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千佛洞前,白玉堂才把天天放到地上。
景天蹦起来,怒视:“那个圣母庙伤天害理的……还有那两个元氏兄弟也不像什么好鸟,元佩佩那个姑娘看起来还挺却心眼的,要是吃了什么亏……我们多不仗义……”
白玉堂不语,等天天说完了,摇摇头放软声音说:“我知道你心肠好,但是江湖事,不是那么简单。”
景天微微一愣,想了想,说了一句:“好吧……我听你的。”
白玉堂被天天的回答弄得一愣,睁大了眼睛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景天脸红,“看什么?听你的又不对了……唔……”话没说完,就被白玉堂低头亲住。
良久,放开被亲得直喘的天天,白玉堂挑起嘴角笑,“对!你只要听我的就可以,我让你东,你就东,让你西就西。只要我对你招招手,你就乖乖地跟着我走……记住了?”
“你当我是狗呀……”景天怒。
“记住了没?”白玉堂却不像是说笑,:“再说一遍,你以后都要听我的,我让你东,你就东,让你西就西。只要我对你招招手,你就乖乖地跟着我走……说你记住了。”
沉默了一会儿,天天顶着红苹果一样的脸皮,点了点头。
白玉堂满意地笑开,景天看着他的笑容,突然想到,白玉堂其实不怎么喜欢笑,大多数笑也是冷笑或者挑挑嘴角的坏笑,这样阳光明媚的笑容,真的是很少见……算了,如果这样简单就可以使这个人脸上露出真正的笑容,听他的就听他的好了。
……
两人收拾心情,进入了千佛洞。
这千佛洞地处悬崖之上,洞不像是人工开凿的。走进洞中,光线虽然昏暗了很多,但还是可以清晰地看清洞中的情景。山顶上的缝隙里透下来的光线,就像是射灯一般,把整个洞窟都照亮了。天天抬头看洞顶上的缝隙,就见洞顶并不是单调的山石,而是绘满了壁画……天天突然一惊,指着洞顶对白玉堂说:“小白,你看那些画!”
白玉堂有些不解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洞顶上的壁画,大部分已经损毁了,像是自然风化剥蚀的,但是有一部分还是清晰可见,最奇异的是,有一个图案反复地出现……就是那块圣母令的图案。
“这些透光的小洞……”天天掂起脚抬头伸长了脖子看啊看,“像是人工开凿的。”
“看来真的是和那个圣母庙有关系。”白玉堂指着洞的深处对天天说:“你看……”
顺着白玉堂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洞里有大片形状各异的佛像,姿态不同,体型面貌的区别也很大,唯一相同的,是这些佛像的衣着……虽然年代久远以至于漆彩剥落,但还是可以看出,这些佛像统一穿的都是白衣,腰间一条红色的腰带,佛像的眉心也都有一点红色的印记。
“这些圣母庙的人,是按照佛像的样子来打扮的……”景天走到一尊佛像前上看下看,洞中感觉甚是阴冷,从洞穴深处吹出的风,带着一股寒意。
天天盯着一尊佛像看着,忽然觉得脊背冒凉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退到一边,伸手搓自己的胳膊。
白玉堂也觉得这个洞阴森得有些怪异,皱起眉,看着洞窟里面黑暗的深处。
“这真的是旅游胜地么?”景天问,“怎么这么恐怖?!”
白玉堂双眼紧紧地盯着洞的深处,缓步向里走去。景天连忙跟上。
越走越暗,白玉堂拿出火折子,轻轻吹了几下,火光将洞壁照得很亮,他伸手拉住天天的手,走进洞的最深处……
“呀!”景天突然惊了一跳,只见洞的深处,靠墙的地方,放了一口棺材。
天天下意识地抓紧白玉堂的手,问:“这也是景点之一?!”
白玉堂将景天护到身后,伸手,用手中的刀轻轻一挑棺盖,“哗啦”一声,棺盖被掀开……
天天探出头去,朝棺材里看了一眼,就见里面躺着一具女尸……面貌已经焦黑干透,像是木乃伊一样,身上穿着的,正是一件白衣,腰间一条红色的腰带。
白玉堂突然脸色一变,拉起天天飞身一跃,冲出了洞穴,天天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觉得有些头晕恶心……
白玉堂将他带到崖上的平坦处,将天天放到一块石头上做好,抬手轻轻地在他的后背拍了一掌。
天天就觉嗓子眼一阵腥甜,一张口,吐出了一口血……随即,那种恶心的感觉消失了,新鲜的空气灌进肺里,人瞬间好过了很多……
伸手帮景天擦去嘴角的血迹,白玉堂轻声问:“怎么样?”
天天茫然地摇摇头,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扶他靠在身后的树上,“先休息一会儿。”说完,白玉堂直起身,对着不远处的树林子冷冷地说了一句:“出来!”
话音落处,几个身穿白衣的圣母庙女子,有些犹豫地走了出来。
带头的一个对白玉堂拱了拱手,道:“误会……我们这陷阱设下,本打算对付别人的,没想到……不过这只是普通的化功散而已,没有毒的……”
白玉堂不语,目光从这几人身上扫过,满是寒意,“化功散无毒……但是没有内力的人吸入,就会中毒!”
那几个女子彼此看了看,脸上都很有些为难,其中一个又仗着胆子对白玉堂说:“我们无意得罪阁下……真的是误会……”
“呵……你们原本打算暗算我们的,是不是?”林中传来了一阵冷笑,走出来三个人,正是元佩佩等,说话的,就是元骆青。
元骆青颇有些得意,问元佩佩:“怎么样师妹,我就说么,这几个妖人一定是设好了陷阱等我们,否则怎会无缘无故约我们来千佛洞?!”
元佩佩不理会他,而是看着靠在树边,脸色苍白唇角带血的景天,问:“小兄弟,你没事吧?”
天天现在大致了解了,估计刚才那口棺材里有什么机关,放了什么药之类的……那,白玉堂有没有事?
白玉堂的目光离开那几个圣母庙的女人,落到了元骆青的身上。
元骆青和白玉堂目光先对,就觉似乎是有一盆凉水浇下,不由自主地感觉发冷,调整了一下呼吸,冷笑道:“呵……并不是我们特意要你们去试机关,而是你们自己不走运。”
身边的元晨均看到白玉堂渐渐冷下来的脸色,暗暗叫苦,连给元骆青使眼色,令他住嘴,可惜元骆青完全没有注意到。
白玉堂对那几个女子说:“你么可以走……一人留下一只右手……”
那几个女子惊骇地彼此对视了几眼,带头的一个说:“白五爷,我们真的无意冒犯……”
“别让我说第二遍……”白玉堂淡淡道。
其中一个女子拿起刀,狠狠地说,“白玉堂,你别欺人太甚……”话还没说完,突见白寒光一闪……
白玉堂似乎原地没动,只是那块包裹着大厦龙雀的白布,飘飘扬扬地落到了地上,那女子猛地惨叫了一声——众人转脸看去,就见血光迸现,那女子痛苦倒地,整只右手,已经与身体分离。
景天看得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是他可以感觉到,那个如同修罗恶鬼一样的白玉堂又回来了……
元晨均和元骆青只觉脖颈冒凉气,刚才白玉堂的抽刀动作,他们连看都没看清……
“至于你……”白玉堂冷冷地看着元骆青:“把命留下。”
千佛洞奇案 07 纷争
元骆青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但是当他看到白玉堂一刀解决了一个圣母庙的女子后,就发现事情不是很妙了。白玉堂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狠戾和杀气……让元骆青感到了彻骨的寒意,这个人,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起先,白玉堂其实并没有那么生气,他更多的是在责怪自己太大意,忘了告诉毫无常识的景天在他开棺的时候要闭气。
但是,元骆青的话却挑起了他的怒火,原来这几人上山就是为了和圣母庙了结私怨的,但是事先却不说明,有意让他们先上来试陷阱,实在是可恶。
元晨均发现情况不对,心中暗骂元骆青废物,正想出言相劝,却见元骆青拿着刀走上几步:“呵……口气不小啊,正好我早就想见识一下天下第一刀了……”
景天在远处看到这一切,虽然白玉堂是背对着他,但是还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暴怒和杀意,这是景天最不愿意见到的,只可惜刚才一口血吐出去后,就使不上力气,也说不出话……心理直骂那个元骆青实在是不知死活,还来火上浇油,这个时候还死撑什么,嫌自己命长么?!
毫无疑问,景天很肯定白玉堂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宰了元骆青,话又说回来,元骆青死不死,景天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里是元家的地盘,后天就是元太仓的金盆洗手仪式,白玉堂这个时候杀了他的大徒弟,无疑会成为众人的公敌……而且,他也不需要白玉堂为了他去杀人。
但是,元骆青的性格似乎相当的傲慢冲动,他不等白玉堂动手,就抽刀攻了上来,白玉堂没有拔刀也没有动,待元骆青的刀砍到面门时,微一偏头让开刀锋,闪身……
元骆青还没看明白,只知道白影一闪,白玉堂竟不见了,回过头,身后也没人,这时,就听远处的元晨均和元佩佩大喊一声:“小心!”
元骆青心惊,猛地回头,惊骇地看到白玉堂还在原来的位置,不由分说举刀就砍。
刀还没来得及在空中划出完整的弧度,白玉堂就抬脚把他踹飞了出去。
元骆青的身子重重地撞在了一棵树上,随后滑落在地,张嘴“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脸色立时煞白。
元晨均见大事不好,想不到元骆青连白玉堂的一招都接不住,自己上估计也没什么用,但毕竟是同门,这个时候也不好见死不救,只得拔刀挡住缓步向元骆青走来的白玉堂,却被一掌挥开……
这时,元佩佩身形一动,她没有去阻挡白玉堂,而是纵身向景天跃了过去,落到景天身边,拔出剑指着他,回头对白玉堂说:“你别乱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白玉堂停住脚步,转回身,双眼盯着元佩佩握在手中,指向景天的剑。
景天心中大惊,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为元佩佩担心……这下事情真的是不可收拾了……
白玉堂眼露杀机,伸手抽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中有人大喊一声:“刀下留情……”
话音落处,一个人影闪出,挡在元佩佩的身前抬刀接了白玉堂砍过来的一刀,寒光闪现处,火星四溅,剧烈的金属撞击之声后,那人连同身后的元佩佩一起飞出,双双摔倒在地。
元晨均看清楚来人后,惊得大喊了一声:“帮主……”
飞身挡住白玉堂那一刀,救了元佩佩一命的,正是元太仓。
“爹,你怎么样?”元佩佩扶住受伤倒地的元太仓,就见他的宝刀七星链上一个大豁口,刀锋竟卷了刃,身前的衣服上出现了一个大口子,幸亏里面衬了软甲……没有伤到皮肉。
元太仓缓了口气后,狠狠瞪了元佩佩和跑到他身边的元晨均一眼:“胡闹!”
压下涌到嗓眼处的腥檀之意,元太仓站起来,对白玉堂拱了拱手,“果然是白五爷么,在下管教无方,多有得罪了。”
白玉堂冷眼看着他,没有什么表示。
元太仓有些尴尬,自己好歹一个前辈,白玉堂虽然名震江湖,但逼近也是后生……幸好这时,从山下急匆匆跑上了一个人,看了看眼前的情况后,赶紧对白玉堂说:“白兄,一切都是误会……”说着,又走到景天的近前,关切地问:“展贤弟,你没事吧?”
景天抬头一看,见来到正是那天在庙宇中遇到的侠盗沉落尹……
沉落尹连忙向白玉堂诉说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他们那日分开之后,沉落尹就来到了汾阳府,找到元太仓后,对他说了此行的目的。事实上,元太仓对圣母庙的劣行也已不满多时,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在金盆洗手之日,集合江湖同道,铲除圣母庙。
只是不知是哪里走露了风声,圣母庙的人今早送来了一封信,邀元太仓到千佛洞有事相商。这封信正好被元佩佩看到了。她把此事告诉了元骆青和元晨均,这两人又都想表现一下,于是就自作主张,独自上了山,才会引出之后一连串的事情。
白玉堂听他说完,看了他一眼,只冷冷问了一句:“那又怎样。”
这句话,噎得沉落尹也没词了,世人都说白玉堂翻脸无情,果然不假,真是一点转还的余地都没有,这样的人,一旦惹翻了,必然是要拼个你死我活,否则绝不罢休的……难怪江湖人都说,宁开罪天王老子,也别去招惹锦毛鼠白玉堂……
而元太仓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阴沉起来,眼看局面就要不可收拾
这时,景天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一脸担忧地看着白玉堂。
沉落尹见景天脸上有些焦虑之色,连忙对他使了使眼色,现在能阻止事态继续恶化的,也就只有他了。
天天用力撑住身下的石头想站起来,但身体不受控制,一头向地上栽去……
白玉堂踏上一步,接住了景天:“怎么了?”
天天抬头看着他说:“这里冷……我们回客栈吧。”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良久,不语。
天天把他拉下来一些,在他耳边说:“我不要你为了我杀人。”
微微一愣后,白玉堂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点点头,伸手帮天天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轻轻把他抱起来,转身往山下走去。
直到白玉堂的身影消失在入暮的树林深处,剩下的众人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那几个捡回一条命的圣母庙教众,扶着身受重伤的同伴快速撤离。
元太仓查看了一下元骆青的伤势,皱眉摇头。
“师傅,骆青伤得很重。”元晨均说。
“哼……没死就不错了,不自量力!”元太仓怒气冲冲地说,“也好,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一山还有一山高!”
说完,吩咐元晨均速速把元骆青带回去,找大夫救治。
回过头,元太仓问沉落尹:“落尹,你刚才叫那个小兄弟……展贤弟?”
“啊……对。”沉落尹点头,“他叫展景天,不知道和白玉堂是什么关系,不过我看得出,白玉堂很看重他。”
“姓展……”元太仓喃喃自语,“难怪我看着那么眼熟呢……”
“怎么了?”沉落尹不解地问元太仓,“展贤弟有什么问题?!”
“哦……没,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元太仓不再多言,转身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