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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在宾馆住了一星期不到，闵行那里的房子提前搞定了，房子里家具电器挺齐，晏立陪着晏阳又买了点儿生活必需，就这样儿，晏阳在闵行住下了。
Li搬家前，跟季杰和黎秋和和睦睦吃了顿家常饭，当晚是Li抱着丫丫睡觉的。第二临走，Li跟丫丫说，以后丫丫见了她，要叫阿姨，不能再叫妈妈。丫丫挺聪明，抱着Li的脖子哭着死活不撒手，Li也跟着哭，黎秋在一边儿眼睛红着，季杰只能叹气，等Li离开之后，黎秋才哭出声，季杰抱着她，直到她哭着睡着。
晏阳插班去日制的企业管理，为什么还要学企业管理，晏阳说不清楚。或许学这个是之前自己跟季杰一致决定的事情，他想要做完，或许学这个以后真的会学有所用，反正已经开课了，那么就学下去吧。
季杰没有找晏阳，这是让晏阳很意外的事情，他以为至少季杰会找机会跟自己谈一次，甚至已经想好到时候要说的话和要配合的表情以及肢体语言，但等了两三个，井同来了三次，季杰却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晏阳，哥，吃饭了！”Li推开房门露个脑袋，笑嘻嘻的。
“嗯。”晏立应的声，他正在电脑绘图，晏阳在床上睡得正香。
“你先过来看看。”
“你画完啦？”Li兴奋得小跑到电脑边儿，“呀！好漂亮！”
虽然只是线稿，可画面上已经能看出那是一只雄鹰，振翅欲飞。
“这样儿成么？”晏立从没给人当过枪手，忐忑不安的。
“行啊，太行了，反正老师也不知道这不是我做的，哥，你太厉害了！”Li看得快变星星眼了。
“不过你别做的太完美了，还有，回头你得教教我。”Li说着脱围裙。
“我不会教别人，我只会自己画。”晏立皱眉。
“那怎么画的你就一步步慢慢来，我在边儿上自己看，快叫晏阳起来吃饭吧，等会凉了。”
“嗯。”
看着Li出去，晏立起来伸伸懒腰。
最近晏立这日子过的，只能用积极，健康，阳光，向上来形容了。首先是范杰给晏立找了个心理医生，晏立相当排斥，但被晏阳拽着过去，并且威胁说如果不配合医生，那就再也甭想住闵行家里了。其次就是Li在晏阳他们学校报名学美术，插班没那么简单的，一定要上交几幅成审核通过才行，他就成窝在家里，先是跟画笔打交道，后来又跟电脑打交道，还好Li进步神速，估计再过个一年半载也就不用晏立帮忙了。一年半载啊……
至于赌博，晏阳是明令禁止的，范杰有时候看晏立憋得怪可怜的，就叫上三五个人一起玩儿两把，每次牌桌上晏立就两眼放光，另外几个朋友就是陪着晏立过瘾的，晏立光顾玩儿，他不知道私底下范杰跟陪练的几个人说，赢了算他们的，输了都算范杰的。
还有就是晏立跟范杰俩人关系总算确立了，尽管晏立说那是范杰一厢情愿，可范杰仍旧很高兴。那他们一起喝了很多酒，晏阳看着范杰搂着晏立，晏立拧巴着不让他碰，就想起一个人来，白路。
白路电邮过来的照片儿，笑容很是灿烂，后面儿德国的一景一物都让晏阳感觉到遥远和陌生，配合着风景，白路好像也陌生起来。不知道他在德国过的怎样，不知道哥是不是偶尔会想起他来，而他又会不会想起哥。
晏立伸完懒腰揉了揉太阳穴，跟着走到晏阳旁边儿，对着晏阳撅起来的屁股就是两巴掌。
“嗯？”晏阳扭动两下，拉被子盖住自己的屁股。
“吃饭。”
“嗯。”
“起来吃饭!”
“嗯，知道了。”说归说，手上却把被子蒙头顶上去了。
晏立一把扯掉被子，把脚上拖鞋甩掉，上脚又瞄准晏阳的屁股。
“吃饭吃饭吃饭！”使劲儿踹了三脚。
“哎呀！好不容易周末你让我多睡会儿不行啊！”晏阳火了，坐起来对着晏立开吼。
“你小子怎么这么没大没小。”又是一脚。
“你才比我早出来几分钟？”
“早一秒都是早。”
“烦人！”
“哈哈……好像咱俩从小到大总是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谁让你当初不争气，你要早出来一会儿，我就喊你哥了。”晏立乐不可支。
“这事儿能怪我么……”晏阳翻白眼儿，下床穿衣服。
俩人儿墨迹墨迹出了房间，Li正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机。
“上海季节有限公司今日正式宣布更名为上海季节股份有限公司，本台将于明日下午三点独家采访该公司董事长季杰以及其他八位股东，并于同一时间进行现场直播……”
空气一下子凝结起来，晏阳身体跟脑子一起僵硬了。
电视屏幕上，季杰合身的黑色西装，微卷的头发垂在额头两侧，有一缕落在鼻梁上，突然闪现的一个特写，晏阳看见季杰鼻翼的那颗小黑痣，下面棱角分明的嘴唇微微分开露出里面洁白整齐的牙齿……他精神抖擞的剪彩，配合记者的镁光灯微笑着招手，旁边一袭白色长裙的黎秋，高贵大方，跟自己熟悉的黎秋不同，她现在小鸟依人，活生生成功男人背后的贤内助姿态。
“哎，好无聊，换个频道看看。”Li注意到身后的晏阳跟晏立，赶紧捏着遥控器切换频道，最后停留在娱乐台，上面正播放周杰伦的最新MV。
“吃饭吧。”晏立拍拍晏阳，晏阳回过神来。
“嗯，饭盛好了，吃饭吃饭！”Li从沙发里弹起来，对晏阳晏立绽开笑容。
三个人一起坐在饭桌上，默默吃饭，直到娱乐频道播放出一条新闻，吸引了晏阳的视线。
“今日上午十点，著名惊悚小说《生人勿近》者肖禹召开记者招待会，在招待会上肖禹承认了之前络上所流传的他是同性恋的说法……”
……
肖禹……
“下面播放此次记者招待会的实况录像。”
画面一闪，晏阳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摄像机前。
“那不是陈然？”Li指着电视机，晏立也跟着看过去。
“大家好，这是我第一次召开记者招待会，也是最后一次。相信大家已经都看到络上的传闻，是的，我是一个同性恋者，以肖禹为名的《生人勿近》之后我一直更换笔名，先后以同性恋为题材的小说、剧本十余部。
本来我认为性取向是我个人的问题，没有必要广而告之，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改变了我的想法，具体就不一一陈述了，请大家谅解。
这个事实也许会让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对我感到失望，非常抱歉……”
“这……什么情况？”Li眼睛睁得大大的，“陈然就是肖禹，肖禹……是同性恋？陈然是同性恋？”
“嗯。”晏阳轻轻哼一声。
“你知道？”Li看着晏阳。
“嗯。”晏阳点头。
“不是吧……可他既然是家，干嘛还在季杰公司里打工呢？难道是体验生活？”
“可能吧，我也不清楚。”晏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好了，吃饭。”晏立也想结束这个讨论，拿过Li面前的遥控器关了电视。
“叮咚！”门铃响了。
“我去开。”Li说着起来往门口走，对着猫眼儿看了看。“不是吧？”
“谁啊？”晏立问。
“陈然。”
Li转身看晏立，晏立扭头看晏阳，晏阳抬头看Li。
“开门。”
晏阳沉声说完站起身，捏了捏拳头往门口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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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陈然大大方方跨进门，跟Li打了个招呼，对饭桌上的晏立点了点头，最后才看向晏阳。
晏阳拳头攥得紧紧的，陈然看看晏阳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晏阳的拳头，呲牙一笑，来了句：“想打就打吧。”
Li莫名其妙看着晏阳，这事儿她可一点儿都不知道，晏阳忍了又忍，才没在Li面前动手，抓着陈然直接上楼顶台去了。
晏阳走到台边儿，趴在围栏上面背对着陈然。
“我想你了。”陈然从后面儿过来搂住晏阳。
“手撒开。”晏阳咬牙。
“你是先揍我再听我解释，还是先听我解释然后再揍我？”
“……”晏阳没吭声，刚见他的时候确实想直接上去给他两拳，可从家到台了，这会儿反而不想动手了。
“对不起……”陈然脑袋伸到前面，贴着晏阳的脸，“其实我就是肖禹，写《生人勿近》的肖禹，我不是刻意要隐瞒你。”
“呵呵……大家。”
“没错儿，大家，当时那么做就是因为我是个大家。”
晏阳没明白陈然什么意思，陈然说完停了停，手伸到晏阳上衣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动流畅得就跟从自己口袋里掏东西似的。
“你只要穿带口袋的上衣，烟必然放右边儿兜儿里。”陈然说着，点着根烟给晏阳，晏阳扭头过去没接，陈然笑笑，把烟叼自己嘴里，烟盒和打火机封不动放回晏阳口袋里。
这个习惯是晏阳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陈然这么一说，他自己想想，确实是这样儿。
“那时候，有人匿名给我发电邮，上面儿有我前段时间在GBR玩儿的时候的照片儿。那人知道我就是肖禹，让我拍跟你的照片儿和录像，一起交给井同，否则……”陈然吸了口烟，吐出去。
“其实他公布我的照片儿，我是无所谓的，关键是我妈，她一点儿都不知道我是G的事儿，她一直把我当成值得她骄傲的好儿子。”
晏阳听着，本来满腹怒火现在已经熄灭一半儿了。
他能理解陈然的心情，能理解一个儿子想要保护妈的心情。
“不想揍我了吧？”陈然突然话锋一转。
“不挨揍你得感谢你妈。”晏阳白眼儿。
“嘿嘿……我妈说想见见你。”
晏阳实在跟不上陈然的脑子，他妈，见他干嘛？
“我回北京就跟我妈说了，我是同性恋，现在有一喜欢的人。”
“你想吓死你妈？”晏阳转过身来瞪着陈然。
“没辙，与其让别人来挖掘出我的私生活，不如我自己公布出来，要公布肯定得先让我妈知道，对吧？”陈然还要往晏阳身上贴，被晏阳使劲儿推开。
“那你妈……”
“没事儿，当时挺震惊，后来哭，哭了三就没事儿了，今我上飞机前她还跟我说下回让她见见你。”
“操！那可是你妈，说的轻描淡写的，你妈你不心疼？她哭你看着？你是不是人？”晏阳又想对陈然那张玩世不恭的脸挥拳头了。
“女人不都爱哭么。”陈然那样子就是找打，“何况，我妈哭的时候我也没闲着。”
“你干嘛了？”
“也没干嘛，就跪着。她不让我对媒体公布，说如果我公布了她就不活了什么的，实在没办法，我就跪着求她，跪到第，她不哭了，第五，她才同意。”
陈然是笑着说的，晏阳听着，脑子里联想当时的场面，一阵揪心。
“不让你公布，你就听她的呗，能对外瞒多久就瞒多久，你何必这么逼她？”
“不行啊，就咱俩那段儿视频，其实有另外一个本。从你进我家门，到你被我迷晕了，我把你扒光扔床上之后，你是昏迷不醒的，那个本上都能看见。”
“你……”晏阳听愣了。
“我就是想利用这段儿时间，自己把事儿跟媒体说了，让大家都知道了，然后这个本的碟片儿能帮你澄清事实，就这么着。要是我不先自我曝光，等季杰跟你的误会一解除，匿名电邮我那人，会干什么可想而知了。”
晏阳点点头，以往对陈然的印象被彻底颠覆了，来他一点儿也不笨，精着呢。
“你怎么找着我家的？”晏阳突然想起这茬来了。
“找井同啊。”
“成，没找季杰就成。”
“无删节本我交给井同了，估计季杰快来找你了。”陈然语气透着点儿失落，毕竟季杰一来，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晏阳低着头想了想，拿出手机拨井同电话。
“喂？”
“井同，我晏阳。”
“嗯，有事儿？”
“今陈然找你了吧？那碟片儿你给季杰了？”
“还没，我自己看过了，拍得不错，哈哈……”
晏阳一脸黑线，赤身裸体的样儿被别人仔细研究过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没有就好，我就想告诉你，你别给季杰看了，就当没这东西。”
井同电话里沉默。
“井同？”
“嗯，在。”
“我以为信号中断呢，刚说的你听见了么？”
“听见了。”
“行，那没事儿了，挂了。”
“等等……”
“怎么？”
“晏阳，我得谢谢你这么为季杰着想。”
“……”
“真的，太谢谢你了。”井同又谢一遍。
“呵呵……拜拜。”
“再见。”
合上手机，晏阳深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
“你跟季杰真这么完了？”陈然靠在栏杆上，刚才晏阳电话里说的他都听见了。
“是到了该完的时候了，我跟他本来就不合适。”
“我觉得你跟他挺配，不对，我觉得你这人吧，跟谁都合得来。”
“呵呵，你意思我百搭么？”
“你太会为别人考虑了。”
“扯吧，不想挨揍所以说点儿好听的贿赂我是吧？”晏阳笑。
“哟，你不傻嘛！”陈然接茬乐。
“我一直有一问题，那视频你怎么拍的？看着跟真的似的。”
“本来就真的。”
“啊？”晏阳费解，不应该啊，视频里自己明明是在下面儿的那个，可第二起来一点儿异常的感觉都没有。
“借位懂么？你这智商我以前在你面前装傻得多辛苦啊，真太难为我了。”
“操……”
“不过接吻是真的，我伸舌头来着，感觉不错。”陈然说着就舔了舔自己嘴唇。
“不揍你皮痒是吧？”
“有点儿。”
“崩溃，我怎么认识你这么一人。”
“因为你笨呗。”
“……”
“哈哈哈哈……哎哟喂，你住的地儿真好，居然能看见星星。”
“哪儿呢？”
“自己慢慢找吧，我还没吃饭，到你们家蹭饭你介意么？你肯定不介意，又不是你做的……慢慢找吧，我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