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X无情]狂飙————纳兰佩紫[上]
纳兰佩紫[上]  发于:2010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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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晚回头。苏梦枕的笑容还未散去,很好看。

      好看里还有些动人的寒。

      这点寒气却因为笑容而显得暖。

      因为是苏梦枕的笑容,所以还有点点嘲。

      温晚也笑。

      温厚有大家之风。

      尽在不言中。

      无情却没有笑,他是来办案的,一切都得弄的明白:“雷总堂主是中了毒?”

      温晚本来没打算说的很明白,可是如果有人想弄明白,他却一定会给人解释的完美细致,上下挑不出一点疏漏:“是苗疆的蛊毒,也是蛊惑。吻花公子的怒蝶之蛊,当真名不虚传。”


      无情瞟了瞟尚在昏迷的雷损,在温柔的‘鬼斧神工’之下,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花脸猫,忍不住也笑了笑。

      他笑起来也很好看。

      却冷。

      因为冷,所以人人都忽略了笑容。

      无情偶尔一笑,随即道:“可有药医?”

      温晚叹了口气。

      叹气有很多种,这种叹气是不得不说的叹气,并非是感叹‘无救’的悲伤。

      所以大家静等下文。

      温晚道:“老夫有办法救他。只是……”

      傻子都能看出来温晚有些头痛。

      苏梦枕道:“雷损与大人是好友。”

      温晚尚在沉吟,听了苏梦枕这一句,居然眉毛一轩,神色舒展如三月春风。“没错。请两位带小女出去暂避,老夫这就医治。”

 

      温晚不是个坏人,但也并非什么大侠。

      他坐镇洛阳,八面玲珑,不仅与红袖神尼这样的方外高人有点情谊,与黑道上的老大雷损也很有交情。

      说他不是大侠,原因很简单:他不做坏事,但好事却只拣顺手的来做。

      所以他是洛阳王,不是洛阳大侠。

      出来的无情静静思索着什么,温柔也折腾的倦了,蹦蹦跳跳的缠了苏师兄一会便回房去了。走廊上只有苏梦枕陪着他。

      “苗疆蛊毒很难解?”无情淡淡开口。

      苏梦枕摇头:“不知道。但你看温晚的样子,想必是很难解。”

      无情展颜:“或许要耗费他不少功力哩。”

      苏梦枕点头。谁看到温晚那为难的样子都能猜到,解毒可以,但却要温晚付出一定的代价,而洛阳王温晚有财有势,名贵药材决难不住他,所以唯一能让他愁眉苦脸的,想必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神和内力。


      江湖上有的是以内力解毒的法子,温家的人怎可能会不知道。

      无情想起来就好笑:“你当时说了一句话就让温大人下了决心,为什么?”

      苏梦枕斜眼看去,无情清亮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缕促狭之意。无情当然明白,苏梦枕明知,却是有问必答:“耗费功力与卖人情给雷损,权衡之下,当然是后者比较有利。他明明知道,却要等我来出声提点,正是要我明白他为救雷损做出了怎样的牺牲,日后还需我去告诉雷损一声呢。”


      无情微微一笑。温晚毕竟与诸葛先生不同,如果是世叔……

      苏梦枕瞥他一眼,心道如果是诸葛那成精的老狐狸,遇到雷损这样虽讨厌却很有用的‘朋友’,怕是不废什么功力也要赚足人情。

      不过他们到底还是看走了眼。

      出来的温晚虽然大汗淋漓,却实在没有损了半分功力。

      ——解怒蝶之蛊,他根本办不到。问题是唐燕下到雷损身上的蛊,本就是隔夜失效,而雷损迷失心性所中的药物,却正是老字号卖给唐门的珍品,碰到了这个老字号的名家,也就成了寻常之物。


      “他明日午时之前都不会醒,两位忙了一夜,先回去休息吧……”满头大汗的温晚似是极累,说完了这句话便匆匆回房了。

      心照不宣的苏无也转身离开。

      不过他们都忘了一件事。

      他们忘了给雷损洗脸。

 

      第二天午后,雷损悠悠醒转,起身度了两步,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面铜镜。

      也亏雷损定力过人,没有失声惊呼出来。

      不过他脸色也变的极为难看。

      雷损从不爱惜自己的相貌,但是猛然间看到自己的尊容毁成这个样子,也难免一阵难过。

      他以为被人下了毒毁了容貌,倒没想到真有人敢在自己脸上胡写乱画。

      雷损抚着道道漆黑干墨纵横交错的脸颊,有些发愣。

      ——这是哪里?

      下意识的摸摸袖口腰畔,他的不应刀也不在。

      然后想起,自从跳下悬崖,被路过的一个马戏班子救了后,似乎一直浑浑噩噩的,记忆十分的模糊。

      唯一的印象,是金黄色的蝶翅,与蔷薇色的冷丽指甲。

      还有一个若隐若无,相当漂亮的浅笑。

      这个时候,温晚就与苏无进了房间。

      大家看到雷损眼神清明,都松了口气。但是又见雷损这样的人摸着脸发呆,很有点顾影自怜的味道,若非三人都很能忍,只怕当场就得笑倒。

      三人忍着笑意,话便说不出来。

      反而是雷损发现这三人居然凑到了一起,微微惊讶的道:“温兄。”然后眯起的眼扫过苏梦枕与无情,嘴角边的一点笑容边蔓延起来:“苏公子。成公子。”

      苏梦枕简单的说了下他失忆时发生的事,也没忘一尽责任,告诉雷损是温晚耗费了极大的精神内力救治,雷损当即表示这个人情他雷某人一定会涌泉相报。

      温晚拈须微笑,雷损忍不住的问了一句:“温兄,我……”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有些困惑。

      ——这毒药的味道好奇特,居然混有墨香。

      温晚的表情古怪起来,忍了好久才能一本正经的告诉老友:“没什么,只要用清水清洗即可。”

      雷损算是松了口气,眼中余光瞟去,却发现苏梦枕的脸上居然闪过难得一见的促狭笑意。

      “接着。”无情袖口一扬,什么物事青光一闪,掷了过来。

      雷损接过。正是他的魔刀不应。

      一时感慨万千。

 

      雷损神智清醒后,空禅寺的案子便水落石出,只不过,事情颇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据雷损说,那老和尚怜镜法师本姓雷,是被他赶尽杀绝的上任堂主雷震雷一脉血亲。怜镜联络上雷震雷的独女雷媚,计划两人联手杀掉雷损,却不想雷媚暗中通知了他,怜镜见事情败露,趁夜偷袭,他本是与红袖神尼齐名的高手,武功着实非同寻常,先是一剑重创雷损,又送了雷媚几指,雷损重伤之下,只得跳窗而逃,而雷媚身中数道‘尘缘指’劲,就算能留一条命,也得养足两三月,内伤方能好全。


      说话间,雷损已洗了脸,换了衣服。

      这时的雷损,才是那个坐镇一方的枭雄。

      就连一直很讨厌雷损的无情,也不得不承认,那日逆来顺受随便被人扇巴掌使唤着劈柴的汉子,更让人看不过眼。

      士,可杀而不可辱。

      雷损虽非侠士,到底也是豪杰。

      无情多少有些明白苏梦枕那时为何会为他感叹了。

      庭中,牡丹花重,满院芬芳。

      一个小小女孩子从门外探头,做了个鬼脸,嫣然一笑。

      这一笑,好象一世繁花尽放,带了扑面的春风。

      千般的风姿风情都聚在了一张稚嫩花颜上,使每个人的心都莫名的温柔了起来。

 

 

      第四十二幕:无道昏君

 

 

      既然案情已经水落石出,无情便欲告辞,无奈温晚极为热情的挽留,便又多住了一日。

      这一日却发生了很多事。

      先是刑部信笺送至温府,指名无情撤案,正在大家都摸不到头脑时,唐燕一朵无毒殷红蔷薇射书使温晚落了不小的脸面。

      不过既然是大名鼎鼎的唐二公子的‘箭书’,温晚倒也心里平衡。

      唐燕说的很明白清楚:他两个人情有一个已经算清,说明白点就是折磨雷损,逼问不应刀诀这事他不用再做。

      雷损是放了半个心。谁都不愿意与吻花公子这样的人物为敌,尤其是这人背后是整个川西唐门。

      不过唐燕却说至于另一个人情,自己也没意思再与苏无纠缠,因为他生死都已不能把握。

      骄傲如唐燕者,这封信是否可以算是求救?

      遇到了这样那样的事,他想到的‘朋友’,怎么会是前一刻还拼个你死我活的‘敌人’?

      被唐燕这样的人信重,无论是谁都会非常愉快。

      信里说的很简单:他还清的那个人情,是因为空禅寺怜镜法师突然死亡——大家这下稍微有点明白,若非与红袖神尼齐名的高手,谁又能使唐燕欠了人情——他不继续追杀苏无,是因为大辽在京城摆下了‘北域狂飙’的杀局,而当今圣上却不分轻重的与辽国掌权亲王耶律逍宗以江山社稷为赌局,以蔡京相府为场地,进行的一场豪赌。


      二十局决斗,二十座城池。三日一场,赌局一早开始,前七场,我国宫廷高手尽墨。

      唐燕说,自己与几位好友正往京城赶去,由于四大名捕各有要案在身,神通侯方应看贵为王侯不得出场,米苍穹身为宦官也在禁赛之列,蔡京手下一干能人却压根就没有出手的打算,而诸葛先生却被蔡京借口山东民乱支走,这场赌局如果江湖豪侠再不插手,很快就会输的一干二净,莫名其妙的成了亡国之奴。


      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佶吃喝玩乐也好,醉心于美人书画也罢,都可以忍辱负重的替他分担国事天下事,大家操劳他清闲,顶多也就是能者多劳,保住的并非他赵家的江山,而是天下千千万万平民百姓的幸福平安!


      就连吻花公子‘万里江湖自在身’都无法坐视,这昏庸皇帝的糊涂赌局玩的挺高兴,却不知一切都被人算计!

      “蔡京。”无情握着信笺,渐渐合拢,手背上道道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蔡京!”苏梦枕揉碎那朵怒放蔷薇,一任花瓣从缝隙中滑落,眼中幽火乍现。

      温晚的眼神空而远。他看着庭院中嬉戏的温柔,发出一声浩叹。

      他,显然是知道的。

      可是他却不能不顾忌‘某些人’给自己的‘忠告’。

      人活的越长,就越有顾虑。

      洛阳王温晚也不例外。

      三人这时都看向雷损。

      雷损向是依附蔡京,借相府势力稳保六分半堂不被一次又一次的‘剿匪’荡平。

      雷损的脸色铁青,他缓缓的伸出了左手。

      三只枯瘦如柴的指,拇指上一枚翠玉扳指流光异彩。

      因为被唐燕捉到扮成独臂的‘钩子’,他的一臂在衣内倒缚,现在从臂至手,都仍是青白。

      ——雷损伸出左手,便是下了绝杀之令。

      但是现在的关键是,他要对付的人,是谁?

      雷损一向奸诈的眼中竟透出痛苦之色。

      如果可以,他宁愿继续小心翼翼,老谋他的深算。

      可是时势总不允许。

      “六分半堂雷损,向金风细雨楼苏公子提议合作。”

      雷损静静的道。

      苏梦枕握住了他伸出的手。“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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