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无痕 下(父子)+番外————圣樱零枫
圣樱零枫  发于:2010年0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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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刚说完,秋应忻便皱起了眉,想也没想就反对。

淡淡扫了他一眼,“朕不是在询问你。”我冷声道。

秋应忻有片刻的怔忡,下一刻看着我的神情复杂,似乎在想怎么样劝我打消这个念头。

“就这样,宫内事宜交由你全权负责,朕三日后便启程。”挥手截断这次谈话,我说道,不容反抗。这皇位早晚是他的,我不可能坐久,由他执政也没什么不妥的。

“......臣遵旨。”秋应忻凝视我片刻,起身领旨。

“若无他事便退下罢。”淡淡点了点头,我说道。

“臣告退。”施了礼后,秋应忻说罢离去。

“刘慕。”转头望着窗外景色,我唤着候在室外的刘慕。

“奴才在。”刘慕在门前恭敬应声。

“去准备出宫事宜。”看到窗外的树叶被风吹的不住摇晃,我头也不回的吩咐道。我不打算多带人,刘慕、将离和沧月便差不多了,又不是皇帝出巡,没必要弄的人尽皆知。

“是。”刘慕应道。

看了看天气,我敛起了思绪起身朝铭炎殿走去。毕竟是古代,代步工具就只有马,这一走没个一年半载也许都回不来,虽然这皇帝当的不是很称头,该交待处理的东西也还是得做。

解决了手头的政务,回来时已经日落西山。走进凛秋宫,直接朝那座无字碑走去,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在碑前蹲下,看着余晖下的石碑,习惯性的伸手去抚摸,光滑冰冷的触感却总能让我觉得安心。我知道这不过是心理作用,因为它代表的,是秋辰修。

将额头抵在碑上,有些硌人,闭上眼似乎就能看秋辰修的样子。

当初要在宫内建一座衣冠冢的时候,秋应忻极力反对,几个知情的得知消息后或婉转,或直言轮番的来劝说。知道他们担心什么,不合规矩是其一,他们更怕的是一再提醒我秋辰修死去的事实。

可是,看不见了秋辰修便能从我记忆里抹去吗?

还记得那段时间,夜夜失眠,再累也睡不着,整夜整夜的盯着床张到天亮。只要一闭上眼,就是满眼的火光,红焰焰仿佛能灼伤人眼。然后就会看到在火焰了被吞噬的秋辰修,一点点在眼前化为灰烬,不论我怎么挣扎都没法办到他身边。

什么安身定惊的药都吃了,结果半点用处也没有。最后便嗜上了酒,利用酒精的麻痹作用麻痹神经,醉到什么都不能想自然也就能睡了。秋应忻他们虽然劝过多次,但也无奈我这失眠的毛病,只能放任。

就这样,我居然撑过来了,而且还没疯。

抬起头,看着这雪白的石碑被红霞染成淡淡的橙红色,我一寸寸的抚过它的表面及边缘的雕花纹路。经过打磨的碑面平滑光洁,触感很好。是谁告诉我,等我冲照烟回来后,他就任由我每天瞧个够的?

如今,我就只能对着一快石头回忆。伸出食指,慢慢的在碑面划着,仔仔细细的写上秋辰修的名字,最后却是什么都没留下,仍是一片空白。

秋辰修,我想你了。

第六十五章

压下到了喉头的咳意,看着刘慕与店家交涉,我背着手在一旁远观。嘈杂的楼内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安静不少,隐约有几个人在交头接耳,即使不去看,也能感受到那投注在我身上的异样眼光。

“爷。”将离一声低唤,将水囊递过来。

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我看着刘慕转身朝我走来,躬身一礼后,才开口:“爷,我们今日便在这住下。由此向北再行半月,便可出关。”

我点了点头。

“几位爷随小的来。”跟在刘慕身后过来的小二见我点头,忙殷情的上前为我们带路,不时从一旁偷偷往我这边看。

刘慕回到身后站定,我跟着带路的小二朝后院走去。还没走远,身后的议论声便肆无顾忌的放大,一时又恢复了我们入店前的嘈杂。

顺着小二偷转过来的眼神落在自己肩上,肩头一绺银白在黑色的衬托下更为醒目。想起初出宫时,这一头白发险些让人当成妖怪,如果不是沧月等人一副不好对付的样子,只怕都给人抓去火烧了。

我是故意的。至于原因是什么......连我自己都想不清楚。

“这三间便是几位要的房了,爷您里边请。”微微闪神,小二响亮的声音传来。

“多谢小哥。”刘慕微笑着放了几枚铜钱到小二手里,示意他可以离开。那小二拿了赏钱笑眯了眼,朝我躬了躬身后才退下去。

“都下去休息吧。”看着进门的三人,我摆了摆手道。

将离走近给我倒了杯水放在面前,“奴婢告退。”然后才和刘慕一起退下。

看着仍站在门旁的沧月,我点了点对面示意他坐下。自从离宫后他便与我寸步不离,就算是投宿也坚持同一间房,宁愿谁横梁上也不愿意再隔壁客房里好好睡上一觉。

相处时间也不短了,明白这人的执拗,我也懒得再浪费唇舌,让刘慕在投宿前和店家说好,在房内再多置一张软榻与被褥,钱我们照给便是。

——从帝都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年有余,如果每天晚上睡房梁,他就铁打的也得折腾病了,我可不想就此少了个可用之人。

喝下桌子的水让骚痒的喉咙舒服点,我算了算日子,又到了和秋应忻联系的时候了。自腰间取同鸟笛,来到窗边吹响,尖锐的声音过后,是一片寂静。

手指在窗柩上轻扣,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候,空中一道黑影朝这边俯冲了下来。看着朝我飞来的落雪,我伸出了手让它可以停下。

却了落雪脚上的小竹筒,动了动手腕示意落雪离开,我转身回了桌边。展开卷成细卷的纸条,上面廖廖数字:宫中一切安好,不必挂怀。珍重。

不知道秋家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吝啬笔墨,每次接到的都是一模一样的纸条。碾碎了手中的纸片,我的思绪有点飘远。

就在我走神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不等沧月起身去开门,已经被从外面推了开来,刘慕站在门外:“爷,晚膳已备妥。”垂首恭敬道。

做为一个奴才来说,刘慕的确很周到,无论事情大小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态度也永远那般恭敬谨慎。

“嗯。”收回神游的思绪,我点了点头起身。

由刘慕带头,我缓步跟在身后,将离和沧月也一言不发的跟在我身后。有些时候我会想如果他们是跟在秋辰修身边的话,会不会也是这样谨慎恭敬,最后怎么都想不出答案。

我被他保护的太好了。

心脏一阵紧缩,“咳咳......”闪神片刻便咳了起来,这一咳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知道胸口一阵阵尖锐的刺疼,也不见咳意消散,最后是沧月渡了一丝真气过来为我梳理了混乱的气息才渐渐止住咳嗽。

扶着回廊内的柱子平复了下呼吸,我推开了沧月的扶持。“走吧。”吞下喉间微淡的腥气,我说道。

在他们关切的注视下,我朝向前堂走去。自那次后本来就没有调养好的身体经过我夜夜酗酒折腾变的更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咳嗽,每次一咳就像要被五脏都给咳出来一样难受。

我在可以的折腾这具身体,我知道。这也是一种自虐,至少这样可以少活几年——我不须要活多久,够我把该做完的事情做完就行了。

挥退了想要服侍我用膳的刘慕和将离,我首先给自己倒了杯酒。和着浓郁的酒香下肚,不仅喉咙舒服多了,精神也放松了些许。

抬眼四处打量了下,不经意瞥见楼上不时朝这边望上来的视线,好奇、惧怕、嫌恶应有尽有。也许是见我望向他们,那些人纷纷转回了头,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收回视线,我再倒了杯酒喝下。我喝不出好酒不好酒,只知道它能让我放松。看着面前满满的一捉菜,我犹豫了下还是提筷挑了个素菜放进最里嚼了嚼。

吃了几口菜,实在没胃口,最后还是决定不虐待自己甩了筷子专心喝酒。正喝着,一只碗递到了面前,顺着端碗的手看去,便见将离站在一旁。

看了看摆在面前的碗,仍在冒着白色的雾气,米粥的香味和着酒香在鼻翼间缭绕,说不出的感觉。

“爷,至少喝了这碗粥。”将离注视着我,轻柔的开口。

在粥和将离之间转了两眼,最终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端起粥喝起来。罢,不过是一碗粥,喝就喝吧。

将离见我喝光了碗里的粥后才轻舒了口气,朝我福了福身,面带欣慰的笑意退了下去。看着将离隔了一张桌的桌子前坐下,沧月和刘慕在我望过去的时候才低头拿起筷子开动。

摇了摇头,我再度拿起酒壶倒了一杯仰头喝下。有了一碗粥垫肚子,那股烈酒入腹的火灼感消失了。

一壶酒见底,那边也吃的差不多了。拿起桌上另一壶酒,我率先下了楼,仰头喝上一口,无视身边各色异样的视线,我自顾自的朝后院走去。

推开门,径自来到窗边,正是余晖散尽的时候。靠着窗柩,漫不经心的看着院内的景色。身后,沧月跟了进来后关了门便没再发出一点声响。

随着天色黑下来,小二也在回廊内点上了灯。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没剩多少了。仰起头闭上眼靠着窗格,四周一片静谧,鼻间是浓郁的酒香,“多久了?”半眯着眼看着爬上树梢的月牙,我问道。

身后沧月沉默了片刻,“两年余四月。”低沉的声音响起,语调是一惯的冷硬。

我有片刻的恍惚,眼前的景像也渐渐模糊起来,“......哦。”不知沉默了多久,我才反应过来似的木讷的应了声。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深吸了口气,满嘴酒味,仰头再灌了一大口,直到最后一滴流尽,才发现原来酒壶已空。手上一松,酒壶从手上滑落,砸在窗棂上后翻出了窗外。

一声脆响,我听到瓷器砸在地上后碎裂的声音。

胸口一阵阵针刺的疼痛,手脚也突然失了力气般软了下来。半倒在窗台上,模糊间似乎看到了垂在窗外的手在不断颤抖。

“主上!”身后传来沧月的声音,带了一丝急切。

一直想要麻痹神经什么也不去想,却没想到竟会突然病发。呵,这具身体果然开始衰弱。这样下去,用不了五年就是我想活着只怕也回天乏力了。

失去意识前,我有些讽刺的想着。

睁开眼的时候,被刺眼的阳光给晃的又闭了起来。眼前突然一黑,再睁眼的时候沧月、刘慕、将离三人都围到了床边,一脸的担忧关切。

“什么时辰了。”任由将离扶着坐起身,我扫了眼窗外问道。

“回爷,已是申时初了。”刘慕恭敬回道,一双眼睛暗含关切的盯着我不放。

试着动了动手,果然使不出力气。眯着眼望着窗外的天空,“改日再起程吧。”看来又得拖上一段时间了。

“是。”刘慕瞧了我一眼才应声。

看着将离端上来的水,我摇了摇头,根本使不出力气去接。将离犹豫了会正要放回去,一旁不吭声的沧月把将离手上的水杯接了过去。

扫一眼上前在床头坐下的沧月,我垂了眼睑,在水杯递到唇边时很配合的张开了嘴。温热的水下肚,干涩的喉咙舒服多了。

见沧月接过将离再递上来的第二杯水,我摇了下头。

脑袋一抽一抽的疼着,我闭了闭眼,似乎能看见一跟无形的线在脑子里拉动。

“你们都下去吧。”甩了甩头,我朝他们说道。

“是,奴才告退。”刘慕的声音平静响起。

“奴婢告退。”紧接着是将离的。

两人离去后,屋内再度回归安静。示意沧月扶我躺下,头疼让我渐渐失去意识,隐约间,似乎听到一声极轻微的叹息。

第六十六章

透过车窗看着车外的景色,街上人来人往,街边也摆着各式的小摊子,除了服饰不太一样外,倒和凌风的街道没什么两样。

看着一直往后退的街景,不经意看见的一个招牌让我怔了怔,“停车。”转头朝车外吩咐道。

刘幕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叫停,匆忙间拉了马缰,使的两匹马发出好大一声嘶鸣。“爷?”下一刻,车帘被掀开,刘幕恭敬的唤道。

“下车。”因为刘幕挡着,我没办法下车。

刘幕虽然满脸疑惑,却还是立马跳下了车,不忘给我拉起车帘。跳下车朝后面看去,果然,竖挂于阁楼正中的牌匾上写的的确是“华夏楼”三个字。

华夏楼。

看见华夏二字,我居然莫名的亲切。不明白心底为什么会涌上奇怪的感觉,总觉得那里面会有什么值得一探的东西在。

“爷,那楼怎的了么?”也许是见我直愣愣的看着那家华夏楼,刘幕上前一小步小声的问我。

“去看看。”微一沉吟,我说道。

“是。”刘幕也不多言,恭应一声便要倒转马车。

不等刘幕转头,我先朝那家华夏楼走去。沧月和将离两人片刻不离的跟在我身后三步开外。

“这位爷,敢问您是打尖还是……”刚踏进店里,小二打扮的人已经殷勤的迎了上来,结果和以往一样,等看清我的模样了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那了。

没有理会小二的呆楞,我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对大门的那面墙上。那上面并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只有一句话:IF YOU DON'T MIND,WE
      SHALL BE FRIEND。

“那是什么?”将目光停在那小二身上,我问道。

为什么这里会有英文出现,难道来这里的不只我一个?

那小二没料到我会突然问那个,狐疑的看了我几眼,又看看我身后的沧月和将离,才转头对我解释道:“这是我们店主所出迷题,谁若能才出,不但在本店花费全免,店主也有意交个朋友。”

迷题?

“拿纸笔。”沉吟了片刻,我吩咐道,而后径自在一张空桌上坐下。看着刘幕从小二手上接过纸笔递到我面前,我提笔在纸下写了几个字——

不介意就交个朋友。

将纸交给一脸狐疑看着我的小二,我这才发现四周的人几乎都对着我们这边。有些盯着我看,有的则盯着小二手里的纸条,恨不得直接穿透了看到我在上面写了什么。

“就在这住下吧。”瞧了瞧桌子示意上茶,我朝刘幕说到。

“是,爷。”刘幕虽然满腹疑惑,却仍是不动声色,躬身应道后,和小二一起朝柜台走去。

无视周边或探究,或指点的视线,我看着墙上那醒目的一串字母,有点不确定的茫茫然。怎么也没想过居然能够在这里看到这东西,更没想过会有和我相同的人穿越过来了。

在一楼简单的吃了点,我就先回房休息了。沧月依旧寸步不离我左右,刘幕被我派去打听消息。

不论是我们摸进宫,还是等待机会,总得知道一下这京都的大致情况。天刚黑下,我的房门便被敲响,沧月起身去开门后,门外站着两个人,一前一后。

前面那人看起来也不过十九二十的年岁,而他后面那人则有二十五六的样子。

当先走进来的那人在看见我后就没移开视线,看来写出那句英文的就是这个人无疑了。看一眼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一双审视的眼也正盯着我。

“那纸条是你写的?”当先走进来那人直接走到我面前,朝我问道,那语气却是肯定的。

“不错。”放下茶杯,我点头。

“崔南皓,你好。”那人看了我几秒,然后朝我伸出了手,如是道。

看着朝我伸过来的手,我有片刻的怔忡。这种招呼方式,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了。“萧无云。”伸手握上他的手,我报出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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