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们10点收盘子！谢谢礽子！”在大伙儿的道谢声中，白礽扯了小瑞走出宿舍楼。
“哎？那女生没去你们屋啊？”小瑞还揪着他问。
“根本就没人，没人跑上来！”
“啊？那，刚刚跟你说话的……这女生太强了，竟敢进男厕所问路！”
“唉呀，都说没人了！”白礽甩开了小瑞的手，“那不是人，是个游魂，就喜欢躲在厕所里吓唬人！”
“游……游魂？”小瑞的语调儿提高了八度，不是害怕，是兴奋，“真的有鬼啊！”
“你是不是失了内丹，连带着胆子也丢了吧？”白礽眯着眼睛，撇着嘴。
“可我听到了她说话啊？”
“看到人了吗？”
“没……”小瑞追上去继续问，“就是鬼也该有个影子吧？”
“你恐怖片儿看多了吧？冬子哥这个饲养员当的太好！”白礽干脆停下来看了小瑞两分钟，“好得让你连游魂是啥都忘了？”
“白礽，你这是上哪儿啊？”
“实验室！”
“这个点儿做实验？”小瑞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瓢虫，白礽手急眼快的按住了。
“停！如果你还想听它叫的话，最好不要摁！”白礽听过那个报时的声音，那个机械的、冷冰冰的、有着固定节奏的、不间断的电子声音，听得他直想去挠墙根！
“这是表不是手机！”小瑞无奈的放下手，算了，看天色应该是七点左右，不早不晚的时间，“白礽，一个手机有啥可怕的！”
“不是怕，是讨厌！”白礽简短的回答着，控制着自己不去想精神分裂这个词儿。
“讨厌？你就是不适应，慢慢就好了。有一天，你会觉得那声音非常悦耳，还会满心期待的等着它响。就象我，冬冬一走，我总是怀疑电话是不是没电了，再不就是喇叭坏了，要不怎么都不响呢？”
“白痴！”
“哎？你想啊，如果，我是说如果，谷里通了电话，你也有个手机，白与香就可以跟你通话……”
“闭嘴！没有这个如果！”白礽终于踏上了实验楼的台阶，一脚上一脚下的回头看着小瑞，“世上没有白与香，玉眠谷也只是个梦，你没忘吧？”
“唔……”这是小瑞当年说的话，他拒绝做那个族长，拒绝当家人所要面临的一切。
小林总是先知的，他说，如果你回去，就只有一个办法。于是小瑞就照做了。他召集大小妖精开会，说明一个意思：白家是讲究辈份的，宁可敬着3岁的爷爷，也不听90的孙子。那么，现成的就有一位——白静语还见在呢！
有这么个活祖宗在位，还要啥当家的？
白静语始终沉默着，白礽却很激动的问：白与香怎么办？
这是小瑞没料到的，按小林的猜测，小礽早该被白争言同化了。白与香？族里只有几个老人知道这个名儿，却没人见过他成年的样子。
这世上，除了小林，大概只有白礽还记得他。
小瑞轻哼了一声，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句：“这世上没有白与香，玉眠谷也只是个梦！”
6
“白礽，你做啥实验啊？”小瑞跟进了屋，东张西望的。
“精神分裂的成因……以及，医治的途径！”
“……”小瑞张了张嘴，一边傻呵呵的看着，一边听着白礽的声音回响在空旷高深的实验室里——
“吃过耗子药的小白鼠，不一定会死去。现在的药都是基因工程的产物，目的不是死一个，而是死一窝！所以，吃了药的小白鼠不是性无能，就是神经分裂。而精神分裂的后代，无论如何饲养，都一样会有精神疾病。
即使是二战时期，社会动荡的年代，精神疾病的患病率也没有明显的上升，也就是说：精神分裂的病因，七分遗传，三分境遇。”
“那，”白礽停下手里的操作，看着小瑞眨了眨眼睛，“要消灭这种疾病，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
“啥？”小瑞适时的接了一句。
“优生优育！”
“啊……”
“当然，确切的说，应该是重组遗传基因。”
“重组……”小瑞看着白礽的动作，脑子里一团浆糊，“白礽，你现在干啥呢？”
“看看灵魂的层次！”白礽抱出一只耳朵上有个豁口儿的小白鼠，放到一个玻璃盒子里，下面好像是个质量感应装置，好多的按纽，不停的闪着光。
旁边的显示屏上，小白鼠只是一团蓝色的烟雾，白礽说，那是红外线感知的图像。
小瑞看着他把一个发射器对准玻璃盒子，按下了按纽，不知道是什么波儿，亮红的颜色，直穿进盒子。小白鼠一阵抽搐，小瑞就盯着红外线温控仪大张着嘴巴，那团蓝色的雾渐渐的扩展，分散，升起，漂浮于那个身体之外。
白礽迅速的关上中间的隔板，把玻璃盒子分为上下两个部分，然后，摘掉了上面那部分。
小瑞寻思着，小白鼠一定是死了。哪成想，一阵电击过后，它竟然醒了！
接着，白礽开始称重，记录，并且给死而复生的小白鼠喂了些吃的。就在小瑞认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白礽把一只颜色发青的小白鼠送了进来。然后，两只鼠辈就绕着玻璃盒子，来回的走了几圈儿。
没多久，小白就凑了过去，吱吱的一通乱叫，骑到小青的身上发情！
小瑞看得挂勾儿都快掉下来了，“这……这也叫实验？”
“嗯，”白礽冲着玻璃盒子点了点头，记录下最后一个数据。
“这有啥用啊？优生优育？”
“这叫萃取灵魂！”白礽并没看那两只热火朝天的，而是看着那个屏幕上的蓝色气团皱眉。
“萃取……灵魂？”
“你看啊，小白之前跟之后的体重，差了0.05毫克，再看这儿，这个挥发出来的气体正好是0.05毫克，也就是说……”
“这是小白的灵魂？”小瑞终于聪明了一回，“灵魂也有重量？”
“当然有，存在的都有质量。伤心，愤怒，都是有质量的。无形的不等于无质。”
“那，它怎么又活了？”
“问的好啊，这就是实验的目的！”
“目的？萃取灵魂？”
“实际上，给灵魂称重的实验很多人都做过，甚至用死刑犯做过这种实验。而我想确定的是，死亡时间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区间，或者说，分为假象死，生理死，心理死几个阶段。
小白既然又活了，就是说，它还没有死。那么，我收集到这0.05毫克就不是他全部的灵魂。那么，我可以假设，它失去的，是最先放弃生命的，最想死去的，那部分精神。”
“最想死去的……精神？”
“比如说吧，下午六点，你饿着肚子在电影院门口等冬子哥，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人影儿。你就想，饿死了，先去买点儿吃的吧！可又怕你刚走他就来了！所以，你看啊，那个想吃东西的就是你的精神A，那个想继续等人的，就是你的精神B。如果你最后选择了吃东西，那就是精神A先于精神B控制了你的行为。”
“唔！”小瑞抱住脑袋使劲儿的咧了咧嘴，“我不会走的，冬冬会给我买吃的！”一个司空见惯的场景，被白礽说成了精神分裂！
“哼，那只能说明你的精神B更聪明，事先想好了说词来摆平精神A！不管做什么事儿，不管做的结果如何，开始的时候，总是一部分精神先行的。共产党不是也提倡要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呵呵……”
小瑞翻了翻眼睛，干人家共产党啥事儿啊！
“就象你跟我上来，进门儿的那一刻，可犹豫过？其实，你犹豫的时候，想进来的精神A先于不想进来的精神B，先于你的身体进来了！”
“嗯。”小瑞点点头，进门儿时确实犹豫过。
“那，死亡的时候，脑子里会有许多念头，爱恨情仇，责任利益；有伤心，有不舍。我想，是这样吧，我每次销假回学校，就觉得一半的心已经上了车，另一半却抱着谷口的槐树不走。所以，我收集那0.05毫克，就是那部分渴求死亡的灵魂！”
“啊……”小瑞转向了趴在小青身边的小白，精神亢奋的样子，哪里象将死的东西？
“我收集了它那份想死的灵魂，再给它一点儿刺激，剩下的那份求生欲望极强的精神就瞬间清醒了。你看，没有犹豫，没有苦恼的新生活开始了！”
小瑞没吱声，只是觉得白礽的话里哪儿有语病，要是冬冬在的话，，一定能听出这话的破绽。
“这个小白原就是个有精神分裂倾向的，时喜时悲，食欲不振，还是个性冷感！”
“性……性冷感？”
“嗯！再不就是个同性恋，跟兔子似的，谁知道！反正对着母的总是闭个眼睛，可现在，哈哈……”
“你是说，原来的不正常都是因为精神分裂？现在这个又能吃又能玩儿的是精神健康的？”
“健康与否说不准，只能说是个正常的生命体。我取走了那部分让他烦恼不按的灵魂，也许连带取走了他的记忆，这个东西是个新生命啊！”
“白礽……你……”小瑞看着台灯旁的白礽，一半脸明亮，一半脸阴暗，说不清的情绪笼罩着小瑞，“你做这个实验想干啥？为啥要研究这种事儿？”
“呵呵，无聊呗，闲着也是闲着！”
“白礽……你是白礽吗？”
“我也纳闷儿呢，我是谁呢？哈哈……”
按照传真上的地址，白礽领着小瑞找到了学校里唯一的女生宿舍楼，“到了，就是这个炮儿楼！”
“炮儿楼？”小瑞愣了一下，“是不是扔炸药包的特别多啊，哈哈！”小瑞想，肯定是送礼物的多！
“炸药包？还火箭筒呢！”白礽扭头吐了一口，“那孩子哪儿屋的？”
“415。”
“进去看看……”
“哎？让进吗？”
“不让！”
“那你……”
“等着吧！不让你进，让我进！”
接下来，小瑞就倚着路灯等着。不一会儿，炮儿楼里忽啦啦涌出一群女生，抱着书，拎着书包，端着水杯，叽叽喳喳的往外走。小瑞退到了墙根儿，耳边听着好像是：学法去！学法去！
学法？法律？
冬子给小瑞拨电话，整整拨了五遍，一直没人接。其实，也没啥要紧的事儿，只是忽然的断了联系，就特别的想知道原因，也许，真的通了反倒说不出什么了！
林宝儿坐在机场餐厅的椅子上，捏着黑子的下巴给它灌粥，旁边的桌子上，一碗小米粥已经下去了大半，黑子吃一口，林宝就吃一口。
冬子也纳闷儿黑子的状况，可，也乐得林宝儿不挑食。
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药店也没人，去了哪儿呢？冬子下意识的抠了抠脖子，小瑞的内丹在自己这儿，这么做是有私心的。小瑞既然脱离了白家，就成了无人监管的散仙了！收了这个东西，对他是个善意的保护，就象未成年的孩子，过多的自由反而是种伤害。
冬子想问问，黑子是不是你支来的？
想聊聊，是不是应该找个保姆？
还想说，嗨！我的航班取消了！因为林宝儿没有户口！
冬子抽出一张湿纸巾，给林宝儿擦脸，擦手。林宝儿的注意力一直在黑子身上，哪怕只有一只手，他也要继续喂松鼠！
“张嘴……乖……大口……”
可能每个孩子的第一个游戏都是喂孩子，从大人那里看来，现学现卖。
“来，这只手……看你，一边吃一边种的！”冬子扔下湿巾，拍打着孩子的衣服。
“支支！边吃边纵……边吃边纵！”林宝儿的脸还是冲着黑子，平卷舌不分的学着。
“呵呵，你小子，模仿能力挺强啊！”冬子看了下表，快十点了，林绍鹏也该到了！
“林宝儿，想不想你爸？”冬子摸着孩子的头发，小辫子，自己在这个年龄应该是非常幸福的。这么想着，就凑过去贴了贴孩子的小脸蛋儿，不自觉的学着爸爸的习惯。
“支支？想爸爸？”林宝儿挠了挠脸，抱起黑子凑近了蹭了蹭，“支支想爸爸！”
冬子呵呵笑了一会儿，看来，这孩子还没有“想”的概念，也许，连爸爸的概念也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