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晏阳抬抬嘴角。
“得了，别装了，说。”晏立取烟，放嘴里点上，拿下来递到晏阳嘴边儿，晏阳犹豫了一下儿，伸脑袋过去叼上了，晏立又给自己重新点了一根儿。
俩人，晏立左手夹烟，右手插裤子口袋，晏阳嘴里叼着烟，俩手都插在上衣口袋里。一路往前晃悠，一路被人注视，晏立烦了就去回瞪看他们的人，晏阳对这个无动于衷的。他俩在一起，早习惯这样儿了，何况现在心思根本用不到这上面，只想着怎么打发晏立然后赶紧搬家。
“问你呢！到底怎么了？跟季杰吵架了？”晏立胳膊肘子顶顶晏阳。
“没，我跟他有什么可吵的，他那人……”吸烟，吐雾，不想说了，提起季杰就想起刚才的事儿。
“他其实人不错。”
“嗯？”晏阳鲜少听见晏立夸谁，他以为晏立特别讨厌季杰，没想他说出这么一句来。
“帅，成熟，有钱，大方还知道心疼你，不错了。要是有什么事儿，你也别太孩子气了，该让的时候得让着点儿。”
“哥，你没事儿吧？”晏阳咋舌了。
“我怎么了？说的不对？”晏立伸手过去揉揉晏阳脑袋，乐呵。
“不是不对，你……就是感觉你贼不对劲，你不是讨厌他么？”
“是讨厌他，可你喜欢啊，你高兴就成。”说完脑袋转过去，这种话说出口，别扭。
“呵呵……哥，其实吧……”晏阳犹豫着该不该现在说，再不回家收拾东西黎秋都该下班儿了，家里碰上一定很麻烦。
“其实什么？”
“其实……我跟季杰……”晏阳看着晏立回头盯着自己，咽了口口水继续说：“GMOVR了。”
晏立两腿直接钉地上了，眼睛睁大了看晏阳。
“你刚说什么？”
“我俩分了，今儿打算搬家来着，碰上你了。正好，帮我搬家吧，你扛望远镜儿。”晏阳没心没肺得咧着嘴笑。
“为什么？”
“就……昨无聊去19，被季杰知道了，他那人，完美主义者，受不了这个。”
“放屁！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给我好好说，事儿一件件都给我说明白了，否则我去问季杰。”
“别！”晏阳赶紧拉住晏立，要让晏立去了，不定闹成什么样儿呢。
他就想这么分开而已，让季杰这么误会自己，以为是自己背叛了他，这样儿分开对季杰来说也许比较容易承受。就这样儿。
“我跟你说，可你得答应我什么事儿都别干。”
“成，你说。”晏立点头。
“回家边收拾边说吧。”
“嗯。”
俩人XI到家，晏阳取出望远镜箱子，晏立跟他俩人一起把望远镜先装好了，然后晏阳回屋里收拾衣服，晏立在旁边儿看着。
晏阳边收拾，边把事儿大概说了一遍，晏立环着胳膊靠在衣柜上，听完，半晌没出声。
“你意思井同知道是吧？”
“嗯。”
“他就看着你这么被冤枉？”
“这事儿跟井同没关系。”
“操，一个个就知道维护季杰，那你呢？谁想到你了？”
“我没事儿，我挺好，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早做好心理准备了。”从柜子里往外拿衣架，碰着伤口了，晏阳皱皱眉头。
“我来吧。”
“你分不清楚谁是谁的。”
“我又不傻，他身材跟你一样么？”
“……嘿嘿……也是。”晏阳笑着让开。
“搬走了，你住哪儿？”
“学校附近联系了一套房子，不过还没谈好，这几打算先住宾馆。”
“怎么跟Li她们家交代？”
“Li跟我一起搬到学校那儿住去。”
“嗯……”晏立点点头，对那俩拉拉的事儿他没兴趣知道。
“那房子挺大的，三室一厅。”晏阳坐床脚看着晏立帮自己拾掇。
“大点儿方便。”
“哥……你跟范杰……”
“别把我跟他放一起，我跟他没关系。”晏立摆摆手。
“我是说，你要是不想住他那儿了，也不回宁夏，那就……跟我一起住吧，反正那房子，我跟Li俩人住也显大……”
晏立转过身去看着晏阳，晏阳那声音越说越小。
“我挺害怕一个人的。”
最后这句，晏立听了，心里特别不是个滋味儿。
晏阳打小，有什么不痛快就喜欢自己窝被子里哭，当着晏立跟妈的面儿，再难受，晏阳都笑着。晏立不喜欢看见晏阳那么憋着，所以他一被谁欺负了，自己立马出去找人家打架。可现在这种情况，他想打人都不知道该找谁去。
找季杰，晏阳不让。
找陈然，没地儿找去。
找井同，太扯淡，这事儿跟井同确实没多大关系。
“你不怕我了？”晏立坐到晏阳边儿上，看着晏阳。
“你是我哥。”晏阳一句话表明了所有意思。
“是。”晏立点点头。“我是你哥。”
站起来继续衣柜里折腾。
其实，晏阳跟季杰在一起的这段儿时间里，晏立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晏阳是弟弟，再怎么着，这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已经错过一回了，晏阳能谅自己。可如果再错下去，他们俩连兄弟都没法儿继续做下去。
不该想的，就别想了，晏立这么跟自己说，就把他当成弟弟一样儿对待，爱的表达方式不只是一种，只要晏阳高兴，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哥，那件儿衣服放着吧，他买的，我不想带走。”
“嗯。”
“那条裤子也是，包里拿出来，我不要。”
“好。”
“那袜子，还有那……”晏阳看着柜子里一排领带中最刺眼的一条，那是自己给季杰买的，季杰一次都没戴过，颜色太扎眼了。
“那条领带，绿的，带走。我买的。”
“阳阳。”晏立抓着领带手停了。
“嗯？”
“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晏立转身走到晏阳正前方，低头看着坐在床上的晏阳。
“我没事儿，真的。”就是那条领带太刺眼，刺得眼睛疼，所以才有点儿想要流泪而已。
“哎。”叹口气，把晏阳抱住，轻轻拍拍晏阳的后背。“没事儿，哭吧，哥陪你。”
“哥……这条领带……我知道他一定没法儿戴，可我还是买了……就是为了跟他开个玩笑，他看见这条领带的时候，那表情……那表情……太逗儿了……”
晏阳整个脸都埋在晏立怀里，说话声闷着传出来。
“哥……我想妈……我不想跟跟季杰分开……”
“我知道……我都知道……”
抚摸晏阳的头发，听着他在自己怀里哭出声来，傻弟弟，你怎么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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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井同离开医院，跟范杰客客气气道了个别就往公司赶。
晏阳这会儿有晏立陪着，应该没事儿，可季杰那边儿具体什么情况还得回去看看去，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死党，井同知道季杰这是第一次对黎秋以外的人这么费心的。
虽然季杰的肩膀能撑起一片，这一次一定也能顺利挺过去，但他撑得有多累，挺得有多苦，又有谁知道？
到了季杰办公室，情况比井同想的还要糟。
他站在季杰旁边儿，季杰手上一堆件夹，他看着季杰一个一个打开，在纸上盯着看，该仔细看的部分，他一分钟不到就翻页，不需要特别注意的，他却停留三五分钟的时间……换句话说，季杰根本就没在看件，只是翻页，翻页，翻到最后一页，挥笔就签名。
“哎。”叹口气，井同抽出季杰手上的钢笔。
“别闹，我忙着呢。”
“起来，到沙发那儿躺会儿去。”井同避开季杰伸过来要笔的那只手。
“我没事儿，给我。”季杰抬眼看井同。
没事儿？这眼神只能用“呆滞”来形容了，居然还说自己没事儿。
“你没事儿，这些件有事儿，公司有事儿，我还指望在这儿干到退休呢。”
“……”无言以对了，季杰也知道刚才那些个件自己根本没好好看，脑子里飞来飞去都是……晏阳。
“去，给自己倒杯热水，卧倒，闭眼，脑子捋一捋。”井同指指沙发。
“可我这儿……”季杰看看桌子上的东西，要看的，要批的成堆。
“我来吧。”
“你？”
“操，这种小儿科你以为我不懂？”
“……好吧。”点头站起来，走过去倒沙发里。
井同摇摇头，到饮水机那儿倒了杯热水放季杰前面的茶几上，又从柜子里取出条毛毯给季杰盖上。季杰皱着眉头，眼睛紧闭。
回到办公桌前，坐到椅子里，井同把刚才季杰批过的那些个件抱到面前，挨个儿看，有问题的放一边儿，没问题的放回位，好一会儿季杰都没动静，井同以为季杰睡着了，抬眼看看才发现，他正拿着陈然跟晏阳的那些照片儿看。
“男的跟男的，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季杰像是在自言自语。
“呵……”井同不接茬。
“好像我真的被他给耍了。”
“你这么认为？”
“看着不像啊，我一直觉得他挺真实的。”
“你太累了，休息休息再想吧。”
“旁观者清，你告诉我，你怎么看。”
井同一愣。
季杰有时候自己拿不定的事儿会找井同商量，会听井同意见，但这次，井同不知道自己该说点儿什么，照实说那季杰肯定立马找晏阳去了，不说实话，这两个人可能真就这么分开，再也走不到一起了。
于情，他希望季杰跟晏阳能好好的在一起，他觉得晏阳就适合跟季杰在一起。
于理，呵呵……季杰跟晏阳必须分开，而且现在还有黎秋。
“黎秋找过我。”井同不谈想法，陈述事实。
“嗯。”
“她说，她跟Li没戏了，打算跟你好好过，只要你肯回头。”
“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她放弃Li选择你了呗。”
季杰噌一下从沙发里坐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说，你干嘛这个表情？你老婆打算跟你好好过日子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
“不可能，她……她不可能……”季杰语无伦次，一点儿高兴的意思都没有，眼睛里居然是恐惧。
“什么不可能？”井同很莫名。
“她……”季杰知道说出来有点儿可笑，自己还记着小时候的事儿，记得特别清楚。
“刚上高中的时候，她跟我说过，等她要死了，才有可能跟男人好。”
“嘁——我以为什么事儿呢，你怎么想起这茬来了？就不兴她转性了，爱上你了？”井同不屑，撇撇嘴。
“不可能！她对男人没兴趣。”
“事儿没有绝对的。”
“操！”季杰站起来，到衣柜里拿了外套就往门口走。
“你干嘛去？”
“找黎秋。”
说完，关门走了。
黎秋怎么可能爱上自己呢？季杰知道这绝对不可能。这怎么跟井同解释呢？一个女人，到公共游泳池去，只盯着其他女人看，再帅身材再好的男人她根本不往眼里放。这是生的性取向决定的，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爱上自己。
除非，就像小时候她说的那样儿，跟男人好，除非她……
甩甩头，坐到车里拨通黎秋电话。
“你在哪儿呢？”季杰劈头就问。
“干嘛啊，火气这么大？”
“我……嗯……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呢？”
“八百伴，带丫丫买玩具呢。你呢？忙完啦？”
“我过去接你。”
“不用，你忙你的。”
“你老实呆着，我一会儿就到。”
直接挂断，一脚油门儿就把车开出去了。
到了八百伴停车场，季杰又打电话叫黎秋带着孩子下来，坐进车里丫丫直往季杰怀里扑。
“爸爸！小狗狗！小狗狗！”丫丫拿着手里的毛绒小狗玩具，一脸兴奋。
“哈哈……你爸爸是小狗狗，没错儿。”黎秋乐歪了。
没搭理黎秋，跟丫丫闹了一会儿，把丫丫放黎秋怀里，开车。
“去哪儿啊？”
“回家。”
车开到路上了，季杰脑子一转，这会儿晏阳应该在家。
“这走这条路回家？汽油不要钱啊兜这么大一圈子。”
“不回家了，回公司。”
“你没事儿吧？”
“我还想问你呢，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偶尔带女儿逛街奇怪么，好歹我也是当妈的。”黎秋抱着丫丫脸亲了一口。
季杰不吭声了，开到公司上了楼，让井同带丫丫玩儿去了，自己跟黎秋俩人面对面坐下。
“你是不是有事儿？”
“没有啊，你今怎么了？”黎秋笑笑。
“你那个头疼，是不是……”
“哎哟，没有，你想哪儿去了，我就带丫丫玩儿玩儿么，你至于么……难道我成不理女儿你就高兴了？”
“别跟我扯淡，井同说你找过他了。”
“哦……这个事儿啊，我不好意思自己找你就跟他说了呗。”
“你就给我装，一起长这么大我还不知道你？”季杰“啪”一声把车钥匙扔桌子上了，他就知道黎秋一定有事儿，这会儿更确定了。
黎秋不说话了，光是微笑，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季杰过去坐到黎秋旁边儿，抓过她的手握自己手里。
“甭管什么事儿，有我呢，你不是一直都拿我当铁哥们儿么……”
“季杰……”黎秋看看他，眼泪下来了。
“到底怎么了？”
“我……脑瘤……”
……
脑瘤，肿瘤所在的位置，动手术非常危险，如果不动手术……
听了黎秋的话，季杰的心都在颤抖，抓着黎秋的手把她抱进怀里，黎秋让他别告诉任何人，包括……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