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扯到胜负上了？我们现在可不是在喝酒。”百里不由轻笑。

“你不明白的，这关乎我的面子问题。我们的战争现在刚刚开始，我想你不是无缘无故，毫无企图地让我卧底

吧？你想算计我，尽管放马过来，看谁比谁狠。”

家旋露出一个无计可施的笑脸，不错的，一开始他确实有所预谋，让空麟去卧底，不过是更大打击空麟锐气的

第一步。但是到目前为止，他可以说已经放弃了这个计划，纯粹让空麟去卧底而已。他不知道既然空麟一早就

看出自己的用心，当初为什么还要答应自己，到现在才来揭穿？果然是对方自命不凡吗？

他从坐椅中缓缓起身，悠然地踱到空麟身边，说得正经八百：“空麟，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你

一直都认为，我伪善、自私、卑鄙、无耻、荒淫、下流、假正经、利欲熏心、目中无人……我既不承认，也懒

得否认，我不论做什么，都不可能逾越我现有的品性，也没必要强求别人怎么想。我想跟你说，也无非是拗不

过自己的性格，否则我也不必去做这番解释，省得我费心思去说，你还得费时间去听——但在你猜忌我之前，

你可不可以先了解我？”

“你可真有自知之明，听说这也是智慧的一种。”空麟忍不住再度嘲笑百里。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竟然因为一

群人之间的一个玩笑，把自己和百里之间的关系弄得这么僵，平时最爱开玩笑的不是自己吗？而且百里的态度

，变得越来越严肃，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头在泥潭里打滚惯了的小猪忽然之间被洗得干干净净，浑身不痛快，仿

佛即将被宰来吃掉似的。

这种感觉实在太叫人郁闷，空麟不想再追究下去，还是出去散散心比较好。他于是想要尽快动身去邵氏集团玩

玩，也许还能恢复元气。

家旋对空麟的讥讽一笑置之，他忽然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空麟是一朵玫瑰，虽美，

却带着刺，会伤人。论理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不拿出一点实际行动，空麟是不会自觉珍惜一个人的。

空气沉闷，空麟见他不说话，显出爽气的态度，先发制人：“没什么别的要说，那我就先走了。”

“不送。”家旋淡淡地从口中送出着两个字，便将头仰倒在靠背上。他不想听到毫不留恋的脚步声，咚咚地传

进耳朵，搅得他心烦意乱。

空麟啊，我要是耍点手段，就算聪明如你，也未必能幸免。但是，感情是持续进行的，就算借助了某些伎俩，

总有一天会揭开，就算得到了，那也只是伪装的感情，不过是让自己更悲惨而已。我是绝对……不要那样的！

那么愚蠢的行为，我才不要做呢！是的，对空麟的所有伪装，都是愚蠢的。

 
4
从公安大楼出来，空麟往黑马歌酒吧跑了一趟，他需要发泄自己的不满，所以就来了。

侍者纷纷向他打招呼，常客也向他点头致意，他一概没有理会，直接就来到了司徒心的跟前，重重地坐进座位

，“给我一瓶白兰地。”

司徒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朝他眨巴两眼，不由嗤笑：“今天是怎么了？自己报上名来？遇上什么好事了？

”

“好事？”空麟冷哼一声：“我来光顾你的酒吧，还不是好事吗？今天有什么新货上架啊？”

司徒低头轻笑：“新订的酒还没到，SM用品也还是换汤不换药，新来的牛郎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个子太小，

身襟太瘦，连我都不如，折腾不了多久。还是新养的小猫比较贴心。”

“呵，你穿了这么高的高跟鞋，当然比他高了。怎么说，咱们司徒大姐也是一米七二的模特身材嘛！再加上一

个十来厘米的鞋跟，就跟我差不了多少了。”空麟故作轻松地闲扯，端起酒杯深饮一口，里面只剩下浅浅一层

残酒。

“哪有那么夸张啊？这个鞋跟只有七公分！”

“七公分也足够把那小子的老二给踩断了！哼哼！”空麟邪而轻狂地笑道：“生猛海鲜吃多了容易得高血压，

偶尔换换青菜小粥也好。他多大了？跟人睡过没有？如果没有，那我是很乐意帮你破这个瓜的。就今天晚上好

了。”

听着空麟那心不在焉的玩笑，司徒不怎么真诚地劝说：“小麟，你可不能把他给弄死了，有很多客人还是很喜

欢这种调调的。”

“大不了我赔你一打，一打不够就两打，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弄多少。你还怕本太子赔不起吗？”空麟忍不

住跟司徒杠上了，他不是有意要为难司徒，可是他实在咽不下百里那里得来的那口气。

司徒很不理解空麟在生哪门子的气：“大白天就想那个，你吃春药了啊？”

“少废话，有生意你还不做，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

“说起来，百里警官今天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如果他在身边，你就会收敛一点了吧？怎么说他也是要扫黄的对

不对？怎么能明目张胆地干这码事情？”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流氓！就算他今晚在这里，我也照样干！他要是敢阻止我，我就连他一起干！”

司徒愣了愣，再次扑哧一笑：“火气这么大，他惹你了啊？”她一边柔媚而谈，一边悠闲调酒：“警察嘛，本

来就自视功高，监守自盗，你又何必跟他们计较呢？要不然，叫弟兄们帮你出气好了，想把他怎么样？你给个

数，我马上就派人解决。”

空麟不由撅起嘴：“你别逗我了，怕他怕得要死，还在我面前装什么仗义。”

司徒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抱怨道：“真伤自尊啊！我们能少惹警察当然是少惹为好，要真打起来，他们可倒

是举着正义的旗号，我们总归理亏的。弄得不好，篓子捅大了，连国际刑警也跟我们过不去，可就不好办了。

但是就小范围而言，如果他真的惹了你，我们当然也不会轻易算了。你应该还记得，曾经得罪过你老爸的那个

高级警官在这里被杀的事情吧？警务人员在风月场所不着寸缕被人杀死在床上，精液鉴定正是**高潮时被人所

杀，这种丑闻，只会让警察蒙受屈辱罢了，对我们又有什么损失呢？我和闻人火凤很熟，他是血色集团的统帅

，手下有六名特A级杀手，你想要哪一个去把百里家旋做掉？听说火凤最疼爱的一个徒弟，也叫百里，不如就

请他吧？”

空麟凝神许久，定定地说：“不，我不需要杀手。我不要他死在这里。而且这么简单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百里

去动手，也许青冥就足够了。”他婉言拒绝了司徒的提议，因为他无法想象，那个钻石般剔透的百里家旋，和

那些肮脏的猪狗不如的东西有同一种死法。那真是一种叫他无法忍受的玷污。尽管在他看来，百里家旋有着诸

多的缺陷，但是空麟又何等明白他的瑕不掩瑜！

“那我就叫青冥去杀他。”司徒的话温婉悦耳，可是在空麟听来却格外毒辣。

“司徒，你有时真是个可怕的女人。”他又喝干了一杯司徒为他新注满的酒，这样感慨。

司徒妖然一笑：“小麟，谁都可以说我心狠手辣，蛇蝎心肠，但是你不可以。我是因为谁才变得可怕，你心里

难道不明白吗？”

空麟久久地注视着司徒身后的酒橱，缓缓地将右手掌叠到司徒手上，浅浅一笑：“姐，再叫你一声姐。谁也没

有权力说你心狠手辣，蛇蝎心肠，在我眼里，已经没有哪个女人比你更美了。但是我和百里——那个当警察的

百里，只是随便吵吵架罢了，你不用操心。”

司徒那乌黑的明眸掠过空麟深情的面庞，漾起一抹瑰丽的笑：“就你嘴甜，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青冥、百里

联合出手，就是十个百里家旋，也一样得上阎王殿报到。可以省去你不少精力。”

“不用费那个钱，”空麟悠闲地倚进靠背，跷起二郎腿说：“火凤的宝贝徒弟的雇佣费可是九位数，杀个人，

何必这么烧钱呢？而且，你请得起杀手，百里家旋同样也请得起。杀手都是只认钱，不认人的，我不想和他们

有太多瓜葛。”

“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有了计策？”

“他让我去邵金豺那里当卧底，下面的事，还用我再说吗？”

“原来你是想借刀杀人？”司徒不由轻笑：“果然高明。不过百里家旋是不是太笨了点？他怎么会想到，让你

去当卧底？真是用人不济。”

“他自以为聪明，抓到了我却不把我交给上头，要我当什么特攻来抵罪。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空麟

一面吹嘘着，一面从旁边抽了一听可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陪空麟拉呱到下午两点，司徒忍不住从他手中夺过第十七只可乐瓶：“喝够了没有？别喝了！”

空麟轻浮地摆摆手：“嗨！又不是酒，醉不了！”

“喝太多可乐会杀精的！你还没生孩子呢！想断子绝孙啊！”

一注可乐从空麟口中猛地喷射出来，他把瓶子一丢，狠狠地抹抹嘴巴，骂骂咧咧：“妈的！不早说！我煮鼻涕

虫炖蛋给你吃！”他倒不是在意什么断子绝孙的，不过“杀精”这两个字，说出去也太没面子了。

“我又不是男人，你给我吃鼻涕虫炖蛋干什么啊？”司徒的话凉凉的，并不畏惧空麟淫威。鼻涕虫的学名叫蛞

蝓，是软体动物，据说男人吃了鼻涕虫炖蛋，就会像鼻涕虫一样软瘫，没有用了。可以看得出来，空麟骂出这

句话，着实火气不小，但是司徒却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没有用。

空麟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司徒做了个鬼脸：“以后再也不喝可乐了！”

“你上哪去？”

“找邵金豺去！”

“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你以前可是得罪过他一个手下的，小心他挟怨报复！”

“你空太子我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一个手下败将，值得我去畏惧？”空麟抛下这句话，潇洒地走出酒吧大门

。

5
以空麟在道上的名声，邵金豺也不得不屈尊接待这个另人头疼的小子。这小子太恃才放浪，尽管许多门户都想

将他收为己用，但全都恃于他的臭名，持有观察一段时间的态度，不敢贸然决定。况且，他父亲也是个中翘楚

，他当然应该顺理成章地继承父亲的事业。

空麟还是很顺利地见到了邵氏集团现任当家。邵金豺虚伪而老练的堆起笑，阴阳怪气地问：“什么风把空少爷

吹来了？您可是稀客啊！”

空麟毫不拘束地抽过一把椅子坐上去，同样狡黠地一笑，不过他比邵金豺更多出几分清飒气息：“谁晓得呢，

今天也真奇怪了，满院子刮着上下风呢！我这就被吹来了。”

邵金豺耸肩哼笑，将手中的烟头灭掉，朗声说：“空少爷真是风趣，得尽你父亲的遗传。”

“邵老板太客气了。”

“你来，不是单单为了喝一杯茶这么简单吧？”邵金豺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毕竟也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尽

管他表面上对空麟很是客气，但在他眼里，空麟怎么也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他不会容许这么一个

毛孩蹬鼻子上脸，无止境地跟自己闲扯下去，便很快打断了空麟，开门见山。

空麟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应该适可而止了，年长的人并不都喜欢听他那要命的“魔天经文”的。这些自以为是大

人的人，都好没情调，正儿八经，无聊透顶。要不是为了报复百里家旋，他才没那么好心情跟这种不懂生活的

人交谈呢！在这一点上，空麟对家旋倒是十分满意，尽管百里对他的鬼话连篇表现出十分厌恶的样子，但终究

没有真正恐吓、禁止过空麟这种行为，反而还很文明地跟他比嘴上功夫。百里呀，真是可爱！

空麟发觉自己才离开家旋半天，就开始想他了。在百里面前那肆无忌惮的冒犯，要多快乐有多快乐。其实，他

也算挺宠我的吧？空麟不禁暗自嗤笑，他笑自己竟然也有后悔的时候。可是，他又对百里拒绝自己的好意而耿

耿于怀。如果百里真的宠我，又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百里啊，我怎么会认为你伪善、自私、卑鄙、无耻、荒淫、下流、假正经、利欲熏心、目中无人？我怎么会不

想了解你之后再下定论？可是即便我相信你如我所希望的那样坦白，你也应该明白，我们之间始终有一层不可

逾越的墙，让我们互相猜疑、徘徊不前。

空麟一想起早上的事情，就觉得头脑不是很舒服，有些胀痛的感觉。他的气难以全消，从早上到现在，都不是

很舒坦。他想自己也许是喜欢上百里了，而且不是“也许”，而是“肯定”。他现在实在很想念家旋那种不同

于一般温柔的温柔，想念他那极力掩饰却又隐隐渗透的气量，可是那个家伙却不喜欢自己，这怎么行？无论如

何，都要得到他的一句话，哪怕不择手段！

空麟想得入了神，对于邵金豺的疑问也就答得心不在焉：“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也不跟邵老板你兜圈子了。事

情是这样，我被那个臭老爸逐出家门了，想投到贵司重新发展，不知邵老板意下如何？”

邵金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被逐出家门？空老板怎么舍得呢？”

“我把他从楼上踹到了楼下的阴沟里，他对我忍无可忍了。”

“真的？”

“不是「蒸」的，难道还是煮的啊？邵老板是不是怕我给贵司惹出什么麻烦？”

邵金豺不禁哼笑：“哪里哪里，空少爷驾临，我求之不得！只是怕会委屈了空少爷。”

空麟老到地讪笑：“不委屈，你要是不肯收留我，我去流落街头当小混混，那才真叫委屈了。”

邵金豺堆起满脸泛滥的笑容，爽快地答应：“既然空少爷这么说，那邵某就造次安排了。”

“多谢。今后一定赴汤蹈火，报答邵老板的恩情。”

“哈哈，空少爷太客气了！我还是叫小葛带你参观参观吧！至于以后的事，我再慢慢考虑。”

空麟付上一个灿笑，难得斯文地起身，跟上邵金豺身边的那个小葛。看得出来，邵金豺虽然对他有所提防，但

也只是提防他黑吃黑，完全没有往警察那方面考虑，否则他不会叫人带他参观了。

不料这时，有一个人破门而入，大叫一声：“大哥！不能啊！你怎么能让这小子加入我们公司？分明就是引狼

入室！”

空麟定睛一看，叫司徒心说中了，这个他曾经得罪过的人，邵金豺的手下毛五亮，又来旧事重提，妨碍自己了

。上次不是已经把他搞定了吗？他怎么还敢来惹我？也难怪，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势单力薄，他也就狐假虎

威了。哼，可笑的喽罗。

空麟粲然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亮哥哥，这么久不见，想不到你还是个火山孝子啊！过去我们之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