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X无情]狂飙————纳兰佩紫[上]
纳兰佩紫[上]  发于:2010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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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他有旧伤。

      他看了看打自己的人,眼神没有一点怨恨,很是逆来顺受。

      然后他接着劈柴。

 

      “是不是他?”无情问了一句。他有些迟疑。雷损的表面一直温和,很有种黄鼠狼见到小鸡的那种笑的阴险叵测,这种人再怎么装,受辱后的眼神也不该是逆来顺受。

      苏梦枕一时之间也不敢断言。他仔细看了又看,继而沉吟。第一眼望去,觉得这个人就是雷损,谁知再多看几眼,便觉得不像。再看下去,越发不像了,可是后来偏又生出几分相似。他也搞不清到底是,或不是。


      “我不知道。”苏梦枕老老实实的说。

      苏梦枕与雷损这两个坐在江湖最顶峰的人,各拿一把世上最有名的刀,他两站在一起时,不是联手砍人,就是互砍。从某方面来说是最了解对方的人。苏梦枕判断不出来,那就谁也无法肯定。


      无情便道:“过去直接问问看。”

      苏梦枕却道:“这样合适么?”

      无情笑的有些倦。“但这样最直接,也最有效。”

      无情说的有理,苏梦枕也就不再想反对的理由。于是他推着无情向那个劈柴的汉子走去。

 

      “两位请留步,演出一会就要开始了。”

      台上站着翻笔记的班主一见他两意图明显的要找自己班子的人,立即伸手拦住,上下打量着。

      “我们找他。”苏梦枕指了指:“要么,我们过去,要么,你叫他过来。”

      “我们班子的成员是禁止和客人单独相处的。”

      领班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不出有多大年纪。清秀的有些女子的漂亮。他笑的很客气,拒绝的时候,还有些许的风情。

      能撑起一个戏班子的,必定是有两下子的。所以苏梦枕命令式的语气,他故意忽视。

      “班主贵姓?”无情忽然问道。

      “敝姓燕,燕子的燕。燕唐。”娃娃脸的班主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答的很详细。他笑起来很甜,因为这张脸,显得更加天真无邪。而且漂亮。

      “燕班主。”无情拱了拱手。“那人是你班子里的老成员么?”

      他指的,自然还是那长的与雷损相似的汉子。

      “是,”燕唐答的很干脆:“他叫做钩子。是一早就加入我这班子的老成员。”

      “钩子?可是他使刀,刀法还很有火候。”苏梦枕冷冷的道。他从那汉子劈柴的手法中,已看出了这些。想让他这个当世刀法大名家看走眼,也还真不容易。

      “没错,他负责表演的就是刀法。”燕唐依旧笑眯眯的。他的眼睛呈弯月状,细细长长,看上去总是在笑。或许就是因为生了这样一对眼,他也爱笑。他笑着反问:“难道名字里有‘剑’的,就必须使剑;叫‘枪’的就要会用枪么?叫什么‘飞’的,也未必就擅长轻功,”接着,他甚是直接了当的说:“就像阁下,名字叫做苏梦枕,也不一定睡觉就喜欢抱枕头,对不对?”


      敢当面跟苏梦枕这样说话的,如果不是‘总’字辈的人,就是一种失礼。可是这个人笑的很无辜,声音也很好听,苏梦枕想起自己抱过怎样的枕头,反而唇角勾起:“原来你认识我。”


      燕唐微微弯腰为礼:“咱们跑江湖卖艺的,四海为家浪迹天涯,在各个帮派的盘口上混口饭吃,要不认得你苏楼主,那才是瞎了眼哩!”

      无情看着他躲闪的眼神,笑了:“既然认识,还不退开?”

      谁知这次燕唐没有丝毫的坚持,立即屈身退下:“在下只是想趁机与苏楼主攀个交情,别见怪,千万别见怪。”

 

      “这人不简单。”无情看着燕唐退到一旁,以眼示意。

      “我知道。”苏梦枕回他一个微笑。

      他们走到钩子的身前,看着他劈柴。

      一刀,又一刀。干净利落,没有浪费一点多余的力气。

      这个人使刀的动作是无意识的,或者,已成为一种出刀的习惯。

      “钩子。”苏梦枕心情复杂的唤了一声。

      不管他有没有雷损那份气质,这么近的看来,他就是雷损。

      钩子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两个与周遭人群明显不同的公子,应了一声,继续埋头干活。

      “你认不认得这个?”无情的手在袖中,扣着‘不应’,半截刀尖忽然滑在袖外,扬了扬,一片青光。

      “这是我的。”

      钩子痴痴的道。承认的很快,很绝对。

      “哦?你是谁?”无情紧跟着问道。

      “我是钩子。”

      回复了那浑浊的眼神,钩子喃喃的道。

      “你说这是你的,那么,这把刀名叫什么?”

      “我不知道。”钩子固执的道:“可我知道,它就是我的。”

      他的神色又暗淡下去,迷惘起来:“可它既然是我的,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奇怪,我为什么不知道我的东西的名字?”

      他一边摇头,一边劈柴,眼神空洞,神色痴狂。

      这时,燕唐走了过来:“不好意思打扰了,苏楼主,承蒙青眼有加,只是......我们的表演,就要开始了。”

 

      第三十八幕:一朵蔷薇色指甲拈着的蔷薇

 

 

      燕唐是个不简单的人,他带的班子当然也是不简单的班子。

      苏梦枕与无情师从名师,本身武功也是当今一等一的好手,他们看在眼里,心中都有些诧异。

      这个叫做燕唐的人,年纪轻轻,笑的甜甜,说话绵绵,很给人好感,可是他手下带的这干人,如果拿去江湖上扬名立万,至少有五个可以独当一面,十个接近雷滚师无愧的水平。可是这些人却甘愿跟着燕唐,在马戏班子里表演一些粗浅的功夫,赚一点点微薄的彩头。


      他们看了一会,随便给了点赏钱,商议着先回去告诉温晚,再做打算。

      苏梦枕刚推着无情的轮椅转过身,便听身后一声冷哼。

      人声鼎沸,可是这声音仍穿透而来,尖锐的有点类似挑衅的放肆。

      放肆。

      无情听到了,他不理会,微微低头。

      ——走吧。不要多生枝节。

      放肆!z

      苏梦枕看到无情表态,仍是忍不住的微微侧身,眼中厉芒直射声音的来源。

      仰头负手,锦绣白衣,几欲一飞。

      恍惚,一刹间,看到了方应看。

      “那个方——”苏梦枕失声,无情回头。

      “不是。比他狂。”无情看了一眼,将目光收了回来:“走吧。”

      苏梦枕饶有兴致的看了那人两眼。

      的确,是很狂。方应看腼腆内敛,这个人肆无忌惮的高傲。

      方应看已经翱翔九天,他却仍潜龙勿用。

      他当然比不上方应看这人中龙凤。

      不过看上去,倒颇象块可用之材。

      能不能用,甘不甘被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此说来,那个人真与雷损有几分相像?”温晚的胡子被爱女一根一根揪着,亏他脸色还能这样一本正经。

      “何止相像。”苏梦枕叹道:“简直长的一模一样。”y

      “还有他看到‘不应’时的反应,应是雷损无疑。”无情补充:“不过,堂堂六分半堂的总堂主,怎么会自甘沦落到这个地步,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的确,雷损能忍,但不代表他会逆来顺受。”苏梦枕想起那一巴掌,心中一紧:“难道是,被人下了药?”

      这时,温柔扯厌了老爹的胡子,从他膝上跳了下来,“爹爹。”

      这声爹爹叫的乖巧伶俐,温晚不禁心花怒放:“柔儿乖,爹这边和你师兄有事要谈,你先出去玩一会。”

      温柔难得乖乖点头,笑嘻嘻的道:“好呀,柔儿出去了!不过,爹爹,你没发觉有什么......”她吐了吐舌头,连蹦带跳的迅速溜掉。

      “就算是被下了药,也得把人带过来,方能瞧出端倪,再行破解,”温晚忽然一改悠然,迅速道:“两位有何打算?”

      苏梦枕微微一笑。

      无情立即道:“温大人是老字号温家的大将,若雷损真是药力所致,还得仰仗您的妙手。眼下那燕唐虽深藏不露,但崖余与苏楼主一道,应能将雷损‘带’到府里来。”


      “自然,当然,定然,以两位的身手,有什么做不来的。”温晚的语速越来越快,“那——温某人就在这里恭候二位的好消息了。”

      说完,脸上表情诡异起来,强自微笑。

      苏梦枕与无情知趣,起身告辞。

      目送苏梦枕推着无情的轮椅双双出门,温晚捂着脸闷哼出声:“死丫头片子——敢往爹的脸上下‘痛粉’!!!!!!!!”

      (惨厉的捂住鼻子嘴巴的闷声哭笑不绝于耳)

 

      是夜,风起,微冷。

      残月,无星。

      孤月悬空,天地尽墨,显得格外空旷。

      “既然是夜行查探,是不是要换衣服?”苏梦枕攒眉,望着无情。

      夜里,两人的白衣甚是雪亮扎眼。b

      无奈苏梦枕活到现在,别说没做过这‘鬼鬼祟祟’的事,就是半夜动手,也是人未至,声势已然慑人。

      无情办案一年多来,倒是经常披星戴月的追赶逃犯,不过......一向是被他追的改头换面,所以也有点犹豫:“需要吗?现在到哪里去找黑衣劲装?”

      “我随便说说的。”苏梦枕忍不住逗他一下,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气:“那就大摇大摆的找上去好了。”

      说归说,一盏茶后,接连两道白影从窗口翻出,勾上屋顶,一路起落。

 

      展云客栈,天字一号房。

      窗户大开,正对一轮残月。

      月光透过窗子,倾洒进来,滑在燕唐纤细的手指上。

      指甲是蔷薇嫣红。

      他拈着金黄色的粉末,一阵幽香。

      他的手比粉末更香。沾上他指尖的粉末,逐渐从金黄转为殷红。

      他将变成殷色的粉末涂在钩子的眼帘上,吹了口气:“睡醒了吧——”

      钩子睁眼,双瞳一片血红。

      “我是谁?”燕唐轻轻道。

      “你是我的恩人。我的救命恩人。”钩子机械般的说着。

      如喃喃,更似梦呓。g

      “你是谁?”燕唐笑的魅惑。

      “我是钩子。”钩子一直重复着这四个字,重复了很多遍。

      燕唐将一把青漆木制刀交在他手上:“记住,这是你的刀,你是使刀的名家,来,给我表演一遍你的刀法。”

      钩子木然接过,刀一在手,眼神瞬间大亮。

      这把刀很象‘不应’,除了一是青木,一是精铁,外表竟毫无二致!

      钩子舞刀的时候,呆滞的神色一扫而空,脸上渐渐恢复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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