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又那副死相！对崇明那一套，你老娘我可不吃！都这么大了，没一点长进，尽想耍宝！不是百里家的人有多可怕，而是人家的儿子比你成熟多了！上个星期还从警官学校毕业了！”
空老大嗯哼一声，低声指出老婆的错误：“阿娇，错了，人家还没毕业，只是见习。”
阿娇用一个手指将那颗大头戳到一边：“管他什么呢！总之儿子你再不努力一把，会输给人家的！你看看你，不正经一点，搞好和警官的关系，方便我们官民勾结，让他成为我们空家的保护伞，还好意思去惹他？你存心跟自己过不去是不是？”
被父母轮番轰炸，空麟只能置若罔闻，托着左边的腮帮子，满脸不耐烦地斜睨着墙壁。他当然知道该怎么摆脱这种纠缠，他只要口服心不服地作出让步，哪怕很没诚意地说声“是”，他们都不会再罗嗦了。
“是是是！我马上就去找他，跟亲爱的警官先生赔礼道歉，然后搞好关系好不好？”
看着他放诞不经的态度，阿娇很难相信儿子会这么做，反而令这个粗豪的女人大为光火，抡起拳头就骂：“你想死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姐！大姐！”店长立刻笑着出面阻止：“你们就让他一个人呆在这儿吧，我会好好照顾小麟的。”
阿娇收起面孔，“那就交给你了，以后这小子再不老实，我都要考虑让你当我儿媳了！我们走！”
司徒心转回头笑着拿钥匙打开链条，说：“小麟，你打算怎么谢我啊？”
空麟歹笑着回应她：“你连我妈的东西都敢偷，我不告发你已经很宽宏大量了，还敢跟我讲条件？”
“啧啧，小麟，你真是只铁公鸡，一点便宜也不让人占着。”
“谁叫你那么没诚意地看着我？让我一看就知道自己无须报答。”
“呵呵……”司徒笑得很妖媚：“不过你怎么会被老大锁起来？干了什么坏事？”
空麟大无畏地坐在吧台上海阔天空地吹起来：“还不是我得罪了一个条子的老爸吗？而且只不过是个还没毕业的见习警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算他爹是总统，我空大少也一样耍他个团团转！”
“哦？莫非那个人是百里家旋？”
见司徒眼中神秘的闪烁，空麟有些奇怪：“你认识他？”
“听说过而已，没有亲见。”
“他很出名吗？”
“那当然了，他是神明公司老总的儿子嘛！哪有不受瞩目的道理？而且他不顾老子反对，硬要读什么警校，读到现在见习的时候到了，他又拽得不得了，呆在公司里不去警署上班！”
空麟咧嘴一笑，露出白而健的牙齿：“知道得这么清楚？看上人家了？只怕你呀，高攀不起！倒不如听你大姐的，做本少爷的姨太太来得现实！”
“调戏比你大的女人，是要吃枪柄的，你可小心点了！什么百里？就是千里，我司徒也不放在眼里！”
“哟！好大口气！看来这世上只有空大少爷本人能泡上你了？”
“不要脸！喂想喝点什么？我给你去弄。”
经她这么一提，空麟倒确实觉得渴了，“随便什么，只要是司徒亲手弄的，我都爱喝。”
司徒灿笑着点点头，“你稍等一下，我给你调最新的鸡尾酒，不过我不在外面调。”
“好，我等你。”空麟还她一个轻松的笑容，觉得自己的自由又回来了。
7
从学校刚回来一个星期多一点，他可不急着考虑什么人生目标，但他也明白这种放肆不会永无止境。虽然表现得很不经意，可是在与司徒的交流中，空麟已经渐渐吸收了一个人的名字，这就是百里家旋。
司徒是个高傲的女人，普通男人看不上，更别提那些二十出头的黄毛小子。她的标准，男人非但要成熟睿智，而且要有钱有势。说她看上百里，那纯粹是日常玩笑。空麟猜想，司徒知道这个名字是源于她所经管的是一个娱乐场所，人来人往，什么风言风语都能听到，更别提大公司老板的家务事，更是热门话题。
而另一个原因，空麟也注意到了，百里家旋的身份，就是令赤沙帮从上到下都要干涉他行动自由的最大原因——从某些角度来说，黑帮是很不愿意同警察打交道的。
开始还以为神明也是个匪窝，没想到恰恰相反！而神明公司主动邀请空向古参加协商会议，也不是没有别的目的。或许正是百里那小子在试探炽天。这倒挺有意思的，看来以后想找乐子也不能马虎大意了，恶作剧的同时还要讲点情调。
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司徒回来，空麟有点不耐烦。这时，迎面有个性感女郎向他走来，她穿着一条黑色的斜摆连衣裙，身材比例相当匀称，右手间还托着一只杯子，杯子里面是橙色的液体。她向空麟开口问：“口渴了？喝杯橙汁吧？”
空麟眼色迷朦地望着这个女人，像是还没睡醒的样子。不同于一般男子色迷迷的目光，他的神情反倒让人觉得他只在乎他的睡眠，而不是眼前的女人。他淡淡地应和着问：“你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女郎点点头，说：“我刚来这儿打工没几天。”
空麟哈哈大笑，口气轻浮地说道：“是吗？那你可得巴结我一下了。我跟这儿的老板熟。”
“那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空麟给她一个灿笑，表示默许。那女郎在他身旁的吧座坐下，将手中端着的杯子放到吧台上，推往空麟面前：“不喝吗？”
空麟机敏地笑笑：“我不喝果汁，你知道果汁会生痰，对嗓子不好。我长得这么帅，可还想当偶像歌手呢！把嗓子喝坏了，岂不太浪费我这张脸？”
女郎咯咯笑起来：“你这人真有意思。好吧，那就由你请我喝，怎么样？”
空麟爽快地点头，“你想喝什么？”
“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空麟高声叫道：“小江，给我来杯XO！”
服务生马上为他放上一个酒杯，注入深金黄色带红晕的香槟，通透如水晶。并散发细微的水仙和茉莉花香。清淡幽雅的气味并没有引去两人的注意力，空麟站起身，在小江耳边一阵低语，小江便自动离去。
女郎趁他们不注意那一瞬，往空麟的酒杯里填上一块冰，笑微微地说：“不知道冰镇XO会是什么味道。”
空麟又冲她神秘地笑笑：“你想知道吗？那这杯你来喝。”
女郎连连摆手：“我一喝酒就会醉，你怎么还意思让女孩子出丑呢？XO是你叫的，还是你来喝，不用浪费。”
“可是，我从来不吃陌生人放的冰块。”空麟邪邪地笑着，观察女子的脸色，那脸略显尴尬，空麟马上转过话头，又说：“不过如果是你这样的大美人，当然是例外了！”空麟哈哈大笑，那女人受宠若惊地赔笑，“那就干了它吧。”
空麟的眼珠一转，望见小江拿着一枚造花的胸针过来了，便向他招手示意，一面向那女郎说：“当然，但也请你笑纳我的一点薄礼。你知道，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是不多见的。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过配得上这枚胸针的人了。”
女子微笑着由空麟为自己别上胸针，空麟深深地笑着，晃动几下酒杯，仰头将里面的香槟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底亮给那女子看。
女郎甜甜地笑着，对他说：“你真是豪气干云，我先去洗手间补一下妆，失陪了。”
空麟点点头，洋洋地笑着目送她起身，略含讥讽地嘴角轻轻上扬。
那女人回头看了他两眼，匆匆走到别处，却不是盥洗室的方向。走出不远，她又回头轻瞥一眼。空麟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见她频频回头，那含蓄的笑意变得深刻。
“成了吗？”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急切、年轻，像是个超正义的傻冒。
“好像是成了。他说他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显然就是刚才和空麟喝酒的那名女子。
“那后来呢？你怎么让他喝下去的？”还是刚才那个男音，一股子的好奇宝宝心。
“他送给我一个胸针之后就喝了。”女人的态度仿佛虚惊一场。
“家旋，他为什么没有跟踪敏敏？你不是说有把握关门打狗，让他自投罗网的吗？”仍旧是一开始那个男人的声音。空麟摘下小江递给他的耳塞，哂笑着张口，刚才喝进去的酒全都吐了出来，然后他饶有兴致地注视着那伙鬼鬼祟祟的人。
那个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有点眼熟，一头清爽的短发，英睿的脸谱掩盖着一层狡黠。他双眉微挑，目光冷静倨傲，但又有些未知的温度在里面。嚣张到恰到好处，冷酷到魅力尽现。如果是空麟是锋芒毕露的“鬼见愁”，那他就是性格内敛的“神都哭”了。
空麟皱了皱眉头，仔细回想这个道貌岸然、看似举止高贵、修养尚佳的伪君子究竟在哪见过。他的脑中只闪现一辆急速行驶的宝蓝色跑车，空麟下意识地想道：那辆车挺不错的。这么说，远处坐的那个人，正是百里家旋了。
空麟清楚地看到百里对旁边站着的那个女人皱了皱眉头，摘下她的胸针，翻过来一看——是个窃听器！
并没有表现出空麟期望中的大惊失色，但百里家旋还是朝吧台的方向投来一束莫可名状的目光，仿佛自己遇上了耻辱。
空麟见他冷凝着自己，若无其事地冲他笑笑，端过手边重新注上的酒杯，向百里一示，轻呷一口。对方得见，也端过桌上的酒杯，双眉一挑，仰头喝干。那双眼睛却不曾从空麟身上移开过。这眼光，七分敌意，三分挑衅。许久，百里家旋从座位上站起来，从他的口型得知，他悻悻地说了三个字——“我们走。”
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8
空麟见他冷凝着自己，若无其事地冲他笑笑，端过手边重新注上的酒杯，向百里一示，轻呷一口。对方得见，也端过桌上的酒杯，双眉一挑，仰头喝干。那双眼睛却不曾从空麟身上移开过。这眼光，七分敌意，三分挑衅。许久，百里家旋从座位上站起来，从他的口型得知，他悻悻地说了三个字——“我们走。”
空麟得势地高挑双眉，向那三个背影摆手告别。这时司徒终于回来了，一边走，一边嘟哝着：“奇怪，宝宝陪那两个男人出去干什么？”
空麟随口问：“什么宝宝？”
“前面那个穿黑色连衣裙的啊，是我这儿新来的。”
“哈！”空麟冷笑热哈哈，但并没有想笑的情绪在里面：“想不到司徒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司徒一歪头，问：“什么意思？”
“小心你店里有内鬼。”
“你说宝宝？”
“什么宝宝，她叫敏敏！你难道没闻到她身上的警察味儿吗？”
“我知道了，我会提防她的。”
空麟满意地笑道：“那我先走了。”
“你不喝酒了吗？”
“谁叫你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跌进马桶了呢！”
“那就下次吧。临走之前不来个告别吻吗？”
空麟不大情愿地笑笑，捧过司徒的脸，轻轻“啵”了一下，摆手告辞。
司徒心又告诫他：“记得早点回家，别让老大找我麻烦。”
“我知道了，我会很晚回家的！”空麟畅笑着双手插进裤兜，旁若无人地退场。
司徒望着那个背影，继而露出一个责备的笑容。同时她也不由担忧——如果说她店里的“宝宝”真是警察，那说明警方早已注意到赤沙帮了，这就不单单是空麟引起的偷车事件那么简单。空麟那桩事，充其量顶多关上几年，看来情报果然不假，新来的刑警队队长百里家旋正紧锣密鼓地打击黑社会以确立自己在局里的威信。和神明公司的协商会议，也只能当作是他们调查空家的一个借口。只不过百里家旋没有想到空向古的顽皮儿子会出来搅局，误打误撞参与进去，于是空大少爷就被卷入一个空老大不希望其卷入的是非之中。
忽然，外面的人群爆出骚动，司徒及时赶到，见到的竟是一大圈警察举着枪，将空麟围在中间。司徒的心刹那间悬到嗓子眼，仅仅两分钟前，她还和空麟开着玩笑，两分钟后，这里就被包围了！在这两分钟内，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实在很想了解清楚。无奈她现在不方便得罪条子，毕竟空麟在他们枪口下。她只能以老板的身份请教：“警官，我的客人做错了什么事？请给个说法，不然你们这样子吓坏大家，我很难做生意的。”
“我们队长让他站住，他不站住！”
这样的回答，只能令人瞠目结舌了，空麟冷冷地嘲讽：“警官，有没有搞错？不听你的话就是犯法吗？你算老几啊？我犯了什么明文规定的错，值得你们这样动刀动枪的？杀人啦？还是放火了？”
百里家旋满脸严肃地警告他：“你别太嚣张。”
空麟硬是将胸脯一挺，那动作格外夸张：“我嚣张又怎么了？没有犯法的人，再嚣张也不关你的事！你别拿着枪乱指啊，万一不小心走火，空大少爷的命，你赔得起吗？到时恐怕不是赔不赔得起这么简单了吧？你这叫什么？以权谋私？好像不太贴切……或者叫仗势欺人？”空麟讪笑着摇摇头：“也不对，让我再想想……”
百里家旋愠怼的目光凝视着空麟假装思考的样子，毫无表情的脸上隐隐透出一些不悦，他令众人收起手枪，身形逼近空麟，用食指警告他：“小子你别狂，总有一天，我会逮到你！”
空麟再次堆起无暇的笑容：“我等着你，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否则我的耐心有限。”
百里家旋定定地瞪了他一眼，带着众刑警悻悻离去。
空麟打着响哨转过身，笑着对为他捏了一把汗的司徒说：“想抓我？比林崇明还长，再回去修炼十年吧！不过林崇明那小子怎么突然不见了？不会真躲起来闭关修炼了吧？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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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麟打着响哨转过身，笑着对为他捏了一把汗的司徒说：“想抓我？比林崇明还长，再回去修炼十年吧！不过林崇明那小子怎么突然不见了？不会真躲起来闭关修炼了吧？哈哈哈哈！”
百里家旋当然没有听到空麟的大话，他听到的是回家之后，百里宏希的追问：“上哪儿去了？”
百里家旋形式化地冲他一笑，笑容中充满着他一贯的自负态度：“警署。”
百里宏希不置可否地发表道：“一开始叫你读财经，你偏要读警校，读到现在见习的时候呢？又拽天拽地，连局里都不去。今天怎么会想到自己的职业了？那个偷车的小贼抓到没有？”
百里家旋一屁股坐进沙发，双腿往茶几上一搁，随手抽过一份报纸，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还没。”
他说得仿佛与己无关，百里宏希反倒不依了：“我叫你逮住他，你却在这里给我摸鱼？”
家旋冷嗤着问道：“你见过将军打仗总是闪电战的吗？有时候他们是故意拖延时间，不然急匆匆打完了，不就没得玩了吗？朝廷又怎么会再拨款给他们呢？他们又怎么从中捞油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