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圣帝国认识凌珏的人都说她们的七皇子冰雪聪明，活泼可爱，是世上最漂亮的宝贝。凌珏貌美，赛过帝国所有的女人，凌珏胆小，也赛过帝国所有的女人。

他喜欢用怯怯的眼神看人，无辜柔弱的模样惹人怜爱，他总是揪着凌休的衣角，弱弱地跟在他后面。

两人爱在断崖边游荡，渴望另一边的世界。

两兄弟能够手牵手坐到日出日落，对着天空划过的流星许愿。

瑞尔，莫林，玛雅三人好奇神秘的圣帝国已久，那年他们都还是十来岁的小孩，年少气盛就跑到断崖边，企图潜入圣帝国。

五个小孩相识了。

只第一眼，三人便注意到凌休身后的凌珏，小小的像个瓷娃娃，漂亮得不像真人。瑞尔还特意掐了凌珏一把脸，确定他是真的，不是假娃娃。凌珏小脸被掐红，眼泪汪汪，即使哭起来，他也好看得不得了。

玛雅眼红得要出血，凌珏是第一个赛过他美丽的人！尤其见到莫林的视线定在凌珏身上后，他总爱找凌珏的茬，以欺负他为乐。

凌珏天真无邪，纯洁善良，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你可以用任何美好的词汇来形容他。长大后，还能加上一个词汇——冰清玉洁。

凌珏十二岁已出落成圣帝国第一美人，三人已是名噪一时的星君大人。

然后……贞男遇上烈童……欲 望火焰一触即发。

凌珏的真性情怕是任何人知道了都要大跌眼镜，然而，他成功骗过了所有人，尤其是他的二哥。

人生最美好的事，就是泡着温泉，吃着玛雅做的菜，享受莫林的按摩，不见瑞尔讨人厌的脸。

可惜，好景不长，讨人厌的瑞尔又来了。

“灵，你这样子真让人想犯罪。”

灵绝倚在泉边，脑袋枕在莫林的大腿上，闻言，脑袋一歪，似乎触到什么硬硬的东西了。

他抬眸瞟了一眼莫林，见对方神色如常，没半点不对劲。

“莫林，你去解决下吧。”他叹道，不能真把莫林当小孩看待，他还是一个生理健全的男人，至于心智，听说也挺正常的，只是比较含蓄，不爱说话。

“灵。”莫林抓着灵绝的手，眼神露骨。

灵绝欲挣开，道：“莫林，你想步楚南后尘？”

这威胁对三人真没什么用，大不了放弃现有的地位，三人乐得跟灵绝厮守在山林里。

“灵，我出去下。”

“这才乖。”

灵绝松口气，总觉得跟这三个人再待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吃干抹净，他皱眉：必须得离开！

身为莫林的监护人，瑞尔不禁道：“灵，你这样真残忍。”

“什么？”“莫林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欲 望，你勾引了他还叫他自己解决，你说你不残忍？”

“我勾引谁了？”灵绝否认道，若是瑞尔，他定讽刺对方是野兽，有野性没理性，但那是莫林，他忍！

瑞尔蓦地上前，穿过他的肩窝，捏上胸前殷红的两点，邪笑道：“你以前就是这么勾引我的，灵，你忘了？我来帮你回忆。”

他轻捏那两点茱萸，灵绝不爽地瞪着那两只贱手，数三下再不放开就剁无赦！

“一。”

“二。”

“三！”

紫灵剑脱鞘而出，当然，那“鞘”是灵绝的心脏，他目前能随意让净元珠以紫灵剑的姿态登场，没把那两只贱手剁掉都是他心存一丝仁慈。

“瑞尔，下次再轻薄我，我就剁你那里。”他瞥向瑞尔下面，那万恶之首剁了就一了百了罢！

怎料瑞尔无耻惯了，即使听到这种威胁也能邪魅一笑：“没关系，我还有手指。”

“……”对付无耻的人选择无视是最佳的方法。

背后传来瑞尔一声轻叹，他道：“灵，你说要对楚南负责，那对我们三个，你要怎么负责？”

灵绝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们都拜过堂成过亲了，灵。”

灵绝一愣，稍后才反应过来，道：“你搞错对象了，我不是‘凌珏’。”他再次重申，凌珏从前的恩恩怨怨他才懒得去收拾，那些情债与他无关。

“灵，你占了人家的身体，小珏的一切就是你的，包括他的家人，朋友，当然，还有丈夫。”

灵绝眉头突突掉，他承认了凌皇和公主们，却不想承认这三个“丈夫”，哪有便宜都让他占尽了？家人们才是他所需要的，丈夫们……他想想怎么打发！

“瑞尔，我心里有人。”他无耻道。

“我们不介意。”凌珏心里也有人，他们的确不介意。

“奇怪了，你们喜欢凌珏什么？身体？”不介意对方心里装着什么人？只介意名分？还是……

瑞尔如实道：“是的，我们就爱你的身体。”

诚实得让灵绝心里发堵——沙耶二代！

“滚！”一个字便道尽灵绝对瑞尔的鄙视。

见两人又闹僵，玛雅出来圆场道：“灵，别听瑞尔瞎说，我们爱你，包括你的身体和灵魂。”

“爱我的灵魂？”灵绝挑眉惊问。

“是，你高贵的灵魂深深地陶醉了我们……”玛雅话未说完，就见灵绝冒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正经道，“灵，不管你身体里住着是谁的灵魂，我们只知道，你是我们的妻子，我们发誓一辈子守护的人，这意思，你明白吗？”

“明白，你们要的是我的身体，灵魂是谁不重要。”灵绝笑，“比沙耶高贵一点，不只是看上我的脸蛋。”

玛雅道：“灵，你要这么说我们也无可奈何，我会让你明白的。”

凌珏的过去，灵绝必须体会。

他们三人经过多久的冷战才妥协，忍受彼此的存在，多年后，灵绝又和其他三个男人纠缠不清，三个正牌丈夫简直要发疯，说什么也无法再忍受多一个人分享他们的妻子。

他们爱凌珏什么说不清楚。以前可以说是喜欢他的天真无邪，但日后的事实告诉他们那只是假象。

凌珏的真面目让三人的爱一点一点淡化，直至最后的粉碎。

而灵绝的出现，又让那碎片一点一点溶上，今日的灵绝正是他们心中最美好的凌珏。

或许，爱的只是那份纯真无暇的灵魂。抛去那副身体，他们三人还有没有可能爱他，这个假设是不存在的。

如果灵绝没有这副容貌，又怎会得到星君们的注意？爱慕？

美貌也是上天赐予的财富，人生来的本钱。

可灵绝就是想不通，排斥所有因为美貌接近他的人。

恰是如此，在他丑陋时期就爱上他的裟罗楚南显得弥足珍贵。

玛雅道：“莫林，灵还不肯接受我们，就要拜托你了。”

莫林道：“他也不想接受小珏的过去。”

玛雅叹道：“莫林，灵现在心里只有那三个人呢！明明我们三个最早认识他……”他不甘道，“纵使灵魂换了人，可在一起的回忆是真的。莫林，让他想起来，我们的过去！”

凌珏死了，可他的记忆还存留在灵绝体内，让那份记忆复苏，是三人最后的筹码！

71

夜深人静，森林内临时搭建的小屋里篝火摇曳，橘红色的火光映亮灵绝雪白的面颊，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视线透过火堆看到不知名的地方去。神思恍惚间，听到莫林的声音。

“灵。”

“唉。”

“我想让你看样东西。”

“什么？”

“我的眼睛。”

循声望去，灵绝的视线聚焦到莫林的眼睛上，他的瞳孔是灰色的，目无波澜，也无一丝光芒。形状非常漂亮，眼睫长而浓密，平时总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灵绝看。说实话，灵绝从未注意过他的眼睛，他不是爱盯着别人的脸蛋看的人，哪怕那张脸十分俊秀。

“就是这样，灵，不要移开。”

黑色的眼睛对上灰色的，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灰眸一刹寒光乍现，如星子落入里面，叫人移不开目光。

灵绝痴痴地望着，意识深陷在那抹灰色的眼波里。

遥远的画面从脑海里一幕幕重现，人物的轮廓慢慢勾勒而出，竟是一张秀气可爱的小脸在对着他微笑，稚气的声音道：“小珏，看，外面的世界！”

四周景色陡然转换，那一处熟悉的断崖边，七八岁的稚童牵着四五岁的幼童，一手指向彼岸，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憧憬。

“二哥哥，小珏想过去！”幼童软绵绵的声音道，他长得漂亮极了，像传说里森林中的小精灵，圆滚滚的脸蛋圆溜溜的眼睛，让人想狠狠捏一把。

“父王说不行。”稚童摇摇头，“我们圣帝国的人不能出去外面的世界，但我们可以每天来这里看看。”

幼童垂头丧气。

这时，彼岸出现三道瘦小的身影，他们朝着这边而来。两个小孩睁大眼睛看着外面来客，对他们而言，那是天人下凡。

当时三人的关系是这样的，玛雅看上莫林，爱跟在他尾巴后面跑，莫林是瑞尔的拖油瓶，瑞尔爱走在前面，让别人跟着他到处跑。

瑞尔向往圣帝国已久，家中的长辈不允许他乱来，可天性叛逆的他闻言对圣帝国更加好奇。

传闻这个国度是女儿国，只有女人。

显然，这个传闻是错误的，他们第一时间证实。

“你们是谁？”

“我？瑞尔，他是莫林，他是玛雅。你们咧？”

“我叫凌休，是圣帝国二皇子，他是凌珏，圣帝国七皇子！”

凌休将“皇子”两字咬得特别重，高傲地向外人宣示他尊贵的身份。

瑞尔目不转睛盯着凌珏看，后者羞涩地垂下脑袋，脸红到耳根。

瑞尔道：“我怎么觉得他是女孩？大家都说圣帝国只有女人的，你们骗我！”他认定这两个漂亮的人是女扮男装，毕竟这个国家只有女人，那就要有一部分女人来扮成男人，担当男性这个角色。

凌休不爽别人当他的宝贝弟弟是女孩子，虽然他长得比任何女孩子都漂亮，但是货真价实的男孩子！

玛雅号称帝国最美丽的……孩子，他第一眼看见凌珏就产生危机感，面对比自己美丽一丁点的人，他恶狠狠地瞪着人家，挑衅道：“你真的是男孩？”

凌珏弱弱地点头。

“那你怎么来证明你是男孩子？”

凌珏疑惑。

“脱裤子吧！是男孩子就该有小鸡鸡！”玛雅拔高声音道。

凌珏脸红得要滴血。

凌休誓死扞卫自己七弟的面子，不让他被人欺负去。可玛雅铁了心地要羞辱凌珏，一来二往，他和玛雅打上。玛雅是家中继承人，从小接受训练，年纪小小身手却了得，将凌休打趴在地后，冲向凌珏——扒裤子！

莫林英雄救美，适时出现，一把擒住玛雅伸向凌珏腰带的魔爪，冷道：“住手。”

玛雅为了取得莫林好感，乖乖住手，一副乖巧小媳妇模样。

凌珏看莫林一眼，好感骤升。

三人只待了半天就走了，凌休不让他们进飞雪森林，说外人一进去就走不出来了。瑞尔不当他危言耸听，因为家中的长辈也这么说过，他意识到想要顺利进入圣帝国，与这两个皇子交好是上上策！

往后一有空，三人就会长途跋涉来这里。家里人放任三人成长，抱着望子成龙的心态，他们仨每次出远门都当历练。

凌休凌珏喜欢来断崖遥望外面的世界，一开始还排斥三个外人，但凌珏对莫林很有好感，瑞尔又是情真意切地想与之交好，渐渐的，凌休视玛雅为空气，将瑞尔莫林二人当成好朋友，将他们引入圣帝国。

那时，大陆还未统一，几十个国家战火纷飞。撒亚帝国身为其中的大国共有十二个大家族，瑞尔莫林玛雅分别是其中三家的继承人。那会几家在一个帝城里，哪像现在分别在十二个星域里。三人常玩在一起，有好吃一起吃，有好玩一起玩，有女孩一起调戏，有凌珏一起逗。

当然，莫林木纳惯了，每次都是瑞尔强迫他一起当坏人的。至于玛雅，从小到大被人误认成女孩子，本身又是个小零，从内心发出的自卑让他非常爱欺负弱小尤其女孩子来证明自己是男的。凌休时常抓着这点唾弃他，两人每次都要打上一场才罢休。

……

灵绝强迫冲开莫林施加的魔力，捂住自己的眼睛，低声道：“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这些关他什么事？他不喜欢看到凌珏的记忆，非常反感！

“灵，那是我们的过去。”

“你错了，莫林，是你们跟凌、珏，不是我。”灵绝厌恶地皱起眉头，道，“停止，莫林。”

他的眼睛还发着幽幽的光芒，那带有魔力，可唤醒人隐藏的记忆。

灵绝这副身体是凌珏的，前主人虽死，身体易了灵魂，然，凌珏的记忆还留在他的脑中，莫林将那份记忆唤醒。

他有股力量，能控制人的记忆。他能让灵绝看到凌珏的记忆，也能让凌珏的记忆取代灵绝的记忆！

这就是他和瑞尔玛雅的目的——即使灵魂换了，但那份记忆还在，谁又说得清他是“灵绝”还是“凌珏”？

“灵，看着我。”

“不要！莫林！别这样对我！”灵绝痛苦地捂住脑袋，凌珏的记忆还在深入他的脑海，凌珏的过去凌珏的往事正一点一滴重现，而他的过去他的回忆正逐渐远去！

他意识到莫林的目的，想要反抗，可为时已晚！

凌珏十二岁，外面世界关系正紧张。瑞尔莫林玛雅已是十八九岁的美少年，三人对凌珏的感情都发生微妙的变化。

瑞尔莫林或许不知，玛雅却是非常明白。他也苦恼自己什么时候看上那小鬼呢？不解，非常不解。只是凌珏和莫林关系好，他总是嫉妒地瞪向凌珏，瞪着瞪着目光就变了味。或许是关注他的时间比莫林还长，他逐渐发现凌珏的可爱与美好。

凌珏虽小对感情却非常敏感，他明了三人对他的感情却视而不见，假装不知，因为他从小仰慕他的兄长。

这份禁忌的感情埋在他心里，他从来不敢声张，更不敢让父王知道。

凌皇一直期盼他们长大成人，如果让他知道他对凌休的感情，会打死他的！

而凌休已是十六岁的青葱年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凌皇抱孙心切，给凌休找了一群对象任他挑选。

凌珏的心被伤成碎片……

灵绝敲着脑袋，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那么久远的事，那时心痛的感觉却回不来。

他抬起头，咦道：“莫林？”望了四周，奇道，“这是哪儿？”

72

灵绝莫名其妙，首先，他不知怎么就跟着瑞尔莫林玛雅离开圣帝国，来到外面的世界。其次，他亲爱的二皇兄不在，瑞尔还惋惜地告诉他凌休死了，死在断崖，而他幸运地逃出生天。

奇的是，他没有一丝心痛的感觉，明明爱恋凌休那么久，在听到对方的死讯却一点也不伤心，奇怪！

最奇怪的是，他莫名其妙地改了名，“凌珏”变成“灵绝”！他追问他们三人为什么，三人语焉不详，说是他父王改的，改了后就不再是他圣帝国的人，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他问：“为什么？”那么疼他的父王这样对他！

瑞尔道：“因为你是我们的妻子，你父王接受不了我们的关系，就把你逐出圣帝国。灵，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妻子，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