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春草————悠悠水如天
悠悠水如天  发于:2010年0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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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房,这两张床,被颜皓然认定是水清浅没断奶的凭证。
  
  “你们等等,我马上去找教主。”
  
  宁非还真打算抬。
  
  “你呆不呆,许玉不是真的要搬!”颜皓然企图制止。
  
  宁非疑惑地望向我。
  
  我说:“搬。”
  
  “搬什麽搬?你疯啦!这是水清浅的地盘!”
  
  “我知道。”迟早也要搬。
  
  “你,你,你...你是许玉吧?被鬼上身了吧?”
  
  床抬到门口时被人卡住。
  
  宁非在里,水清浅在外。
  
  “谁准你搬的!”隐忍著怒意和伤痛的声音。
  
  “老子兄弟!”比武功是吧?来啊来啊,老子不怕你。
  
  宁非还真就和水清浅较上劲,“有本事就不要拦著老子!”
  
  两个人以门框为界相互僵持著,互不相让。
  
  水清浅眉心不自觉地紧皱。
  
  宁非不止用上内力,手臂上更是青筋暴起,丝毫不肯退让半步。
  
  “师弟,不要欺负宁非。你让他出去。”
  
  “不让!”水清浅脸色难看,回答得异常坚定迅速。
  
  颜皓然在一旁看著,“水教主,我看你就算了吧。就算朝夕相对,也未必能日久深情。何况是许玉这颗不开眼的破石头。人家赶了,你也不好再上赶著倒贴了吧?好歹身为一教之主,没必要如此丢份吧?”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一个两个,都当我顽固不化,以为我多薄情寡义。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一向自认品行端正、守法(?)、宽容、大度,做事讲求无愧於心,如此道德高洁的人,哪里会做吃了就跑的勾当?虽然真的只吃了一小口...(不要再强调是一小口了....)我都不想戳穿你们,真是...我安慰自己,圣人总是孤独的、不被人理解的。
  
  连著“pong”的几声,床两头的人动作整齐一致地迅速闪开。床板从中间断裂。
  
  “可好,谁也不用争啦。”颜皓然看到床裂,兴高采烈还拍手称好。
  
  “还是老子胜!”最终目的达到,至於怎麽达到,不在宁非考虑范围内。
  
  多好一床,还是红木雕花的...浪费啊浪费...
  
  “你以为我这样就妥协了?”他摇头,定定遥望著我,眼睛深处凝结著化不开的悲哀和沈痛。“一张床,你怕我弄不来?你一定要如此和我划清界限?师兄,──”那一句师兄,颇带了点绝望的味道,“这麽些年,我也明白了,我并不是非要你?心甘情愿呆在我身边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在我看到的地方,哪怕你不是那麽情愿,也没太大关系。只要你在,就好。我不能再事事总随著你,不能再让你的坚定,再动摇我的坚定。离开你一次,害你被迫除去记忆,我已经後悔,我却还让你离开了第二次,让你离我越来越远,百般阻止,却还是阻止不了你对君商动情。这一次,我说过,无论如何也要自私一次。即便不是爱情也罢,即便你不情愿也好,即便用强也没关系,我只做我想做的,我不可能再教你离开。”
  他一挥衣袖,“来人!”
  
  他话音刚落,宁非立刻作警戒状态。
  
  悄无声息,打哪冒出这黑压压的一堆人啊?
  
  “强抢良家妇男?”颜皓然这个道德水准低下,竟高兴地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我。
  
  我还没从水清浅那一长段话中缓过神来。
  
  
  “把宁非颜皓然二人拿下!”
  
  “什麽!”颜皓然吃惊了,怎麽扯到他身上了,“你有病啊!”也迅速摆开姿势准备应战。
  
  一会儿...又一会儿,“MD!看不起爷,爷和你们拼了!”
  
  所有人都集中火力对付宁非,把他晾在一边。他倒好,自己又扑上去。
  
  宁非有以一当百的魄力,只要人不和他来阴的。
  
  “宁非,小心那网!上面淬了麻药!”
  
  “宁非,匕首上有软筋散!”
  
  我也扑进去,难得英勇一回,却是扑到哪,哪的人立刻闪。
  连宁非也骂我:“靠!许玉你凑什麽热闹!”
  
  我速度不够快,奋力扑两下就体力不济了。
  
  “投降吧,我不想伤人。伤了你们,师兄要怪我的。”
  
  “呸!老子不傻!”
  
  “敢情你请我们俩回来就是为这用途?我瞎了眼才帮你...”颜皓然被捉,怒气冲冲,“什麽人品!活该你一辈子单相思...”
  
  恶毒的诅咒。
  
  水清浅对他俩的话一律采取无视态度。
  
  都是一个师傅教的哎...一样米养两样人。
  
  “师弟,你这样也没意思。师傅说过,世界上最不能勉强的就是感情...”
  这厮转眼看旁边的屋顶,明明白白无视我的话。
  我在混战中已经离水清浅很近,趁著和他说话的当儿,越走越近。一下子,趁他不注意,使出剩下的力气奋力一扑。手上拿的还是水清浅送给我又被转到颜皓然手里然後在混战中被打落的那把匕首。
  
  “住手!”眼看宁非就要被围住了。“散开散开!听到没!你们教主在我手里!”
  
  老实说,那匕首我都不敢离水清浅的脖子太近,万一真被割伤就不好了。
  
  身著黑衣(现在是白天...)的众人停住,犹豫该不该退开。
  
  水清浅(无动於衷地):“不要理他,他下不了手的。继续,不要让他跑了。”
  
  这死孩子!
  
  正诡异的气氛中,颜皓然突然冒出一句,“哎,难道许玉对宁非这愣头青有意思?”
  
  水清浅眯眼,死死看著宁非,嘴唇颤动,冒出的话都带著忍无可忍的颤抖,“杀,无伤令取消,怎麽致命给我怎麽来!”
  
  他疯啦!
  我一气之下用力推他,水清浅竟似没有重量地被我一推倒地。
  我怒上心头,也不管自己拳头到底有没有威信力,一拳打向他下巴。
  “宁非难道就不是你兄弟!你要发疯也不能拿他的命开玩笑!”
  
  所有人都呆呆看著我。
  
  颜皓然:“你完蛋了...”
  那一拳估计重不到哪里去,不过,事关面子问题...
  我不敢相信,我竟然冲动到对他挥拳相向。
  他也只是一时冲动,我和个脑子发热的人计较什麽。
  “你们教主一时气不过...事後肯定後悔的。你们千万别当真...哈哈...哈
  
  哈...”
  宁非武功不差,可刀剑无眼,不小心断了胳膊瘸了腿,还不好找主使报仇,那
  
  不赔大了?
  
  宁非周围的疑似杀手的人群开始犹豫。
  
  水清浅面无表情,除了一跳一跳的眼角和微红的下颌。
  
  我无视刚刚挥出去的一拳,缓下心神,拍拍水清浅的肩膀,“师弟啊,你到底
  
  想干什麽,你说一声。闹那麽大动静还伤了兄弟间的和气,何必呢?”
  匕首不知道被甩到哪个爪哇国了,我手里没刀,总觉著不踏实。
  
  水清浅眼珠子不错地盯著我:“你不明白?”
  目光掠向被众人包围之处:“原本是气话的。”
  “不过,师兄,”他转向我,状似随意,“十几年来,你可曾像今天维护他一
  
  样地维护过我一回?用这样著紧的口气、担忧的眼神?”
  他没有皱眉,双目也没有水光闪闪,可我看著他,却就平白生出一股愧疚之感
  
  。那是种让人觉著我负他良多的神情...
  我没干什麽吧...
  十几年的事我哪记的清楚,加上近年来脑袋一直不怎麽好使...你一大男人。尽
  
  和我计较些有的没的,未免显得度量狭小──我师父没教过他这些吧?
  
  好吧好吧,眼前这状况我得负很大的一部分责任,都是自作主张、自作聪明找
  
  出来的。我究竟故弄玄虚个啥?绕来绕去有意思麽?
  我是想好好和他谈一谈的,怎生弄成了这鸡犬不宁、乌七八糟的场面了?
  我决定坦白。
  
  “我做出的事,也许会後悔,但即便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选择,我也仍是会
  
  做出相同的决定。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我只能如此。”
  ...
  他在说什麽?我怎麽觉的现在和丫交流这麽困难?哎,哎,你干什麽!
  在他手往腰下移的瞬间,我立刻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他身上。
  当然,没扑倒。
  事实证明,他马步练得的确很扎实。
  
  我都佩服我自己了,他手一往腰上按我就猜到他想干什麽了。
  别人不上,你就自己来是吧?
  
  我死死用双臂环住他的身体,扣紧他的双臂,双腿还纠结地环在他的大腿上,
  
  一副不-打算下来的赖皮姿势。
  “干什麽干什麽!”
  我算明白了,他是要告诉我,他知道他做的是错的,他虚心认错,就是坚决不
  
  改!
  
  我恨不得再给他来几下。欠揍也不是这样的...
  “宁非宁非!”
  
  我根本制不住姓水的!
  
  老大,不是叫你扑过来啊!
  
  水清浅身上跟孕妇似的挂著个大孩子,可速度丝毫不受影响。左手托住我的身
  
  体,灵巧地往旁边一闪,顺势斜拉出缠在腰上的薄刃,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
  
  成。
  水清浅一闪,宁非扑向大地母亲的怀抱就完全没了阻力,重重地、惨烈地,摔在
  
  地上。
  
  我看水清浅手上的剑实在碍眼,奋力抢夺。水清浅的小手看著倒是纤细,只是
  
  怎麽力气比宁非还大?心头一上火,什麽蠢事都干的出,我朝著那握住剑柄的
  
  手,迎著闪著寒气的剑光,张大嘴──
  
  “小心!”竟是水清浅自动丢了剑。
  
  颜皓然不忍再看,用手遮住眼睛,“丢脸。”
  
  也不知道说谁。
  
  小院在宁非纵身一扑的霎那,如滴水掉入沸油般热闹起来。原本在考虑是杀是
  
  活捉的一众高手一齐出手,亮剑的亮剑,撒网的撒网,异常繁忙。
  
  他们二十几个对宁非一个,算不得好汉行径。
  颜皓然倒是想冲出来帮忙,可惜按著他的两双手是在太严实有力。
  
  我从水清浅身上跳下来,捡起剑,打算冲进人堆也加入混战,哪知刚转身就让
  
  人拉住了手腕:“不要乱跑,会伤到。”
  
  我的心都脆一地了还管你伤不伤!
  
  电光火石间,我想起一件事:本人,貌似,已经武功尽失...
  
  於是,出现了以下可笑的一幕:
  
  轻微脑残的丑师兄一枚,终於聪明了一回,拿剑指著自己的而不是水清浅的脖
  
  子,威风凛凛颇有气势地威胁,“停手!再不停手我就砍啦!”
  
  末了,还觉威力不足,又多余地补上一句:“我真的会砍的!”
  当然,肯定不会用太大力。
  
  在场的数名不知道究竟从哪个洞里冒出来的水姓某人的帮凶兼打手,错愕、惊
  
  讶、不解、莫名其妙者兼有之。
  还有一名受制的颜姓同学则一脸的抽搐。
  
  水清浅眼脸微垂,终於妥协,“停下吧。”
  心中已是千回百转,此路不通,另谋良策就是。只是师兄他,他仍是抱著离开
  
  的打算,怕是一辈子,都等不来他的心甘情愿了...
  
  宁非感受到周围突然停下来,才後知後觉地看著许玉。
  
  
  
  许玉一跳一跳,蹦躂到宁非身边,一路还高喝,“走开走开!”
  顺便扫开宁非周边观察教主神色而忌惮不敢动手的人。
  
  水清浅的眼底,悲哀渐浓。
  这麽多年,这麽多年,他竟抵不过一个才认识几年的宁非...
  
  
  这场景何其眼熟。
  
  一般良家妇女遭恶霸逼婚就该是这麽个场景,拿把到架自己脖子上:“你再过
  
  来,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许玉拿刀架著自己,看著孤零零站在另一端的身影:“你过来,过来啊!还不给我过来!”
  水清浅缓缓走到他身边。
  许玉顺手想将剑当拐杖用一下,这麽一会,他就开始觉的没体了。然後拿剑就弯了,许玉没防备,整个人往前栽,於是,师弟眼疾手快扶住了。
  
  许玉站稳了,被水清浅扶著,惊魂一定就开始出离愤怒了。一出离愤怒,人就容易激动,一激动就开始说教了。
  “你这样是不对的!”
  矛头直指水清浅。
  “....”
  “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师父没这麽教过我们!”
  “....”
  “你师兄的人品,你相处了这麽多年,竟然还没了解透彻,竟然就随便臆测玷污,还不知道实事求是地问一问,这更是不对的!”
  
  “....”?????
  “我吃了就吃了,会逃避责任装什麽事都没发生过吗?我是这样的人吗?!”
  “....”水清浅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
  在场的人一半被许玉所说的话外之音震慑到:啥?是教主被吃了要人负责来著?
  
  另一般的人不是装作没听见就是面面相觑。
  一时间,整个院子变得异常安静。
  “NND!搞半天,弄这麽多事都是你在忽悠我们!”
  颜皓然率先表达不满。他真想拿把锤子敲死许玉,你说,有意义吗?有意义吗!
  宁非到显豁达许多,不过,口气也相当无奈,“兄弟,你早说啊!”还老子打得腰酸悲痛头晕眼花,敢情都是白忙活一场。
  宁非收了剑,大咧咧地直接坐地上,开始揉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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