其他人寻仇的可能性当然也很大，可是家旋这次破案的结果十分蹊跷，让我不得不怀疑百里宏
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邵氏集团被瓦解，跟百里宏希有什么关系？”林崇明觉得有些费解，但他毕竟也是炽天公司的一把手，没有
一点头脑是行不通的，他很快就醒悟过来：“莫非他们之间有着某种联系？这怎么可能？百里宏希会出卖自己
的儿子？”
空麟意味深长地错了错眼，“在真相还未大白之前，我们有权作出各种大胆的猜测。如果不是那样，邵金豺手
下那么多人，每一个都是脓包么？会只有掌门一个人幸免，其他人都被抓获？家旋看起来是用了个巧妙的方法
去抓人，但是，他自己却并不满意，他也觉得过于轻松了一点——虽然动用了特种部队，但基本没有搏斗就拿
下了——这在兵法上叫什么来着？”空麟诡笑着向林崇明提问。
“你向百里家旋提供了邵氏所有人的名单，他要抓齐这些人，也变得容易了。”林崇明并非要否定空麟的猜测
，他只是再帮助空麟修补漏洞，直到空麟的猜测无懈可击，那样大概就可以确定幕后有着怎样的黑手了。
就在这时，百里家旋猛地冲进来，一脸惊异地望着空麟。
空麟感到身上一阵阴冷——难道刚才的话都被他听见了？可是他刚刚确实已经离开了！
未等空麟开口盘问，百里便急忙告诉他：“我父亲遇刺了！”
空麟之前的猜测一下被击个粉碎，他怔怔地望着门口那个风尘仆仆的人，不知该怎么回应。好在对方似乎不需
要他的回答就接下去说：“康诺通知我的时候我在半路，他已经被送了进来，我怕你这里也遇到什么——没有
事真是万幸。”
原来是一口气跑过来的——空麟脸上浮起一丝淡笑，看来百里什么都没听到。还给对方一个灿烂笑容，空麟清
新地说道：“还是先去看看你爸爸怎么样了吧，我想他现在很需要你在身边，比我更需要。”
家旋看到无恙的空麟，渐渐恢复了平静，向他神秘一笑：“谢谢，你会是位好太太。”
空麟随即挑了挑眉，满脸诡异：“滚你妈！”
家旋冲空麟行了个遵命礼，匆匆赶去看望父亲。空麟笑着目送他脱离自己的视线之后，马上就挂下脸来。林崇
明替他补充道：“问题又复杂了。这难道是苦肉计？”
空麟半眯起的眼中闪出一道寒光——“假如猜测成立的话……”
“他是想找个借口接近你，才住进医院的吧？”
“那他的算盘就打错了，近朱者赤还是近墨者黑，我和他谁能影响谁？我是不会输给那老头的。”
“可是每个有点头脑的人都以为自己很高明，百里宏希也不例外。”
空麟笑话林崇明过于谨慎：“你实在不放心的话，不如就去拜望他一下。”
林崇明从椅子上站起来，向空麟微微颔首道：“那我就去了。”说着便到服务台查询百里宏希的床位。护士告
诉他康宾楼里并没有百里宏希这个人，林崇明于是去了急救中心，百里宏希果然被送了进来，而且人还在手术
室。这让林崇明疑惑不解——如果只是假装，需要送进手术室这么严重吗？难道就是为了避免空麟派人去看他
时拆穿西洋镜？林崇明于是决定前往手术室看个究竟。
刚刚走到三楼楼梯的拐角处，就听见只要再等上几级阶梯就能到达的手术室的隔壁房间里传来恼怒的声音：“
这不可能！你一定是搞错了！医生！我父亲一定有救的，你告诉我，你快说啊！”
与之想对应的是一个无奈的男声，似乎被揪住了前襟，有些发虚：“百里先生，你冷静一点，我们已经尽力了
。你也看见了，令尊失血过多，像他这个年纪……”
“这个年纪怎么了？才五十岁而已，难道已经该死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令尊这个年纪本来还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他是个企业家，身体素质恐怕因为工作繁忙而有
所下降，这种程度的失血，怎么能不要了他的命呢？”
“你们这群庸医！自己没有本事就别在这推三推四的！这个老头子……这个老头子怎么会死？！他是那种子弹
打在心脏上都不会死的人！”百里家旋的理智与情感全都绷于一线，他高声诉说着自己对父亲的怨念，但又无
法接受父亲已经死亡的事实。这事情来得太突然，哪怕是外星人入侵，都没有这件事情叫他更震惊。
他的胸口起伏不定，再也呆不下去，粗暴地敲开房间的门，骂骂咧咧地吼道：“谁干的！这是谁干的！妈的！
”他暴躁地向旁边一排椅子猛踹了一脚，脱下来的西服像垃圾一样被摔在椅子里，仍然平息不了百里家旋的烦
躁。
林崇明见他出来了，打算避开他，回到空麟那里去，但是不巧，家旋正好瞟见了他。双方只是这样直直地互相
瞪着对方，最后各自收回目光，什么也没说。
林崇明顺着楼梯下去，与上楼来的夏梦意擦肩而过。他不由又望了望那女人——那个冒犯空麟，自以为高贵的
女人。她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安慰百里家旋，趁机拉近两人的关系么？林崇明改变回去的主意，又在阶梯的平
台上驻足，借以探听楼上的动静。
果不其然，夏梦意看见百里家旋，马上像牛皮糖一样粘了过去：“家旋！我们听说伯父遇刺了！现在怎么样了
！”
家旋本来就严肃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俯视众生，藐视一切般的压迫感，让夏梦意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过了好
久，家旋才硬邦邦地给她三个字：“他死了。”
夏梦意吃惊地掩口：“啊——对不起……怎么会这样？可怜的家旋……你要节哀……”
“是啊家旋，”宋康诺从太平间回到百里身边，安慰他的朋友：“这件案子你就不要插手了，交给我们吧，我
们一定为你查个水落石出！”
家旋坐在椅子上，像在思考着什么，显得有些迟钝。半天才抬眼神——空洞而游离：“这个我知道，我是死者
家属，不便参加调查。”
林崇明鹰一般锐利的眼光斜视楼梯，匆匆步下阶梯，回到了空麟所在的康宾楼。
“空麟，出事了。”他一进病房就赶忙告诉空麟：“百里宏希在手术中死亡了。”
空麟果然也是吃了一惊，但又很快镇定下来。他玩味地眯了眯那对无比犀利的眸子，淡淡地吩咐林崇明马上去
太平间把尸体偷走。
“偷尸体？”林崇明小声重复了一遍，很是诧异。
空麟错了错双眉，缓缓道来：“这还不明白么？死者是百里宏希的话，百里家旋就不能参与办案，破案的速度
也会因此减慢，那么凶手就可以有更多时间销毁罪证，从此逍遥法外。”说到这里，他斜了林崇明一眼，看他
是否足够明白了。
林崇明被空麟这么一点拨，马上就醒悟过来：“不过，偷东西这事，阿心比我更在行吧？”
“我已经把事情交给了你，剩下的随你怎么处理。”
“那我这就去办。”
“事成之后记得叫安德森博士看好那具尸体，那可是很重要的东西。”
“是。”林崇明向空麟点了点头，抄厕所去了太平间。
偷尸体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他就好像老虎吞天——无处下口。但是不快一点的话，空麟又会骂他无能
，只好先编个身份光明正大地进去，看清百里宏希在哪个位置，然后出来，再趁没人的空档靠速度搞定。
将尸体运往受聘于空家的安德森博士的研究室，林崇明正要告辞，博士却叫住了他，问道：“空少爷没有什么
吩咐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只叫你看好这具尸体。”
“可是，他并没有死啊。”
“你说什么！难道是诈尸？”林崇明惊讶万分：“为什么空麟会知道他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