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三)————皂斗
皂斗  发于:2010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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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收拾碗筷进厨房,带上胶皮手套立在水槽前聚精会神的洗碗,水笼头拧开,水流嘀嘀嗒嗒的伴奏,手上的碗被搓得晶光发亮了还不停手,似不把上面的图案搓下誓不罢休似地。喀喀,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恍惚,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牵出个笑脸转过头,两只沾满泡沫的手扬起来:“商量一下吧,下次吃完饭你来洗碗。公平合理的分配劳动项目,这是团体协调合作的根本,是吧?”

“你是小厮,侍主是你的责任和义务。”牡丹懒洋洋倚着门框笑答。

“……我总算明白了。”安乐“啪啪”拍手,弹了星点泡沫过去,咬牙道:“难怪列宁同志会说,在黑暗的专制制度下,广泛的民主制是一种毫无意思而且有害的儿戏。之所以说他毫无意思,是因为任何一种革面组织也从来没有真正实行过什么广泛的民主制,而且无论它自己多么愿意这么做,也是做不到的。”

“这是说我么?”牡丹失笑。

“表里不一,兔子相狐狸脑豺狼心豹子胆野狗肺,标准的佞人奸人样,这世间难得找到像这样集大成于一体的人,你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安乐边嘀咕着边快速冲洗掉泡沫,把碗放进消毒柜里,脱掉手套洗净手,然后目不斜视的回房。

牡丹跟后进来,见他踩上床了也跟着上去,兴味盎然的追问:“你怎么知道我集大成于一体了?彻底解剖过了?”

“你很得意么?”安乐睇他莫名其妙欢喜的摸样,万分不解又痛恨。

“得意,都成你口中的稀世珍宝了,怎么能不得意。”

“本地没朱砂,红土也为贵。”

牡丹张大眼似不敢置信的瞪他,随即便狼扑上去左挠右揉。安乐被挠的颤笑不止,翻滚几圈终于挣脱危机,却一不小心滚下床了,幸好地上铺有厚地毯,不然以他这脑袋落地的姿势,怎么着也得撞出脑震荡来。

“没事吧?”牡丹将他拉起来,细细检查他的脑袋,把他一头毛发搓的跟鸟窝似的,笑道:“这头像刺猬一样,根根头发能扎人。”

“头发长长了。”安乐顺平乱发,歪头垂下眼皮沉默,突然飞跳起来,速速穿戴整齐跑出门,也不管身后的问话。

拉紧围巾抵御寒风,顺便把外套的帽子戴上,安乐出了天园大门便直直往右边百米外的理发室走去,推门进去时跟师傅打了个招呼,径直坐到镜前,扯下围巾打量自己现在的摸样。嗯,这脸出落得山清水秀的,五官精致小巧不在单薄,摸样虽然不及牡丹那般艳丽,但看着还真不错,只是,这头发真是越看越觉得碍眼了。上次理发还是一个多月前,那次是跟同事一起去的,当时只叫帅哥按原样剪短就可以了,一直都不觉得这个发型有什么不好,现在为何就嫌弃了?

“等个七八分钟啊,马上就好了。”理发师傅,也就是眼前这个衣着相貌都普通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对安乐道,“第一次见这么年轻的孩子到我这土冒店里呢,如今的人不是都爱去时髦的发型屋么,你可看清楚想清楚了,这儿可是最老式的理头啊,可别等理完后再找地方哭。”

“看到了。就特意奔你这儿来的。”安乐不以为意道,“你就只管帮我把头发理成毛刺吧,半厘米长就差不多了。”

师傅咧着一口蓝天六必治广告里的白牙笑得很欢,手上麻利动作,不一会儿就解决一颗脑袋瓜子,收了钱后抖了张新的白巾单子环上安乐的颈脖,一手执梳一手拿剪,咔嚓咔嚓毫不客气的就开动了。

一寸寸毛发被断开,掉落在白巾上,黑白分明的让安乐不忍看,闭上眼睛默默听着耳边清脆的摩擦声,脑子有些乱,有些事情他觉得应该好好想想,但又下意识的当鸵鸟逃避,不愿意去剥丝抽茧弄清楚。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迟疑不决了?

“好了。”

师傅欣喜的声音打断了安乐的沉思,睁眼一瞧,镜子里这利落清爽的少年跟之前略带文气的摸样还真是云泥之别,很好,他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您动作真快,才没几分钟吧。”

“你一嫩乎乎的孩子不像那些粗糙的男人,理了头又要剃个须什么的。”师傅笑呵呵边打量他边解开白巾,帮他拂掉沾在脖子,耳后细碎的发茬,“不错,人长得好剃什么头都好看,这摸样看着干净极了。”

安乐笑着缠上围巾,给了十块钱便告别,拉开门时一阵接着霜气的寒风吹来,感觉脑门上凉飕飕的很不习惯,便把帽子戴起来,疾步回天园。进屋见牡丹正趴在床上翻书,单薄的白衣棉服帖在流畅的身体曲线上,非常的性感,非常的让人眼红。

“回来了?去哪儿了?”牡丹侧头问,待见他拉下帽子时,整个怔呆了,老半响才开口:“你急急的跑出去就为了剪头发?”

“嗯,就在附近那家老旧的理发室。”安乐边说边脱外衣,把脑袋凑到他面前,“这够短了吧。”

牡丹无语,坐直身把那颗小巧玲珑的头颅捧在手里,短短的发茬有点扎手,很新鲜的感觉,忍俊不禁道:“你这头发比我的还短了,怎么会想到去那地方理发呢,那可都是老人家才会去的,一把剪刀一把梳一把刨就能支撑起那小店了。”

“洗心革面,从头开始。”安乐玩笑道,但眼里却满是认真严肃。

“有没有人说你倔得跟牛似的?”牡丹笑叹,拍拍他,“去洗个澡吧,还有些毛发没弄掉。”

拾荒 act 96 :贴息

安乐乖乖的拿了衣裤去冲了个澡,出来便径直爬上床,姿势不雅的倒下,摸摸毛刺笑道:“我刚洗头了,毛巾擦两下就干了,真省事。以后就一直保持这种长度好了。”

牡丹把他压在被上的腿塞进被里,跟着躺在他身边,瞧他清伶伶的眉眼,心里软软的被一种似喜似优的情绪冲塌了一个角落。他在被下摸到他的手,扣住,漫不经心的告诫道:“别太跟自己过意不去,有些事情只有等你去做的时候才会发现,它现在其实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安乐好不容易镇定的心又起伏了,脸颊孩子气的鼓起来,斜眼乜他花一样的脸,突然抽出手狠揪了一把,那白脸上瞬间泛起一团不规则的红润来。他忿然道:“长成这样,我讨厌你!”

“你喜欢丑八怪?”牡丹不怒,反而笑盈盈的把被子拉到耳际,身体靠过去紧贴着,像两只躲在窝里相偎取暖的鸟儿,淡淡的沉静,淡淡的温情,“还是你觉得我长得不够好?”

“就是长得太好了才招人恨。”安乐满心无力的缩起肩膀,似哀似怨道,“上帝是个心态极其不正又极其狭隘的臭老头,常年浸淫酒色又导致耳聪目盲,天庭的掌控权便落入佞臣及王母手中,从此人间如坠入阿鼻地狱,人类苦苦挣扎,终于有一天,上帝老儿仅剩的几钱的良心发现了,力挽狂澜,经历一番内部倾轧斗争后,主权再次回到小老儿手里,此后他举贤任能,兼听纳下,堪保天下太平。”

“与我何干?”牡丹忍俊不禁,脸埋进他颈窝处使劲蹭,连连哀叫:“小书呆你真可爱,太可爱了......”

安乐不为所动,继续道:“太平没几年,那老儿淫色不改又乱政纲了,于是,妖孽横生,祸害四蹿,人仙妖魔四界混沌一团,可怜我倒了血霉的就遇上了一只杀伤力妖力都属上上乘的妖魔共体怪物,从此万劫不复。”

“我救你与苦难中。”牡丹悲天悯人。

“呸!你落井下石,背放冷箭,冷眼旁观。”

牡丹轻笑,抬头凝视他细白的下巴,伸手轻轻勾描,慢悠悠道:“那天佟初寒来找你了?你想怎么办?过七月再回?”

“嗯,是跟他这么说的。”安乐暗叹一气。有太多的想望都被他压在七月后了,这次不论如何也不能再出意外。“你就当我倔吧,其实现在也可以回去看看的,但是我不想就这么回去。老头和我爸以前对我期望太高了,我无法容忍自己一身苍白空乏就去见他们。”

“顽固。又是跟你老师学的吧。”

“......我爸就是个很顽固的人,他认定了事或想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如当年他决定要离家到容市。那时候我还才十二岁,刚上高一,那天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的,放学我回家后见他收拾屋子,把地板桌子什么的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的,椅子上有几个大布袋。我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才做这些事的,但吃饭的时候他说他订了第二天早上的票,要走了,叫我以后自己保重,还夸我说能独立生活的。”安乐闭上眼,脑子里似还在回荡安爸当时强装的欢笑,“我当然能独立生活,从我会走路起我就独立生活了。只是他一定不知道我心里多么不愿意他离开,他一走,整个屋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每时每刻都是,有什么好事坏事都没法跟人说,非常的寂寞,那是亲情严重缺乏的寂寞,不是同学老师能填补的。所以当娃娃出声叫我时,我心里瞬间就腾起强烈的愿望,要把他带回家,让他陪我。”

牡丹不语。执他的手摸搜。

“我没什么大善心,做的很多事都是出于私心。但是,当我在明亮的灯光下看清娃娃的摸样,我想我真的喜欢他了,喜欢那可爱的小脸,喜欢那瘦巴巴的小身子,喜欢他奶声奶气的叫我‘哥哥’。他让我的生活我的感情我的心里都变得圆满。所以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后悔带他回家,就如我同样不后悔把萧香带回家一样,他们都是我生命中一个重要的部分。还有我爸、李叔、张伯、老头、山人、小六、老三,甚至云杉,他们每个人都是施予我、教会我不同的感情。”

“安乐是个隐患的词,它背地里一直浮着激流,只要到合适的时机喷薄而出。我不想抱怨什么,至少现在我能控制它,当然,有这结果也因为你的庇护。”安乐平静的与他相对,诚挚道:“谢谢。”

牡丹心一跳,不知怎么的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定定望着他的眼睛,半响才笑道:“小书呆,我说叫你别太顽固,看来是无效了。那好吧,我接受你的谢意,也会给你时间想清楚。我耐心不错,不急于一时。”

安乐听着着欲掀还盖模糊不明的话,心里微微羞赧,脸颊也跟着浮出淡红,瞄见他兴味盎然的表情时,有忿然的鼓起脸垂下视线,薄怒起!

“诶小安乐怎么这么可爱啊!”牡丹嬉皮笑脸的凑近肯他的脸颊,湿润的唇舌像狗一样将他的脸舔了个遍,突然认真道:“安乐这词很好,我喜欢。四更安乐,万事都无想。水满华池,浇灌灵根长。静里乾坤,仙乐频频响。道大冲虚,名挂黄金榜。”

“问道修仙呢?不像你说的话。”安乐斜眼睇他。眼前这个妖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信佛寻道的人啊!

“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家老爷子博览群书,家里百坪书房里什么书没有?我记得我还小的时候,经常跟宁珂小布到书房找书看。”牡丹说道这儿时,朝他灿然一笑,有点痦有点逗弄,“我喜欢看野史;小布好兵书;宁珂喜欢通俗小说,像《金瓶梅》。当时书房里有完整的图文绘本的,他趴在桌边翻图专注的看,碰巧老爷子进来找书,立在他身后好几分钟了他都没发觉,还一个劲的跟小布说‘布你看这个你看那个......’结果他被拎出去就地正法了。”

“他从小就这么牛啊。”安乐想起宁珂张狂的表情,点头表示理解,顿了顿转问:“你说要帮我找萧香,现在怎么样了?”

“你当我神人么?偌大一个城,找个人总是需要不少时间的,无论我的关系网结得多密麻。”

“噢。”安乐鼓脸。

“等我回来吧,这期间也会叫人家盯着的。”牡丹边说边把被子拉起整个盖住头,手灵巧的撩起他衣衫,细细密密的吻上瘦白温软的胸腹,顺手又扯下他的睡裤,拉开腿。

这阵势太突然了,安乐直到胸口乳首被啃咬时才呜咽一气,回过神来立即挪开身体,又把被单掀开半幅,看到埋首胸前的黑色头颅时脸颊无法控制的泛起红润,手伸到他颈后威胁:“别动!晚点我还要去上班呢。”

“今晚请假吧,明天一大早我要走了,得大年三十才回来呢。”牡丹不无委屈道,又将他扯进被里,压上去耳语:“我差不多一周没碰你了,你都懂得怎么感激我么。”

被子下就这么点空间,他的话数倍放大在他耳边回响,连气息都变得挑逗起来。安乐脸红低斥:“整日无所事事,饱暖了就思淫欲,那是我的问题么?我又没举牌在上面写;官越毋碰,碰则杀无赦!”

“不识好歹,是谁说酒馆很忙很忙,手累脚软腰酸背痛的忙,嗯?”

“那是事实啊!”

“明白了。以后不能再这么股息迁就你,容易捡了便宜还卖乖。”牡丹慢腾腾的边说边把他双手扣向头顶,挤进他腿间,有意无意的以身体偲磨,“莫等闲,白了少年头。这话适用于各个时候。”

“放开我的手。”安乐挣扎,稀薄的空气让人气闷,皮肤上冒出一层薄汗,贴着他温热的身体愈发的黏腻起来,忍不住喝:“官越!放开,热!”

话一说完,便重见光明且又感受到空调和煦的温度。

“真的很热,脸红身体也红了,很漂亮。”牡丹露骨的眼光一寸寸浏览身上这细白透红的身体,长指从额头一路顺滑到肚脐处,旋转几圈由滑到嫩芽上,轻拢慢捻抹复挑,凤眼斜飞停在他闭眼咬牙浮出色欲的脸上,又掠到那抬起的细腰上,赞叹道:“很柔软细滑的身子,古时养娈童都喜欢选在十三岁左右,调教两年到你这个年纪,那就是极品了。”

安乐没睁眼,只冷淡道:“能取悦你是我的荣幸,多亏了你的调教。”

“又别扭了。”牡丹笑叹,伏下身狠狠吮住他嘴唇,热腾腾的深浓的舌吻,掰开他揪紧被面的手环上自己的颈脖,宠溺道:“真是倔到家了,对其他事其他人你都是跟墙头草似的随风倒,对上我时就是无赖加倔,真不知道该荣幸还是该悲哀。是我太好说话了么,嗯?”

安乐闻言,心里沮丧又苦闷,抬身发泄似的狠衔住他的嘴,辗转啃咬,可这略显兽性的啃咬维持不到一分钟,就变得专注的含着情欲气味的吮啜,口鼻间呻吟声不断。在臀间穴道被微凉湿滑的手指拓开时,他仰头抬腰软软开口:“要是呆会儿我不小心睡着了,你要记得帮我打电话请假。”

“不会让你睡的。”牡丹低笑,翻身让他坐在腰上,抽出手指用自己叫嚣着的欲望代替,一股作气冲到肠道最深处后停滞不动,轻缓的揉他的腰部让他放松,轻言:“深呼吸,张开眼睛。”

安乐滞了滞,放软身体,但眼睛依然闭着,头也微仰着。从没在光天化日下做过,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眼下的情形吓到,若黑暗中还好,看不到自然不会去想太多,只凭感触而动。是的,不管他们做过多少次,他心里依然有些障碍,无法坦荡的由心真实的享受这样的交欢,尤其内心骄傲的自己是被压得那一方。

“顽固别扭的家伙,你怎么总看不清自己呢。”牡丹微叹,两手细细抚摸他的身体,将他拉下,软舌轻舔那小小的乳首,含糊道:“死嗑对大家都没有益处,你该明白。”

安乐气怒的垂下头瞪他,却满眼都是他黑亮的短发,白皮肤,张翕的唇舌及耳上那异常刺目的流光溢彩的红钻,这强烈的视觉让他整个身体紧绷起来,裹着异物的肠壁也一阵蠕动,引出牡丹几声急促的吸气声,腰上被揪了一下,隐忍的低哑嗓音传来:再这样我就不能保证你明天这个时候能不能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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