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惑————红糖
红糖  发于:2010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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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瞎啊!没看见我这画都毁了吗!比赛四年一次啊!”郑远臣一抹脸,吼道。
  “你才瞎!画毁了就毁了呗!也不能打人啊~他又不是故意的!”亦清比颂可高点有限,站直了差距也是杠杠的,但输人不输阵,想了想又给人家找了个辙:“再画不就完了吗~!!”
  “……”郑远臣忽然泄了气,吊额猛虎似的眼睛颓然眯缝起来,“人没了,怎么画?”

  KENT——Kiss Ever Never Teach

  后台休息室,韩飞以最快的速度换下演出服,纯白的雪纺湿乎乎的贴在身上,三四五六七块不知叫什么名的肌肉凸显得淋漓尽致,养眼归养眼,但一点都不舒服,对着镜子,韩飞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蜘蛛粘液裹住的小餐,正忐忑不安的等待对手来大快朵颐。
  他的对手是爱情,他却输给了自己。
  门无声打开,温洋闪了进来。
  “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韩飞从镜子里看他一眼,没说话。
  从活蹦乱跳的Felix变成了任人鱼肉的韩飞,能一样么?
  “你到底怎么了?”温洋不耐的抽出两根烟,自己点着一根,另一根向他递去,韩飞甩甩头,水珠子绷了温洋一手,“不抽。”
  “哎呀……?”温洋的目光通过镜片的折射把个惊诧疑惑之情翻了个倍:“这是KENT,你最喜欢的牌子哦~”
  “我知道,不想抽。”
  “真转性儿了?改邪归正了?来,说说感想~”烟管一竖,雪白的KENT变成了临时话筒。
  “少来,”韩飞把手拍开。
  “下周我就不来了,不光下周,下下周,下下下周……都不会来了。”他迅速瞟了对方一眼,深吸一口气,双手打了个叉:“再也没有Felix了。”
  “没有就没有吧,你学咸蛋超人干吗?”温洋好笑的说,看他不笑,又说:“你在开玩笑吧?”
  “我像在开玩笑?”
  温洋看着他新剪的头发,慢慢的说:“不像,但你要付违约金,200%。”
  “我知道,会有人替我付,你甚至可以管他要300%。”韩飞不在意的说,把换下的衣服和储物柜里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大包里。
  温洋呆了一分钟才回过味来,大声说:“300%??你终于找到好主顾了?”
  “什么?我没听清?”韩飞把大包从背后摘下来,举在右手。
  “呃……我是说,你和他们妥协了?!”温洋推推镜片。
  韩飞笑笑,用力一甩,把包扛在身后,答案不喻自明。
  “……为了亦清?”
  “不愧是老狐狸温洋,真聪明!”韩飞拍拍他的头,一只眼睛眨了眨,笑道:“所以,让他提早下班吧,我有好消息和他一起庆祝。”
  温洋还沉浸在震惊中。
  “真没想到……原来你卖的是亦清……”瞥见对方不善的眼神,赶忙改口道:“啊咳咳!开玩笑!那个……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太不了解我了!”韩飞一脸鄙夷,“你应该问,他们答应我……给他什么好处!”
  “嘀嘀嘀嘀嘀……”急促单调的铃声响起,韩飞和温洋同时去摸裤兜,一个是摸手机,一个是摸对讲机。
  “是我的,是我的。”韩飞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靠,你改邪归正的也太过了啊!怎么铃声和我这砖头一样!哦……我多怀念你那个36和旋童声叫 床啊……”
  “闭嘴!”韩飞瞪他一眼,滑开手机盖。
  “恩……明早10点是吧,我知道了,好,不会迟到……我们俩都不会迟到!职位是你答应过我的那个吧?……不是不信任你!……烦?没有啊?!……恩,我正睡觉呢!”没有营养的对话持续了十数分钟之久,最后韩飞索性闭上嘴。
  剪掉那些不利索的刘海和过长的碎发后,韩飞整个人都像重生一般,但前提是别张嘴说话。
  温洋甚至在韩飞听电话的短短时间里,看见了一个清纯大学生。
  “大学生”低着头,湿漉漉的短发紧贴在头皮上,几滴水珠沿耳垂流下,整个人带着一点疲累和慵懒,简直是刚从球场下来的校队之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青色的暗影,那绝对是前一宿奋战WOW的成果啊……温洋的心之描绘还没完成,“大学生”韩飞已经啪的一声狠狠合上电话:“操!是不是更年期男人都他妈这么墨迹!”
  温洋扶住墙,小声道:“那是他在关心你,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说完又掏出一支烟,“要吗?”
  韩飞瞥瞥那只雪白细长的诱惑,翻了个白眼:“老家伙不喜欢。”
  “那好吧。”温洋挑挑眉,把打火机塞回去,“那我陪你。”
  然后严肃的面对韩飞,伸出右手:“看来你是真的决定了,但万一反悔了,G-FACE永远欢迎你……”说完又优雅的笑笑:“……还有亦清。”
  “妈的!”韩飞攥住那只手,一拳戳在他肚子上,笑骂道:“你就不盼我点好!就算老子反悔了,也往高处爬啊!谁回你这三流夜总会!”
  “你小子!”温洋也笑了,回敬一个肘击,反手按着他脖子嚷道:“还往高处爬?再高就跳钢管舞去了!”
  ……
  “不闹了……”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温洋先不行了,西装被扯得凌乱不堪,有气无力的靠着墙坐下。
  韩飞也挨着他出溜下去,不过年轻人体力更好些,他能蹲着。
  他扭头看着温洋:“知道我为什么只抽KENT吗?”
  温洋把沾了汗的眼镜摘下来,呵了一口气,拿T恤下摆擦着:“不知道。”
  “操!干吗拿我衣服擦!?”
  “那你见过拿西装擦眼镜吗?”温洋很委屈的辩解,韩飞白他一眼:“懒得跟你争!反正最后一次了!”
  “KENT的意思很浪漫……——KENT——Kiss Ever Never Teach,接吻无师自通。”说完,韩飞的嘴唇不安分的抿了抿,一想到接吻,他就想起亦清,想到那个红苹果似的脸蛋。
  温洋重新戴上眼镜,惊诧疑惑之情又打着滚射来:“原来你不是只有肉 欲啊?!还懂接吻呢?!”
  韩飞出乎意料的没有骂回去:“我现在才明白这句话呢,它不是说吻技有多高超,而是……当你遇上爱的那个人,技巧就不重要了。”
  “恩……我理解你。”温洋仰头望着天花板,神色也柔和起来:“我和小可的第一次就是那样,本来他不是我喜欢的那型,但把他按着的时候……就想一遍一遍的欺负,怎么都不够……”
  “你丫那是饥 渴,别和我比!”
  “意思是通的嘛!就是感觉——Feeling嘛!”
  “嘀嘀嘀嘀嘀……”急促单调的铃声又响起来。
  “FUCK……!!”韩飞咒骂道,哆嗦着去摸裤袋。
  这次温洋学乖了,根本没动。铃声还在继续,催命符似的,“快点接啊,真烦!”他戳戳韩飞。
  “这回是你的!”
  “啊?哦……”温洋摸出砖头似的对讲机,机身有点烫。
  “什么事?说。”
  “温董快,V08出事了!”

  。。

  当亦清轻描淡写的说出那句话时,只觉一股劲风扑面,然后就被脚不沾地的拖到了停车坪。
  直到车门嘭的一声合上,他还未回过神来,胸前“咔嚓”一声,郑远臣怕他反悔似的,迅速用安全带将他缚在副驾驶座位里。
  “你要绑架?”
  “就算是吧,只要你说的是实话。”驾驶座的男子熟练的踩下油门,车子嗖的一声窜出去,“不过如果让我知道你在说大话……”车子一个急速转弯,亦清被惯性带得贴在车窗上,“我就让你体验到什么叫撕票!”
  “嘁!”亦清不屑的转过头,在窗外飞速掠过的夜色里寻找焦点。
  他当然没有说大话,临摹几张时装画没什么难的。
  不过这男人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人没了,怎么画……”说完这句,一米八几的男人霎时矮了下来,紧绷的拳头无助的垂下,整个人瘦小了一圈。
  原来是遗作啊,难怪这么愤怒。
  亦清看着男子手中湿哒哒的画纸,仿佛看见一个才华横溢的灵魂。
  男子微笑着给Match倒酒的样子,絮絮的说“这孩子很有才华”的样子,看着画稿在名家手上翻过露出的深深企盼的样子……原来他不是为自己。
  “不管怎样,也不该打人。”亦清说。
  郑远臣默默看他一眼,嘴唇动了动,说:“对不起……刚才是我激动了。”
  “那个……画不是都请他看过了吗?就算湿了也不要紧吧?”亦清指指旁边的Match。
  郑远臣也期待的向他看去。
  “不行!”Match的立场格外坚定,“画稿我的确看了,但不止我一个评委啊,大赛的章程你是知道的,要十个评委综合考虑……”顿了顿又道:“而且,就算你能进入复赛,没有效果图,怎么出成品?”
  “电脑里有没有存稿?”亦清直视郑远臣。
  后者找回了一丝希望,眼睛募然亮了,“有的!可以打印……”
  “NO,NO,NO……” Match很欠扁的摇摇头,“大赛的宗旨是原创和回归,说白了就是只要手绘……”
  一竿子打死。
  郑远臣重重叹了口气,脸色更加晦败,看见被放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颂可,又露出懊恼的神色:“我……我去叫救护车,希望他没事,抱歉!”又回头看看亦清:“谢谢……”
  亦清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打动了,是因为这个极端软弱的眼神还因为那个同他一样不得志的陌生灵魂?
  他鬼使神差的说:“恩……是不是……有画稿就可以?手绘的。”
  原本已经拉开门打算出去拨电话的郑远臣停住脚步。
  “对,原则上说是这样的,有画稿就能报名初赛,初赛通过后才能按照……”Match抢答成功。
  “我来画。”亦清打断他,看着那打湿淋淋的效果图,“以这个人的名字参赛。”
  亦清提出的解决方法可以称为皆大欢喜,当然是刨除掉郑远臣在抓住一线希望后又凶巴巴的“威胁”后。
  亦清觉得与其和开车的男人制气,不如先想想一会要如何开始临摹才好,但他并不知道,G-FACE已经乱作一团。
  韩飞和温洋赶到时,颂可已经悠悠转醒了,但他可怜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被抽了一个嘴巴那里,两个小妖精早就偷偷溜了,而很多人都笃定的声称看到一个清秀的侍应生被“硬”拖着“塞”进车里,拖他的人自然是“怒气冲冲”的郑老板,而作为唯一知道真相的Match,仰仗他那一身浓厚的艺术气息和过于兴奋的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方式,他的供词根本就不在考虑之内。
  韩飞急得几乎暴走,本来处变不惊理智过人的温洋却在摸到颂可脑后肿起的小包后也撕开了伪善的羊皮,超薄树脂镜片后的细长眼睛闪过无数道精光。
  他一把按住韩飞的手,“不能报警。”
  “不报警怎么办?他被带走了!天晓得会出什么事!”一想到亦清是被盛怒之下的男人带走,而且还是到了一个他力所不及的地方就惶急不已。
  幸好身边还有温洋,他合上手机,等待对方的提议。
  “报警太便宜他了,就算亦清被强 暴,虐 待,轮 奸,警察也只会以普通伤人罪关他几天,如果他付得起钱,连那几天都会省掉!”
  “你……你……说什么?”韩飞的声音在颤抖:“你说他会……强 暴,虐 待,轮 奸???”
  “咳!我只是说最糟的情况,”温洋推了推眼镜,“我有他的住址。”说完又看看刚被自己吓呆的某人,笑道:“还不走?再晚真的要被强 暴,虐……”
  “啊!!!别说了!!”韩飞大步追了上去。
  ……
  “这是哪?”二十分钟后车子无声的驶进某住宅小区,看清周围环境后,亦清开始警觉起来,手指已抠住车门的把手。
  “我……弟弟的住处。”
  “你弟弟?”亦清狐疑的四下张望,满得冒泡的垃圾桶,间隔不足两米的楼群,歪歪斜斜的违章搭建的小棚子,说是住宅小区都高抬了它,这明明就是政府没规划到的区域!
  画图不是应该去画室吗?
  郑远臣看出他的顾虑,解释道:“画图的用具都在他这。”
  “你是说……”
  “是,那些图的主人是我弟弟……”
  ……
  原来死者是他的弟弟,难怪那么想要看到他的才华得以施展,可即使拿了名次又怎样呢?谁知道他看得到看不到,这么想着,不禁悲从中来,踏上吱嘎作响的老旧楼梯时心情都肃穆了。
  进了房间更有种熟悉的感觉,的确是搞艺术的人住的地,什么都歪七扭八的,没个整齐样儿。
  他不禁想起自己读书那会儿,摆个牙刷都要尽可能歪得艺术。
  四下环顾一圈,最醒目的还是客厅当中柜子上立着的一副相框,照片上的男孩和他差不多大,眉眼很清秀,一看就是个乖孩子,相框旁边还立着一枝白玫瑰。
  不待郑远臣提醒,他就自觉的走过去,双手合什拜了拜。
  心里默念,我是来帮你,临摹你的画也是出于无奈,你在天有灵,不要怪罪,阿米托佛,阿门,阿门。
  因为同样是学艺术的,他知道创意这玩意有多重要,他只希望对方不要以为他是来盗版的就好。这么想着心情就更加虔诚,甚至没注意到遗像为什么会是彩色的。
  “吧唧”脑后挨了一巴掌,“干什么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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