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原瘾
  发于:2010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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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林平遥脱下外套,站起身示意。
  待他走了,方渐远也微笑着说,“正好,我也要去。失陪一下。”
  目送方渐远离开,心里担心着那两人不知会搞出什么名堂来。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忆异样的目光。
  “呵呵,林平遥这人从小就这样,他只是心直口快,有时候说话欠考虑,但也只有跟熟人在一起时才会这样的。他人其实挺好的,刚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对于林平遥今天的表现,不论忆是作为他的老板还是作为方渐远从小玩到大的好友,都不会有好印象吧。
  “他就是你生日时你提到的那个好友么?你很关心他嘛。” 忆直勾勾的眼神,让人有些不自在。
  “是的。”我低下头喝了口酒。
  “你们住在一起?”纯粹的疑问句,我听不真切其中的语气。
  “是的,就这一阵子。”捏紧手中的酒杯。
  “哦。程苏,你有些紧张啊,我不过随便问问,怎么搞得像审讯一样。”
  什么意思,我抬头直视他。
  他脸上浮现出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如果是你的朋友,我以后会多关照一下他的。对于我来说,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特意强调朋友这两个字,你每次都只会这么说么?
  “你不用说了,有些意思我明白。忆,我想我的心意你也应该明白。每次都这样,很累的你知不知道?”我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想把我们之间弄成这样,可是你不给我机会。”
  “你可以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一个找到出路的机会。我一直都支持着你去寻找这样一个机会。”他轻晃着手中的酒,红色的液体转动着,在窗外阳光的照耀下,亮得人眼晕。然后,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但绝不是让你放纵自己。”
  “你怎么知道这样的机会存在?你不是我。”我冷笑,忆,你的想法还真是主观啊,“放纵?什么叫放纵?如果说顺从自己的心意去爱一个人是放纵,那么这个世界都疯了。”
  “正因为我不是你,所以我看得比你更清楚。程苏,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有时可以放纵地去爱,但有时候不行。男人爱上男人对任何一方都不好。如果要我明白地说,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不正常的。我想你一定也清楚。所以,我还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我们是不可能的。” 他把酒一饮而尽,毅然而决绝。
  终于说出来了,听到时居然没有什么意外,莫非我自己一直都在等着他这句话?
  “我知道了,你说完了吗?”我一脸镇静。
  “程苏,还有一句话,不要再等我了,我不——”
  “行了,不要说了!”让你说完,你还真的就全说了吗,你有的时候真是诚实让我想揍人。
  “忆,你知不知道,在外人眼里,那些痴心的人确实很傻。可是,谁会想变得那么傻呢?他们只是没有办法啊。如果可以,我也想潇洒地和你做好朋友,我也不想被你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这样的口气说话。可是,我能力有限,我办不到你知道吗。”目光移向窗外,我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就像扑火的飞蛾,谁说它们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下场,可是它们只是敌不过对温暖的渴望,敌不过自己最本能的反应啊。我知道我的感情不正常,可是我也敌不过自己的本能。”
  “你要我怎么样才好?看着我,程苏。也许会让你难过,但是我还是要说完,我不爱你,程苏。明白地告诉你,对大家都好。”他深深地看着我,宣判了我的死刑。
  “哈,哈哈哈。我也要清楚地告诉你一句,肖忆杭,你有时候就是太自信,你总以为自己能看透一切。虽然你在商场上确实有这样的资本,可是人心不是商场,你就那么确定这对大家都好?”
  至少对我这样的让人讨厌让人没办法的蟑螂,这样就不好。你应该先把我骗得晕晕的,然后给我致命的一击,让我永远没办法再活过来为害人间。否则,你知道蟑螂的生命力,一开始的袭击,它早有防备。
  “不要去伤害青青。”
  “方青青?你拒绝我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莫非你以为我会去纠缠她,或者把她打晕了然后卖给人贩子?你太高估我了,我不敢,呵呵……”
  原来你以为不好的会是她啊,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从她那里突破,我果然是蠢。
  “你之前见过她吧。你对她有敌意。她对人很单纯,不要伤害她的感情。”这样严肃的语气,好像我是十恶不赦的坏蛋,辜负了公主的美好心意。
  “是见过。不过恕我愚笨,对于你的情敌,而又不是圣人的你,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她呢?请告诉我,我下次一定照办。”
  “呵,程苏,你是我见过最难缠的对手,也是,最傻的对手。不过,你已经输了,我本来是想救你一把的,可是你却还要做垂死挣扎。”如果我没有看错,他的表情笃定中带着一丝怜悯。
  “随你怎么看我,反正,我都走到这一步了,最后等到我自己都厌倦我自己了,不用你说,我也会放手的。但至少不是现在。所以,肖忆杭肖总,你就体谅一下我这个平凡人的心情吧。我知道以您的资本,如果想摆脱我,其实并不难。可是我已经退到这个地步了,您就当是怜悯我,让我自己死心吧。”
  咬紧嘴唇,我不想让自己泻露一丝软弱。软弱是给关心自己的人看的,对于毫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甚至也许有那么一点厌恶自己的人来说,把痛苦和软弱给他看,只是作践自己。
  我从忆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动容,真感动啊,人家还是很宽容的。要是换了别人,也许早就一脚踩死那只蟑螂了,留着半死不活的样子只会让人恶心,还不如死了好。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嗯,毕竟是我喜欢的人,明白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的想法。
  “谢谢了,我就当你答应了。”我努力的笑笑,哭丧着脸会惹人讨厌的。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投入,我们喊了你们一声都没听见。”方渐远的声音由远及近。
  松开手,低头看了看被捏得皱巴巴的桌布。
  “没什么,只是叙叙旧而已。”忆回答道,反应还真快。
  “叙旧?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肯定很有趣。”
  “这个说来话长,改天再聊吧。怎么样,酒弄掉了没?”忆仿若很关切似的询问随方渐远之后的林平遥,表情十分自然。也许我错了,他不是反应快,而是根本一直就很正常,激动不正常的只有我。
  “没,肖总。让你见笑了。”林平遥看上去十分疲惫。
  “他外套不能穿了,外面又冷,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吧。”方渐远热情地询问我。
  “我和苏苏不同路。外套只不过是脏了,穿穿也没什么,一到公司我就会换上备用的工作服的,所以不用麻烦了。而且业务已经谈的差不多,方渐远你一会儿也不用去我们公司了吧。所以,就拜托肖总把我带回去了。”林平遥说完,礼貌地看着忆。
  忆这时也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很低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噢,那当然。那么渐远等一下麻烦你送程苏回家吧。”忆的表情恢复平和,“先不说了,大家快点吃东西吧,都要凉了。”
  虽然每个人都会说点什么,可是空气中一直弥漫着压抑的气息。一顿饭吃下来,菜没怎么少,酒基本见底了,还真伤胃。
  打肿脸充胖子有事硬要装做没心没肺这样的事做多了,是个活人都得被累死。而现在这桌人中,至少有两个人正在从事这项工作。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果然没错。
  第7章

  第7章
  方渐远停好车,一脸玩味地看着我。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方大少爷可是难得一见的贵人,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嘴脸。
  “哦,是吗?程苏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痛快点还真不够意思啦。开门见山,你和忆杭是什么关系?”他直切主题。
  “什么关系,就是你看到的,我们认识,仅此而已。”我没有说谎,呵,我们能有什么关系,人家没有避我如蛇蝎就已经很够意思了,我还能奢望与他有进一步的关系么。
  “不止吧,没那么简单。”方渐远扫了我一眼,“程苏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知道我要问些什么。或许,我还可以帮到你。”
  “我救过他,所以认识了。还有,我喜欢他,这样您满意了吧。帮我一事不敢劳烦您,人家的心意我已经明白,您不用再去碰壁了。”我靠在椅背上,极尽平静地说。
  “果然。”他嘴角一翘,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程苏,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喔!你也不用这么沮丧,依我看机会还是有的。虽然我家青青也喜欢那个家伙,不过我觉得他们不合适,我看好你!”他一拳捶在我肩膀。
  很奇怪,也许我是真的不了解眼前的这个人。
  “怎么,太高兴了说不出话来。相信我的眼光,很准的。”他简单的一句话,简单的一扬眉,流露出的都是风情。
  “我有没有开心我自己不甚明白。倒是你,心情似乎很好。”
  “我心情当然好,原因嘛——我不告诉你。”他扭过头,轻轻地笑着。
  “如果你要打林平遥的主意,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我果然没看错,程苏你很聪明啊。这回,忆杭兄可是棋逢对手了。”他丝毫不介意我的话。
  “喜欢他就好好对他,如果只是玩玩——”我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但是我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绝对不会比你的轻,这一点就够了。也许是不一样的感情,可是谁也说不定不是吗?我不会给你伤害他的机会。”
  方渐远先是一愣,随后又微微地笑了,“程苏,刚才还夸你聪明,怎么一会儿就变傻了。放心,我方渐远要来真的,那肯定不会有半分虚假,如果是玩玩,什么时候该收手我自会清楚。林平遥也没有那么脆弱,你却总是像个母鸡似的护着他,程苏,在这样下去你会变老爷子的。”他又凑近我暧昧地一笑,“你怎么舍得放下忆杭这么上乘的人呢?小林子还是留给我吧,你专心对付忆杭兄就够了。”
  我只是怕,你还没出手,就已经错过放手的最佳时机了,他已经经历了这么些年的等待,你知道吗?
  我没告诉方渐远这些,确实,林平遥没那么脆弱。而我,恐怕都自身难保。
  “对了,这里就是你家吧。记住了,以后多联系喔,你们两个都让我感觉很亲切。在外多年,亲切这种感觉是很珍贵的,丢掉太可惜。”
  “我也希望,我们三人可以做亲密无间没有伤害的朋友,真的希望。”
  方渐远看着我,这次却没有笑。
  下了车,看着远去的车尾,深呼一口气。
  我的故事似乎已经结局,悲剧或喜剧,在别人眼里,都也只是故事。
  哀伤,早已麻木。有的只是人本能的反应,抓着明知是自己臆想的希望,苦苦沉浮,如此往复。
  晚上,林平遥一身疲惫地回来收拾了东西说要搬回去。
  也是,假期中的人们现在也都要重新投入到忙碌中去了,相比起来我反倒像个闲人。这世上,有的闲人只用坐在办公室里,动动他的小脑袋瓜子,签签文件,就可以享受到奢华的人生。而有些闲人,每天耗着大把大把的时间,虽说不累,可也只能维持着微薄的收入。我总觉得无论有些人怎样抱怨社会的不公,这个社会都是公平的。就像上面的两种闲人,他们时间的价值完全不同,但不同得确实没错。如果后一种人拥有前一种人的学识和经验而且想要出于众人之上,那么他也不可能位列后者了。前者能花最少的时间,赚最多的钱,那是人家该得的,因为人家有这个实力,而且也奉献出了这个实力。也有什么努力也没做过却穿着锦缎的人,但是没有经过努力也被赋予,意味着他们担负着与其穿着等价的职责不是吗?
  我很不幸地好像成了后一种人,如果可以,我倒是很希望自己能忙起来,不过客人不是我能主宰的。但是我自己动手养活了自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过最期望的生活,虽然这种生活现在因为某些方面而变得不幸福,可是,我总尽力了。
  我尽力了,却没有收获心爱的人。早该明白,人生中有些事不是你愿意等就会来,有些东西,你怎么争取都不是你的。即使这种想法太过悲观,可是,我觉得没有错。
  错在,你把它想得太悲观,你以为放弃就是失败。
  心里这么想,做起来还是有很大距离的。
  人总是这样矛盾的生物,很无奈,却也很神奇。真正绝望的时候总是少之又少的,人容易受伤,总以为自己好不了,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愈合了,继而准备下一次的受伤,而很少伤到死亡。不管什么人,本质其实都很坚强,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简单地和林平遥说了几句,目送他离去。也许今天说话太多,我想自己是累了。
  如果不用想那么多,简单地过日子,这样的人生会不会比较好过些。
  或许,那才是最大的奢望吧。
  幸好,只是觉得累,而不是倦。
  ***
  血缘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无论距离有多远,无论分隔有多久,总是可以很快地拾起来。不像其他的感情,时间和空间是致命伤。
  如果现在来形容我和苏以谟之间的感情,旁人也许会用“父慈子孝”一词形容。
  有一句名言,说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一定会为你开一扇窗。
  用在我身上是不是很合适呢?
  “爸,您身体看上去好多了。我就说您不用想得那么严重嘛,就爱瞎操心。”我一边抱怨一边扶他到花园的长椅上。
  “呵呵,现在就开始教训你爸了。我可还没老呢!”
  他的精神好了很多,而令我感到吃惊的是,这么快我们就可以像一对真正的父子一样。原本以为,自己没有那么大方。
  “是,我可还这么年轻,您也老不到哪儿去。”
  “原来小苏这么皮啊,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乖巧的孩子呢。”父亲的眼眯成一条线。
  “您现在后悔有我这个孩子已经来不及啰!”我抓住他的胳膊,“我赖定您了。”
  “不,我从不后悔。”他直直看着我,“小苏,我只后悔没有早些好好待你,和你母亲。”
  “还提这些干什么。”
  “小苏,我后悔没好好照顾你。其实你现在不用每天起早贪黑的忙活,想读书么,爸可以送你去国外念书。”他热切的眼神让我感到悲哀。真的,如果你早一点说,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连基本的单词都读不准,还去国外呢,听天书啊。”我满脸笑,“爸,我过得挺好,真的,你不用操心了。”
  “国内的大学我也可以帮你办个旁听证。你才24,读几年出来也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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