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的猎人————愁堂铃奈
愁堂铃奈  发于:2010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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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令人怀念呢!」坐在隔壁的开笑着说,并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大腿。
「......是啊。」
我笑着点点头,心里祈祷着他不会发现我正因为他手掌的触感而惊慌失措。我呼地大大松了口气,朝和他反方向的车窗望出去。在已经变得空旷的马路上,计程车以飞快的速度将街灯抛在后方。
「对了,松下他还好吗?」
「松下?」
听到突然被提起的名字,我一时反应不及,语调一时之间变得很奇怪。
「是啊。」
高三的时候,和我一样就读私立大学文科班的松下,在重考一年后也跟我进了同一间大学。只不过,我和他从重考班的时候开始就不知不觉地疏远了,所以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对这些事我完全不清楚。
我简单地用「我哪知道?」冷淡地回应开,但开却一脸正经地皱起眉头,开始说起好久以前的往事。
「可是你和他在高三时不是挺要好的?」
「是那样吗?」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依然『来者不拒,去者不追』呢!」
开嗤嗤地笑了笑,接着突然把视线从我上移开,开始眺望和我反方向的车窗外头。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映照在窗户上的脸庞。他任窗外风景从眼前闪过,脸上是十分少见的认真表情。
我在心底思忖着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并且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话题向他攀谈。
「你自己才是『拒绝来者,不追去者』吧?」
听到我的话,开映在玻璃上的脸露出了微笑。
「That's right.」
「话虽如此,不过你的个性似乎也变得圆滑不少。」
「那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啦!都已经出社会了,也得在表面上展现交际手腕才行。」
开缓缓地回头看着我。
「我以前从来没有从你口中听过交际这样的话呢!」
我觉得不太习惯现在的开。听我说完后开便眯着眼睛,脸上泛起微笑。
「所以我才说是表面上呀!其实我骨子里是一点都没变。」
他的脸虽然笑咪咪的,但语气却相当地果断,这样的反差让我不禁困惑地凝视着他。
「......从高中时代起就没什么成长,这倒也是个问题呢!」
开发出一声轻笑。当我还在想要回什么话时,他又突然地把视线转回车窗的方向。那个看起来像在「自嘲」的微笑,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玻璃窗上,再次沉默不语的他茫然地望着窗外。他那双眯得细细的眼睛究竟在看什么呢?我一直注视着他映在玻璃上的脸庞,彷佛这样就能看到那双眼睛所看见的风景。
开住的公寓离中野车站很近,比一般印象中的五层楼建筑还要豪华许多。他的房间是三○二号室,听说才刚搬进去不到半个月。
「所谓的家徒四壁就是这样子。」
正如他所言,1DK(一房一餐厅一厨房)的房间里除了床、电视、小小的餐桌跟一张椅子外,就没有其他家具了。当我还站在房里环顾着四周,不知该坐哪儿好的时候,开已经从厨房拿了两瓶Evian矿泉水回来。
「拿去。」
把一瓶水丢给我后,开就直接走向床铺并一屁股坐上去,然后用眼神示意我到他身旁坐下。
「我原本打算过些日子就去买张沙发的......可是没有时间去家具行。」他笑着说。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后动手打开了矿泉水的瓶盖。
「房租多少钱?」
「十二万。」
「真贵。」
「算一般行情价啦。」
我灌了一口水,冰凉的感觉让喉间顿时舒畅起来。不知不觉地将水一饮而尽后,我闭着眼睛,畅快地吐了一大口气。
这时,耳里突然传来一句完全意想不到的话。
「我们来做爱吧。」
「咦?」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我身旁的他。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近到快要肩碰肩了。
「来做爱嘛!」
因为开又再重复了一次相同的话,让我明白自己绝对没有听错任何一个字。
──来做爱吧!
对于他若无其事地说出来的这句话,以及他毫无紧张感的声音,我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望着他的脸。「不行吗?」
开微微地歪着头,满脸疑惑地凝视着我的脸。在那瞬间,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波涛汹涌地从我心中涌出。我顿时觉得一阵晕眩,不自觉地躲开他的视线,手也紧抓住床上的被单。
「智嗣?」
我眼中的周围景象变得摇晃不定。十年前,开就是用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表情,邀我一起自慰的。
──可以吧?
高中时,他紧握着目瞪口呆的我双腿间的分身,喃喃地征求我的同意。过去和现在的时空在我脑中不断混乱交着。
「智嗣......」
仿佛被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引诱一般,我抬起脸,微微地张开双眼看着前方。
「......来做吧!」
开腼腆地笑了笑,搂抱住我的肩膀,用唇堵住了我的唇。
「!」
感受到温热的双唇触感,那种似乎只能称为「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再次一股作气地在我体内涌现。
那舌尖生硬地交缠的吻,简直和当时和高中时一模一样。
一瞬间,那种不可思议且和过去完全重叠的感觉,让过去六年的岁月好像从不曾存在一般。
沉溺其中的我,等到回过神时,已经用双手紧紧地环绕住开穿着西装的背了。
在我用力抓住他背部的瞬间,开稍微松开了唇。我不自觉地睁开眼睛,见到他那距离近到看不清的双眸,因为腼腆的微笑而眯成一条细线,那股教人害怕的似曾相识感又再次袭来,让我不禁紧搂住他的背。
真教人害怕,不,我想我从来都没有那种恐惧的感觉。
我之所以会紧搂着他的背,单纯只是一种允诺的表现。
我答应了「来做爱吧」这个邀约。
噗哧一声,开有些难为情的笑声又传到我耳边,接着他就突然把我压倒在床上。被推倒后我仰躺在床上,任他用近乎单调的动作把我身上的领带扯掉,解开衬衫的钮扣,一直到占领我的身体。


第三章
开进到公司也有半年的时间了。大概是优秀的男人无论在什么环境中都很优秀吧!他虽然还是个新进职员,却在隔壁课接了一个大型的企划案,而且还很成功地将案子完成。
就如同他所说的,因为他在表面上的待人处世很圆滑,所以顾客们对他的评价很好,在公司里主管和前辈们也都对他疼爱有加。
每每见到那种情景,和高中时代一样依然拙于与人交际的我,就不禁为自己丝毫没有成长感到非常丢脸。
自从再度相会那天跟他上了床后,我们就经常像高中时代那样在他房里度过。
早上从我家所在的国立到公司,要花一个半钟头的时间,但是从开在中野的公寓搭接驳车到公司的话,只要不到三十分钟。因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仅是衬衫,就连更换用的西装,我也都会留在他家。
在开的房间里,我们会一起发公司的牢骚、看电视、吃外送的料理,还会一起喝酒。最后则几乎一定会到床上缠绵。
「来做吧。」
每当听到他出声求爱,坐在电视机前的我便会不自觉地投入他的臂弯,陷入爱欲的滚滚浪潮中。
那天与六年不见的他再次上床时,窜流我全身的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随着之后每一次的肉体交缠而渐渐淡化。两人之间的激烈情欲不断蔓延,仿佛是要弥补过去六年的空白岁月一般。
在这六年间,我也和平常人一样交了女朋友,虽然交往过的人数没有多到可以拿来夸口,不过当然也有和女孩子上床的经验。
对开以外的男性丝毫不感兴趣的我,尽管一直认为自己的性向再正常不过,然而和开再次相遇后,我不但变得对女孩子一点都提不起性欲,甚至有个快要从朋友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的同期女同事,和她的关系也莫名地无疾而终。
与开之间的性爱,唤起了我记忆中那份和女人上床完全不同的快感。
自从高中时那个对性应该还不成熟的年纪开始,我就在他的肉体下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快感,不过六年后的现在,他的技术更加高超了。
虽然这话听起来像在开玩笑,但就如我所说的,开的技巧出神入化到让人不禁怀疑他究竟有过多少性经验。
和他之间的性爱,带给我的身体有如高潮时失去意识般的欢愉。
我之所以会离不开他的房间,就是因为被那样的快感束缚住。虽然我只是简单地将自己的行为用那种理由敷衍带过,但事实上我内心的想法却和六年前一样没有改变。
开究竟为什么要和我上床呢?
无论我们的身体如何缠绵,我依旧和六年前一样猜不透他的想法。
开虽然在人前总是表现出一副八面玲珑的模样,但是只要剩下我和他两人独处,他就马上会变成六年前说出「拒绝来者,不追去者」这种话的傲慢男子。对于开只在我面前才会显露出和六年前一模一样的真面目这一点,那种「特别的感觉」让我暗自感到开心又得意。
不过,他的性格丝毫没有改变是事实,这也教我非常地苦恼。
就在那个时候,我们课承接了一项重要的大商业案件。我所属的「更新事业课」就如字面上所述,是负责对既存建设提出更新方案的部门。
这次规模涵盖全国的「康生会医院集团」餐厅更新提案一举过关,整个部门上下都开始为了这个案子忙成一团。
医院的供餐由于要顾及入院患者的健康,所以在盐分或热量等方面有许多的限制,因此很难降低成本。这点一直以来都是医院经营上需要改善的重点,有鉴于此,我们公司便向该医院集团针对医院供餐这一点,提出新的配送服务方案。
在医疗的领域中,日本的发展比起美国来说落后相当多。因此,我们公司为了学习在美国经手医院供餐的大型外食产业的企业技术情报,便计画与他们创立合作公司。
我们在国内各据点设立制造工厂,确立专用的物流系统,并由该合作公司整顿医院内部餐厅的服务方式。这可说是决定「更新事业课」前途的重要工作。
为了准备成立合作公司,那个被我们选为目标的美国公司(Union Foods,在外食业界是美国排名前五大的超大型企业)在亚洲区的总经理,即将来到日本,而接待的工作是由大桥课长和我来负责。
「这可是个让你发挥英语长才的大好机会呢!」
大桥课长之所以会指名才刚进公司第二年的我做这份工作,绝对是因为他认为在所有课员中,我是最不会表达不满的人。
接待外国贵宾到各处做工作相关的参访倒是不要紧,只不过那些贵宾常会希望在星期六日来个所谓日本观光导览的行程。听说这次Union Foods亚洲区总经理的凯文福斯先生也提出了「想要去京都看看」的要求,于是我在牺牲星期六、日的大好假期外,还陷入了非得带他游览京都的窘境,京都连我自己都不熟啊!
凯文先生抵达日本的当天,我和大桥课长搭乘出租轿车来到成田机场迎接他。他住宿的旅馆是帝国饭店(外国人为什么都喜欢住帝国饭店呢?)而且是由我们公司出资。
我为了迎接身为部门转运关键的贵宾而感到十分紧张,不停地向入关闸门张望。
「因为以前电子邮件还没那么普遍,所以都是请对方用传真的方式提供护照相片。」
看到每次入关闸口的自动门一开,我的脸马上就浮现紧张的表情,大桥课长笑着说「没那么快来啦」,并拍拍我的背。大概是想让我放轻松吧,接着他便开始说起以前还是新人时,第一次接待外国人的经验。
「传真过来的相片失真得好严重,简直就像另外一个人似的,这对在机场接机完全没有帮助。不过最近已经可以用电子邮件传送照片,实在方便许多呢!」
「的确如此。」
大桥课长刚成为公司新人,大概是距今八年前的事吧!我那时还只是个高中生呢!我脑子里一边想着有的没有的事,然后又不知不觉地把注意力放在入关闸口的自动门上,见到我这副模样的大桥课长不禁露出一副「就跟你说没问题啦!」的自信表情笑了起来。
「不过凯文先生那张照片要是没修片的话,倒真的是个大帅哥呢!
你说是吧?」
虽然飞机好像已经依预定时间降落了,不过我们等的人却迟迟未出现。大桥课长百般无聊似地,跟我闲聊了起来。
「还修片呢!」
一直都在紧张状态下的我一听到那句话,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尽管我是没想过那张护照相片有修片,但大桥课长所说的话也是不无可能。
这次要来迎接的贵宾凯文先生,根据课长传送给我的照片,的确有着犹如好莱坞影星和模特儿般的英俊脸庞。
「如果不是修片,那就是整形了。人家不是说,美国的商业菁英分子也都十分重视外貌吗?」
「咦,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就是因为外表很重要,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讲究品味的CEO呀!」
「可是整形......」
「嗯,我到现在都还没看过有整形的人呢!」
不过,一般人也不会把整形的事拿出来公开吧?听到大桥课长这样开玩笑,我又忍不住噗哧一声。
「不过从凯文先生的经历看来,还真的有商业菁英分子的感觉呢!」
也差不多了吧?被大桥课长移向闸口的视线吸引,我也再次望向那道大门。随着自动门打开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里逐渐高涨的紧张感。
「你说他今年几岁?」
为了纡解那份紧张,这次轮到我主动向大桥课长提问。
「才三十六岁唷!在美国这样一个重视实力的社会,可以在那种年纪就当上大企业的GM,可真是不简单呢!听说他大概明年就可以升为Vice President了。」
三十六岁就当副社长啊......听到依然望着闸门的大桥课长说了这番话,我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好厉害喔!」
「来了。」
就在那时,课长小小地叫了一声,于是我也在打开的自动门后,认出了和护照相片长得一模一样的凯文先生。高瘦的他特意走到不会妨碍别人前进的地方,张望着来迎接他的人。那副姿态与其说是真正的「美国商业菁英分子」,更像是扮演这种角色的演员或模特儿一般。那如画的优雅身影,教我不禁快看傻了眼。
「走吧。」
跟在话还没说完就开始迈开步伐的大桥课长后头,我慌慌张张地赶紧追上,而注意到我们的凯文先生则露出有如上帝杰作般的完美笑容,朝我们高举起右手。
「欢迎您,凯文先生。我是三友商事的大桥。」
「初次见面,您好。我是Union Foods的凯文福斯。」
凯文先生和大桥课长握过手后(两人当然是用英文对话),接着就对我面露微笑。大桥课长注意到凯文先生的视线,便为我做开口之前的引荐。
「凯文先生,这位是我的部下高濑。在您来日本的这段时间,他将全程担任招待。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请尽量吩咐他。」
「我简直像VIP呢!」
凯文先生眯起湛蓝的双眸笑着,并朝我伸出右手。
「初次见面,您好。我是高濑智嗣,很荣幸能够见到您。」
「你好,我是凯文福斯。因为我是第一次来日本,所以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有任何事情请尽管吩咐,福斯先生。」
见到我们一边握手一边用英文交谈,大桥课长的脸上露出安心的神情。尽管他是以「英文很好」这个理由交付我这项工作,不过实际上似乎却是对我的语言能力有所质疑的。
「请叫我凯文吧。那我也叫你智嗣。」
面对觉得我的名字很难念而笑出来的凯文,我脑中浮现「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要放开手」的疑惑,并望着依然被握住的右手。
「抱歉。」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视线了吧,凯文终于把手松开。
「请多多指教,智嗣先生。」
他很辛苦地把我的名字念完,然后又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要走了吗,凯文先生?」
和国外的贸易对象互道姓名时,比起mister,通常多会用日文的「桑」来称呼,这是为什么呢?在我还在想着如此无聊的事情时,大桥课长已经像服务生似的,想从凯文的手中把皮箱拿走。糟了!那可是我的分内工作啊!吃惊的我立刻慌张地跑到他们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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