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扑过去，中途被风贝贝拉回去：“哎呀，你要真扑过去，有人会吃醋呢。”

谁？不就是他吗？

热闹持续，吴荣和李长琴石化了半晌，李长琴突然问：“喂，夜希，你不会把路西法也一起请过来了吧？”

风夜希蹙眉怪叫：“你搞什么，他不是站在那里很久了吗？”

循着那只食指看过去，有一身漆黑，黑发黑眸，连气氛也都这般沉重的冰山美男正默然独立，他跟现场一片混乱的热闹气氛根本格格不入，仿佛独成了一个空间。

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夜昕，而夜昕也一直沉默注视他，二人无言对视。

倒带……

当时风宝宝和加百列穿过来以后，吸引了两位人类的眼球，然后魔法阵里还走出来三个人，被他们忽略了。

吴荣和李长琴正握着夜昕的手，面对这双漆黑的眼眸，仿佛灵魂都被这份黑暗感染，他们以为将要被吞噬。

‘吱啾——’

突然一声鸡鸣，如瀑黑发中钻出一只黄色物体，一番爬搅以后，最后在那头顶上安分坐落。

似乎能听见明镜破碎的脆响。

吴荣和李长琴觉心想：妈的，原来幻灭就是这么一回事。

第四十章 ‘公平’打赌

吴荣正要烧开水上茶，加百列就说他们对茶的要求很高，然后自己变了一桌子茶点出来，拦着李长琴和吴荣只好危襟正坐，面对一干危险人物。

禁不住担心，吴荣和李长琴连连往客房方向瞄去。吴荣侧身靠近李长琴，询问：“这么近，你能感应到夜昕在情况吗？”

他这样想没错，但李长琴却感到烦躁，因为：“我现在什么也感应不到。”这么近的距离，这样的情况才让人不安。

风宝宝低笑：“别担心，路西法下了结界，切断你们的连接而已。”

回头瞄一眼这银发的阴阳眼美人，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所想，即使被这样安慰，也不可能安心。

加百列笑得春暖花开，他的笑容像柔软圣洁的天使之羽，声音也那么的温柔：“不用担心，即使担心也不可能阻止路西法，呵，要是人被掳走了，再让风夜希帮忙要回来，就好了。”

囧！一点也不好。

吴荣和李长琴只觉更担心了，脸色不禁微微发青，他们真怕路西法就这样静悄悄地把人掳走了。风夜希见状，白了加百列一眼：“你们别听他说话，他这个变态喜欢捉弄人。”

“……”

某变态没有否认，呵呵地笑。

这种情况还真让人无力，吴荣和李长琴敢怒不敢言，还得依仗他们帮忙，就忍了。

“你们的事，我已经了解过，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风宝宝安抚地微笑对待二人：“你们只需要等待结果。走吧，加百列。”

“好，那就麻烦这位小姐带路。”加百列指向阳台外，原本准备展翅冲天的小麻雀摔落地上，变回一名女性，竟然是那五人中唯一的女性……薇薇。

“她有耐性，在那里看了很久呢。”风夜希感叹：“喂，你们两个对女性要温柔一点。”

“好的，那我们走吧。”

二人带上惊恐地挣扎不已的薇薇，展开洁白翅膀一飞冲天。

“喂，现在是大白天，即使飞上天别人也不会把他们当成鸟。”天使？吴荣傻眼了。

“别担心，别人看不见他们。”风夜希低笑：“我们有办法隐身。”

风贝贝突然插话：“是不是治好那个人，我们就可以自由活动呢？”

“不准搞破坏。”风夜希说。

“不会的。”

“那就是自由活动，还有看好你的小鸡。”

见他们互相讨论，吴荣不觉问：“你们现在，是可以任意在穿越两边世界了吗？”

“是啊，多亏你们给了准确位置。”风夜希笑着增加他们的罪恶感：“别懊恼，以后不要随便碰触奇怪的东西就好。嗯，也就因此我才让夜昕见路西法，如果没有解决，那么总会有意想不到的可能性，不是吗？”

吴荣和李长琴无言以对，的确如风夜希所说，问题没有解决就总存在各种的可能性。

“真的能，解决吗？”李长琴怀疑。

风夜希耸耸肩：“这个嘛，就看夜昕了。”话罢，他发出一连串的干笑。

这时候金发金眸的少年突然冷笑：“当年路西法为了拿回夜昕的身体，不断追赶风夜希，连萨麦尔都费了一番功夫呢。人类啊，不要存在太大希望，不要相信恶魔的甜言蜜语。”

得到这样的答案，而且风夜希也没有反驳，这让二人心里更难受。李长琴心里不舒坦，有点怪这人危言耸听，就刺回去一句：“谢谢提醒啊，小鸡。”

刺中死穴，少年一阵抓狂，还是海带头的风贝贝按住他，但他仍是叫嚣着：“我是耶和华，不是小鸡！”

囧……他们还是不要深入能至使某圣人形象幻灭的真相比较好。

吴荣和李长琴镇定地看看天，瞧瞧地，不再关注那些让人纠结的形象问题。

风夜希与萨麦尔耳语几句，而后笑着向李长琴招招手：“来吧太子，我们多久没见面了，出去逛逛。”

“这……”李长琴担心地瞧一眼紧闭的房门。

“别担心，有萨麦尔和贝贝盯着，我们走吧。”

“那你想去哪？”

“回学校。”

“……那你最好做点伪装。”

“戴上墨镜总可以啊吧。”

李长琴还是跟风夜希离开了，他们真的回到学校去。

二人走在校园内，熟悉的环境却是物是人非了，即使风夜希戴上墨镜，依旧无法掩去他的风采，他们一路上惹人注目。

李长琴看着，略略感慨：“夜希，当年你就是不想惹人注目才弄那个邋遢模样吧？现在却更拉风了。”

风夜希朗笑：“人类有劣根性，你要是长得太好看，别人就容易拿虚伪的脸去诱惑你。”

“去，你小子越来越文艺。”

“太子，你就是不长进。好吧，说穿了就是不想看那些虚伪的嘴脸，你看我那时候活得不知多逍遥。”

“对啊，别人对你敬而远之，你小子像脑袋有问题。”

“那死乞白赖要跟我做兄弟的你是不是更有问题。”

谈论着过去，二人心里尽是怀念之情，干脆在路边石椅坐下来，好好聊聊天。

风夜希侧目打量自己的好友：“你啊，李长琴，你对人可灵活了，怎么爱情就不灵活了？这一回准备怎样解决呢？”

“是啊，我喜欢上他了。”李长琴长叹一声，盯着婆娑起舞的树影，眼神却没有聚集在那一点上：“你说我该怎么办？你不是找到个厮守了一千年的人吗？帮帮我吧。”

“我？我怎么知道你，我跟萨麦尔算是初恋，然后就顺理成章，一直生活在一起。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虽然他一直很倔强，不过也很可爱。”

“你这个M男。”李长琴骂了一句，又想到自己：“他牺牲一半灵魂救我，而且他从来不否认我的重要性，可是我对他表白的时候，他却没有明确回应。”

“哦……”

“但吴荣，你知道吧，是那个半洋人，夜昕却主动要求当他的恋人。夜希，我很早以前就输了，不是吗？”

风过，浪涛般的声响，二人默不作声。

“李长琴，我告诉你，爱情这事最难做到不后悔，所以你只要快活就好了。”

又一阵沉默，李长琴哼笑两声，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心像裂开般难受。

“快活？你他妈的说了等于没说。”

“是你非要问，这种事谁说的能作准？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别撒娇了，你自己决定吧。”

“那你带我出来干什么？”

“让你清醒一下。”

两个人像傻子一样瘫在路边石椅上，不顾过往行人的目光，默默无语。

李长琴交换坐姿，打破平静：“要抽烟吗？我去买。”

“不要，萨麦尔不喜欢，他连这里的空气都嫌弃，香烟的味道要被他嫌弃。”

“妈的，你就是一头忠犬。”

风夜希笑露一口白牙：“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

李长琴深呼吸了好几回才压下揍这张脸一拳的欲望，略微丧气地喃喃：“夜昕也不喜欢，所以我戒了……怎么我没有发现呢？吴荣那大叔也不没抽烟了，之前他分明抽得很凶。”

“李长琴，永远别以为自己做得够多了，你有付出，但别人也会努力争取。”

“风夜希，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两个男人，又一次沉默。

留在家里的吴荣独对三位神魔，却依旧分不出心思来害怕他们，他只是一直关注那扇门，希望它快一点打开，然后夜昕就出来了。

一直专注于书刊的萨麦尔突然抬首：“人类，现在有两个选择，放弃夜昕与死，你选一个吧。”

原本笑笑闹闹的风贝贝和小鸡不作声了，吴荣错愕地转过脸看向一脸冰霜的美人，他知道这个人只在风夜希面前才会笑。

“选择吧。”冷酷的催促，黑色飓风应声而起。

风就如他的主人一般冷酷，刮得人皮肤生痛，吴荣要以双手抱头才能在风中张开眼睛。咬牙看着这绝对的强弱对比，他干笑：“两项都不选 。”

“人类，你过关了。”咻一声，风止了，撒旦低下头继续看书，像刚才的插曲从不存在。

吴荣感到莫明其妙，他思来想去，只觉撒旦没有这种多余的心思，倒像是风夜希的作风，恐怕是那家伙找了一个不太合作的伙伴来试探自己。

如此想着，他哼笑一声，转身要收拾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四周。才开始动手，狼藉的厅内迅速恢复，一切完好如初。吴荣又闷闷地坐回去，看着那叫风贝贝的灿烂笑容，他摇头失笑，对这样的人物特别没辄。

稍稍分神，他很快又想起门内的夜昕，希望能尽快得出结果。

现在吴荣家的客房内，绝对是他们不能想象的情况，因为夜昕和路西法就这样相对无语地度过了让人担忧的那段时间。

房间里是一系列奢华装饰，基本上这里的面积也不是客房该有的，只是路西法把它变成了这样，变成了如同宫殿一般华丽的房间。

品着香醇红茶，在沉默中度过这一段时间，路西法终于有了动静。他搁下茶杯，发出一声清响，夜昕似乎有所觉，始终投向窗外的视线回到路西法身上。

“跟我回去。”路西法说。

夜昕没有表情，就如同当初在魔宫一般，娴静的，寡言的精灵。

“不要。”

这就是回答，路西法眉头轻轻蹙起：“你并没有资格拒绝。”

“我只是给予回答。”夜昕也搁下茶杯，手掌平放在精致的桌布上，微微弓起，像这样做，他会更加轻松，又或许是在幻想有人牵着他的手支撑他：“路西法陛下，在魔宫的时候，我们有没有聊过天？”

“有。”路西法回答。

夜昕偏首：“说话，跟聊天不一样。”

这下路西法不说话了，一千年前的记忆，他依旧清晰，他们的确从没有聊天，只是问答，从来都是他决定，而夜昕只说好……这样更像主从关系。

“你为什么想要我回去？”

“你以前不曾这样多话。”

“是啊，别人要是不问我，我不会说。但后来我知道，原来我不说，别人就不会了解。”夜昕淡淡一笑：“所以我想告诉你，我不要回去，不想当你的情人。”

“为什么？”路西法问，他不明白，一直以来都不明白：“你并不是最特别的，过去我曾经想让风夜希代替你，但他也拒绝，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

后话没有问出，因为魔王的尊严不允许他示弱。

夜昕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严肃冷峻的俊脸：“我想，因为他找到自己的恋人，所以不要当你的情人。”

“恋人？”

“班代说，那是你很想为他付出所有，同时也想得到他的所有，那就是恋人。”

“你不能当我的恋人？”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不要当我的恋人。”夜昕抿抿唇：“有人告诉我，遇到事要自己思考，不懂的就要学习，有什么需求或者疑难要说出来。我想，你没有当恋人的准备。”

“我能给你很多，人类根本不能给你。”

“但我不想要那么多。”夜昕轻声说：“我爱他们，他们也爱我。”

“你爱他们？”路西法冷笑：“给我合理的解释，我会听，再决定你们的命运。别以为背叛我还能够安然无事，若你选择跟我回去，前事可以一笔勾销，若不，就说服我。”

“路西法陛下，人类的生命大多在一百年内，我这个躯体的寿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我选择几十年的幸福，不要无边的寂寞。”

“……幸福？”

“我很爱长琴，会因为他经常受伤而落泪，所以我给他不会受伤的躯体，只要他安全，我就会很安心。我也很爱吴荣，但他经常会考虑很多事情，然后做一些让人很生气的决定，那时候我就会缠着他，如果他想不通，我就推倒他，直到他回心转意。或许你觉得这些事情很烦，但我很乐意花几十年去重复它们。”一边说着，夜昕开心地笑：“还有班代和教授，都很疼我。”

“几十年？只有几十年，但我能让你长生。”

“我不要长生，没有目标没有限期的生命，没有价值。”

路西法微恼：“你有意挖苦我吗？”

“陛下，我不是你找的人。”夜昕依旧无畏：“我的位置，即使一只怪鸡也能够取代，不是吗？”宠物。

路西法无语，似是无意地换弄长发，他审视着夜昕：“只是几十年吗？夜昕，我能够卖风夜希这个人情，但待到你的肉体毁坏时，我会来收走你的灵魂。”

“……”

“你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能跟随这个世界的循环。”

“陛下，能够听取我的建议吗？”

“说。”

“不要等到我死亡的时候，等到吴荣死亡的时候再将我带走可以吗？”夜昕灿烂地笑：“那时候你就带走我吧，我可以为你解闷。”

路西法眉心蹙得更紧：“不合理，他若是比你早逝。”

“如果我比他早逝，我不就能待在他身边吗？”夜昕淡笑：“他要是不在，我提早离开也没关系。”

凝视着夜昕，路西法沉声提醒：“还有另一个人类。”

“陛下，我已经将灵魂分给他一半，直到他死亡以前我都与他同在。我的灵魂会保卫他，我很安心。”

“……为什么，你不尝试这般对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