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还未来————俊俊
俊俊  发于:2010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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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可能自己也想透气,也可能他那种受了伤似的眼神让我不忍心拒绝,我们翻出了宿舍的栏杆,走到了操场。
      四月的微风在晚间还有些许凉意,吹过我的脸,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周岩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坐着,低着头,用手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着着圆。我也一直不说话,因为我知道,他既然叫我出来,就肯定不会只是透透气,也许他现在正在考虑怎么和我开这个口。

      “孟城,你……有喜欢过什么人么?”终于,他开始问我了。
      “恩……”我小声答着。
      “那她喜欢你么?”他抬起了头,看着我。
      我仔细想了想,从阳阳,到小洛,没有一个人接受我的感情。“不喜欢……”我开始自卑起来。
      “那…那你怪她们么?”他仍然看着我,只是这次换我低下了头,拿着树枝在操场的草地上画着圆。阳阳可能都不知道我对他的感觉,小洛也只是忠于自己的感情,我能怪谁呢?说到底也只能怪自己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罢了。“不怪。我没有权利责怪谁。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有时候付出再多的感情,可能也得不到任何回报。如果计较这些得失,那也不叫爱了。不是吗?”说完,我抬头看着周岩带着一点震撼的目光。我心想,我开学时候的改变都没能让你出现这种表情,现在只不过说了几句不知多少人说过的话而已,你至于么?

      “恩,我明白了。谢谢你孟城。你很会安慰人。”说完,他笑了笑。那是我第一次仔细地看周岩笑,黝黑的皮肤衬托出洁白的牙齿,整个人笑起来仿佛一个巨大的发光体一样,刺眼的让我有些不能呼吸。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女孩?”

      “恩,张博他们班的,叫李畅。”
      我知道那个女孩,长得很标致,有很多男孩追过她,可惜被她拒绝了,听说她校外有一个男朋友,感情很好,我顿时理解了周岩难过的原因。
      “你是不是以为我被拒绝了?呵呵,”周岩笑着说,“没有,她甚至都不认识我,何来拒绝呢?”
      原来只是单恋,就像我对阳阳和小洛。可是,至少我和阳阳还有过交集,我和小洛也是每天欢声笑语的一起度过,而他呢?只是默默的注视着闪闪发光的李畅,没有过交谈,没有过微笑。独自一个人,背负起沉重的感情,也许,他比我的处境更加可悲。我对周岩的同情之感一下子猛增,可是没有表现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认定周岩和阳阳一样有着很强的自尊心,甚至比阳阳更强。他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倾诉。

      “你还打算继续么?”很长时间以后,我问。
      “我……不知道,可能放弃吧。”
      我对周岩的形象历来都认定他是花花大少,是只会玩弄女孩子感情的那种人,可是现下,我却奇怪的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心,相信周岩不是那种轻易言弃的人。尤其是感情方面。可是我没有说穿。我沉默地和他走回了宿舍。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漆黑,我缓缓闭上了眼。我对周岩这个人,从今晚开始,有了新的认识。

      田文和李意由于神经大条的原因没有发现任何改变,可是却逃不过心细的刘郁的眼睛。他问我,什么时候你和周岩那么好了?连中午吃饭他都叫你一起?
      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所以岔开了话题,你那个广州小情人怎么样了?
      果然有效,他居然会脸红,骂了句,少三八了你!
      我们知道刘郁有情人的事情发生在我被小洛拒绝的第二天。是小洛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让全班震惊的是,他的情人是个男孩。可是班里同学和商量好似的,没有任何人给过刘郁不善的眼神。这让刘郁和我多少感到欣慰。周岩当天晚上就知道了这件事,虽然总是拿这件事笑话刘郁,可是谁都知道那只是玩笑,没有歧视的意思。我不知道现在的社会已经如此开放,可是我敢肯定我们父母这一辈子可能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半个月后的某天晚上,我们在宿舍讨论起星座来。当然,我说的我们不包括周岩和张博。那两个平时看不出强壮的肌肉男只对体育,尤其是篮球感兴趣。所以他们聊他们的,我们聊我们的。刘郁说,孟城,你和田文都是双鱼座,水象星座,属于感情细腻,优柔寡断的类型。我叹了口气,说,同样是双鱼座,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说完就看着田文。田文嗷一声向我扑过来,把我按在床上使劲胳肢,我笑到岔气,刘郁马上解围说,别闹了,听我继续说。同象的星座最配,可是比较之下,相同星座的人配在一起就不如不同星座可是同向星座在一起要好。我又叹气,怪不得我和田文水火不容呢!田文刚要继续上来掐我,就听刘郁说,孟城,和你最配的星座是天蝎座,默契度达到99%!最高的了!!

      田文说,谁是天蝎座的啊?这时候,周岩刚好和张博聊完NBA,随口说了句,我是天蝎座的,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天蝎座有桃花运啊?哈哈。
      屋子里久久没有声音。周岩尴尬的也笑不下去了,问,你们那一张张都什么脸啊?
      只有刘郁后来笑了,贼贼的说,周岩,你知道我们刚才说什么呢么?
      说什么啊?周岩一脸诧异。
      田文抢着说,刚才刘郁说天蝎座和孟城最配,你立刻就回答我是天蝎座!这摆明你让大家知道你和孟城最配了嘛!干吗啊?有什么企图从实招来!
      我和周岩对视了一下,我立刻看向别处了。我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脸红了。周岩有没有害羞我不知道,只听见他说,你们别闹了,我和孟城?怎么可能!?哈哈!
      我顿时觉得有些下不来台,人在尴尬的时候很容易发火,可是我还是抑制住了,刘郁又说,干吗不可能?我们家孟城配不上你还是怎么着?别说你不想,就是你想,还得看我们愿不愿意呢!

      周岩头一次带着一点鄙视的口气冷笑到,刘郁,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欢男人啊?呵呵,我又不是变态。
      刘郁好象已经习惯这种玩笑了,没有在意,神经大条的田文更是没往别的地方想,跟着一起乐,只有我,再也忍不住了,说,周岩,你要是觉得刘郁变态,干吗还住在这里?拿铺盖走人啊!省得我们脏了你的东西!

      谁都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我会发火,弄得现在场面异常尴尬。周岩只看着我,不说话,还是刘郁懂得察言观色,上前一步说,孟城,别发火啊,我又没有怎么样,你怎么比我还紧张。他又不是说你,行了,别生气了,走,我请你吃冰棍,走吧!说完,就把我拉出了宿舍。

      从那天晚上起,我就和周岩进入了冷战期。别说在宿舍,就是平时见面,我连招呼也不和他打,这样的局面让宿舍同学很尴尬,终于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张博说下周就是篮球比赛,要请我们大吃一顿,帮他补充体力。这理由牵强得可笑,可是我还是去了,毕竟和周岩闹成这样,我也不想的。那天我们又是猛吃猛喝,我和周岩在大家的劝说下,以一杯酒宣告了冷战的结束。回到宿舍,每个人自然是倒头就睡,可是我没有。我开始困惑了。这一个礼拜,我经常不经意的想起我和周岩的事情,从开始的手机事件,那晚的谈话,到现在的冷战期,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可能知道,但是刻意忽略问题的答案,直到现在冰释前嫌。就在我困惑的时候,周岩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吓我一跳。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他小声问我。我只是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接着说,“走吧!咱俩再出去透透气吧!”他似乎认定我不会拒绝,转身就开门出去了。我穿上外衣裤,也随他出了门。
      又是那个老地方。又是我们两个人。
      他说,这地方以后就成咱俩的秘密基地得了,呵呵。
      我没回答,听他继续。
      他又开了口,孟城,那天,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干吗生那么大气?
      我其实知道他不是有意的,可是我更受不了他无意流露出的鄙视和嘲笑。所以我不觉得我发火是没有原由的。所以我继续沉默。
      他有点急,要不,要不你罚我吧!让我干吗我都愿意!他信誓旦旦。
      我差点笑出来,看他着急的样子,我真的有些忍不住。我正色道,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干吗这个礼拜都不过来和我道歉?
      他挠了挠头,傻笑了一下,说,我其实也生气来着。我以为你应该很了解我才对啊!可是没想到你还是误会了我。
      我再没有笑的冲动。什么时候开始,我给他这样的感觉了?让他觉得我很了解他?让他对我特别信任,以至于嘲笑事件发生以后让他对我的不信任很生气?我了解他么?或者说,我应该开始更了解他么?

      他看我开始发愣,用手晃了晃我,说,又想什么呢?你最近特容易走神啊。
      又是一句无心的话。又是一句震撼我的话。我开始为周岩走神了。而且是经常走神。那晚回宿舍后,我久久不能入睡,我知道,在我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我不经意的时候悄悄变化了。

      那个晚上以后,我明白了两件事。首先,我承认,我对周岩的感情的确从厌恶变成了爱慕,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是喜欢就是喜欢了,我不会逃避什么;其次,我打算就这样默默喜欢下去,我不会表白,也不想表白,就这样默默看着他幸福,自己已经很开心了。我总是对自己这么说,虽然我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每个人的爱都一样,都是自私的占有,而不是祝福的看着爱人投向别人的怀抱。我之所以选择暗恋这条充满荆棘的路,也是迫于无奈。我还可以很清楚的记得,他曾用那种口气说,我和孟城?怎么可能?……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喜欢男人啊?我又不是变态………………

      这些话曾经是对刘郁说的,可是现在,分明是对我的感情的最讽刺,最伤人的挖苦。
      第二天以后,我们又回复到以前的生活,有说有笑,有打有闹,谁也看不出这其中的不同,只有我,默默抚平着不知何时出现的伤口,并看着它一点一点扩大。
      篮球比赛说话就到了。周岩和张博自然成为了他们两个班的主力队员,在比赛的前一晚,张博邀请我明天看完我们自己六班的比赛后,可以去给他们英语实验班篮球队加油。我犹豫了一小下,因为其实我更想看周岩在球场上的英姿,可是我怕自己可能更加无法自拔,所以答应了张博。

      当周岩知道我不能观看他比赛的时候,他突然眼神一凛,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看着我,我感觉自己当时紧张得甚至开始发抖,我从没见过像周岩这么冷的目光,它让我感到恐惧,和无助。所以我选择离开。像逃似的跑出了宿舍,来到我俩的秘密基地,就那么坐着,看着明天周岩他们理科实验班的比赛场地发呆,直到熄灯。

      第二天,我去看了张博的比赛。回班以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周岩他们班的成绩。
      “天呐,我从来不知道周岩打球那么厉害!尤其是他的三分球,让全场女生都尖叫起来了!真帅!”田文很激动,我也放了心。由于比赛的缘故,学校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取消了,刘郁,田文和李意去了网吧,我有点累,这阵子不知怎么有些疲倦,可能是减肥后遗症吧,我不知道,所以没和他们一起去,早早就回了宿舍。宿舍的窗帘紧紧拉着,我们宿舍门牌号虽然是617,可是却在地下室,好处是冬暖夏凉,缺点就是阴暗又潮湿,终日看不到阳光,只靠每天定点的紫外线消毒灯灭菌。所以,宿舍里面很黑,几乎没有什么光亮,我也乐得这样的条件可以美美睡上一觉,就脱鞋上了床,倒头就睡。

      “你到底还是没来看我比赛。”周岩一句听起来很平静的话却着实让我受惊不小。
      “怎么不开灯啊!想装鬼吓我啊!??”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不知怎么回答。
      “哼~亏我把你当最好的哥们,你就这么对我。”他冷冷地说。
      我心里有些受伤,就是这一句好哥们,把我一下子定了位。只是好哥们,好哥们而已。什么是哥们?就是没有感情生活的时候好得像一个人,一旦有了女朋友,哥们就被甩在脑后的不重要的人。瞬间,我又想起了阳阳快乐的笑容和冷冷的目光,心又开始疼了。

      “干吗不说话!?”周岩有些急了。
      “祝贺你!听说你是今天的功臣啊!还不请客?”我试图转移话题了。
      “少和我贫蛋,我问你今天干吗不来看我比赛?”他开始急躁了。
      “我不是和你说了我不能去了么,我先答应张博了,总不能爽约吧……”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咣”的一声,一个易拉罐被扔到了地上,他下了床,走到我床边,站着看我,什么都不说。

      “你……喝酒了?”我开始害怕起来,害怕什么我不知道,只是单纯的感到害怕。
      他凑近了脸,我闻着浓浓的啤酒味,小声说:“你不怕老王看见骂你……”他再次打断了我的话,“明天我们班中午12点半有比赛,来不来随便你。说完,就回自己床上睡觉了。我偷偷放了心,看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同时又有一点点失落,于是乱摸了自己头发一下,笑着想,孟城你发什么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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