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卜天下————飞檐走壁的奇迹
飞檐走壁的奇迹  发于:2010年03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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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我还有几个下场?”逸生难抑愤怒的吼问,热血几乎要冲顶。

“对。怪终身自由,无拘无束,死后灵魂不灭,能随意转换别类,可断齿是因了洛苏天的灵力存活长寿,洛苏天已然不在,我便送它早登极乐乃是为它抛却前尘早日托生。至于你么,逸生,很遗憾你没这个福气,我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你,除非……”

“没有除非吧,危阇,你怎样都不会放过我的,即便我真的如你所愿,告诉你怎样吸取我的灵力,怎样修为。”逸生眯眼冷视,他才不信眼前这人经过千年仇恨敌视还能保有什么好心。

“哈哈哈哈,逸生,我实在该为你的智慧鼓掌,也实在该为你的无奈喝彩。别无选择这个词,是为你造的。”危阇容光焕发,浑身透露着压抑太久的光彩,“当然,还有洛苏天,他在你之前已经倍尝其含义、滋味。”

逸生从容不迫的盯着他,沉默应对。

倒把桀骜不驯的危阇看的发毛,心中敲起小鼓,思忖良久,到底也想不通这人究竟凭借什么维持镇定:“你不必使诈,你没有选择。除了服从我的全部安排,你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逸生你最好不要动歪主意。否则我现在就对你不客气。看到下面那一摊了没有,那是你的洛苏天,那是他抗拒我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而你,你会比他好,你不会粉身碎骨,你的下场是天打雷劈,尸骨不全,死无葬身之地……”威胁了长长的一大篇,仍不见逸生有什么回应。危阇当真坐不住了,第一个反应时探身向楼底小心翼翼的张望,他首先要确定的是那个竹人到底有没有摔到分尸。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探出头去的刹那,逸生已经纵身跃起,几乎是飞到他身后,一只手悄无声息的伸来,危阇急忙躲避,岂料腿上一阵痛楚,低头一看,竟发现本该在竹人身畔陪伴,了无声息的两只妖魔,居然在他腿上一边加了一道光环,让他如坠千斤,寸步难移。该死!是蛊,固魂蛊。来自人间神秘的苗疆地带,具有比来源更加神秘的功效。无论对于何种生命魂魄,都有限制灵力的功效。

即使是神族,即使是强大如现在不可一世的危阇,一样会受到影响。虽然影响甚微,几乎只有一秒钟时间使他动弹不得,但这已足够。一秒钟内,逸生已经趁机闪电般扣住他的后颈。危阇急忙发力震开,十成灵力爆发奔泻,瞬间蔓延全身上下,却没有碰到阻碍——再细细看,原来,逸生和不不他们已经同时放开了危阇,牵制仅仅维持了一秒钟。

然而就是这一秒钟,毁了危阇几千年的修为。他迸发的灵力犹如河水倒灌,全部回流至洛苏天体内,滚烫如铁水,浇过他每寸肌肤,由里到外。更过分的是,危阇突然发现他竟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它们仿佛是受了引力作用,流向未知的洛苏天身体内最中心的位置,并且蓄积在那里,滚烫炙热,好像火山底喷着火舌的岩浆,噼里啪啦作响,令观者胆战心惊,更何况是身处其中不明就里的危阇。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怒不可遏的质问逸生,言谈之间,连气息都弱下去。危阇心道不妙,急急冲逸生扑过来,他决不允许这个人又使花招,再让自己功败垂成。

逸生却躲也不躲。任由他抓住衣领:“危阇你完蛋了。”

危阇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瞪着他,如同看见怪物猛兽。

逸生也毫不示弱的回瞪他,目光冷似千年玄冰。

一时间火花四溅,电闪雷鸣,对峙双方,实力悬殊的一神一人,用目光厮杀了几十个来回。直到危阇复又低下头去。

不对劲,危阇缓缓收回了掐着逸生脖颈却基本使不上力的手掌,运气循环全身,查找问题所在。这一次,更是匪夷所思,他的气力竟一动就向某个地带流去,开闸的洪水一般,根本不受什么控制。危阇急急刹住灵力,顾不得这样会有灵力逆行,伤及魂魄的危险,用尽全力,终于留住了大部分灵力在控制范围内。而就在此时,他忽然察觉,刚刚自己的气力涌去的地带,是身体的一部分没错,但却是他还来不及细勘的一个地方——洛苏天的心房。

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看逸生,后者恐怕早已看出端倪,刚刚的似乎太自不量力的举动,如今看来,更像是孤注一掷。不过,令危阇叹服的是,就是这个已经毫无灵力可言的普普通通一个凡人,孤注一掷也好,以卵击石也罢,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个逸生赢了。这一局,他赢的漂亮。

“哼,也好,我几千年都没有玩过了,逸生我今日就奉陪到底,当然,还有你,洛——苏——天!”

【廿六 卜利】

“苏天,醒来吧。”逸生俯首轻吻上怀中人的冰凉的唇,“你若不醒来,你骗我的这笔账,我又找谁算去?”

明明就是你诈死,不止骗不不和仇申申,也不止骗危阇,还有我,你最爱的人,你几世都舍弃不下的我,你一样都骗。

“你还真是一视同仁哪。”逸生苦笑着,小心翼翼的将洛苏天的身体抱起,放到客厅里唐小霸原来躺的那张行军床上,盖上一条被单。九尾妖狐已经累的脱了相,现在勉强维持人形都不能,只能‘洒脱的’摆回狐狸模样筋疲力竭的趴在地上,吊着一口气不至昏昏睡去。见逸生疼惜目光盈满,狐狸忍不住同情低语:“逝者已矣……”没等他说出保重二字,逸生已经回敬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反倒把狐狸吓了一哆嗦。

“他没有事的。我在这里,也不可能允许他有事。”聚精会神的掖好每一个被角,又盯着洛苏天的脸看了一会,逸生才坐到床边,慢慢阖目开始恢复灵力,刚刚那一战,实在是硬仗一场。

危阇的力量似乎隔了漫长的岁月有所减弱,大概和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那个诅咒当中有关系,但即便如此,他都能不费吹灰之力除掉庞大断齿,好像捏死一只蚂蚁。这样看来,应该过不了多久,一旦找到合适的尸身寄居,他很快就会卷土重来,报仇雪恨。这一次,只怕再不容易蒙骗。逸生反复思索着,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能克敌制胜的办法。目前,似乎只有尽快唤醒洛苏天,和他体内能量,再加上自己的,或者能勉强应付。

想到洛苏天,逸生忍不住嘴角上扬。手摸到他的,心就暖洋洋。

这个小家伙……

竹人身体就是这点好,停止呼吸时旁人就看不出死活。洛苏天正是巧妙利用这点‘诈死’,冒险放出自己绝大部分灵魂,召唤诅咒复活,危阇带着自己的本体前来,寻了个他不注意的时候,将残存的魂魄附加上去,并最快速度在体内凝聚,反刍其灵力,借助危阇的强大恢复自身。加之逸生他们对危阇本来就敏感过头的神经一再刺激,终于反败为胜,驱走危阇,置之死地而后生!

结果虽然是好的,但方法太过极端,过程险象环生,可以说稍有一点差池,不止洛苏天,不止逸生,不止不不和九尾妖狐,不止鬼族,就连整个天地三界都会受到牵连——谁也无法预料几近疯狂的危阇到底会做什么,会对谁怎样的不利。

当年那就是个疯起来连命都不要的神。逸生记得,最初的最初,他和洛苏天还未邂逅时,就已经认识了这个人,那时候,他还不喜欢杀戮,不喜欢涂炭,冰封一样,除了执着修行,不问其他。但对于成就,他若不得,便是宁愿毁灭也不肯与别人分享的。这样一个神,第一次看见洛苏天时眼睛就直了,兴奋若春天蠢动的幼兽,贪婪渴求丝毫不加掩饰。

逸生看见,先是觉得好奇,好奇什么样的人物能动冰人‘芳心’,后在看到洛苏天本人之后,立即生了保护之意,说不清缘由。直到在一次秘密约会之后,在睡梦都不停不休的反复梦到相见之人,在醒来都常常发呆想他惆怅之后,逸生终于明白自己是陷落了。无可救药,无路可退的陷落。和曾经最瞧不起的危阇殊途同归了。

可,当真怨不得他啊,那一天:一袭白衣,一双明眸,一番倾听,一句知心,容不得他不沉沦不溺毙,不义无反顾,万劫不复。

洛——苏——天。

危阇知道他们相恋时第一反应自然是暴跳如雷,也冲动的跑来捣过几次乱,但无奈实力有限,不是二人合作的对手,只得悻悻作罢。逸生以为他就此放弃,可洛苏天却叮嘱他小心,说那人戾气偏重,不像会善罢甘休。逸生记得当时他还颇有些得意的反问洛苏天,问他什么力量能大过他俩去,现在想来蔚为幼稚可笑。因为事实很快就证明洛苏天的忧虑是正确的,危阇如他的名字一样危险阴毒,他居然胆大妄为到以自己性命做诅咒,封印了二人的情缘,使得他们一个日为轩辕剑,一个夜为伏羲琴,日夜分隔,永不重逢。

危阇抛弃神体,甘心作为诅咒附着在女娲石上的一刻起,逸生洛苏天便开始了痛苦煎熬,无休无止的寻找及企盼。那时,身处地球两端,遇见在中央地带,分别在最灿烂的季节里的一对璧人,用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刻惦念彼此,不肯浪费。用别人看不到翻江倒海的内心深处,勇敢的保留着爱,始终新鲜,温度绵延。

逸生记得,那些日子,自己一想到洛苏天便会笑,不由自主的笑,象个傻瓜。一不小心会忘了自己,得了某种后遗症,有人说那叫痴。

‘痴’字是疾,病基于‘知’,明知暗知,不曾逃开,情愿一直病,一直痴。病入膏肓的无可救药的痴。痴得会去傻傻幻想头上的太阳可以把阳光照耀在他那里的月亮上,目光就借助这样的途径,静静的,看着他酣睡,看他梦里梦到自己时唇边彰显的灿烂颜色。

他有多好?逸生莞尔:我就是他的一部分,已经没有权利发表评论。

他多完美?逸生自答:他并不完美,只有和我在一起,他才是完美的。

我的生是出生的生,他的苏就是苏醒的苏。

我的生是重生的生,他的苏就是复苏的苏。

我逸生和他洛苏天,天造地设,水乳交融。谁也分不开,谁也拆不散。

狂妄吗?自大?正打坐,但逸生紧闭的双眼已然睁开,嘴角幸福扬起:有什么办法,我的自信是他给的,是他的爱宠出来的。原子小不小?当两颗原子千载难逢的遇见时他们爆发出来的爱的力量,巨大而震撼,成为原子弹。我就是其中一颗,专心致志等待另一颗。今天,他来了,千辛万苦闯过,回来我身边,瘦了胖了,黑了白了,什么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他回归了,回到我身边。

旁观者,世界都是旁观者。从今往后,或喝彩或鼓掌,或谩骂或中伤,无论做什么都只能是旁观者。

忍不住,手指抚过床上人的脸颊,轻轻柔柔:洛苏天,当你用爱送我步上神坛,我就在等,等你回归,脱胎换骨,比爱更爱。幸好你没有擅自离开,否则,天涯海角,你就等着我追逐寻觅吧。我是绝不会允许你,偷渡我们两人的幸福去别处的。绝不允许!

至于你之前骗我瞒我的帐,不急,等宠过今天,我明日再与你计较,只要你给我明日。

逸生想的出神,连九尾妖狐睡了几觉醒了几遭都不知道,甚至到狐狸牙咬的他发疼才顿觉自己似乎还没聚敛灵力,还未借助记忆恢复神能。急忙又去打坐,结果又被狐狸咬,逸生这才有点懊恼的俯视那个小东西,盘算着该不该斥骂,却见狐狸一双血红眼睛盯着他,黑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比走马灯还转的快。逸生会意,静心侧耳,果然听来隐隐脚步声,似乎已经到了二楼。

不妙!!莫非危阇这么快就找到了尸源,附身成功,杀回马枪来?

再不敢大意,逸生翻身下床,四下看看,他现在可还不是什么神仙,只能用凡人手段。结果,寻了个搓衣板抱在怀里,人躲到大门后,狐狸则缩在他腿边,也同个方向盯着门。不管来的是什么,他们都只能奋起搏击,孤注一掷。希望不要伤及洛苏天的身体,逸生担忧的向床这边望了一眼,他现在占卜不出洛苏天的灵魂还剩了多大灵力,还能恢复多大精神,还有没有可能苏醒过来。

逸生是很希望静静的呆在床边等待的,再漫长再无聊都无所谓,可似乎命运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也没有预备给他什么机会,只是准备了巨大的充斥引力的漩涡,任他身不由己的漂流,碰撞。命运用这种跌宕起伏的方式提醒着人们注意,绝望一向是幸福最擅长的衍生物。当幸福诞生,绝望同时会酝酿,好像离别和团聚,天生是一对双胞胎,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时间总太短暂,年华行色匆匆,不会赠送任何好好珍惜的机会,连一分一秒都吝啬。

如此推论,等待也是一种幸福,简约简单,甚至简陋到家徒四壁。但它当真是种天然幸福,和别种一样逃不开苍老与衰亡。

逸生心底企盼的,不过是这样一种简单的近似一加一等于二的幸福,可就连这样的幸福也太遥远,宛若天上的星辰,登梯上天,望尘莫及。尤其是在门外越来越清晰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时。

洛苏天,只希望我和敌人同归于尽时,你不要看见。看不见的话,就不会伤心。

脚步声忽然停了,停在距离门口咫尺的位置。

【廿七 毒复】

脚步声忽然停了,停在距离门口咫尺的位置,很久很久再没动静。空气中沉闷的静谧,低到缺氧的极限,逼得人快要狂躁。逸生和九尾妖狐对视了一眼,彼此眼底都写着困惑和忍

耐——这大门外到底是谁?他究竟要干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锁孔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古怪声音,好像有只老鼠用爪子伸进去挠。万籁俱寂中,这点细小的声音可以直达人耳深处,挠在鼓膜表面。逸生听着,突然想到什么,猛

的一使劲拉开大门,把门外正做鬼的一个吓了一大跳。

逸生不睬他,回身朝仇申申撇撇嘴:“这人做贼做惯了,到哪里都是不敲门不用钥匙的。”

来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步冲进来:“天下做贼的多了,你怎么不想别人,单单想到我?”

逸生揉揉了额头,折回洛苏天床边继续守着,他还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错过重逢的一瞬。

“我怎的成了不相干的人?!!”来人显然恼怒了,“若不是我不辞辛苦到三界去宣扬你俩的爱情,请来了老狐狸和不不,你现在怕是早没命了!你说对不对?老仇?”

九尾妖狐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找了个晒的见太阳的墙根眯着去了。

“不不呢?我大老远的回来,她怎么不迎接我?”来人依然不知根由的叫嚣着。他以为除了屋子里一片狼藉,什么都很顺利。洛苏天的身体都好端端的回来就是证明。然而,他的

与众不同的招呼,换来的却是长时间一段宁静。量仁奇怪的巡视了半天,发现断齿也不见,心中掠过不祥预感,急急开口又要问。

“量仁,虽然不不听不见你,但是我想她不会愿意你在这里吵闹。”逸生抢在他之前说话了,没有直白陈述,但是量仁已然听懂了。心头怅然若失,眼圈也跟着一热,量仁神经质

似地喃喃自语:“骗人的吧?你们几个联合起来耍我的吧?”

没有人回答他。逝者已矣,谁也挽不回。

悲伤是难免的,尤其在离别时候,但是它往往也是最无用的。无论对死者,对生者,对旁观者,统统无济于事。好像一杯水,打了,翻了,倒了,撒了,摔成一地晶莹了,成为过

去了。任你是谁,难收覆水。时间空间,几维世界都是在魂魄不灭的基础上存在的。一旦灵魂不复存在,世界也必然成为虚无。而悲伤之类的情感,只能是在虚无表面添些装饰,

让留下的人不致无事可做。

何况,生者也不见得就有下一刻。

这一点逸生没有说明,量仁已经参透。连悲伤缅怀都无暇去做,连前因后果都不添一句解释,可见余下人正在分秒必争的珍惜,可见他们的情形比他来前设想的还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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