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觉得我很好----银次郎
  发于:2010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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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总是只知道玩。

  你可以好好想想自己要做什麽吗?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过?

  你能不能不要这麽懒散?

  你已经不是学生了。

  你──

  ──我到底为什麽要留在这里?我到底为什麽要受这些屈辱?如果可以我也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存一点钱、贷款买车子房子、然後在几年後跟某个女人求婚、生孩子、安稳地过完我的一辈子呀!

  但是我……

  全身都很痛。蹲久的小腿酸麻,脑子像被热水跤过一样滚烫,牙齿咬红了下唇,指尖则抓伤了肌肤。

  眼眶却是乾的。

  在我要炸裂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还留在我的生命里。

  放了太多油的炒饭黏腻的气味似乎又随著翻滚的胃酸涌到食道里,我想起自己在两个多小时前才踏出势利眼的家。

  他替我打开了门、将我送到公车站牌,他没有记我的手机号码,到最後也没有再问我真正的名字。

  连他也不打算走进我的生命。

  我被遗弃在城市的角落,脑子里浮现那男人最後对我说的话。

  我没有喜欢你。

  句子与芳惠的脸重叠了。

  她大概也会蹬著五公分的高跟鞋,扭动著细长的颈子,毫不客气地告诉我:我怎麽会喜欢过你这种人?

  一切都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我其实不受欢迎、我也没人关心、我是个不被任何人喜欢的丧家犬。

  手机里登录的两百二十三位好友名单,没有一个人,会愿意正视我真正的渴求。写在网志上的心情,只会得到一堆好可怜唷、保重、都是他们不好、不要难过……这些虚伪、不负责任的回应。

  城市是拥挤的,与我之间的连系却是空荡荡的。

  如果不想要一个人独处,只能选择站起来,拿起手机跟钱包,走进喧嚣的繁华夜景之中。

  即便我身上只穿了破旧的T雪与牛仔裤、没带履历表没带作品集,但这又有什麽关系呢?我会去KTV,我会与朋友喝一堆酒再把脸埋进他们找来的辣妹的胸部中。然後在清晨寂寥的时候,再一次地回到街头。

  回到只属於失败者的现实。

  

 


说你觉得我很好 04

【说你觉得我很好】

  

  太放纵的下场浅显易懂……夜唱结束後又到了PUB续摊,喝了超过我胃袋容量的啤酒後,我才摇晃地走进捷运站。

  我浑身充满令人作恶的气味,从我身後急忙跑过去的高中女生回头瞪了我一眼,又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哈啊、对高中女生而已,我一定是个不务正业又拉遢的大叔吧?

  走进车箱,我毫不客气地坐到深蓝色的椅子上靠著透明的压克力板闭上眼。再过两个小时就到我的面试时间了,如果真的为了将来著想的话,我应该要回家、再冲个澡、穿上昨晚晾好的衬衫。

  但这一班捷运却是往家的另一头前进,车上载满了一批又一批有目的的乘客,不是赶著上客,就是急著要去上班。

  老实说我很讨厌捷运,这是个自以为有同情心的交通工具,刻意地要求所有人都要接受少部份人的规则,充满了中产阶级的恶意与虚伪。

  我张开双脚坐在博爱椅上,无视斜对角穿著西装的老头鄙夷的视线。

  他们一定都不懂,拥有工作家庭跟未来的人怎麽会懂,一个不被社会接受的失败者,才真正拥有坐在这张椅子上的资格。

  我瞪大著我的眼,眼里没有焦距,任凭那些来了又走的人潮化成斑驳的光影映在视网膜上。

  捷运的栅门开了又关,每站广播终於宣告了终点的到来,但即使如此,我仍然不想下车,我想要被载往黑暗隧道的尽头,前往那个没有其他人知道的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我也许可以成为一名魔法师、或是一名战士,我会遇到可爱的公主,她会用崇拜的眼神告诉我之所以出现在异地的理由……

  「林……同学?」然後我听到了召唤勇者之名的声音。

  「为何我总是会在捷运上遇见你?」

  我眨了眨眼,终於找回了自己的视力,也见到了呼唤者的身影。

  「你现在该下车了。」站在我面前的人穿著西装,腋下挟著皮制的公事包,浏海被仔细地梳到脑後,看起来就像是哪来的银行经理。

  但这个人却牵起了我的手,作势要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

  「你是召唤使吗?」

  「蛤?」

  「异世界的公主还在等我去救她。」

  对方露出了复杂的笑容,我也曾经在我的国中老师脸上见过一样的表情,但他比国中老师还暴力,完全不顾我的要求,硬是将我拖下坐热的位置、再拖出电动门外。

  捷运在我们离开之後哔哔哔地关上了,载著空无一人的车箱进入了前往另一个秘境的通道。

  「你干什麽啦!」我的膝盖撞到了大里石的地板,但却不及被他紧紧扣住的手臂疼痛。

  心更加地沮丧,连最後逃脱这个世界的机会也已经消失了。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害的,於是我打了个嗝、再用力地蹬著他。

  「你喝醉了。」他对我说了一个绝对不会用在勇者身上的形容词。

  「我才没有!」我则反驳了他。

  接著我又被丢到用来休憩的长石椅上,被人指著鼻子问:「你还记得我是谁?」

  这问题实在是很愚蠢,蠢到让我终於明白他绝对不会是拥有召唤智慧的贤者。我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废话!你是势利眼嘛!」

  「…………」他似乎不太满意势利眼这个名词,叹了一口气後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我是砚升,我今天要请假……刚好遇到一点意外……是、我明白,下午我会去。」

  他对著电话另一端的人解释,眉头全都锁在一起了。

  等他终於挂掉电话之後,他又朝我再次吐出无奈的叹息:「走吧。」

  「你今天又没戴眼镜。」我没问他要去哪,反正我现在除了关著公主的高塔,哪里都不想去。

  「你只会注意到这种地方吗?」

  「不行吗?」我讨厌他对我质疑:「我就是只会在意这种小地方的人嘛!所以我才当不了勇者嘛!不然你要我怎麽办?我除了在意你有没有戴眼镜之外就没有别的优点了呀!」

  「林同学……」

  我更讨厌他嫌我麻烦的口气:「同学什麽啦!我早就已经毕业很久了!毕业这麽久还这麽废比一个高中生还不如,你叫我同学是想要讽刺我吗?」

  「林勤,你够了没有!」

  充满怒意的低沉命令刮得我耳膜好痛。

  「我……」眼睛热热的,看著他一脸墺悔的表情,连心脏好像也开始发烫了。

  「你怎麽又哭了?」像是应著他的希望一样,抖大的泪珠自己从我的眼眶里跑了出来。

  我试图抹掉那些不听话的液体,他却突然抱住我、把我搂进他怀里,让我能把鼻涕都擦在他的衬衫上。

  感觉好奇妙。

  宽厚的胸膛十分温暖,叫人不舍离去。

  但那些被埋在酒精之下的挫败,却如鬼魅般,缓缓地顺著食道爬到了我的鼻腔,接著又沿著脊髓钻至我的下体。

  原来拥有勇者资格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不管在哪一个世界,一无是处的人仍然无所作为。

  擤了擤鼻子,用力地肋住他的腰,我觉得接受自己无能的事实。

  「喂、势利眼──」

  「广砚升。」

  「嗯,广……砚升……」

  「怎?」

  「我想尿尿。」

  「…………」

  抱住我的人突然变得很僵硬,但我可以听得见他胸口里发出了跟帮浦般的巨响,怦怦怦地,就好像有人在他的身体里开枪一样。

  「我只请了半天假。」他的手贴在我的後脑杓,「上完厕所後我送你回家。」

  「我要去你家。」我对他说。

  「林勤,我──」

  「我要去你家。」

  他身体里的枪声好像变得更加地急促了,用这种速度连发应该会死掉吧?一想到他有可能变成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我就觉得人生开始有了希望。

  「好吧。」他答应了我。

  现在我可以跟著他回家,等到他用尽最後一丝生命离开人世之後,我就能占领他柔软的床,成为下一个勇者後选。

  我想著这些卑鄙的念头,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他也笑了,轻轻扯动著唇瓣对我说:「林,希望明天不会再看到你。」

  头突然痛了起来,疼得能把全身撕裂。

  直到这一刻,我才後悔起自己昨夜的放荡。

  

 


说你觉得我很好 05

【说你觉得我很好】

  

  宿醉……醉的头都快炸乾了,喉咙也像火在烧,我挣扎地想要脱离纠缠在大腿上的棉被,右脚歪出床沿,试图想要触及地面。

  「唔?」指尖不管如何的伸长都碰不到地,我的床什麽时後垫高了?下一个瞬间,冰冷的空气又钻进了我的鼻腔,通过三四层滤网的消毒气味让我打了一个喷嚏。

  这里不是我家,太过系统化的摆置让我意识到自己正身处生疏的空间。

  我又再一次从另一个男人的床上清醒了,抱著带有别人体味的枕头,下腹却涌上一股陌生的满足。

  寝室的窗户被厚重的古典窗帘罩住,看不见屋外的天色,「势利眼?」我试著呼唤房间的主人,但嘴巴乾得要命,连声音都显得沙哑无力。

  披上棉被走下床,找到床头的闹钟,短针指向四的位置,但我搞不懂我到底是只睡了一个中午、还是现在其实是凌晨四点?

  缺乏正确的时间观让我不安了起来,人真是别扭的生物,一边嚷著唾弃时间的发明,一边又必须依靠著时间维持安全感。

  我光著脚丫,垫步走到客厅,势利眼的客厅跟厨房连成一气,但给一个人住也已经够宽广了。从冰箱里找到矿泉水灌了几口後,我跳上他的真皮沙发,转开电视,电视还是平面的很大一台,拿来看A片一定很爽。

  还没醉醒的脑袋里虽然尽想著低俗的事,潜意识的动作仍让我转到了新闻台,画著蓝色眼影的主播正在拨报前总统的司法消息,这些像连续剧一样的『新闻』,复杂到只要一天不关切,就很有可能接不上最新的进度。

  连转了几台,都只是在拨些神秘的卖药美容节目,每一台都在强打叫什麽阿纳米的保养品广告,这像变型虫的商品名该不会材料就有蜗牛的黏液吧?连看了十分钟的电视越看越无聊,结果我还是搞不懂现在到底是下午还是半夜。天应该还没黑吧?不然本来应该睡在这屋子某个角落的势利眼怎麽会消失不见呢?

  「势……广砚升?」又一次试探性地喊了他的名字,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看著自己身上脏兮兮的T雪,还散发著微妙的腥味,我抓了抓油腻的头,走进盖在厨房旁边的浴室。

  我一直搞不懂,为什麽浴室旁边就是厨房?这样灭火有比较简单吗?而且他的浴室还是乾湿分离的耶,浴缸可以在水里打气,马桶还有免痔功能,感觉就像是哪个汽车旅馆的配套,再看一眼洗脸台上的行头,哇啊,刮胡水、洗面乳、卸妆油,然後是……这应该是去角质的吧?曾经看过芳惠用过,然後是缩毛孔的?一个大男人干麽要用这麽多瓶瓶罐罐的化学合成物呀?

  也许是势利眼的女朋友的吧?看著镜子前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瓶子,苦涩又随著酒气溢满了舌尖……如果我也住得起像这样的房子,芳惠是不是也会愿意将她的痕迹留在我的身边?

  即使是分手了,但我仍然感受不到半点实质上的影响,我甚至妄想著只要按下手机的按钮,就可以再听见她的声音。

  她会对著我生气吧?说我没神经之类的分手了还打电话搔扰她。但那又何妨呢,我现在只想某个人对我说话,就算是在抱怨也好,我只希望某个人能注意到我……

  「喔喔喔喔──!」用力地将怨气从嘴里吐出,我踏进浴缸打开水笼头,冷水如瀑布般冲到了我的脸上,打湿了我的全身。

  我决定不再去想那个女人了,男人的小弟弟之所以会向前挺,就是在时时提醒男人要往前看的。

  我随手脱掉被弄得湿答答的衣服,跳进莲蓬头下方享受难得的淋浴,在我家呀,浴室小不拉机的一间,而且因为住得高水压还常常不够,每次到了冬天我都很想要溜进三温暖呢。而且势利眼用的沐浴乳还是檀香的味道,难怪他身上总是有黏腻的气息。

  等等……我也才见过他两次,为什麽会这麽熟悉他的气味?

  「算了,是男人就要向前看。」我戳著泡泡,抹在头上也抹在小弟弟上,弄得全身都是白白的奇妙液体,我想乾脆连脸也洗一洗好了,虽然不知道沐浴乳能不能洗脸,可是既然连肥皂都可以洗头了,没道理沐浴乳不能洗脸啊?

  「啦啦啦,我们是勇敢的小飞侠──」我嘴里哼著儿歌,酒後的蒙胧随著手指抓著头壳上的力道一点一点流逝,几天以来首次心情这麽愉悦,我甚至想著,待回可以再泡个澡,用别人的水跟电奢侈特别地有快感。

  「你在干麽?」

  突然有人在我身後问了一个奇妙的问题,吓了我一大跳。

  「哇啊!谁?」於是我也问了他另一个更蠢的问题。

  「……林勤,我不知道你记忆力有这麽地不好。」

  「你变态呀!干麽不敲门。」我理所当然地反驳回去。

  「这是我家,再说你并没有关门。」

  我转过被泡泡遮满的脸,噗痴地笑了出来:「不然难道是我家吗?」

  隐约中听到他倒吸一口凉气,真可惜我现在没办法睁眼看看他是什麽表情。不过势利眼不愧是势利眼,床都已经借我睡了,再借我洗个澡有这麽难过吗?

  「你既然睡醒了为什麽不回去?」

  「是你带我回来的,现在又要赶我走?」

  水声淹盖了他的叹息:「你醉了。」

  「我已经醒了啦!」我承认我昨晚是喝多了,但我还没醉到完全失去意识的程度好吗,顶多就只是……情绪比平常来得更亢奋一点而已。

  所以我想,一定是好心的广同学又把我捡回家了吧?

  「衣服呢?」

  「什麽衣服?啊、喔喔!我丢在那边。」我闭著眼随手乱指,反正浴室就这麽大间,只要他没瞎应该不会找不到吧。

  「自己拿出来。」

  「欸你帮我拿啦,我全脸都是泡泡耶。」

  「……你还在洗澡。」

  我大大地笑了两声:「有什麽关系,都是男的,被你看一下也不会少一颗蛋蛋。」

  「……洗好你自己拿出来。」他抛下这句话,就用力地关上门,门撞到墙上时还发出了超大的声响。

  真不懂他在害羞什麽鬼?

  莲蓬头的水哗啦啦地洗掉我的泡沫,我踏出浴缸後决定还是要再泡个澡,就泡到势利眼那家伙敲门求我说他要尿尿为止。

  反正,我想我也不会有再进到这个家的一天了。

  

  

  

 


说你觉得我很好 06

【说你觉得我很好】

  

  在水里泡了……我也不知道多久,总之泡到手指都变得皱巴巴了,热水也变成了冰水,势利眼都没有来敲我的门,这让我有点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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