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之沙————天子
天子  发于:2010年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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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话说清以後,两人间的气氛又轻松了起来。他们以爲只要避开就可以继续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有的时候命运不会按照人们的愿望运转,必须面对的永远都无法躲过……

 

 

 

 

 

第八章

 

阴湿湿的浓云粘著沈滞的树影,寥廓的天空一片昏暗,空气凝聚的湿气形成了一层郁闷的薄膜,等著闪电雷鸣将它撕碎扯破。

 

“小铭,没事吧?有没有被扎到?不过幸亏是空壶……”任佩霖担心地捉起闫铭的手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没事,阿任,只不过打破了公物,大概会被罚款!”闫铭看看脚边外壳没什麽问题,实际已经“心胆俱裂”的暖瓶叹了口气,透出一丝调皮地说。显然他根本没把一边的敌人放在眼里。

 

“这没关系,明天去旁边的杂货店买一个一样的偷偷补上就行了,如果是罚款一定会被敲竹杠!”任佩霖稍稍放了心,但幷没有放松警惕,“这种事都好办,可是这个凶巴巴的小朋友是谁?好象不象大学生。不管怎麽样,我不喜欢偷袭这种行爲。”虽然对方摆出一副不好惹的狠脸,但还是可以从很多地方看出来他约莫只有十四、五岁的年龄。

 

“COMEL——彗,你走後半年加入的,年纪不大,不过能力很强。”闫铭把脚边的碎玻璃拨向一边,随意地将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兜里向前迈了一步,“你来这里有事吗?我记得GALACTIC NEBULA的规矩是一年以内现任各级首领不得随意与前任‘冥’见面。”他转向手中把玩著石块,眼神不逊中透出恨意的男孩。

 

“你还是一样厉害,警惕性比我想象的还要高,我以爲不用正面进攻至少可以让你见点血,没想到连皮也没擦破……而且我好象还应该感谢你的手下留情,否则受伤的可能会是是我自己。领教了你的厉害下次也许我会改成对你重要的人下手哦……你们可以事先做好准备。”慧半靠在铁丝网上,毫不掩饰对自己偷袭计划失败的懊恼。冷酷的话语又清甜的中性嗓音传达出来,更添了几分噬血的感觉。

 

“这就是你的目的?幷且不惜违抗组规?我以爲我与GALACTIC NEBULA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可以象其他人一样顺利地安然引退,不会再有任何波澜的……我只想安安分分地做回一个普通人,对于找上门来的麻烦,没有了那些约束,我会象普通人一样,全力反抗——没有人能伤得了我认爲重要的人!”闫铭起半垂的眼帘,锐利的目光直射向那双与自己相似又完全不同的蓝眸。

 

“你,你别装傻!”彗心中暗暗一惊,握紧石块的手不由得微颤了一下。好可怕的气势!这个人,当年与自己同样的年龄时已经蹬上了“冥”的宝座,他不是个能被轻易击垮的小角色啊!“你知道我爲什麽来找你,你以爲我比你小几岁就不明白这种事吗?我讨厌你!不会因爲你的离开就减少对你的憎恶,就象他不会因爲你的离开就把他的心给我一样!既然如此我也没有顾忌的必要!得不到想要的爱,至少要解了我心头的恨!”彗说著,冷不防手腕一抖,又甩出一颗石块,力道凶狠,象一颗带著风声的流星旋转著撞击过来——

 

“啪!”

 

两股来自不同方向的力量同时出现,使两枚旋转呼啸著的凶器在半途坠落。

 

“阿任!”

 

“海!”

 

闫铭和彗同时转身看向自己的背後。

 

任佩霖淡淡地笑笑,知道这种程度的攻击伤不了闫铭,而且地上的小钢珠证明他还有相当宽松的还手馀地,他的出手显得有点多馀,但那只是蛰伏了两年的习惯动作——确保他的安全。

 

“看来BLUE SCORPION的习性还是没变,任何时候有你在别人的出手似乎都是多馀的,你总是默默地甘心当隐藏的影子,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强敌。”海悄无声息地从树後阴暗的影子中走出来,伴著由远及近的闷雷,零零星星的雨点打湿了他阴郁的俊顔,“好久不见,有两年了吧?你看起来一点也没变啊……”

 

“还是变了一点儿,至少已经不再是BLUE SCORPION了,到是你,海,你是真的一点也没变啊,还是那麽冷静,我一直最佩服你这点。”任佩霖微笑著点头,走上前,在闫铭身边停住,血液中的某种成分随著陡然加快坠落下来打在身上的雨点悄然地激荡了一下,然後似乎又被这冰冷的潮气平息了。

 

“呵呵——看来是我错了,你变得比原来可怕了——对不起,彗给你们添了麻烦,请见谅,就算给我一个面子,不要计较他的冒犯。”海笑了,眼中却看不到任何笑意,“雨好象越下越大了,我想我们就这样——後会有期吧,BLUE SCORPION,还有,冥。别介意啊,我已经习惯了这麽叫你们。”深深地看了闫铭一眼,他转过身,“彗,回去。”

 

“爲什麽?海!好不容易见了面,爲什麽不一次说明白?”彗不甘心地喊。

 

“我们不是以私人身份来这里的,我已经开始後悔同意你跟来了。现在你的身份是我的下属,我命令你,马上和我回去!”海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沈,幷且不容反抗,没有半点容情的馀地。

 

“……是!”

 

慧挫败地攥起拳,咬著牙低头跟上去,与海一前一後翻过生锈班驳的破旧铁栅栏消失在一团浓黑中。几秒钟以後,机车啓动的声音盖过了雨声,紧接著又被轰鸣的雷声掩过,渐行渐远,最後完全融入大自然发泄地击打大地的涛声中。

 

“都走掉了,我们快回去吧!”任佩霖脱下罩在T恤外的衬衫撑在头上,拉著还在发楞的闫铭一路跑回宿舍。

 

§ § § § § §

 

踏进宿舍的大门,两人早已成了从头到脚沾满泥水,狼狈不堪的落汤鶏。

 

“你们两个,干嘛去了,怎麽湿成这样?”舍监老师从传达室的屋里走出来问。

 

“啊,老师,我们去打开水啦,结果突然下这麽大雨,锅炉房那边又修路,结果不光淋雨,还踩了一脚泥!”任佩霖抹著脸上的水珠说。

 

“唉,真是孩子!好啦,快去澡堂冲个热水洗乾净吧!快去!”老师说著,把两个湿淋淋的雨人推上楼。

 

“谢啦,老师!”任佩霖朝老师招招手,然後两步跑上三楼,“小铭,快回去拿脸盆和衣服,一会见!”

 

“哦,好。”闫铭没有多想,随便答应著回自己的屋里拿了干衣服来到澡堂。

 

周六的澡堂相当清静,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更衣室脱掉粘在身上的湿衣服,脑中还在想著彗和海的突然出现,抱著脸盆走进里间淋浴室才想起任佩霖也在这里,然後马上听到了他的招呼声。虽然有点别扭,他还是走了过去。

 

“小铭,洗发精借我,我的用完了,白天忘了再去买一罐了……”

 

“好,给你。”闫铭看著那只伸过来的大手,强迫自己镇定,若无其事地把柠檬香的洗发精递过去。

 

“谢谢。”

 

“不客气……”

 

虽然隔著半人高的隔断,还是可以看到他小麦色匀称硕长的身材、漂亮的肌肉,被水润湿的皮肤看起来光滑而富有弹性。他是穿起衣服来反而显瘦的类型,他的肩很宽,背部的条充满男性特有的美感,向下完美地逐渐收缩到臀部——

 

闫铭的脸红了起来,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视早已经越过了界,正在毫无顾忌地向任佩霖的身体扫射。想想这是确定自己的心情以後第一次这麽直接地看到他的身体,以前虽然也一起去过游泳馆,可那时还是小孩子啊。重逢以後,住进宿舍,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但从来没一起来过这里,没想到感觉会是这样又紧张又尴尬,当然,他不能否认其中还包含了一丝兴奋。

 

“我洗好了,我到外面等你哦——小铭?”见闫铭没有答应,任佩霖奇怪地扭过头。

 

“什,什麽?”闫铭起头,有些手足无措。这种时候他到希望离他越远越好。看到他的脸,他的心脏立刻咚咚地狂跳起来。

 

“啊,没有,我是说我到外面等你。”任佩霖顿了一下,象平常一样对他笑笑,用毛巾围住身体走出去。

 

“唉……”你知道我的心的,爲什麽又好象什麽也不明白呢?我该怎麽办?继续陪你装傻还是再主动一点?闫铭叹了口气,加快动作把自己冲洗乾净。

 

“唉……”

 

更衣室里有一个人也发出了同样的叹息。

 

套上牛仔裤和衬衫,任佩霖坐在更衣柜前的长凳上,用毛巾擦著头发上的水珠。澡堂和他有仇吗?那时在这里碰到叶浅草,明明心里想的东西象个变态,表面上还要装作嘻嘻哈哈;刚才他更是蠢得要死,他怎麽会忽略了小铭的心情呢?还一副好哥们的样子管他借洗发精!迟钝到看到了他涨红的脸才想起是怎麽回事。虽然一直装作和原来一样,可是从知道了他的心情那天起他们就不再只是朋友了,他不知道该怎麽办,因爲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事实上他已经後悔了,他一直认爲海是最不可能伤害小铭的人,可是他错了,他还要继续守著那个秘密约定吗?这会不会一错再错?

 

“笨蛋!”他一敲自己的头。

 

“你在干什麽?”走进更衣室的闫铭正好看到这个情景。

 

“啊?哈哈——没什麽!我太闲了!”任佩霖抓抓脑袋,觉得自己今天有彻底变成傻瓜的危险。

 

“是吗?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闫铭走到另一排柜子前,一边穿衣服,一边隔著铁柜和任佩霖说话。这样感觉好了很多。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还在担心万一和他用同一排柜子怎麽办?在他面前换衣服?然後还会被他看到很奇怪的姿势,那样的话就太丢脸了!

 

“没有啦,也没有几分钟……”

 

“诶,都是我动作太慢了……”

 

“还好啦……”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拼命找著话说,反而更深地被笼罩在一种尴尬的气氛中,刚刚建立起来的平衡似乎又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 § § § § §

 

“爲什麽不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私自跑出去惹事?”海习惯性地站在窗口,背对著彗开口。

 

“我在帮你找一个理由。你想见他不是吗?来到这里的这一个星期你每天晚上都站在这里抽烟或者只是看著外面,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我知道这是你的习惯,是你每天看著他坐在院子里想另一个人时养成的习惯。”彗轻笑著从身後抱住海,“结果这样抱你也成了我的习惯。今天从一开始偷溜出去我就知道你在跟踪我,但你没有马上阻止我不是吗?你想见他的,所以才一直跟我到学校。”

 

“你很聪明,彗,有时候聪明得让我想杀了你灭口。爲什麽我身边都是这种聪明人呢?”海转过身,靠在宽大的窗台上,轻拦住彗的腰。

 

“至少现在你还不想杀了我吧?我可以安慰你哦……”彗趴在海胸前,猫儿似的仰起头,伸出粉舌舔他的喉结。

 

“呵呵——可惜我一开始遇到的不是你,你可以安慰我的时候我的心已经没了。”海拉开彗的浴袍,把他雪白滑腻的身体拥进怀里。

 

“没关系,我说过我不会满足,但懂得知足,你刚才肯出手救我我好高兴,虽然那是在你确定我不可能伤得了他的情况下……”彗张开唇,接受著海的吻。那个他幷不熟悉的男人击落了他掷出的石块的同时,海击落了闫铭弹出的小钢珠,他知道他会这麽做,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躲闪,他早已经被海的惊涛骇浪吞没溺毙了。

 

 

 

第九章

 

这几天的天气真令人讨厌,一直持续著这种昏昏暗暗的天色,半阴不晴的。太阳乐得清闲地躲在云层後面打瞌睡,连带著让人也有一种一天到晚睡不醒的错觉,眼皮涩涩的,呵欠连天,可是真要睡又睡不著,只好游离于半睡半醒之间。

 

看看偌大的课堂里好似坐满了一堆飘飘忽忽的游魂,连讲台前的老师,那个平常一向中气十足的小老头都在不断地喝茶以保持清醒,惟恐什麽地方讲错了把大学教授的脸丢光不说,万一误人子弟可是不得好死的大罪过。而且又听说根据最近的调查,这批学生毕业以後打算出国拿洋文凭镀金的占了大半,这就更不得了了,要是丢脸丢到国外,他就成了千古罪人,永世不得翻身了!因此他把这当成对他几十年教龄的考验,进一步拔高了嗓音,决定一定要把这堂课讲好——

 

“这句I smell the flower faintly如果改成被动就应该是 Flowers smell faint ,因此faint这个词的用法……”

 

“怎麽回事?老头在提问吗?讲到哪里了?”被陡然拔高的音量惊醒的任佩霖轻声问旁边和他一样抱著胳膊趴在桌子上的闫铭。

 

“没有啊,他只是在讲语法,238页,讲到faint那里了……”其实闫铭也吃了一惊,他一直歪著头,呆呆地看任佩霖的睡脸,没想到他会突然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神。而且大教室里都是共用的长桌长凳,两个人坐得相当近,颊边仿佛能感觉到他说话时温温的气息。如果现在不是在课堂上,他大概会克制不住自己去吻他吧。

 

“唉唉,吓死我了!突然那麽大声我还以爲没有人听课,他发脾气了!”任佩霖揉揉眼睛直起身子,“这小子,算我佩服他,这样也还能睡!”看到另一边的叶浅草直接把半边脸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他不禁啧啧惊叹。

 

“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心脏和大脑,到哪里也吃得下睡得著!今天没有在看黄色漫画吗?”闫铭瞥了一眼叶浅草,想起几周以前——

 

这小子还是每次都硬挤过来和他们坐在一起,其实每次不是睡觉就是看据说是他家大叔画的漫画,那还不如待在宿舍里算了!结果那小子竟然讥笑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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