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熙心知玄沐染还没有完全放下杀意,连忙长臂一伸,把凌晨紧紧抱在怀中,不顾他的挣扎,禁锢在胸前。
“凌晨有点不乖,燕熙会好好教导。请殿下原谅。”望着玄沐染,燕熙抱着凌晨小心翼翼地转动着身子,退到安全范围。
凌晨再白痴、再迟钝,也能感觉到刚才的杀意是货真价实的,不是假冒伪劣的。摸摸自己纤细的脖子,脑海中冒出“身首异处”四字,背后一阵寒意升起,乖乖地靠在燕熙身上,头搁在燕熙的肩膀上。
燕熙难得见凌晨的乖巧,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可怜凌晨没有看见大靠山唇边一闪而逝的奸诈,还来不及发表一下心里那一丁点的谢意,燕熙已然低下头吮-吸着他雪白的脖子,沿着优美的锁骨,印下一个个粉色的红印。
凌晨只感觉到脖子上一股温热的湿意,酥麻的痒传导全身,鉴于某人趁人之危、趁火打劫,明吃豆腐的行为,心中那一丁点的谢意顿时烟消云散,蒸发地干干净净。
玄沐染笑看这一幕,脸容中一抹凛冽的寒光,“燕熙,要好好照看你的宝贝啊。”单凭焉在此处,足够此人千刀万剐了。
燕熙褪下笑意,正色地盯着玄沐染,刚想说话,楼梯上已经传来一个清冷也雅丽的声音,“殿下,你此话何解?”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月雪白的玉臂抚着木头的扶手,踏着小碎步,一步一妖娆的风情万种姿态自阶梯上一下一下往下走,铃铛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响起,震荡着人心。脸上的寒霜增加了征服的欲望。
“焉……”
“月……”异口同声,只是喊出的名字不一样。
月走到三人跟前,朝着玄沐染轻轻一拜,“草民见到殿下。”没等玄沐染回答,脸已经转向凌晨,用平淡无起伏的声调道:“晨哥,让我跟殿下两人好好聊一下吧。”眼光瞥向燕熙,意思不言自明,速速带走某个不知死活的人。
燕熙明白,点头,抱起某人往门外走。可惜燕熙忘了要封口,祸从口出的真理是不容置疑的,“殿下,不管月是谁,他首先是霓裳院的。”
此话一出,燕熙和月两人顿时僵住了身体,内心呻吟道,老天爷啊,请降下一道雷,劈晕了那个人吧。
燕熙已经没胆量去猜测玄沐染的怒气和恐怖的脸色了,加快脚步,望凌晨的房间走去。
“好一个凌晨。”玄沐染怒极反笑,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很轻很轻的声音。
毫不迟疑,月决定转移玄沐染的注意力,“殿下,请随我来。”
随着两人身影的消失,大厅中一片空无,只余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如果墙有耳朵,静静聆听来来往往的人们的故事,每段故事都演绎着人生的酸甜苦辣,悲痛与幸福,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吗?
而此时在凌晨的房间中,两人正在大眼瞪小眼。
凌晨一入房就一把推开了燕熙,气鼓鼓地等着燕熙。
燕熙没好气地叹一声,“凌晨,你究竟知道那人是谁不?”
凌晨翻了一个白眼,“知道啊,殿下嘛,不就是皇帝老子的儿子?”
燕熙抚着额头,头开始作痛,好想大吼,既然如此,为啥当那人是阿猫阿狗一般的人?深呼吸,忍住,才一字一顿地解释,“玄沐染,不仅是殿下,还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帝陛下,明白了吗?”
话音刚落,燕熙就听见耳边“噗通”一声,只见凌晨一个大屁股跌坐在凳子,发出巨大的声响,一脸的出神。
燕熙这才平衡一点,升起一丝轻松,这小子总算知道危险了吧?知道啥叫教训了吧?知道什么是厉害了吧?哼……
“啊……”果然,凌晨抱头痛哭,后悔莫及,燕熙满意地点点头,刚想安慰一下,“太子殿下?真吝啬啊,怎么才给我这么几锭金元宝。”
眼前一黑,燕熙嘴角抽搐,头顶都几乎冒青烟了,这家伙,无可救药!他错了,他不该跟这种人谈身份,聊危险的。分明的对牛弹琴。
忽然,凌晨颇有深意地望了燕熙一眼,轻声问:“那你为什么又要保我?”
燕熙愕然地与凌晨对望着,随之浅笑出声,走进凌晨,捏捏凌晨的鼻子,“因为我还没有吃了你。”
瞥燕熙一眼,凌晨骂了一句,“色狼。”
揉揉凌晨的头发,燕熙圈着凌晨,“傻瓜,放心吧。太子殿下不会伤害月公子的。”
凌晨想不到燕熙竟然看出他内心的担忧,叹一口气,瞄瞄燕熙,才正色道:“事实上,他已经伤害了。”单是他的身份,对月已经构成一种伤害了吧。
爱情,有时候就是禁不住身份、地位的差距,越高越是如此,高处不胜寒不是说着开玩笑的。有得必有失,自古皆如此。
可以跨越一切障碍,幻化出美好奇迹的爱情偶尔也只是一个瓷娃娃,一丝一毫的伤害都会造成不可挽救的灭顶之灾。
收紧双手,燕熙搂紧凌晨,贴着他耳边,喷出热气,“就算这样,也是作为外人的我们能插脚进去的。”
“我只是想……”凌晨望进燕熙闪亮的眼眸,吞下了说不出的话语。
燕熙拉起凌晨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到嘴边,伸出艳红的舌头,轻轻舔着,感觉凌晨的颤抖,“晨,跟我回京吧。”
收回手指,挣扎出燕熙的怀抱,拒绝了燕熙的邀请。
“晨,冷静听我说。秦焉一定会跟玄沐染回京的,这不由他选择。而失去秦焉的庇护,玄沐染定然会灭了霓裳院,同时,你的性命也会悬于一线。”燕熙双手搭上凌晨的肩,理智地给他分析。
“好,我就到京都去开一间霓裳院。“撇开头,凌晨赌气的说。
“你这是逼玄沐染灭了你。”燕熙已经没话可说了,心里盘算着,等秦焉一走,就把这小子敲晕直接捆绑带走。哼,绑架就绑架。
凌晨推开燕熙,坐下,倒了一杯茶,闷闷的说,“那你说,我以什么身份跟你回京?”男宠?宠侍?哪一个都足以使他跳完黄河再去跳淡水河。
燕熙放声大笑,花枝乱颤,隐隐透露出的魅惑再次让凌晨看傻了眼。
挑高凌晨的下巴,燕熙温柔地印下一个吻,引诱着羞涩的香舌与他的飞舞、交缠,彼此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傻瓜。”几不可闻的叹息。
与此同时,另一端的房间里则是完全不同的气氛。
“焉,跟我回去吧。”匍一进房,玄沐染就从后面抱住了月。
转过身,顺势挣脱了玄沐染的怀抱,月望着曾日夜思念的人,道:“殿下,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请不必多费唇舌。”
玄沐染脸色一寒,淡漠的脸容染上一丝怒色,“焉,你不信我会把霓裳院夷为平地?还是说那个叫凌晨的男子朝不保夕?”
“玄沐染,你在威胁我?”月心一窒,眼眸里的火光也在闪烁,脸色也是彻底的冷漠,语调低沉。
“如果本宫说是呢?”一字一顿的语气,唇边牵起一抹笑容,冰冷而无情。玄沐染靠近月,伸出手抚摸着月丝绸般柔滑的脸蛋,很轻柔。
“本宫?你是第一次对我用这个自称。”一声苦笑,月自嘲道。
手指随意地拨弄着月垂与肩的发丝,淡淡地笑,笑意却没达到眼里,“既然焉当我是殿下,本宫又何必把焉当故人呢?”
月低下头,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悲哀和讽刺,再次抬起头,已然面无表情,嘴角禁抿,“既然殿下这么说,也就不要怪月直接了。请殿下回京吧,月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殿下不必浪费时间。还有,请殿下放过霓裳院及其一干人等。”
闻言,玄沐染紧握住拳头,焉竟然敢用这幅模样来应付他?焉这个表情,他再熟悉不过,以往对敌,焉就是这千年不变的淡漠。
怒极反笑,“好,好,秦焉,本宫倒要看看你会不会回京。”玄沐染冷哼一句,深深望了月一眼,就要甩袖而去。
此时,月冷静淡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殿下,你该不会忘记当年我们联手陷害吏部尚书的事情吧?”
玄沐染停下脚步,不动声息,“什么意思?”
月微微一笑,“殿下,你应该记得,最后的证据和真相都是在我的手上,不知道这些证据如果到了三殿下手上,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玄沐染哈哈大笑,“想不到你竟留这一手。不过,你以为三皇弟能凭这个绊倒本宫吗?也未免小看本宫了。”心思急转,眼中凌厉的寒光流转。
月胸有成竹一笑,“绊倒不了殿下也会手忙脚乱吧。置于留一手,只是以防万一,这不是殿下教我的吗?”话虽如此,汗却沾湿了手心。
“好。本宫应你此回。”
月松一口气,几乎要软到在地上,“月谢过殿下恩典。”
玄沐染临离去前,轻飘飘送来一句话,“只是不知道卧榻在床的秦大人的病情如何呢?”
等玄沐染走远,月跌坐在地上,脸上一片迷惘。
爹病了吗?心一紧,泛起隐隐的担忧。玄沐染为什么要对他说这句话呢?
哈哈,他怎会有那些证据呢?唯一的证据早就被他毁了,他怎会留下把柄让人有机会陷害玄沐染呢?可惜,那个人永远也不会信任他,如果他相信自己,哪怕只要有那么一点点,也都能猜到自己不过在装腔作势,唱空城计。
原来,所谓的爱和信任都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多年的爱恋都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罢,也罢,不曾得到何来是去呢?
他又何曾得到过呢?
冰凉的泪水,滴落在地上,慢慢蒸发……
蒸发的又何止是一滴泪呢?
第二十章 这样做是要负责任的
话说清场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偏偏霓裳院的人就全都知道了,窃窃私语,想猜个来龙去脉、水落石出。当然,风就是袖手旁观,冷眼看事态发展,偶尔还要来个微笑,来一句:“今年春天来得真快啊。”笑看凌晨和月两人脸变色,咬牙切齿。
“呵呵,哪及林公子千金但求一见风哥哥呢?”月笑眯眯反唇相讥,可惜风不为所动就是了。
但事实证明,人是不能落井下石的,不然喝水也会被噎着,此话是对风的真实写照,只叹风没有先见之明啊。
情花开、开灿烂,春天到了,春意还会远吗?
风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出眼前这个人在他面前你你我我了数次还没有说出一句话的原因。忍不住先开口,“我说,越飞天越公子你就这么有聊?”点他的名牌,就是要看他结结巴巴的模样?
“我……我……你……你……”叹某人毫无改进地继续结巴。
“你结巴完了吗?”白眼一翻,风在考虑要不直接把人迷晕了了事。
“我……那晚,我看到你裸-体了。”越飞天豁出去了,以慷慨就义的决绝说出压在心底好久的话语。想他为此辗转反复,失眠数天,一直在犹豫是要当啥都没看见还是要肩负起男人的责任?
然而本以为会爆发的人儿却只是继续淡定地喝着茶,眼角余光瞥一下越飞天,懒洋洋的地接口道:“然后呢?”好吧,看在你诚实自首份上,小惩大诫就好。用绝子绝孙散?还是九死一生丸好呢?
“我会娶你的,男人要负责任。”坚定的光芒在越飞天的眼眸中闪烁着。
“噗”,一道水柱从风华丽丽地口中喷出,溅湿了整张檀木桌。这,这是啥状况?咳咳,他是开玩笑的吧?
“你怎会得出这个结论?”手掌贴在额头上,风问得有气无力。
“我看到你的身体,损害了你的名节,当然要对你负责任了。”越飞天说得理所当然。
越飞天眼中的坚定让风一愣,随即一阵好笑涌上心头,“越公子,你要知道,我是一个小倌,小倌!如果这样就要负责的话,估计负责的人可以从我这里的门口排到霓裳院大门了。”老天爷,谁来敲晕这个人?没错,看到一个人的身子的确要对那人的清白有损,但他是小倌啊,何来清白一词呢?
“但我看见了,这是事实,不能因为你的身份而改变。风公子,我一定会负起我的责任的。”越飞天抓住风的手,一脸“我会对你好”的模样。(R:天天啊,其实乃就是想找借口娶偶家的风美人吧?)
风脸面抽搐,抓狂了,甩开越飞天的手,“这不是你要不要负责的问题,是我愿不愿意给你负责的问题。”瞟一眼越飞天,风说得冷酷无情。
越飞天望着清冷的风,疑惑地问:“你不愿意吗?”
“我、非、要、愿、意、吗?”几道黑线从风的额头滑下,手缩进衣袖中,在摸索着想要使用的毒药。
“但我已经跟凌晨说了赎你的事情。”越飞天竟然还用略带一点委屈的目光望着风,仿如一个挨训了的孩子。
天旋地转,晴天霹雳,风欲哭无泪,他已经能想象凌晨一脸奸笑,还有那熟悉的数金元宝的奸商模样。悲哀啊,他才刚、刚嗤笑完他们。他定成为明天被笑话的对象。这算风水轮流转吗?
恶狠狠地瞪了越飞天一眼,杀气腾腾地抓住越飞天的衣领,眼睛鼻子都快喷火了,“赎啥身?我又没有卖身!不,这不是重点,你给我忘了这件事,立马,马上。”
“没卖身?”越飞天愈加一头雾水当中。
“这个你去问凌晨。”应该说,霓裳院中根本没一个是卖身的,根本没有卖身契这东西的存在。不知道凌晨是咋想的。
想了一下,越飞天抿着唇,认真的道:“我还是想要娶你,我要负责任。”
沟通不良,风此刻只想把人扫地出门了。而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用力把越飞天推出房间,关上房门,冷冷道:“谢了,但不必。”
风靠在门口上,心里真的哭笑不得。摇摇头,把越飞天的影子从脑海中除去,他还要找某人算账和问清楚问题呢。
而在霓裳院另一旁的凌晨则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晃头晃脑地走在走廊中,搔搔头,疑惑着,难道有人在想他?(R:儿子,你确定不是在咒你?)嘟着嘴,甩甩肩,摇着算盘,凌晨口中嘟囔着,嘻嘻,越飞天和风肯定有奸情。
为啥这么肯定?废话,他能不肯定吗?人家越大少可是非常有诚意的来请教他风的喜好和表明为风赎身的决心的。虽然,他也不清楚冷冰冰的风喜好啥,还是很尽责地瞎掰了几种,弹琴跳舞、诗词歌赋的。看,他可是一点都没有毁坏风的形象哦。说起赎身,他还真的把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了几遍,都没有找到传闻中的卖身契。难道以前的凌晨放在暗格中?不过,他又没有找到暗格的说。
哎呀,还真可惜,他还本想卖个高价的。但是想到风花雪月四人可能有的表情和动作,凌晨顿时摇摇头,罢了,不想了,惹火那四人是很恐怖的,尤其以风为首。不能因小失大啊。