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赋 第三卷————语秋
语秋  发于:2010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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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修思对梅志翔嘟囔:“到底云大人是主使还是梅大人是主使?云大人事事都向梅大人汇报。”

梅志翔说:“云大人当年跟随我家三少,他有今天都是拜三少所赐,对三少尊敬自是理所当然。”

“我听说梅家当年对你家三少不好,他才和云大人离开的。”黄修思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我家三少!哼!这会儿说得挺亲!他自然并非是为梅胜云抱打不平,只是听不惯梅志翔这口气。不知为何他对如今的这位梅胜云、昔日的秋公子总是有排斥之心。继而想到他所景仰的云大人又是倚着梅胜云才露出头角,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再想到平日里云大人对梅胜云的神情举止,这不舒服的感觉便加重了。

梅志翔板起脸说:“两位大人的事情,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妄加评论。”说罢打马加快速度,走到队首去了。

特制的马车里,梅胜云舒服地枕在云之光腿上,听他诉说江南一行沿途的见闻。那些美好的事情,由心爱的人讲出来,便更加让人欢愉。听着小光条理清楚、生动精彩的讲述,梅胜云不禁回想起当年初识时他稚拙的言行。他也是非常聪颖的人啊,若是也被从小精心培养,早就出类拔萃了。幸好他遇见自己,才不至被埋没了;幸好自己遇见他,才不至沉沦了。梅胜云边听边想,幸福快乐的表情毫无遮拦地流露在脸上。

“云,方才赤盟接引的官员说白蒙的乌贝儿公主要在这次庆丰会上择婿,他说这位公主非常美丽,是东盟最美的女子。她骑马经过哪里,哪里地上的花便纷纷低下头不敢看她,天上的大雁忘记展翅直接从天上掉下来摔死。”

梅胜云笑了。“那就是说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嘛!说得这么复杂。”

云之光也笑了。“东盟蛮人,哪懂得说如此文雅的字句。赤盟的官员还说,乌贝儿公主说了,她要寻找真正的勇士,不论身份地位,只看实力。所以这次庆丰会特别热闹,东盟自认为有一定实力的年轻人差不多都聚齐了。”

“哦?那咱们可有热闹看了。”

云之光继续介绍说:“因为这次庆丰会报名竞技的人非常多,本次主办的赤盟领主木寒烈决定采取分组淘汰赛,最后所有入围选手同场竞技决出第一勇士。你知道吗,白盟领主乌伦哲没有儿子,因此他的女婿有可能将来能执掌白盟的权利啊,所以东盟其他各盟以及周遭一些邻邦也都派出有一定身份地位的高手来参加,比如北胡二位王子都来了。”

“其他还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人物?”小秋问。

“这个官员级别不高,他也只是知道一些大略情况。你要是感兴趣,咱们派人去打听打听。”

“唔,弄一份详细名单,标明所有参赛人员的来历。这个白盟公主嫁给别人无所谓,但不能嫁给北胡。”

“云,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担心咱们参加竞技?我估计瑟丹对我还是心有余悸,他想通过偷袭看能否让我受点伤,损些实力。他一定以为是我坐在车厢里。”

“瑟丹如果这么做,那他头脑也太简单了。”

“北胡人一向凶悍有余,但缺少智谋。做出这种幼稚行为也不足为奇吧。”

“你这是偏见啊!光,你一定不能带着这种偏见跟北胡打交道。去年冬天北胡遭雪灾后的处理方式,很明显是有深谋远虑的行为。若北胡都是蛮勇之辈,又怎么可能跟咱们在边境上纠缠如此多年,且并未落下风。”梅胜云说这番话的时候坐直了身体,目光严肃神情认真。

云之光点点头,“我记住了。我只是不明白他们偷袭咱们的动机是什么?”

“如果没有瑟丹掺和,我也许会认为是有人故意给赤盟栽赃,那么白盟、黑盟都有动机。但若是瑟丹所为,不是不打自招嘛,谁不知晓北胡和赤盟来往密切。”梅胜云摇摇头。“我也想不出所以然,总之算是个警报,后面的日子要提高警惕才是。唉,真是讨厌,本来想轻轻松松看看热闹。光,我现在啊,一点都不想动脑子想这些事情。”梅胜云说着便微微皱起眉来。

云之光忙说:“不想想就不想,咱们不就是来观礼的嘛。只要别人不招惹咱们,看热闹就好。这白盟领主居然拿自己女儿出来做诱饵,那位公主也够可怜。”

“怜香惜玉了?要不你也去报名,拿个第一勇士,然后娶公主,于公于私都是大有好处啊!”梅胜云笑嘻嘻地说。

“你又胡乱塞女人给我?我要恼了啊!”云之光假作生气。

“胡乱?我给你选的女人,哪个不是~~唔~~”梅胜云话未说完,被云之光用唇堵了回去。

133 夜宴

南正使团终于在距离庆丰会正式开始仅剩一天的时候到达赤盟领主所在的翁吉城,自然是因为主使副使两位大人前些日子脱团耽误了行程。翁吉城是东盟最大的城池,但此时早已人满为患,大街小巷熙熙攘攘,所有的客栈旅舍都挂出客满。梅胜云在马车里听到外面的喧哗,只觉繁华程度不比京都差多少。

南正使团直接入领主宫拜见赤盟领主木寒烈。礼毕,云之光先奉上南正皇帝亲笔国书。

“皇帝敬问赤盟领主无恙。领主来信称‘愿寝兵休士卒养马,除前事,复故约,以安边民,以应始古,使少者成其长,老者安其处,世世平乐’,朕甚嘉之,此古圣主之意也。南正与赤盟约为兄弟,然数年前赤盟借道于北胡贼子,令战火绵延,百姓遭殃。今朕与领主愿捐往细故,俱稻大道,堕坏前恶,以图长久。使万民耕织射猎衣食,父子无离,臣主相安,俱无暴逆,顺天恤民,世世相传,施之无穷,天下莫不咸便。”

木寒烈看完国书,谢过南正皇帝,免不得亦是一番同样表白。之后云之光奉上在楚歌宝藏中精挑细选的金帛珠钿各式精美礼品,木寒烈亦对他二人若干赏赐后,算是完成了使团的正式任务。

赤盟对南正使团的接待颇为用心,派给使团居住的院落宽敞大气,家俱器件等都极其讲究。唯一没有想到的便是来了两位使臣,只准备了一个主宾院。赤盟专门负责南正使团的接待官员林涛一脸为难,云之光善解人意地说:“就在这院子再收拾一件睡房出来便可,其他也不用太麻烦了。皇帝陛下临时派梅大人一同出使,未曾来及通告贵方,是我方失误,林大人无需自责。”

云之光心想反正梅胜云是要跟自己住一起的,也不必太麻烦接待林涛。却未曾想自己随口说的“临时派梅大人一同出使”这句话,经林涛之口传到方方面面,惹出不知多少猜测。最多的猜测自然是:这位副使是南正皇帝派来联姻的?如此俊美的男人,无需去争抢什么第一勇士的称号,女人只要看一眼就会痴迷了。南正竟然使起美人计了?

南正使团安顿下来没多久,云之光正琢磨着如果梅胜云不累的话,一起去逛逛街景,林涛却来求见说领主请二位使臣大人参加夜宴。云之光问:“是所有使团都参加吗?”

林涛回答说:“似乎只请了两位贵使。”

梅胜云与云之光进入宴厅,看见木寒烈身边有一位盛装丽人,两人略作诧异地交换了眼神,但也并非十分吃惊。这位丽人应该便是领主夫人。根据他们所看到的资料,木寒烈是东盟最年轻的城主,今年刚满三十,五年前他的父亲突然抱病,四处求医一年后不治而亡,临死前指定由他继承城主位。木寒烈与妻子十分恩爱,十年来不纳侧室,专爱独宠一人。当初是痴情世子,如今是深情城主,木寒烈在东盟女子心目中名誉极好。按说宴请南正使团,属于国宴,而非家宴,领主夫人应该不能参加。但木寒烈对夫人非常尊重,给予她的地位很高,经常携夫人一起参加一些正式国事活动,引得其他各盟城主的夫人们艳羡之后,少不得对自家城主一番埋怨。

木寒烈向二人解释说:“敝夫人素来倾心于南正风土文化,又听说两位南正使臣年轻俊杰人才风流,欲求一见,因而唐突陪坐。今日除两位使臣再无他人,请两位随意些,多讲些南正的风土人情,让夫人高兴高兴。”

拜见过领主及领主夫人,云之光和梅胜云被引至左右两侧分别落座。两名美丽女子分别跪坐在两人身边,殷勤地为他们斟满杯中酒。云之光心里极是希望能与梅胜云像木寒烈夫妇一般并肩而坐,但却只能无奈地遥望坐在自己对面的梅胜云。梅胜云微微一笑,举起酒杯,示意他一起向城主及夫人敬酒。

云之光站起来,与梅胜云一起高捧酒杯,向木寒烈及其夫人致以祝福及感谢,两人先饮为敬后,身边的美女又立刻为他们斟满。云之光再次站起来说:“城主、夫人,敝副使近日身体不适,正在服药,大夫不允许他喝酒,亦不允许他吃辛辣腥腻之物,请城主体恤见谅。敝下在此自罚三杯,以表歉意。”

木寒烈哈哈一笑。“云大人何须受罚?难道本城主是勉强刁难之人?梅大人不能饮酒便不饮罢,只是我们东盟无酒不成席,即使女子也能饮三五杯。”

梅胜云站起来施礼说到:“敝下惶恐,他日再陪城主尽兴。云大人海量,相信不会让城主失望。”

城主夫人附在丈夫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片刻后,有人奉上一个莹白玉壶,送至梅胜云桌前。

木寒烈解释说:“这是敝夫人亲手所酿的葡萄琼浆,味甘甜醇美,性温和清淡,据大夫说常饮对身体、容貌都有滋补之效。只是制作非常繁琐,夫人每年只制几壶,非常珍惜,平日对本城主都舍不得赐饮。今日有贵客远来,夫人欢喜,竟拿出珍藏待客,倒叫本城主有些嫉妒了。”木寒烈说完大笑起来。

梅胜云连忙站起,再三谢过。

席间云之光见那城主夫人果然对南正风俗文化颇为熟悉,便热情地讲述起江南之行的一些所见所闻。城主夫人久居北方寒冷之地,对烟雨江南自是非常向往,听得痴迷。而梅胜云之前虽然已经听过一遍,但由心爱之人再次娓娓讲出,仍是觉得动听,也听得入神。

木寒烈始终含笑不语,虽然觉得不够热闹畅快,但夫人欢喜,自己便也欢喜了。

主宾四人相谈甚欢中,有下属来报:“禀城主、夫人,北胡瑟丹、卡丹两位王子求见。”

木寒烈一愣,说到:“告诉他们本城主正在宴请南正贵宾,如无急事,请明日相见。”

梅胜云闻言暗忖,这木寒烈这样说法,是有意轻贱北胡,以取悦于南正吗?毕竟北胡王子的身份要高于南正使臣。那两位王子应该是知晓自己二人在此,特意而来吧。既然如此,他们为何前来自取其辱?

梅胜云心里想着,却看见木寒烈虽然是对下属发话,但眼睛却看着云之光,心中立刻明白了。而此时云之光也向他投来问询的目光,只是两人相隔甚远,自己又无法与他传音商榷。梅胜云短暂思索后向云之光点了点头。

云之光站起来对木寒烈说:“两位北胡王子大驾而来,岂可怠慢。虽然敝下曾与瑟丹王子兵戎相见,但那是各为其主。如今在赤盟城内,有城主做主,也可暂时和平共处。另外,敝下还想问城主一事,本来不该再次提起,不过既然北胡二位王子在外,敝下想先说了比较好。那日偷袭我南正使团的贼人,根据我与北胡交战的经验,北胡的嫌疑很大,不知城主查得如何?”

木寒烈还未答话,夫人却插话道:“城主若要谈国事,妾身便先告退了。”

木寒烈忙挽留说:“今日难得夫人如此欢心,咱们不谈国事如何?”木寒烈此话依然是望着云之光说的,云之光无奈只得点点头。

木寒烈又说:“那北胡王子也是风趣豪爽之人,而且能歌善舞,夫人最爱听瑟丹王子高歌,相见不如偶遇,两位贵使意下如何?”

云之光淡淡地说:“客随主便。”

当下又添置两副桌几,梅胜云移到云之光旁边,留下右侧位置给北胡二位王子,倒是遂了云之光想与他并肩而坐的心愿。

梅胜云还是第一次见到瑟丹与卡丹。他只见两人并肩而入,相貌相近,身材也差不多,都颇为魁梧高大。标准北人长相,皮肤粗糙,偏黑红色。

北胡两位王子走路都是虎虎生风,经过梅胜云与小光时,倨傲的面容突然闪出一丝惊异,其中一人甚至脚步都滞了一下,另一人看似无意地用肘部轻轻碰了他一下,他才恢复常态,走到木寒烈座前,两人一起施礼。方才用肘部轻击提醒的那位王子朗声说到:“卡丹与兄长见过城主、夫人,祝夫人美丽永驻。”

卡丹为弟,瑟丹为兄,梅胜云本以为说话的这个应该是瑟丹,没想到确是卡丹。如此看来,要么就是他们兄弟感情极好,不拘小节;要么便是卡丹在北胡的身份地位高于瑟丹,弟尊长卑。

木寒烈为双方相互介绍过之后,卡丹问:“听闻云大人是安西梅庄庄主的义子,副使大人也姓梅,名讳与梅庄几位少主相似,不知是否巧合?”

云之光冷冷地说:“安西梅庄与北胡相距千里,没想到王子连这些寻常百姓家事都如此关注?”

卡丹哈哈一笑:“昔日云大人在平安一战大发神威,本王十分敬仰,特地对云大人了解了一下。那梅庄乃南正武林四大庄之一,北方武林第一大庄,又怎能说是寻常百姓家?如果本王猜测不错,那么梅大人只怕也非寻常人物!”

云之光心中一凛,若卡丹专门调查过自己,那么过年时自己与胜云一起回家过年的事情他必然知道,听他口气,胜云的另一重身份他应该也是知道了。没想到卡丹反应如此之快,仅仅凭胜云的名字和长相,竟然将事情猜得差不离了。

134 舌剑

云之光望了一眼梅胜云,见他不动声色,只是品玩着葡萄琼浆,偶尔向城主夫人遥敬一番,似乎未曾看到北胡二位王子的存在,暗忖自己是否有些激烈了,便冷哼了一声,不再理睬卡丹。

偏偏瑟丹却又问:“王弟,你猜测什么不错?”

卡丹微微一笑,眼神飘向梅胜云。“王兄,你可知道南正皇上喜欢男人?”

瑟丹放肆地笑起来。“自然知道!南正皇帝有什么喜好咱们还是很了解的。”

木寒烈听到此言也笑了一笑,他的夫人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

云之光又望了一眼梅胜云,见他依然面平如水,看不出喜怒,正担心时,却见他眼睛抬起来,一双清亮的眸子望着瑟丹问:“听说瑟丹王子能歌善舞,城主夫人非常欣赏,今日既来拜访,何不趁兴为夫人献艺?让我等也一开眼界,从此一改北胡都是粗野蛮夷的错觉?”

瑟丹的眼睛立刻瞪圆。有一日木寒烈待客,他喝酒喝到兴头,便跳起一段胡舞,又扯开嗓子吼了几声,未曾想城主夫人说喜欢这种自然纯朴真性情,那木寒烈便也立刻附和。事后此事还被卡丹责怪,不过北胡人性本豁达放纵,既然是为城主夫人这样的美人献舞,也不在乎丢脸出丑了。不过此刻被这个小小南正使臣提出,就觉得是一种挑衅与侮辱了。

梅胜云正对着瑟丹的双眼,毫不畏惧。“瑟丹王子是觉得没有鼓乐相伴不够尽兴吗?听说胡人击掌跺脚为节奏便可载歌载舞,王子以箸击杯如何?”

瑟丹的怒火腾了起来。他知道南正乞丐在讨饭时便击破碗发出声响吸引人注意,这南正使臣恶毒地羞辱北胡王子,实在罪大恶极!瑟丹拔出腰刀向梅胜云挥去。

瑟丹的刀刚刚递出,便觉手腕一痛,只听叮当几声,手中的腰刀一节节断碎掉落在地上,而其中一段断刃则顶在自己脖颈上。

“瑟丹王子,您的刀法实在太滥!但我听说您箭法很好,而且与众不同,似乎最擅长偷放冷箭。我很想知道如果面对面正大光明,您还能否拉开弓弦?”梅胜云的声音越发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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