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问柳(《月迷津渡》外传)————彻夜流香
彻夜流香  发于:2010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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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迷津渡————彻夜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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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迷津渡外传---东君问柳

引 子

云里雾里,他与这个人纠缠,虽然看不清五官,不过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手,修长结实,泛著玫红的指甲,在

他汗津津的肌肤上轻轻滑过,留下一串火焰在那里灼烧。他舔著那人精致的锁骨直至胸口,腹部,用力吮吸

,在他的光洁的肌肤上留下一路的牙痕,他的舌尖攀上腿间的高峰,他能感受他的激动,因为他觉查到自己

也是肿胀疼痛难忍,犹如一座等待爆发的火山,快了,快了,最高潮就在眼前……。
「问柳,问柳!」有人将他推醒,是自己满面风霜的老父亲,他的手上带著一股浓浓的豆浆味。
「问柳,早一点去送豆腐吧!葛尔朗老爷急著要呢。」
谢问柳睁开眼叹了一口气,摸了一下头上的细汗,他与神仙的这场欢爱美梦又被打扰了,每次运气都不好,

总是做不到最後。
他,谢问柳只是兰都城里最不起眼的少年之一,露著稚嫩的圆脸,一对浓眉下是一双漆黑的眼睛,这是他整

张脸上的亮点,让他看上去很精神。可等一件打著补丁的汉式青衣穿上身,他就成了兰都城里最地道的带著

一股土气的贫民。
因为是贫民,怎麽活下去,好像是谢问柳一睁开眼就常面临的事。他没有兄弟姐妹,老父老母四五十岁开外

才有了他,大喜地抱了去向街口的教书先生讨名字,先生一乐,说无心问柳柳成荫,就叫谢问柳吧。
再优雅的名字也改变不了他是一个卖豆腐儿子的现实,好在谢问柳生下来就懂得自得其乐,不管怎麽样他都

能找到开心的法子。即便每天提著豆腐篮子去给那些富人家送豆腐,他也可以陪著那些下人聊一会儿,东家

长西家短,豪门贵族的事,那可都是学问呢。
当然谢问柳最想去的地方还是万相馆,那里头住著很多英俊的相公,可惜这些相公的价格比兰都城里的花魁

价格还要高出许多,谢问柳至多也就是对著他们流流口水而已。可这也没有关系,他还可以做梦,梦里边的

那个男子真美呢,谢问柳总认为是神仙偷偷下凡与自己私会,不是神仙怎麽会这麽漂亮呢。
总的来说,这个时候的谢问柳觉得这日子过得也算可以,当然如果能再富裕一些,就完美了。

第 一 章

兰都一近十月,便总是风霜满天,遮云蔽日。一场大雪过後,御史府围墙绿瓦上铺满了积雪,在灰蒙蒙的暮

色烟霭中,像条白脊背的蛇环绕著,旁边花圃里探出几株腊梅,整个院落静谧中又似有暗香流动。
一名灰衣老仆打开後院门,进来的是一名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他一身汉式的青衣,肩肘处缝了一个补丁,

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用一根普通的青绳束著,发稍垂在颈旁,五官不是特别的出色,浓浓的乌眉,一对大眼

睛,清新舒适里又似透著忠厚老实。
「谢问柳,明天还照旧送这许多豆腐过来。」老仆人接过少年手中的篮子,丢了二十文铜钱给他。
谢问柳掂了掂手中的钱,又听到新生意,喜道:「葛尔朗老爷要办喜事吗?天天要这麽多的豆腐?」
豆腐尽管是江南的民间常菜,但由於上佳的黄豆产於温热的南国,所以在天寒的兰都,豆腐是富贵人家才能

一享的珍馐。
老仆人原本也闲著无事,见有人打听,便道:「新君是从南方来的,喜欢吃豆腐,老爷每天买了都是呈献给

新君的。听说新君很喜欢。」
谢问柳哦了一声,点头道:「那葛尔朗老爷一定是新君眼里的红人了。」
「是吧……不过老爷似乎又不太想成为这个红人。」
「为什麽呢?」
「因为老爷怕人嫉妒!」
说到此处,突然有人咳嗽了,一个北国装束的老者立於他们身後,他穿了一身茄色狐皮袄子,头上还戴了一

顶狐皮帽子,拉长著脸显得有一点不高兴。
老仆人吓了一跳,连忙嗫喃地叫了一声老爷,然後退过一边,谢问柳也立刻战战兢兢的退到一边。葛尔朗从

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看了一下谢问柳的脸,脚步不由顿了顿,但很快就扬长而去了。老仆人被这一吓再也没

有了跟他聊的兴致,连忙将谢问柳打发走了。
北国人早已经适应了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气候,雪一停,大街上又热闹了起来。路边有摊贩正在叫卖著新

烤出来的山芋,谢问柳搓了搓手想了想,走上前小心地挑出二文铜钱买了两个烫手山芋,往怀里一揣,一直

出了城西,那儿有一个地母神庙。
七八年前兰都城里来了一个老乞丐,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他的脸上凹凸不平,很多人都怀疑他有麻疯病。

於是兰都城里人追著老乞丐打,把他撵出了城。他就一直住在城西的破庙里,所有的小孩都被告诫这里住著

一个有麻疯的老乞丐,不可以靠近。
但是谢问柳发现老乞丐还是很好玩的,尤其是扮演将军和大侠,那是像得不能再像了。他经常偷偷跑来跟老

乞丐玩将军与大侠,顺便送他一点吃的。老乞丐虽然将军与大侠演得像,可是玩法却很单一,反反覆覆就只

有两种,而且坚决不肯变更。玩了几次,谢问柳发现这个老乞丐麻疯病有没有不确定,但是疯病肯定有一点


风刮著破庙的门窗,发出阵阵呜咽声,庙内空空荡荡没有半点人烟,谢问柳喃喃自语道:「咦,老乞丐不在

?可惜了,今天的烘山芋又甜又香,很贵啊!」
「在这里,在这里……」从香案桌下慌忙爬出一个身穿破棉袄,脏兮兮的老头,他大铜铃一般的双眼,满面

的坑坑洼洼,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他嗅动著鼻子,眼馋地看著谢问柳手中的金黄色,热气气腾腾的山芋。
「老规矩!」老乞丐喜滋滋地从香案上搬下香炉,拔下上面的香支,将它放到庙院内,然後与谢问柳并排坐

在香案下,神色肃穆地分了二三支香给他。
「又玩这个~~」谢问柳打了个哈欠,但瞄了一眼兴奋的老乞丐,又打起了精神,道:「玩点新花样吧!」
「好,好,新花样,新花样,拿一文钱来!」
「喏!你可别贪我一文钱啊!」谢问柳冲老乞丐翻了一下白眼,就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丢给他。
老乞丐接过那枚铜钱将它放置在香炉里,道:「这香要投进铜钱内才算赢!」
谢问柳吃了一惊,皱了一下浓黑的眉头,道:「这麽小怎麽投?」
「莫非谢大侠怕了?」 老乞丐昂首挺胸,风吹著他头上那堆乱糟糟的头发,倒颇有几分江湖气,他不屑地

道:「山芋拿来啊!」
谢问柳强忍著笑,一挺胸,道:「我谢问柳大侠怎麽会怕你这种江湖宵小,来来来!」他虽然说得慷慨,可

是接下来却是十投十不中,到是老乞丐十投九中,很快一个斤把重的山芋填了肚子,满意地打著嗝。
谢问柳心里暗暗吃惊,他们这个游戏玩了几年,所投的器皿越来越小,虽然他开始总是输,不过他总是能练

了几次之後就跟上老乞丐,但是这枚铜钱实在太小了。

「东西太多了嘛,看不清楚,我当然投不进了!」
老乞丐打了一个饱嗝道:「怎麽会看不清楚,不就是一枚铜钱嘛!」
「自然还有香炉啊,香灰啊……」谢问柳此话一出口,立即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道:「我的眼里应该只看

到那枚铜钱!」
谢问柳抬起头全神贯注地看著那枚铜钱,试了几次,果真有一支香插进了铜钱,他开心地拍了拍老乞丐的肩

,道:「谢了老疯子!」
老乞丐正忙著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黑布袋,从里面倒出黑白二色石卵子,正色问:「请问谢将军领哪一支军队

?」
谢问柳这会儿又变成了将军,他顺手取过黑子,道:「我自然执黑先行!」
老乞丐捻须沉吟道:「将军敏思捷行,率军先行原也合理,但是世事难料,若背天逆势,将军无应变之智,

恐怕一旦处於弱势,便会凶多吉少……」
「行行,快新年了,别触我霉头。」谢问柳接过白子。
二人摆定棋子,杀了几盘棋,自然又是老乞丐大获全胜,没有了香喷喷的山芋诱惑,他立刻没有了游戏的兴

致。老乞丐心情好的时候,会给谢问柳讲行军打仗的故事,口沫横飞,要多逼真有多逼真,这是谢问柳最爱

的。但是老乞丐今天似乎精神不济,打了几个哈欠又钻香案下呼呼大睡了。谢问柳也伸了个懒腰,揣著剩下

来的钱出了庙门。
西山属於天山一脉,虽然不高,但也陡峭。如今堆了积雪,更是路滑山险,整个山间望去,一片的银装素裹

,虽偶有飞鸟掠过,却是人迹罕至。谢问柳则走惯了这条山路,自然驾轻就熟,健步如飞。他走出没多远,

却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嘶喊,惊飞了几只山鸟,但随即又归於了沉寂。
谢问柳皱了一下眉,心想莫不是有路人山间遇险,他顺著声音向前走去,一时间没找到人,但又隐约听见人

的抽泣声,心里一惊,连忙往有声音的地方奔去。不多久就看见一个黑衣男人,抱著双膝坐在悬崖一处耸动

著双肩,似在哭泣。
谢问柳心里觉得此人怪异,想要掉转头就走,但见那人坐得离悬崖过近,悬崖迎著雪後的阳光,似有消融,

但被寒冷的山风一吹又凝结成冰,那人坐得离悬崖甚近,实在危险。
谢问柳犹疑了一下,终於走上前几步,道:「这位小哥,你没事吧?」
那个黑衣人抱膝摇晃著不答话,他一头乌黑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烁,脑後两根黑色的束发带迎著山风微微拂动

著。谢问柳又问了两声,他终於抬起头轻轻回过头来。谢问柳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心口如鼓一般激烈

地捶打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此刻是天上还是人间。
这个怪异的人竟然是一个极漂亮的男人,一对漆黑的长眉入鬓,眸子闪烁著犀利的光芒,若不是他的眼周微

有一些红,根本看不出这会是一个躲起来偷偷哭泣的人。谢问柳见那人目中略带煞气,心中大吃一惊,头脑

稍许清醒,不知道为什麽这人突然冒出杀机。他慌忙退後了几步,但是那男人已经一闪而至,修长冰凉的五

根手指扣在谢问柳的脖子上。
谢问柳素来伶牙俐齿,可是这会儿呼吸急促,只觉得那五根手指硬如钢爪,连替自己申辩的机会都没有。但

那人的手指却没有扣下去,只眼望他,眼露迷茫之色。谢问柳连忙找准机会挣扎著退後,脚後跟踩著一块冰

,一脚滑倒,那人在走神居然不慎被他带倒。两人相拥著滚滚翻翻滑下坡去。谢问柳隐隐闻到鼻端有一缕熏

衣香,淡淡的,甚是好闻。谢问柳的背狠狠撞到山间的一株针叶松,他们才算阻止了落势。
这一下大力的撞击,谢问柳只觉得眼前一黑,嘴里满是血腥味。那黑衣男子似乎全然无事,若无其事的爬了

起来,冷冷地问道:「你死了麽?」那人也不等谢问柳回话,又冷声道:「既然已经死了,想必就不会多嘴

多舌。」
谢问柳何等精乖,自然一声不吭,屏气闭目,再隔了一会儿,听到脚踩雪地的声音越走越远,才微微弹开眼

皮,只见那黑衣人修长的背影渐渐远去。谢问柳才松了一口气,挣扎著爬了起来,想到自己死里逃生,心中

一阵後怕,心想以後这种善事不做也罢。可却又不知怎麽,不见了那男子,心中又似颇有遗憾。那男子的样

子跃入脑海便生似再也不肯离去,一身单薄的衣衫,却举手投足气势十足,眉眼俊美冷酷,生似天下万物均

是他掌中之物,因此他都弃之如敝屣。谢问柳竟有一些向往,但随即想起他又凶又狠,恐怕杀了自己在他眼

里也不过就如踩死一只蚂蚁,想到此处谢问柳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收起绮念,整了整衣衫,摸了摸自己疼痛

不已的脊背,慢慢地朝家走去。
谢家是城里小有名气的豆腐坊,前店後院。谢问柳从後门进了自家的院子,意外地发现自己家的院门外面停

著几匹高头大马。寻常人家想拥有一匹马还是一种奢想,那是富人才有的特权,突然有一些显贵富豪来造访

他们这样的小户人家,他稍许有一些吃惊。

他推门进屋,是一间小户的四合院。兰都的汉化程度很高,从政治到各项民居民用,处处透著汉家的风格。

谢问柳穿过内院走进大厅,只见葛尔朗老爷端著茶在说话,自己两个年迈的老父母站在那里唯唯喏喏,一瞥

见谢问柳进来,双双露出欣喜之色,似都松了口气。
「柳儿,葛尔朗老爷找我们有事商量。」母亲拉过谢问柳道:「你先听著,我去前头照看著铺子。」她说著

便如落荒而逃似的匆匆忙忙跑了。
葛尔朗皱了皱眉,似有一些不悦,但没有发作。他戴著碧绿翡翠戒指的手指在膝盖上点著,旁边一位穿皂色

丝绸夹袄的中年男人微笑道:「是这样,葛尔朗老爷只有一个儿子呼科庆,他老人家觉得子息过於单薄,因

此一直想要再过继一个儿子。现在你家谢问柳长得很合老爷的眼缘,人品也周正,所以想要过继了他去。」

他说著从怀里掏出几张兰都钱庄的银票放於桌面上,道:「这里是五千两订金,拜了祠庙之後另有五千两。

他说话客气,但做的分明是抢人子嗣,断人香火的事。谢问柳父母原本是汉人,流浪到兰都,到了四五十岁

才有了谢问柳,自然是万万舍不得。但是谢问柳父母都是一些老实巴交之人,又年迈,谢问柳长大了,便事

事儿子说了算。所以一见当家作主的回来,便连忙把这问题像丢烫手山芋似的丢给了谢问柳。
谢问柳虽然只有十五六岁,但是他从差不多会走路讲话开始,就要学著给爹娘拿主意,在这个民风纯朴也凶

悍的兰都城里待久了,早养成了既圆滑变通,又杀伐绝断的个性。
他挥了挥手,让自己坐立不安的老爹也去前面铺子看生意,才陪著笑道:「葛尔朗老爷,您想让小的做什麽

事可以直说,小的看看能不能办。」
「坐!」葛尔朗微笑著指了一下旁边的位置道。
谢问柳立即应了一声,坐了过去。葛尔朗才微笑道:「新君要开搏才会的事情你大概是知道的了。」
「那是自然,这不是兰都一件大事嘛!」
葛尔朗嘴角微微一抽,道:「话虽如此,可是盛事若无人参与,那就凄凉了!」他见谢问柳面露诧异之色,

便叹道:「你也知道新君是一个汉人,虽然他的母妃是我们草原大君的独生女,但是新君继位还是让很多人

……不服气啊!」他说著无比遗憾地摇了摇头,道:「我们朝中的这些老臣,如何能让新君落入此种尴尬的

境地,所以凡是贵族子弟都要参加,可是我的儿子呼科庆自小体弱多病……无能报效新君。」
谢问柳脑子一转,便大致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新君想要招募新才,大概是想要一次权力重整,他取名搏才,

显然是想要来参会的人一搏以获才名。贵族们自然蠢蠢欲动,既不想错失了这次的机遇,若是子女无法应战

,认一个继子当然是一个万全之策。
理清了葛尔朗的想法,谢问柳清了清嗓子,乾笑道:「可是问柳一无文才,二无武才,此去必输无疑,不是

要丢老爷家的脸?」
葛尔朗神定气闲地一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既然是我的儿子,我自然有法子让你搏得一个才名。」
谢问柳他思来想去,觉得此事若是不答应,势必得罪了葛尔朗老爷,不要说他是家里的大客户,就算不是,

得罪了朝廷的大官,这兰都城可也就待不下去了。倘若答应了,即便会有一些风险,可一下子便有了这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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