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师 莫哲篇 第五~七卷+番外合集————分野
分野  发于:2010年03月08日

关灯
护眼

  扶暄心头一凛他知道这种杯子,匈奴人用敌人的头盖骨外面蒙皮里面镶金做成的杯子。
  名字!
  哪里人?
  哑巴吗!?
  扶暄沉默以对,伊稚斜先怒后笑,把这个搞不懂的小少年干脆地扔给了
  阳鸣,他在月辉之后出现,不管是神是人,我把他交给你了。
  扶暄分明看见,阳鸣无所谓地点头,望着空掉的酒杯短暂失神,扶暄的心跳快起来。
  他被人送到了阳鸣的帐子里,这个帐子十分奇怪,别的帐篷都挑地面平整的地方,偏偏这个却背靠着一片山崖,天晚看不清山上有什么,扶暄没敢乱猜,待进到帐子里,前面做厅堂,后面是卧榻,都用毛皮铺了,充斥着一股怪味,扶暄忍不住皱了鼻子。
  他前世不沾荤腥,今世因为身体不好,碰不得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主食不是芝草就是灵气,别的东西全做零食不能多吃,哪里受的了这种地方,可是,由不得挑选。
  等人走个干净,老虎因为温顺,被允许留在帐外,要是有人来它会出声提醒,扶暄里外走了一圈,开始翻这个帐篷,没错,就是翻。
  阳鸣一定嗜杀,帐篷里兽角兽皮无数,扶暄捂着鼻子连地下铺的都揭开看过,却找不到有什么跟月乌有关系。
  那么多年了,即使月乌真的到过这里,恐怕也不会留下什么了。
  扶暄失望地叹气,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找什么?
  扶暄一惊,回头看去,阳鸣不知何时已经回来,就站在他身后,他一转过身,阳鸣便把他拉了过去,大手捏住下巴,抬起他的脸细看。
  猛然对上那双眼睛,扶暄差点叫出声来,先前在王帐里,阳鸣的目光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此时不知他是否故意,一双眼睛眼瞳急缩,大半俱是泛青的眼白!透出一股死气,扶暄觉得,当初苏鸿离的眼睛也比他有生气多了!
  阳鸣仔细看了看,手指在扶暄下巴上搓了几搓,触感细滑柔嫩,立即来了兴致,拦腰抱起扶暄,几步走到塌边,把人一放就俯身下来。
  扶暄心里早乱成了麻,万万没有料到阳鸣竟然是个这样的人,背一碰到床榻,立即就向里边滚,阳鸣哪里容得他逃避,一手抓住脚腕拖回,身躯也跪上了床榻,把扶暄按住,手一扯,衣服就撕开了
  扶暄咬牙,几欲脱口喊出爹爹,他还是个孩子,竟然!竟然会碰上这种事!!
  扶暄自小被众人悉心保护,又有一对溺爱非常的爹娘,别说风雨,就是太阳底下稍微站多一会,也有人紧张,饮食更加精细,如此养育而出,肌骨如玉,遍体盈香,根本天下少有。
  阳鸣笑起来,显然对扶暄漂亮的背部十分满意,扶暄的挣扎,对他而言不值一提,轻而易举就把扶暄按得一动不能动。
  你是什么人?叫什么?
  还是第一次,阳鸣会主动问起身下人的名字,他问过便低头亲上扶暄肩头,一路侵蚀而下,根本也只是好奇的随口一问。
  扶暄被他一碰,全身都战栗起来,脑海里、眼前全是毕宿的身影,双手徒然在床榻上乱抓,却忽然抓到一个东西。
  !忍不住低叫一声,不为阳鸣在颈子上咬的那一下,却是为了拿在手里的一个翡翠环。
  这是毕宿的,虽然多了一条裂痕,几乎要断成两半,可是不会错!扶暄绝对不会认错,这就是他亲手画样子,让匠人做的那只翡翠环!
  阳鸣抬头时,一看清被扶暄抓在手里的东西,顿时怒火上冲,一把把翡翠环夺了过去,收入怀内,扶暄惊疑不定地撑起身体望着他,阳鸣盛怒之下,手都扬了起来,可是瞬息间转念一想,这孩子也不过是胡乱抓到的,他找了几天了都没找到,被他抓出来倒好。
  扶暄闭着眼睛,等着那一掌落下,阳鸣的心情却变了。
  他笑着摸摸扶暄的头发,道:你就呆在我的帐子里吧!不要轻易出去。
  说完,阳鸣竟然倒在床榻外侧,就这么闭眼睡了,扶暄服用的玉粉起了作用,遮掩了体内的灵气和攀附在身上的两只小妖精。
  扶暄警惕地看着他,看了好久,眼睛都乏了,才终于相信他真的放过自己。
  星君十分惊醒,月乌如此,屏翳如此,扶暄不敢有什么动作,怕吵醒了他,只得缩身蜷在里边,大气也不敢出,脑子里却乱哄哄地想着
  月乌的翡翠环在这里,还裂了,当初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他现在,还在这里吗?如果在,为什么阳鸣留着他的翡翠环?看样子似乎不愿别人碰
  不不!要先冷静下来!
  扶暄摸着心口,好一会,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时不能乱,一急便要错,他不能再等个十四、十五年。
  虽然早已不恨娘亲当初的鲁莽,但实在很懊悔那年的急躁。
  既然没有头绪,阳鸣又没有怀疑他的身份,那么,先安静等待吧!总归是有了点线索了。  
 
月乌的扶暄
    可是扶暄不知道,竟然会那么快!在他早已习惯忍耐、等待的时候
  阳鸣很少呆在帐篷里,但之后三天,每天的一个时候他都要把扶暄赶出帐篷,让他在老虎背上坐上半个时辰,才会又叫他进去,等阳鸣走后,扶暄放出木精游光,游光像颗小豆芽,眨眼功夫就把帐篷地下翻了一遍,翻到帐篷挨着的那片山壁,它哧溜一下进去了,隔了一会,两条绿藤子在扶暄面前打开了一道门,扶暄走进去,通道尽头是一道铁门,铸云纹锁,金精清明进了锁眼,只听咯嗒一声,门开了。
  里边是一间石室,中间是一根巨大的玉石柱,粗大的精钢铁链环绕其上。
  扶暄初时还想这是否是缚锁乾龙的玉柱,可是玉柱那边地上的一片雪白羽毛,让他的心跳瞬间失速狂跳。
  他急步绕过去,玉柱那一边有一块凸出的地方,精钢铁链下,还有一根细巧的铁链盘绕,从那里经过,而那突出的地方,站着一只白羽的乌鸦,细链就从它的翅膀上穿过  扶暄控制不住地喘息起来,就像跑了很远很远的路。
  他一边小心翼翼,唯恐这是幻觉,一不小心就会打破似的靠近,一边狠狠掐着手心。
  不觉得疼
  可是满身满心的酸疼从哪里来?
  很安静。
  那侧头靠在自己翅膀上闭着眼睛的鸟儿轻轻动动了脑袋,一串殷红的血珠顺着细链流到玉柱上去,仿佛一条红色小蛇,像玉柱中央游去,逐渐消失。
  原来
  阳鸣用玉吸他的灵气。
  杀了他,不仅得不到分毫,还给他重生的机会。
  扶暄望向顶部,上面果然有一个窗孔,想必没到满月,月光充盈之时,月乌必定百般挣扎,将灵气源源不绝注入玉柱中,满月一过,就像此时,仍旧在为玉柱灌注灵气。
  心脏绞痛,扶暄浑身都在发抖,抖得控制不住。
  他的毕宿,二十年被困在这里,每日每夜流血
  毕宿
  喊出口,倒像是哭声,羽毛一如前世记忆里那么雪白,可是当年的他总是高高抬着头,即使是鸟儿的模样,也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狂得俊俏非凡,如今却精疲力竭蜷缩在这里,被一根铁链穿身而过
  手碰到了那些羽毛,轻得好似没有触碰,可是月乌张开眼睛,抬起头来。
  他斜着眼睛,桀骜的光芒全不似身体的狼狈凄惨,甚至含着锋芒。
  扶暄轻轻碰着他,可就是说不出话来,有咸咸的东西滚进嘴里,他才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月乌静静地看着这个二十年来,除了阳鸣之外,进来的第一个人,他慢慢、慢慢转过头,神情越来越专注
  莫哲?
  扶暄只能狠劲点头,甩得眼泪落到月乌身上去。
  月乌看了他很久,似乎要用心记住他现在的样子。
  现在叫扶暄?好名字。
  扶暄终于能说出话来,他断断续续几乎不能表达清楚意思:
  毕宿毕宿、他们下来了,找你你不,你不来找我我!我、我来找你!你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认识我!!
  月乌缩了身子,白色的光芒渐渐在扶暄身后幻化出人影,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他张开手臂,从后面抱住扶暄,扶暄看到他的手,转了过来,却看不清他的脸。
  月乌柔声道:对不起,我的灵力只够这样。
  扶暄拼命摇头:对不起的是我,我!我!!那么多年才来,我我好想你!
  探出去的手从月乌的脸上穿过,什么都摸不到。
  月乌轻轻笑起来,声音低沉悦耳,别哭,我的小扶暄,连天之法则也没让你忘记我,我什么都不怕了,没什么可怕的,只要你记得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阳鸣二十年来不厌其烦地对他说:凡人是最易变、最善变的,月乌坚持着,哪怕知道莫哲一定死了,要经历转世,可他还是不愿放弃,开阳爱一个凡人爱了千年,没有回应,仍旧不知放弃,他为什么要放弃?
  摸不到扶暄,可是能看到哭得眼泪鼻涕乱流的脸,听得到声音,月乌心底从来没熄灭过的火焰旺盛起来,与其现在心疼扶暄,却无力安慰,不如
  莫哲的毕宿,从来不是一个笨蛋。
  扶暄的月乌,更多了很多沉稳凝练。
  我一直在等,他贴在扶暄耳边说,声音好似带着暖暖的气息,吹进扶暄耳朵里,等机会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找到我,听我说,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阳鸣想要你魂飞魄散,你不能留在这,快走!
  离开!?
  不!
  扶暄拼命摇头: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不走!
  我保护不了你!月乌口气严厉起来。
  不!扶暄干脆转过身,小心地抱着他的本体,做出死也不走的样子来。
  月乌急道:从失手被抓,到现在,我一直有机会回天上去,可是没有了阵图,你要转世,我怕我回去一次,下来就再也找不到你!我不是开阳,我不能干涉人间!即使是开阳,恐怕也帮不了我,所以我才等,我这个残破的身体曾经吞过你的灵珠,还记得那灵气的味道,如果重生,就连这个联系也没有了,所以我不能走!
  扶暄愕然。
  可是我的灵珠十几年前就没有了。
  月乌愕然。
  阵图没有了,灵珠没有了,他们之间早已失去最后的连接
  可是扶暄找来了。
  月乌转过脸去,半天不能抬起。
  善变的世人中,没有他的莫哲,没有他的扶暄。
  扶暄随时会被阳鸣发现,月乌定了神,低声道:你快走,好好保护自己,下一个满月,我回天上去,尽快下来,这中间
  自杀,而后回去天上重生,不知下来要多久,这段时间,离开了毕宿群星保护的扶暄孤身一人在大漠,要怎么办?
  月乌心头乱起来,说什么也不放心!
  可是还在想,身体忽然一阵剧痛
  
 
时申,吉数在东
    扶暄一看,已知糟糕,清明不听他吩咐,竟然贸然将细链弄开了!
  阳鸣能锁月乌这么多年,那链子岂是寻常,必定有什么要紧的,可是看到月乌,他早已忘了这点,清明只道是好的,却不知道细链是要解开,但现在,绝对不是解开的好时候!  月乌灵气不足,幻影都不能够完全,此时得到自由,又怎么能从阳鸣手里逃出去!?
  月乌自己也很清楚,但,细链已经被清明弄断,他狠了心,不待扶暄反应,便忽然挣翅一飞,虽然没能飞起来,但摔落之时,细链硬是从翅膀上拖拉了出来,带出无数血肉。  扶暄胆战心惊地接住他,连忙喊:游光!百草!
  创口汩汩流血不止,月乌当即晕了过去,扶暄扯了游光卖足力气长出来的一株小草,顾不得苦味,塞到嘴里嚼烂,吐出来敷到月乌的创口上,又用衣带草草包扎,听到脚步声抬头,却是满脸阴狠的阳鸣推开了外面的门!
  清明!锁门!
  阳鸣手里发出白光,幸得清明动作快,已关上里边这道门,守在锁眼里,阳鸣一招被门挡了,那道门上果然也有机关,他狠狠撞了几下,开不得门,便掏钥匙来开。
  小小一个石室,只有上面天窗,可是大小却容不得人通过,扶暄急得眼睛都红了,看到小小天窗,忽然道:游光,弄碎这玉!
  游光从地底钻出,霍然变成蟒蛇样的藤条,缠绕着玉柱,扶暄听到清明在锁眼里发出尖叫,知道它撑不了多久,对方毕竟是星君,更加着急。
  游光用足了力气,终于,藤条枝叶找到玉柱缝隙,立即插进去猛长,那玉柱本不可能天然长那么大,是阳鸣拼起来的,所以用粗的锁链捆绑在一起,形成玉柱,铁链被清明破坏,游光又找到缝隙,只听轰隆一声,玉柱四散崩裂。
  扶暄把月乌护在身下,用小小的脊背挡住所有砸下来的玉石,玉柱中藏着的,发出红光的阳蠡虽然比不上当年灭了秦始皇的那块那么精纯,但也足够了!
  阳鸣试了几下,就发现锁眼里藏着东西,他一道灵光打进锁眼,就听一声细微的尖叫响起,如此几次,阳鸣蓄积了灵力,来了一记最狠的,就听里边的小妖精惨号一声,化做一阵青烟散去了,他匆匆开了门冲进去,石室内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一地玉石狼藉。
  他抬头一看,上面的天窗也被破坏了,成了一个大洞。
  敢跑!!
  怒骂一声,阳鸣几近发狂地追了出去。
  山坡之上,残余玉屑,阳鸣眯起眼睛,一路跟着地上常人很难看见的玉屑追,却追到了伊稚斜的王帐里。
  伊稚斜暴虐偏激,即使知道阳鸣是星君,说出的话也不容有他,阳鸣虽然急得不行,也不敢随意乱闯,到底,他是臣。
  一番通报,好半天,伊稚斜才赤裸着胸膛出来,听阳鸣说要进去查看,满脸不悦,阏氏还在里边睡着,于是断然拒绝,阳鸣退下后在帐篷周围转了一圈才离开,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伊稚斜却憋了口气在胸口。
  这个昴宿星君,除了偶然施展点神力来看,其他没有任何助益,与汉朝几次大战,他都躲在一边,养个女人还能生娃娃,养这个星君什么用都没有,伊稚斜心里不怨才怪。
  阳鸣没找到月乌,心里压着股邪火,他敢肯定,他们必定是逃进王帐去了,月乌好说,那孩子毕竟是个人,怎么能避开耳目进入王帐?
  他回到帐篷里坐了一会,一想到月乌不在后面那山洞里了,心里便百般抓挠地难受!终究起身离开了那里。
  他走后,里面碎落一地的玉石堆下传出轻轻呼气的声音,扶暄根本没从天窗逃走,他只是让游光破坏了天窗,但实际上,他抱着月乌躲进了游光用藤条在地底掘出的地洞里,游光将地洞用玉石盖好,玉阻拦了月乌的灵气光辉,阳鸣乍一看,还以为他们逃走了,其实逃走的只有游光,一路在地底卷着玉粉逃窜,最后逃到王帐去。
  扶暄不会以为就此骗过阳鸣,阳鸣那天拿走翡翠环时冲动的表现,才让他急出这个办法来,不料阳鸣真的冲动到这个地步,若是细心进来看一下,一定就发现了,阳鸣对月乌怎么回事呢?
  扶暄摸着月乌的羽毛,缩着身子抱紧他,用脸颊擦着他。
  不管怎么样,再也不要分开了!
  时申,吉数在东
  清明死了,游光恐怕也回不来了,扶暄扒开碎玉走出来,小心翼翼在阳鸣的帐篷里寻找起来,他只有一个办法,集齐七种阴性物件,布反鱼地坤图,带月乌去阴间,然后靠阳蠡离开匈奴王廷。  他从来没有那么迅速过,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前世如此,今世更是,爹娘轮番守着他,就是水,几乎也喂到嘴边来,幸亏扶暄没有被娇宠得什么都不会。
  七种东西很快找齐,扶暄摆放得差不多,忽然心生一计。
  星君生来便是天人,五行术数他们并不懂,与其被阳鸣追着走,不如  
  丁卯年,汉元狩四年。
  汉武帝兵出漠北,规模空前。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