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尽桃花,满眼绮色 前传+上部+番外——投木桃的芝芝
投木桃的芝芝  发于:2010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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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吹笛?”萧英祈一脸神色不善地瞪着他,“我心情不好,吹支欢快点的曲子来听听。”

沈素衣很想说他不是乐官,娱悦主上不是他的责任,但这位王爷的蛮横他是领教过的,所以不得不顺从地把笛子凑到唇边,吹出一支《春日游》,结果刚起了个头就被萧英祈打断:“难听!”他只能又换了一支《喜相逢》,他一边吹一边察看萧英祈的神色,看到他的脸越拉越长,他识趣地自己停了下来。

“王爷还是指定曲目吧,否则素衣很难让王爷满意。”

萧英祈苦恼地说:“有什么曲子听了能让我心情爽快起来?”

“音乐可以慰藉心灵,但不是万能的,郁结的情绪还是要靠王爷自己去排解。王爷根本听不进去,素衣吹任何喜悦的乐曲都是白费。”

“你的废话真多。”

沈素衣苦笑,自从萧英祈知道他的往事之后,对他说话是越来越不客气了,看样子他不是想听笛曲,折腾他才是真。跟个抽风的王爷没什么好谈的,他还是走为上计。

“素衣不打扰王爷的清静,先走了。”

“我让你走了吗?坐着别动!”

被萧英祈按回树上,沈素衣一脸无奈,这位王爷在兄长处受了委屈跑到这个林子来撒野,偏偏他不合时宜地撞了进来,看来今天是很难脱身了。

“我要离开京城去南昭了。”

听出他语气中的低落,沈素衣原本已经决定不理会他,但一下子又心软了。

“武王刚才说过了。”

萧英祈瞪他一眼,“他倒是什么都告诉你。”

“那晚从浮云楼回来,我碰到武王在书房里思量到深夜,他很艰难才做出这个决定。”

“他就是什么都自己扛在肩上——,”萧英祈一脸不悦,“我知道他很为难,满朝看下来,由我去是最合适的。若我不去当这个藩王,张国丈说不定就指派个自己人去当了。我只是气他什么事都不跟我商量,就替我作了决定。”

哦,沈素衣明白过来,原来他跟兄长吵架,是因为面子问题。

“我走了之后,他身边连个分担的人都没有。”

萧英祈的神情认真,没有了平日里的张扬。沈素衣讶然地看着他,忽然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他,忽略了他对兄长原来也有着那样深厚的感情。手足情深让人动容,更加可贵的是,他们出身于皇族。

“喂,你在想什么?”看到他走神,萧英祈不客气的话又甩了过来。

沈素衣回过神来,“哦,王爷跟怀文怀武一样,都有一位好兄长。”

感触像是潮水一样泛滥,他想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薛凤歧,心里升起一股暖意。薛凤歧也是很不错的兄长,可惜他们分隔多年,在他的日子过得最艰难的时候,他并不在他的身边。“如果素衣也有这种福气,一直留在大哥的身边,当日就不会走投无路——”

他猛然醒觉自己在说什么,连忙停了下来。萧英祈对他与张紫恒的事情十分鄙弃,在他面前提起是自取其辱。萧英祈黑眸沉沉地看了他好一会,忽然说:“你跟我一起去南昭如何?”

“去南昭?”沈素衣错愕了一下,然后摇头说:“没有适合素衣做的事情,只怕要饿死。”

“我堂堂一个封疆的藩王,还养不活你?”

他的意思是把他当成男宠来养了,沈素衣觉得自己完全是找抽,他哀求道:“王爷,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个话题?”

“好,你再给我吹支曲子。”

沈素衣苦笑,“王爷想听曲可以让乐官吹奏。”

“我觉得你吹得挺好,就你吧。”

沈素衣认命地充当起乐官,选了支自认为能让这位王爷满意的曲子吹奏了起来,幸好这回萧英祈没有再打断他。他坐在低矮的桃树上,衣袍流泻,香风满袖,浑然忘我地吹奏。粉色的花瓣在空中悠然飞舞,飘坠在他素净的白衣以及乌黑水泽的发上,明媚艳丽,香气袅绕,浑然不似人间的景象。

萧英祈隔着漫天飞舞的桃花专注地看着他,目光渐渐的变得柔和。

或许沈素衣当初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选择跟随张紫恒。算了,他决定从这一刻开始不再计较他的过往。

停下来的间歇,沈素衣的目光不经意地与萧英祈的撞上。对方抬起一只手,撩开身前被繁花压弯了的桃枝,炙热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他浑身不自然,没有办法再逗留下去,垂下眼眸,轻轻地滑下树干。

“小心!”

衣袍被枝丫绊住,他一个踉跄,身子已经落入萧英祈温暖硬朗的胸怀中。有力的双臂,有意无意的没有放开,俊朗的眉眼、清晰英挺的面部轮廓都近在眼前,火辣炙热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灼穿。

沈素衣下意识地往后退开,萧英祈身体前倾,趁势把他压在了树干上。后背贴在粗糙的树身上,萧英祈的脸越凑越近。明了他是想吻他,沈素衣用力地挣扎,“王爷,不要再折辱素衣了!”

萧英祈瞪着他,“你说什么?”

一股怨气升起,沈素衣的声音里夹杂着怒意,“素衣的过往是自己选择的,形势所逼也没有什么好后悔。但是现在素衣已经摆脱掉过去重新开始,请王爷不要再用男宠的目光来看待!”

“我没有把你看作男宠——,”萧英祈用手托起他的下颚,看着那张俊秀如玉令他情动的脸,忽然间觉得自己几日来的闷气都是庸人自扰,他开怀地笑了起来,“素衣,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我好想要你,怎么办?”

沈素衣被他气得一阵脸红一阵脸白。

“王爷,素衣要回去了。”

萧英祈放开了手,“你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沈素衣愕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跟他去南昭的事。

他又不是小狗,主人心情好的时候可以玩耍,心情不好拿来出气。放心,他绝对不会跟这个变态王爷去什么南昭,否则迟早被他玩死!

不知道萧英祈是如何向兄长妥协,总之萧英齐接下来的日子心情大好,沈素衣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两人在书房里商议赈灾的账目,沈素衣说,萧英齐听,他以手支起下颚靠在椅背上,唇边噙着一丝轻浅的笑意。

他的笑容不多,但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会焕发出耀眼的光彩。

俊朗英气的五官,炯炯有神的目光,这样英姿奇伟的男子,一旦注目上,没有人能够轻易把目光移开。

发现自己走神,沈素衣连忙把心思扯了回来。五百万两库银分配的账目已经做好,只要萧英齐同意这个方案,这份账目就可以下发到各部执行,他在武王府的职责也就完成了。

这座王府跟他八字不合,盛产爱吃他豆腐的变态王爷,他还是早走为妙。

“素衣,你做的账目我很满意。”

沈素衣微微垂下眼,“多谢王爷赞赏。”

他把账簿整理回去,手却突然被萧英齐按住,“素衣,除了多谢你大半个月的辛劳,我更感激你对英祈的开解。”

“素衣并没有对康王说什么。”

沈素衣汗颜,他不知道萧英祈说了什么,才会让萧英齐有这样的误会,他不认为萧英祈能够想通与他有关。

萧英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许你一个承诺,你想要什么?”

沈素衣想说等做完剩下的事情就让他就请辞,但思量了一下还是说:“可不可以等到这份账目移交户部,素衣再说出要求?”

萧英齐挑起浓黑的眉毛,“当然。”

手掌仍旧落在萧英齐的控制下,沈素衣不着痕迹地抽回,一股大力传来,他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跌坐进萧英齐的怀里。大手揽上了他的腰,萧英齐凑近他,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喟叹,“素衣,你的身上总是这么香。”

沈素衣脸皮烧灼,“王爷——”

“不要怕我,我想吻你,想了许久。”萧英齐在他的耳边低语,然后俯下头,吻住了他的唇。

触感从唇角传来,微微的试探,然后逐渐加深。沈素衣想逃,舌尖却被他轻轻勾住,互相纠缠,传递着暖意。萧英齐察觉出他的躲闪,用手指握住了他的下颚,轻轻的没有很用力,不会弄痛却让他出于本能地张开嘴,被动地接受更加深入的亲吻。

温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全身像是被七彩的炫光所笼罩,沈素衣被他吻得整个腰都没了力气,身体只能往他的怀里靠过去,呼吸渐渐急喘了起来。

萧英齐低沉如水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账目做完了,但你的人留下来不要走。”

沈素衣努力地抬眼想去看清他的表情,但是萧英齐的热唇再次覆了过来,齿舌之间没有半点空隙,温柔诱惑的气息牢牢地把他缠缚……

010-生暗涌

在书房中被吻之后,萧英齐发现,沈素衣跟他的关系不但没有拉近,反而变得疏远了。

他明显在躲避他。

如果他不派人去传,沈素衣绝对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然后人是被唤来了,他也会站在离他最远的地方,一脸的戒备,仿佛只要他一勾手,他就会夺门而出。被他当成色狼一样来防,萧英齐好气又好笑。往往他的一句话就能令东云国上下变色,畏惧他的威严的人很多,但都不是沈素衣这种情形的。

逼得太紧反而会吓跑他,萧英齐决定给他时间去接受。

这日他带着沐阳下朝归来,踏进自己的王府,穿过庭院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紧跟其后的沐阳几乎收不住脚步撞到他的身上,稳住身子才发现萧英齐停下来看的是廊下的三个人。

怀武扶着柱子站在廊檐下,肩上驮着的是他的孪生兄长怀文,两个人颤颤巍巍地立起来,似乎是想伸手去触及廊檐下的燕巢,而沈素衣拢着衣袖站在一旁,微扬起脸看着他们。

萧英齐走过去问:“你们在做什么?”

被他的这一声发问惊吓,怀武双腿一软,随着此起彼落的两声惨叫,许氏兄弟像是滚瓜一样栽到了地上。沈素衣温柔地微笑,把拢在衣袖里的乳燕露出来给萧英齐看,原来是羽翼未丰的雏鸟跌出了燕巢,他们在想办法把它送回去。

跌在地上的怀文怀武互相压着对方,一时间爬不起来。这对孪生兄弟是天生的活宝,萧英齐要他们去练功房习武,居然让他们找到了兴趣,即使是天天被扁得口青面肿还乐此不疲。连武王府的侍卫统领金鹏也盛赞他们:“两位许公子很刻苦很认真。”许怀安往日过于宠溺他们,怕他们累怕他们受伤,所以从来没有让他们认真习武,经过金鹏的严格训练,他们的惰性改进了很多,萧英齐对结果很满意。

看着他们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滚爬,他不禁莞尔,转身吩咐沐阳,“沐总管,你替他们找架梯子过来。”

然后自己伸手把趴在地上的怀文怀武拉了起来。

被当朝的摄政王爷亲手扶起来,怀文怀武受宠若惊,互相看着对方,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萧英齐说:“明晚我在府中的清波阁设宴为英祈送行,你们也来参加。”

“我们也能参加?!”萧英祈受封南昭的谕令已下,三日之后起行。萧英齐在地方不大的清波阁设宴,邀请的都是当朝的权贵以及近亲,但这样重要的场合居然允许他们参加,怀文怀武喜出望外,兴奋到不得了。

萧英齐含笑看着沈素衣,“素衣,你也一起来。”

他看过来的目光满含深意,沈素衣躁得耳根发烫。自从在书房中被强吻之后,他一直躲避他。那种感觉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唇齿间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柔气息,但理智却提醒他不可以再与这位王爷接近。

那种矛盾又甜蜜的心情,绮梦夜夜来袭。

那个在梦中与他抵死缠绵的男子,是他一直渴望得到却无法触及的虚幻存在,竟然渐渐清晰成萧英齐的脸,他在梦中惊醒过来,既惆怅又心虚。向萧英祈许下的承诺言犹在耳,而且,又有谁能保证萧英齐贪恋的不是他的美色?一旦生腻,只怕会弃他如旧履。

所以他选择了远远地躲开。

但是这个可恶的王爷,丝毫不明白他这种复杂的心情,除了每夜在梦中迫害他之外,白天只要寻着机会,就会对他递过来别有深意的目光。避得开他的身体接触,却避不开他挑逗的目光,幸好他在武王府的事务渐近尾声,离开指日可待,否则他非要被逼疯不可。

沐阳找人送了梯子过来,乳燕返巢,萧英齐心情愉悦地离开,唯余沈素衣又被扰乱了一湖心绪。

次夜,清波阁中灯火通明,夜宴宏开。

耳畔丝竹之声缭绕,觥光交错,萧英齐隔着满堂华筵,目光不时飘向坐在下座的沈素衣。清波阁临水而建,水面风来,春夜里桃花香甜的气息萦绕不去,明亮的灯光映照下,沈素衣的俊颜柔润如玉,让人移不走目光。

他已经躲了他好几天,东云国的摄政王爷从来不是站在原地守候的人,萧英齐知道自己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机会,然后毫不犹豫地把他占为己有。他从不曾对一个人这样费过心思,只有沈素衣,他认为值得这样去做。

唇角勾起,萧英齐仰头饮尽一杯酒,然后看到沈素衣的身前已经拦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捏紧手中的酒杯,面色微微地沉了下去。他还没有决定如何做的时候,身旁的萧英祈已经离座,向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被怀文怀武灌了两杯酒,沈素衣白皙的脸上现出了红晕。光线一暗,他的身前多了一个人。

抬头看清楚眼前的男子的长相,他的脊背一股凉意往上窜!

华贵的衣饰映衬着秀美的眉目,在慵倦中透出的妖艳之色像是曼陀花一样盛放。眼前的男子,他那晚在浮云楼撞破他与人在树丛背后亲热,当时他气得几乎要杀了他。

能够出现在萧英齐如此重要的宴会上,这个男子是谁?

看出他一脸惊愕,萧英楚挑起了眉,“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沈素衣认不出他,但怀文怀武破天荒的竟然知道,他们扯了扯沈素衣的袖子,小声提示道:“清王——”

原来他就是当今天子的另一位王叔,与萧英齐同年的清王萧英楚。

萧氏四兄弟中,只有排在第二的萧英楚是异母所生,他的母亲孟贵妃是西紫国的公主,他的长相继承了其母的美艳,因此与萧英齐萧英祈的英气俊朗毫不相像。

看样子他是来寻仇的,沈素衣连忙站起来行礼,“见过清王。”

萧英楚的眼中掠过一抹诡意。他原本没有留意到沈素衣,但是萧英齐的目光不住地往这个方向飘。这种情形非常罕见,他迫切地需要知道,这个户部小小的管事,对萧英齐的影响有多大。

“沈管事,我敬你一杯。”

慵懒的声音,却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他一开口,跟随着他过来的侍从已经把酒杯递到了沈素衣的手上。沈素衣只好接过来一饮而尽。一杯既尽,萧英楚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继续一杯接一杯的要他喝酒。沈素衣被他连灌几杯,渐渐的头重脚轻起来。

“还要喝吗?”在萧英楚的示意下,酒杯又递到了眼前,沈素衣打了个酒嗝,眼前的景物都已经出现了重影。

再喝下去他一定会出丑的。

酒杯停在半空,沈素衣没有伸出手去接。旁边已经有人出来把酒杯拦了下去,“二哥,今晚的主角是我,你似乎搞错了对象?”

答案已经很明显。

施然地从沈素衣面前离开,萧英楚的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他以为萧英祈亲自过来替沈素衣挡酒,是萧英齐的授意。

萧英祈把萧英楚挡了回去,转身的时候压低声音在沈素衣耳边问:“我的话你考虑得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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